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赵老汉和赵大山一前一后支着火把,提醒朱氏和赵丰时刻注意着脚下别踩到毒蛇和坑洼坡坎,要是被摔了咬了可就麻烦了。

  天空繁星点点,蝉鸣混杂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响彻四周。

  赵小宝缩在背篓里呼呼大睡,半点不知外头是个啥光景,这一趟可谓是睡着去,睡着回,脚都没落几回地。

  朱氏和赵丰累得已经说不出话,看见前方火把闪烁,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母子俩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

  “老大,是你们吗?”王氏举着火把站在村口,听见前方有动静,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娘,是我们!”赵大山忙回道,夜晚寂静,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声儿,“大晚上的你咋出来了?”

  “咋这么晚?”听到大儿的声音,王氏不由松了口气,和身旁的赵二田迎了上去,“路上可是有事耽搁了?”

  “去的时候耽搁了会儿,没啥。”赵老汉长长吁出一口气,可算能歇歇了。

  说话间,两边已经碰头了。

  赵二田赶紧接过爹的担子,王氏则去看赵小宝,见她睡得呼呼香甜,笑了笑,没叫醒她。扭头见儿媳满头大汗,便接过她的背篓,没想到还挺重,不晓得他们都买了些啥。

  接了人便往家里走,路过村子时,赵有才家的老黄狗还吠了几声。

  到了家,二房和三房传来起夜的动静,王氏站在院子里道:“你们继续睡,不用起来。”

  说罢就去灶房端饭,一直在灶头里温着呢,出门才灭的柴火,这会儿碗还烫着。

  赵小宝被抱出背篓时就醒了,她睡了一路,到了家立马精神了,脚一沾地就去扒拉背篓,满脑子都是被油纸包着的三串糖葫芦。

  朱氏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五花肉,两根大骨,粗盐,针线剪子,饴糖,粗面粉……挨个全放在桌上。

  王氏从灶房出来,见桌上都块堆不下了,尤其是六斤五花肉,实在有些惹眼,她忍不住问道:“咋买这么多肉?”以往去镇上,顶多割个半斤猪肉就已经很是不得了了,今儿老头子是中了邪不成,买这么些?

  “板油卖完了,去一趟镇上不容易,干脆就买了几斤偏肥的五花给你熬油。小宝喜欢瘦肉,又另买了两斤偏瘦的。”赵老汉坐在小马扎上抱着个水瓢喝个不停。

  上好的五花拿来熬油,你个老头也是真会过日子,王氏睨了他一眼,倒也没说啥,挨个把桌上的东西看了个遍,见他还买了这么多面粉,眉心又抽了抽。

  “中午在镇上吃了碗素面,哎哟那汤鲜的……”见老妻朝他瞪眼,赵老汉嘿嘿干笑,讨好道:“咱爷几个在镇上吃了顿好的,心里也惦记你们,这不,买了几斤面粉,正好有肉,回头整顿好的,大家伙都补补油水。”

  家里穷归穷,但不能抠,赚了就吃,吃了再赚,过日子嘛,先顾着眼前不是?

  这老头是个身上不能揣钱的主儿,王氏毫不客气伸出手。

  赵老汉也乖觉,先把今儿卖黄鳝剩下的几十个铜板递给老妻,然后又在怀里摸了半晌,摸出俩系着死结的帕子,其中一个是路上大儿塞给他的,一股脑全递给了王氏。

  王氏从他摸出帕子时便觉不对,这般细腻柔滑的绢布,他打哪儿来的?

  “这是?”她捏了捏手头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

  “你先收着,回头再细说。”赵老汉摆摆手。

  已是深夜,晓得他们走了一日都饿了,她也就没追问,忙前忙后伺候这爷几个吃饭。

  等吃完饭,王氏叫朱氏早些休息,碗筷留着明儿再收拾。

  关了堂屋门,王氏抱着洗完澡的赵小宝,回屋点了油灯,不多时便把精神奕奕的小娃哄睡着了。

  等赵老汉洗漱完进屋,就见老婆子盘膝坐在床头,跟前放着的便是那些用帕子包裹着的金贵物,此时,那堆金子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瞩目。

  “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摸来的?”王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啥扒手不成,还打哪儿摸来的!”赵老汉不高兴了,感觉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我说这是从地里挖到的你信不信?”

  “你少跟我胡咧咧,赶紧说,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王氏一拳锤在他身上,晓得他今儿去大户人家卖黄鳝了,生怕是中途发生了啥意外,他生出了歹念,偷了别个的东西。

  怪道他今儿一反常态买了好几斤肉,还买了两斤粗盐和好些面粉,出手这般阔绰,原来是做了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事儿!

  “赵大根!咱就是饿死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见他不吱声,王氏愈发笃定心中的猜测,心头气得不行,就怕他给家里惹来灾祸,人家丢的不是一个金叶子金镯子,而是长命锁!

  谁会佩戴长命锁?

  必是家中受宠的幼儿!

  丢了这么多贵重之物,那家人必是报了官,若是官差查到他们家来,他们是有几条命赔啊?!该死的老头子,越老越糊涂,越老越颠了!

  “哎哟你个老婆子,我都不稀得说你,敢情说实话你还不信了。”赵老汉一屁股把她挤开,腾出位置上了床,躺下后舒坦地长舒一口气,这才慢悠悠把今儿发生的事仔细与她说了一遍,说完还伸长脖子瞅了眼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闺女,嘴里哎呦哎哟心肝肉叫个不停,“福星,真是咱家的福星!咱小宝拉的哪里是粑粑,她拉的明明是金子,是富贵!”

  “你说咋就这么巧,到了地儿她就醒了,醒来就要肚子疼要拉粑粑,拉完还非要挖个坑……”赵老汉可不相信一切都是凑巧,镇上每日来来往往,日日都有樵夫进山砍柴,咋就没人挖到那个花瓶呢?

  可见这些金子活该就是他们的,虽不知是谁埋的,埋了多久……但那啥,谁挖到就是谁的呗,他没偷没抢,没道理金子都在眼前了,他不伸手去拿吧?

  挖了别人的私房钱,他半点不觉亏心,还坚定认为自家就是那个“有缘人”呢。

  王氏听完一脸惊疑不定,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睡在里侧的闺女。

  “真是你们挖到的?不是你偷来的?”她还是觉得这事儿太过离奇,她早上还在为家中只有几个铜板而发愁,晚上就左手拿金钗,右手拿金镯子了??

  别的不说,就手头这支金钗,少说都能卖上二三十两银子吧?

  就这么轻易让他们挖到了?这和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

  “你既不信我,明儿自个问大山去,东西就是他挖到的。”赵老汉翻了个身,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走了一日的路,实在累得很了,眼皮子刚阖上,鼾声便响彻整个院子。

  王氏看着手头的金子,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自家老头子是什么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偷东西他没那个胆子,之前那般说不过是诈诈他罢了。

  想到这真是他们挖到的,她一颗心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钱啊,这都是钱啊!都是金子,纯金的,随便拿一个去当铺换成银子就够改善他们家目前的情况了。

  他们老赵家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天大的德,这一辈居然生出这么个闺女!还是她生的!

  王氏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打开老头子屈起的腿,凑过去捧着闺女肉乎乎的小脸揉了揉,眼中的慈爱简直快要溢出来。

  她又挨个摸了摸手头这堆金子,随后一股脑全锁进她藏钱的小匣子里。这些日后就是他们老赵家的家底了,一定要找个妥善的地方藏好。

  这个钱匣子原本被她藏在床底下,眼下她觉得那处不咋不安全了。

  床底不行,柜子里也不行,墙缝更不行……

  大半夜的,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最后她把视线放在了睡着的赵小宝身上。

  打鼾打得震天响的赵老汉再次被抽了一巴掌,王氏挤到闺女身边,那双粗糙的大手抓着她稚嫩的小手,嘴里神神叨叨念叨着:“小宝,娘想去那处神仙地瞧瞧,小宝带带娘,小宝仙子显灵,快快显……”

  抱着钱匣子的王氏倏地消失在原地。

  还是那处熟悉的地界,王氏踩着实处,一双腿却忍不住打颤。她怀着感恩又畏惧的心望着不远处被垦出来的地,慢慢走到那棵巨大的桃树前,看见躺在桃树下呼呼大睡的闺女,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她已来过无数次,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眼下熟门熟路,心里并没有任何松快的感觉,对这里始终心怀敬畏。若非今年收成不好,家里粮食实在不够一大家子吃上一年,她和老头子也不敢生出在这里开荒种田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抱着闺女坐在老头带进来准备建房的木头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太阳。

  神仙地的天晴雨落日出月伏好似全凭心情,也没个规律,每次进来都不一样。

  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是属于神仙的规律吧?

  王氏低头看了眼怀里沉睡的闺女,因她还小的缘故,每次都以为爹娘兄嫂是来到了她的梦里,是在梦里陪她玩儿。其实是他们做爹娘的哄骗了还不晓事的孩子,占了她天大的便宜。

  王氏把匣子放到桃树旁,抱着闺女蹲在地上用树枝挖坑。

  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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