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蝉喘雷干,襄阳城外群山蜿蜒曲折,虎牙舛立,犹如冷色巨龙欲乘风而起。

  忽有一光柱,皎如星日,拨云而下,陡然穿透山麓一户人家的屋脊,打在了屋内横陈着的一柄长枪上。

  倏而,长枪周身金光璀璨逐渐化作人形。

  关诚意识到后背阴冷,想起身查看,可是四肢却感觉异常沉重,身体动弹不得,“确实,刚发生了车祸,想来也是断手断脚,这下子惨了”他心里想着,不禁叹息一声,可叹息声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哇哇哭声。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脚步声,他想看看是谁,想大声求救,可是眼睛无法睁开,呼救也被更为急促的婴啼所取代。

  “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他听到了一个中年汉子诧异的惊呼。

  一名身穿束身劲装,长须壮汉将地上的婴儿抱起,哄了许久怀中的婴儿才停下了啼哭,然后突的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房内流转,转而一声疾呼:“我的枪呢!我的百鸟朝凤枪哪里去了!”

  这一声呼喊又惹得好不容易安静的婴儿哭声阵阵,他只能无奈的一边哄着怀中的婴儿,一边踱步在房内寻找,终究是寻觅无果。

  约莫过了半月,关诚确定了一件事,他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到了169年的东汉末年,他现在的名字叫童若,而他的养父名叫童渊。

  童若自小就表现出了枪法上惊人的天赋,但凡枪法只要童渊对他讲授演练一遍他就能了然于胸,并且运用的有模有样,但是其他兵器的使用确差强人意,童若自己也搞不懂其中的缘由,只是对于枪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童渊总夸奖他是百年难遇的枪法奇才,他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在他七岁那年,童渊不知从哪又收了一名徒弟,名叫赵云,年长他一岁,这人皮肤白皙,星眉剑目,一脸的胶原蛋白甚是可爱。

  并且他堪称武痴,枪法造诣上虽不如童若,但在各类兵器的学习中都变现出了自身独特的理解与天赋,优秀也就算了,关键他还足够的努力。

  “师弟看枪!”话音未落,赵云已将手中木枪刺向童若。

  童若不避反迎,木枪横挑,两枪相交竟如钢枪一般迸出星星火花。两人你来我往,木枪上冒出阵阵烟气,童若见胜负难分,当下抖擞精神使出六合枪法,向着赵云猛砸狠打,赵云只觉手臂酸麻,知道对方气势恢宏,使用蛮力必不能胜,便使出梨花枪法,以巧劲破蛮力。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烟气更浓,两枪竟因摩擦从中间烧断,赵云见状,还要取枪再来比试。

  “你二人当真是练武奇才,比起杨任,张绣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看到童渊从内屋走来,忙拱手作揖。

  童若自然知道张任,张绣,他们都是童渊的徒弟,张任号称“西北枪王”,凤雏正是被他所杀,张绣人称“北地枪王”,他在宛城之战中杀了“恶来”典韦。

  童渊走过来摸了摸二人的头说道:“只是可惜,我有一秘传枪法本来可以让你二人得到真传”,说完兀自摇了摇头。

  童若一听枪登时来了精神:“阿爹所说的枪法是什么?”

  “说也无妨,此枪法名为百鸟朝凤枪法,自是难学,需要扎实的功底,不然易被反伤,你俩现在功底已然足够,但是无奈我的家传宝枪百鸟朝凤枪丢失,这枪法只有配此枪才能发挥出它的精髓,不然就算是学了,也只是学个皮毛罢了。”

  童若听到百鸟朝凤枪心中莫名升起了浓切的亲近之感,于是央求道:“阿爹教我,我要学。”

  童渊架不住两人的恳求,只好讲授功法要领,然后又执枪演示了一遍。

  “师傅,这招式虽是巧妙至极,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赵云挠了挠头说道。

  “正是差了百鸟朝凤枪,这枪法本就是为此枪量身打造,没了这枪就好像是入药只有药方却没有药引。”

  “阿爹,我来给你们演示一遍。”童若已难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拿了一柄木枪便施展开来,只见他矫若游龙,身似惊鸿,一招一式中尽表现出刚烈与灵动,长枪挥舞间,杀气尽露。

  童渊和赵云在旁边看着竟觉得如置冰窖,寒意席卷全身,童渊心中一惊拍手叫道:“哎呀!绝妙!竟如同枪人合一,我当初有百鸟朝凤枪时也难有此精妙!”

  童若听到夸赞不由得害羞起来,停下动作,红着脸道:“我总觉得这枪法与我有莫大的缘分,却总说不出为啥。”

  打那之后,赵云与童若比试便再无胜算,以至于后来赵云赌誓要独创一套与百鸟朝凤枪法相媲美的招式。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公元189年,这些年因黄巾叛乱,童渊为了躲避战乱,带着童若和赵云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而在去年赵云因担心家人安危决定辞别童渊,回到常山奉官讨贼,临走之际童渊给赵云赐字子龙。

  这一年童渊父子来到了辽东,辽东地处边塞偏远地区,百姓疾苦,朝廷也疏于管理,黄巾叛军也对此地颇为不屑,因此,这里竟成了避难者的首选之地。

  二月在江南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可在辽东仍是冰封千里,北风呼啸。

  “我有位故人也在辽东,今天我得出去一趟。”童渊将童若叫到了内堂如是说道。

  “阿爹要多久回来?”

  “这一趟可能会久一点,五日内应该能回来”童渊将手放在火炉上取暖,面色凝重的说着:“如果五日内回不来的话,你就去投奔张绣吧,师徒一场他会收留你的。”

  整间屋子寂静无声,唯有火炉里木炭烧的咯吱作响。

  童若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阿爹出去是做什么去?”

  “唉,赴友人的一战之约”

  童渊本就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向他挑战的,童若也看到过不少,但令童渊能这样说话的这还是头一个。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阿爹回来。”

  童渊摸了摸童若的头,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几分柔情:“我本就是孑然一身,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已经很幸运,现在你已经尽得我真传,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童若登时眼眶中噙满了泪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呸呸呸,你这话听起来怪不吉利,可别那么说。”

  “今你既然已到了弱冠之年我当赐字予你!”童渊见状转移了话题。

  “阿爹要赐我什么字?”童若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知道古代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配拥有字的,而童渊作为一代枪神,他赐的字更是金贵的紧。

  “我就赐你子灵为字!”童渊在屋内踱了几步开口说道。

  “谢阿爹。”童若倒是机巧的很,忙拉着童渊坐下,奉上一盖碗茶。

  两人谈及往事,也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大雪纷飞,雪地中行人刚踩下的脚印随即又被雪花所掩盖,就好像从未有行人走过一般。

  童若站在门口望着童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雪雾中,滚烫的泪水竟不自觉得夺眶而出,在脸上凝结成两行冰凌。

  这五日童渊等的甚是煎熬,每日都在门前翘首以待,可始终未能等到父亲的身影。

  又过了三日,童若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并不打算去投奔张绣,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维的人,他明白张绣并非良主,并且父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那还有心思考虑自己的前程,他决定去打听父亲的消息。

  在这消息闭塞的辽东地界,寻找一个人是何等的困难,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打听到一丁点线索。

  由于风餐露宿,人疲马乏,再加上恶劣的天气,量他有超凡本领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他发了高烧,急需要找个地方休整。

  骑马走了不久,他就来到了一处村落,虽是白天,但这村落却很是奇怪,各家各户都紧闭大门,路上也不见个行人,他尝试着敲门,也没有一家有丝毫的回应。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个渔户,手执渔网,看来是打渔方归。

  童若见到他忙叫道:“老大爷!”

  那人听到呼喊瞥了童若一眼,连渔具也不要了,扔在地上,拔腿就往家里跑去,反锁住房门。

  童若心里气恼,走上前去,一脚就踹开了那渔户的房门,渔夫被吓得畏缩在墙角。

  童若先是敲门被拒,又见渔夫这般模样,气自是不打一处来,指着那渔夫厉声说道:“你这厮,怎么这般无礼,我又不是瘟神,见我你跑什么?”

  那渔夫见童若长相乖巧,气势非凡,打量着也不像坏人,又被这一吼吓得拿不了主意,愣了片刻才说道:“唉,你也别怪俺无礼,只是你不知道,这地方哩山贼横行,看你又拿着钢枪,不管谁见了都得害怕。”

  童若这才明白其中缘由,怒气稍平,将那人拉起问道:“你们这的县官也不管管这些山贼么?”

  渔夫倒了两碗热茶,放在桌边,说道:“县太爷哪里管得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的死活,曾经也有过出兵剿贼,但是根本打不过呀,后来干脆就跟这地方哩山贼同流合污啦,如今这番氏县已经不是县太爷当家做主啦,啥都是山贼说喽算。”

  童若喝了口热茶,压下了腹中凉气,接着说道:“这地方山贼真有那么猖狂?”

  “小伙子你来这没多久吧,待久咯你就知道啦,这里哩山贼统领大黑山三山六寨,据说有好几千人,我们这一个县当兵哩也就不到五百,怎么能打得过,并且山贼还用重金贿赂这些当官哩,老百姓也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啦。”

  “这乱世真就是山贼为患,贪官横行!”但凡习武之人都想着能够锄强扶弱,建功立业,更何况是一个刚满20岁的热血青年,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现实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

  经过几日的休养,童若病情也已经基本痊愈,与楮岛村的村民也熟络了许多。这天童若正欲道别,打算前往别出寻找父亲的下落,村子外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几山贼,村民个个惴惴不安,紧锁房门,只有村长备好钱粮,打算交给山贼。

  童若心想:“这大概就是古代的黑社会收保护费了。”作为一代武林世家出身今又颇受村民照顾的童渊,怎能容许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

  他上前拦住村长慨然道:“你这样给他们钱粮不正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村长一脸无奈:“为了全村人的命,这有啥法子啊。”

  童若握了握拳头,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就瞧好吧!”随即执枪翻身上马,赶向山贼。

  待童若来到山贼面前,才看到这群贼人,只有一人骑马,其余全是步卒。

  骑马那人显然是这一小队的头头,看到童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叫村长老儿出来。”

  “我乃襄阳童子灵!记住我名字,免得你枉死!”自穿越后第一次遇到这场面,这个开场白竟让童若从心底涌出了一股莫名的使命感。

  那山贼勃然大怒:“你这娃娃,活的不耐烦了!”策马持刀便来,童若把马一拍,长枪突刺,叮当一声,山贼手中的刀便被震飞,手掌也震得酸痛,心中大惊,转身就要逃,童若又是一枪,从背后刺进了他的心窝,他低头看了看冒着血的枪头,呻吟一声,随即没了呼吸。

  杀完贼首,童若冷笑一声,横枪立马道:“就这?”

  贼人见头目竟连一回合都没打完就丢了性命,原本还挂着讥笑的脸上登时被恐惧掩盖,慌忙逃窜。童若双腿夹紧马背,马缰一扬,冲到逃兵当中,嗖嗖嗖又是三枪,三人随即倒地。

  冲至敌人前方,回头高声喝到:“若是投降,饶你们一命!”

  贼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三人,当即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村长这时候才赶到,见了这场面,眉头紧锁,不由得拍了下大腿道:“哎呀!你这可真的惹下大麻烦了!他们肯定会派更多人过来,到时候,村中老小都给你害死!”

  童若经此一役,竟激发出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快感,心知自己已经给村子种下了祸因,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后悔也没用,不如携带村中壮丁,在这里举兵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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