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沮授的交代,逢纪自然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忙来到了袁绍帐中道:

  “主公,在下方才巡营,至于许攸营帐,却见此人已去。”

  “不知是否主公委其军令,让其返回魏郡驻守?”

  他虽是前来劝解,却不能让袁绍之后,自己早有准备,所以装作一副不知详细的模样。

  而袁绍此时正在气头之上,一听此言,即再度大怒道:

  “亏吾还欲留此人项上人头,不料此人竟敢叛我而逃?”

  “此人去了何处?来人与我将此人追回杀之!”

  逢纪见之,自然不可能让袁绍追击,急忙劝解道:

  “主公勿急,在下只是见人不在营中,未知此人去了何处。”

  “若是子远兄未曾离去,明公如此岂不害了忠臣之心?”

  他这话,自是再度引诱袁绍说出原因,袁绍顿时中计,当即大怒道:

  “许攸此人连带家小受贿,已被审配下狱,哪里算得忠臣?”

  如此说罢,他自是将刚才营帐之中发生的事情与逢纪说了一遍。

  “似这等滥行之辈,而今不在,必欲投敌,我若不将其杀之,难泄我心头之恨也!”

  逢纪听着,自是装作一阵惊讶,随之又大呼不好,忙道:

  “主公,许攸即知我军粮草将至,如今投敌,岂不泄露军机?”

  “若叫曹操知得此事,我军粮草如何可保之?”

  他一说罢,袁绍自是面色一变,急忙出营准备叫人。

  可随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回头笑言道:

  “此事说来无须忧也,曹操如今坚守许久,兵马已然不多。”

  “此番我以淳于琼率军两万押送粮草,便是曹操倾巢而出,亦难攻破我军兵马!”

  “他若敢去,我管叫他尽灭于此,何须虑之?”

  逢纪看着袁绍自信的模样,心中自是一阵暗叹。

  不怪秦瑱在谶语云他们必败了,袁绍现在属实有些昏庸!

  明知道许攸可能泄密,还在自持兵马众多,不愿增援!

  两万多兵马看起来多,实际上要是曹操一心烧粮的话,他们根本防不住曹操!

  思虑至此,他心中也有了底,急忙对袁绍拱手道:

  “曹操此人常多诡计,主公不可如此轻视敌军!”

  “淳于琼等皆有勇无谋,如何能是曹操对手!”

  “便不遣军,也当派遣一智谋之士前往,以防曹操突袭!”

  实则在原本历程中,沮授也劝解袁绍派遣兵马护卫运粮队,但袁绍自持兵马众多,就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而现在这事经由逢纪提起,袁绍可就上心多了,点了点头道:

  “元图此言未尝不可,然则现在许子远叛逃,汝与郭图又即掌军。”

  “辛评、荀谌二者皆有家属在曹操麾下,我麾下属实无人可用也!”

  说到此处,他自是一脸神伤之色,有点后悔下狱了田丰。

  其实相较于沮授,刚而犯上的田丰才是袁绍最信任的谋士。

  不过他这话正好中了逢纪下怀,见其叹无人,逢纪便笑道:

  “主公莫非忘了我军中尚有沮公?沮公足智多谋,正可前去助力!”

  “向使沮公在侧,便是曹操来犯,也当难有成效。”

  袁绍见他提起沮授,不由一阵犹豫,抚须沉吟道:

  “话虽如此,然则沮授多次言语动摇军心,吾已疏远。”

  “如今让彼前去护佑粮草,此人安肯尽力?”

  要说他这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和刘备一样,喜怒不常行于色。

  然则他表面虽不说,内心却会猜忌戒备,私下猜测别人所想。

  在他看来沮授虽然忠心,可多次献策被他所拒绝,心中多半不太情愿。

  现在他要将这种重任委派给沮授,万一沮授不尽心尽力怎么办?

  逢纪自然知道袁绍所想,当即便再度劝解道:

  “授虽非元从之臣,然则其人尽忠职守,从未懈怠。”

  “而今虽不得主公亲近,却常怀对国事之忧。”

  “其人屡次冒犯,主公尚且委以重任,沮公感激不及,怎会生怨?”

  “主公若是不信,自可招之一见,在下保举可行!”

  袁绍本来也就是有些犹豫,见逢纪如此信誓旦旦,当即笑道:

  “吾便不信他人之言,又怎能不信元图之语?”

  “也罢,既是元图保举,吾不想多此一举。”

  “元图只管传我军令,让其领三千兵马前往护卫即可!”

  逢纪得了袁绍的首肯,自是大喜,又连忙回到营帐之内告知沮授。

  沮授见状,便对逢纪嘱咐了一番,随之便领军朝着运粮队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却说许攸决定投靠曹操之后,便暗步出营,往曹操大营行来。

  不料才至营外,便被埋伏的斥候抓住,许攸忙道:

  “我是曹司空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

  斥候见之,连忙入得营寨之内对老曹言说此事。

  曹操此时一如原本历程一般,解衣方睡不久。

  一听许攸来投,便是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

  出得营寨,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

  刚一入得帐内,曹操便躬身圈手先行了一礼,吓得许攸一跳:

  “公乃大将,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

  曹操见之,便抬头一笑,连忙摆手道:

  “公乃操之故友,今得相见,心中甚喜!”

  许攸见老曹如此礼遇,心中便是一阵动容,行礼道:

  “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

  “不知曹公可愿收录区区于麾下一用?”

  曹操见他果是来投,便是越发欣喜,忙再拜道:

  “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怎有不愿之理?”

  “但不知子远前来,有何破绍之计教我?”

  但许攸听此,却是抚须一笑,并不表态,而是言道:

  “我今日献计,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

  “不知曹公以为我此计如何?可得售否?”

  曹操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滞,随之装作吃惊道:

  “若袁绍果用子远之计,我军当败也!”

  “幸甚至哉,子远来投,不然曹某死无葬身之地矣!”

  许攸见状,心中越发得意,又自抚须笑道:

  “不知曹公军中,现在军粮尚有几何?”

  曹操自是忙答一年,被许攸揭穿,又答半年,又被揭穿。

  实际上老曹现在的军粮虽然紧张,但已经没了年初那种危机。

  毕竟随着秋粮到来,他麾下军粮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只不过因为要秋收,民夫需要回家收割粮食。

  所以他现在运力紧张,军中粮草只够十天不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发信催促荀彧赶紧送粮的原因。

  此时两人一番拉扯之后,许攸终于沉不住气,将曹操军报给出道:

  “公即粮草将尽,何不直言相告,此书非汝所写?”

  曹操看着此书,不由露出了一阵苦笑,忙拉着许攸手道:

  “子远既念旧交而来,何不速速与我解此困也?”

  他心想你要面子我给了,现在里子也有了,总该献计了罢?

  许攸看着老曹服软,这才得意的一抚长须道:

  “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

  “我有一策,三日之内,便可击破袁绍兵马!”

  曹操闻之大喜,连忙问计,许攸方才悠悠道:

  “而今吾知袁绍有数十万石军粮将至于此。”

  “此军自白马而来,将过封丘以北之地。”

  “若能将其尽数毁之,袁绍安能不败?”

  “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

  “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

  军粮运送的消息,一直都是绝密情报,曹操根本获取不到。

  现在听到袁绍有一大批军粮要运过来,他眼中便是精芒一闪。

  当即他再度对着许攸恭敬的一拜,将许攸留于军中。

  如此到了第二天,他便亲自挑选五千精兵,换了袁绍军军服,准备北上袭粮。

  徐晃闻得此事,心惧许攸有诈,便急忙前来劝解老曹道:

  “袁绍军粮消息自是绝密,而今许攸叛逃,袁绍安能不知?”

  “彼人知晓,必有防备,主公轻往,恐有诈也!”

  但老曹此时一心想要速胜,自是抚须大笑,不在意道:

  “不然,袁绍此人见事颇迟,未必能谋此。”

  “今乃天与我之机,我军万不可错过。”

  “况且许攸若是有诈,安肯留在我军中?”

  “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

  徐晃闻之,油然忧虑,急忙对老曹拱手道:

  “既如此,请随之接应,以保主公安全!”

  老曹见其如此关切,心中自是感动,索性与之三千兵马于后接应。

  这般安排之后,为了防止袁绍劫营,他又让荀攸、贾诩、曹洪等人守营。

  待得一切妥当,他即以乐进马超护佑,率领五千兵马北上而来。

  如此及至黄昏时分,总算收到了袁绍粮草队动向。

  曹操见之,便打出了袁绍军旗号,朝着粮队进发。

  而在这一刻,历史发生了转折,原本历史上本该抵达乌巢的这支粮队,却来到了濮水之侧。

  在沮授的命令之下,士兵正在提着水往车上粮草浇灌。

  淳于琼见状,自然时分不解,连忙问沮授道:

  “吾知先生受主公之令前来护卫,然则以水灌粮,亦是主公之策也?”

  “虽说车上均是新粮,然则这般灌后,必难长久!”

  “待得彼等发霉,我等麾下将士又食何物?”

  也是沮授之前监管三军,在军中威望极高。

  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件事,淳于琼定然大怒。

  而沮授听得此言,便摇了摇头,对其解释道:

  “我断定敌军今夜必来烧粮,如此方可防护。”

  “将军放心,今日所为之事,皆由授一力承担。”

  “将军只管率兵埋伏在外,余者既有吾来指挥!”

  “若是今日事败,授便自尽向主公谢罪,不劳将军受罚!”

  看着沮授这般果决,淳于琼自也不好多劝,索性率领兵马依照沮授的吩咐安营扎寨。

  就这样,两方各有准备,决定天下走向一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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