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有水滴落的声音,让安静的山洞更显得诡异,尤其洞里怪形怪状的石头,就似一个个蹲在那里的妖物,随时会张开口将人一口吞下。
仔细听了听,洞里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不由得都害怕起来,其中以皎皎为甚。这珠帘洞她是不愿意来的,因为这里也算是她的一个噩梦。早在幼年时候,祖父带几个孙子孙女来珠帘洞游玩,孩子们好奇心重,都向往山洞里跑。还记得当时她是不想去的,女孩嘛,都会怕黑。
“皎皎是个胆小鬼!”就是因为这句话,叶皎皎毅然决然的踏进了珠帘洞,就算她好吃懒做,也还是有几分血性的。但是那一点点血性在她看见那黑黢黢的洞时跑得无影无踪。后来几个兄弟上来和她一起进了山洞,她是感激的,心想这几个兄弟到底还不错。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恨不得讲将个兄弟全都踢下山,几个兄弟将她独自留在了洞里。
“呜呜!”娇小的她蹲在洞里哭,四周太黑,她连头都不敢抬。当家人找到她时,她趴在父亲身上再也不下来。回到家后生了一场大病,总不见好转,后来请了一位神婆,说是魂儿吓丢了,做了一场法式才将她的魂儿叫了回来。
至于那次的事情,几个兄弟回家后,差点被自己的老爹打死。再然后,每当叶皎皎受到欺负,这些兄弟就会遭殃,轻则祠堂罚跪,重则棍棒相加。这也算是她和兄弟们之间的小仇怨了。
“公主,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追上?”阿妮担忧的问,“这洞里黑得很,不如我们出去等吧?”
那怎么行?万一侄子们遭了妖怪的毒手怎么办?这如花般的年纪,被辣手给催了还了得?身为一个长辈,理应保护好自己的侄子。“再往前走走看!”
“咦,公主,有水声!”阿妮停住脚步,辩了辩声音的来处,“好像在前面。”
“去看看!”叶皎皎擦擦头上的汗,弯着腰继续往前走,由于过了晌午,但是她并没有吃东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身上的汗多半是虚汗。
水声大了起来,借着火把的亮光,叶皎皎看见了一条河,水是从石壁上流下来的,跌落在洞里,聚成了一个水潭。
哗哗的水声,潭面黑黑的,有些瘆人,仿佛水里时刻会钻出一条大蛇,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我们还是回去吧!”叶皎皎放弃了,这洞里实在可怕,侄子们就靠自己吧。
阿妮觉得公主这一次的决定是正确的,转身走到前面为叶皎皎照明。谁知她心里刚夸完自家公主,就听见一声惨叫,回头时,皎皎已经没了人影。
“公主!你在哪儿!”阿妮焦急地大喊。
“阿妮,拉我上去!”叶皎皎刚才由于踩上了青苔,滑下了一旁的石壁,正痛苦的哼唧着,“我的脚崴了!”
“公主,你拉着我的手。”阿妮趴下身子,将胳膊伸了下去。
叶皎皎脚痛站不起来,“我够不着!”她不由得害怕起来,身边的石壁那么潮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是如此的恐惧。
阿妮用火把照了照四周,叶皎皎跌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下面是很深的裂缝。没有下去的路,而且凭她一己之力是救不上公主的。
“公主,我去找人来!”阿妮对着不停喊疼的叶皎皎说道,“您在这里等着。”
“阿妮,别走!”叶皎皎忙阻止,她怕一个人留在这黑漆漆的山洞,就像小时候那次一样。
“可是,要叫人来救你啊!”阿妮认为公主有些任性,这都什么时候了。
叶皎皎似乎也明白过来,“你去吧!快点!”只是等一会儿而已,没关系的,她安慰着自己。
阿妮走了,留下了无尽的黑暗陪着叶皎皎。只有落水的声音,还有周身湿潮的感觉,脚连动都不能动。什么叫量力而为?她体会到了。
就如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次,她周身缩成一团,将头埋了起来,不敢去看周围。她长大了,不应该哭的,可还是忍不住,坚强从来不属于她,轻轻的抽泣着。
“谁在那里?”阴冷的山洞,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皎皎有些不敢相信,她抬起头看见一团火光,“是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郑洛庭走到水潭边,在一条石缝里找到了叶皎皎,她很狼狈,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了满脸的泪痕。
“你怎么在这儿?”这女人算不算自作自受?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到处乱跑。
“我来洞里找你们,找不着,脚一滑就跌了下来。”叶皎皎耐心的说着,心里却在埋怨冷人话多,不动手救自己。“我的脚崴了,动不了了!”
还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郑洛庭将火把插在地上,身姿轻盈的跳下石壁,“我扶你起来。”
叶皎皎有些不适应,她觉得以郑洛庭的冷人性格肯定会把她丢在这里一走了之的。“叶家的公子们呢?”怎么就他自己一个人,自己的侄子们呢?
这色心不改的女人,都这幅落魄相了,还想着别的男人。“他们从另一条路出去了。”
“那皇叔呢?没和你一起?”最重要的还是妖怪,叶皎皎继续问着。
“赵皎皎!你废话真多!”她是把目光又打到皇叔身上了?“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就成全你。”
叶皎皎一把拉住郑洛庭,“谢殿下救命之恩!”为了不让冷人反悔,她连忙说:“要怎么上去呢?”
“我把你推上去!”郑洛庭望着一丈多高的石壁,他眉头一皱,“你过来。”
叶皎皎瘸着腿站在石壁前,微弱的光亮中,她看见郑洛庭盯着石壁在想些什么,神情专注。她双手撑住石壁,心想其实也不必现在就上去,一会儿阿妮自会带人来的,她只不过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
又仔细观察了下,郑洛庭说道,“一会儿你就把住那块石沿爬上去。”
这不就是会有肢体接触吗?叶皎皎心里不乐意,再说万一自己手滑了,摔到裂缝里可就一命呜呼了。她犹豫着并未走过去。
郑洛庭却是个行动派,几步过来直接蹲下,抱住叶皎皎两只小腿就往上推去,“手抓住了!”
叶皎皎吓得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抓住石壁上的凸起,也顾不的别的,只拼命地往上攀爬。双手用力的同时,那只完好的脚也没闲着,使劲噗通着想找个坚实的地方踩着。
这个笨女人居然用脚踩他的脸,底下的郑洛庭歪头躲避着叶皎皎无情的黑脚。好歹她是爬了上去,似乎能听见她放心的舒了口气。他也踩着几块突起爬了上去。
“谢谢你!”叶皎皎一边揉着小腿一边道谢,她真没想到他会帮她。
拔起地上的火把,郑洛庭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我背你出去吧!”
又是一愣,叶皎皎想起了山下那个装晕的女子,难道冷人是真的只想救人,而不是自己认为的想亲近美人?因为自己有难,他就算不喜自己也会帮忙。
“不用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叶皎皎也不曾与男子亲近。
似乎意识到这点,郑洛庭咳了声,“我去叫人,你在这里呆着。”说着,准备迈步离去,却被拽住了袍角。
“别走!”叶皎皎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会被洞里的哗哗水声盖住。她实在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像小时候那般无助,周围一片漆黑,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会窜出来一口将她吞掉。
郑洛庭第一次觉得这个虚伪的女人其实是个胆小的,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手并没有松开。她也有怕的时候吗?他无声的坐到一旁,重新将火把插在地上,整理着护腕。
他没有丢下自己,叶皎皎抬眼望过去,两人一句话没说,幸亏还有水声潺潺,不然气氛的确怪异。
“觉州的事都办妥了?”还是应该说两句,叶皎皎没话找话。
“恩!”郑洛庭始终不曾看过去,“大灾过后恐有疫病发生,医者和药物已经往那边送了。”
“哦!”又是沉默,叶皎皎觉得两人其实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一片火光朝这边而来,叶皎皎心道终于得救了。这珠帘洞就是和她相克,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来了。
幸亏早有准备,两名侍卫抬着担架走出洞口,上面正是光荣负伤的叶皎皎。容修与一众叶家公子望了过来。
继续游玩是不可能了,众人只好下山。作为罪魁祸首的叶皎皎哭丧着脸,脚痛,心里更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侄子们心里是否埋怨她败了兴。
“哈哈!”一声郎笑不合时宜的想起,却是容修盯着洛庭一脸好笑,“洛庭,你破相了!”
有人其实早已发现,只是谁敢说?叶皎皎叶看了过去,可不是吗,冷人脸上清清楚楚一个鞋底印子。想来是自己踩上去的,洞里湿滑,故而泥渍留在了他脸上。
郑洛庭皱眉擦了几下,却直接将脸擦花。
“阿妮,你给他送过去。”叶皎皎掏出自己的帕子递到阿妮手里。
阿妮会意,将帕子交到郑洛庭手里。
看着郑洛庭望向自己,叶皎皎对她微微一笑,也许这次遭遇会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些吧,说不定真的会如朋友一般相处呢?她如此想着。
“你居然会帮她?”下山路上,容修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毕竟是楚国公主,再说她一介女流,难道见死不救?”其实郑洛庭也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讨厌这个女人的。
回到叶家时,天已经全黑,由于早有人回来通告,郎中早已在家等候。
忍了一路的叶皎皎在看到王氏时,再也憋不住,委屈的大声哭了起来,如果是以前,自己怎会受这种罪。她的这一举动却着实让郑洛庭看不清了。
只见绣楼的院子里,叶皎皎哭的厉害,一旁的王氏为她拭着泪,满脸的心疼。郑洛庭以为王氏对叶皎皎好,完全是因为这女人像她的女儿。
所幸郎中看过,说只是扭伤了脚踝,并未伤及筋骨,在场的人介是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王氏不好再留,只眼中浓浓的担心,却不得不离开。细声叮咛几句,有交代了阿妮,方才离开。
叶皎皎扶着阿妮的手臂,艰难的爬上了二楼。习惯性的往自己房间走去,却在门口看见坐在屋里的郑洛庭。叹了口气,无奈瘸着腿往小间走去。
那声叹息声消失的时候,郑洛庭回头看了眼那抹纤细的身影,复又回头看到架子上的画轴。两步过去,再次展开,画中女子仿佛会跃纸而出,世上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翌日,本来是打算启程回京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行人也只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想等着天放晴后再上路。
叶皎皎的脚比起昨日好了些,但是路是依旧行走不得的,也亏得她是个懒人,能一直躺在床上,换做别人一定憋疯了。
“阿妮,老夫人今日怎么没来?”叶皎皎想前几日,知识后母亲早就过来看自己了,今天却一直迟迟未来。
“听说叶家来客人了,在前厅呢?”阿妮回道,“两位殿下也过去了。”
这么大的雨还来做客,定是想巴结的当地官绅吧。
正想着,王氏走了进来。当着阿妮的面,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的。
叶皎皎将阿妮支去同丫头玩耍,自己也好和母亲说个话。王氏总是三句话不离女儿的脚伤,十二万分的叮嘱。
“今日里这么大的雨,是哪家来府里做客?”叶皎皎受不了母亲的唠叨,岔开话题。
“河南岸秦家,以前来家里跟你提过亲的秦献。”王氏说道,“今日带着女儿过来的。”
仔细回想了下母亲说的人是谁,与她来说没过多长时间,却怎么也记不得那秦献的样子,没想到都为人父了。“我记得以前咱们两家并不来往啊?”
“因为昨日的事来道谢的。”王氏喝了口茶,“你当时也在场吧?曦王殿下帮了一位姑娘,就是秦家小姐。说起来,他们过来是来找曦王的。”
明白了,是昨天那美人贼心不死,想继续作妖。叶皎皎动了动自己的残腿,这幅尊容如何过去棒打鸳鸯?不过去的话,难道放任那美人勾上冷人,堂而皇之跟着回京?
“娘,我想过去看看!”叶皎皎开口道,腿瘸了也总比没命了好吧!
王氏知道女儿的性子,但凡能不管的事她是从来不会伸手的,如今她伤着腿却要去前厅,向来是有什么事。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皎皎,“有什么事我去不行吗?”
“我自己去吧,这是我的事。”叶皎皎笑了笑,小心的动身准备站起来。
雨势不减,叶皎皎坐上一辆驴车往前厅而去。透过雨帘,能看见厅中隐约的人影。自从再次回到凡间,她就没有一刻清闲,真担心这样操劳下去会华发早生。
拖着瘸腿进入亭中,四周坐满了人,除了两位王爷,其余的人全部弯腰行礼。叶皎皎瞥见了站在一位中年男人身后的美人,想来来这之前一定好生拾掇了一番,穿着淡雅,妆容简单清新,让人看上去顿生好感,当然这仅限于男子,皎皎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昨日见秦小姐昏倒,我只是顺手掐了她一下而已,怎好劳烦秦老爷亲自前来。”听着,救美人的是本小姐,不是冷人,要感谢也得谢对人。叶皎皎毫不在乎在场的众目睽睽,直接将所有恩情引到了自己身上。
秦献倒是没想到叶皎皎会到场,听口气是不会给女儿机会了,当场就有点无措。
“可人家秦小姐到底是洛庭派楚行送回的,人家有心来道谢,想必也是极为有心。”容修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死妖怪还有脸说话,当时塞给他一个美人,这等便宜事都不占,真是被男色迷昏了头。“对对,楚行呢?”叶皎皎扶着阿妮四下看了看,“怎的没在这里吗?”
“出去办事了。”一边的郑洛庭吐出几个字,这女人腿都瘸了还如此不安分,哪个地方都想插上一脚。想着便瞅了瞅叶皎皎的脚,不由想起昨日她的满脸泪痕,竟是难得的柔弱。
“哦!”叶皎皎点头,一瘸一拐的走到秦美人面前,“可怜见的,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在大日头底下,怎会受得住?”说着似是惋惜的叹了口一起。
“谢王妃挂念,我没什么大事。”秦小姐能听出叶皎皎话里的讽刺,是说她冒着日头去勾引王爷。只是本来是想去看热闹,怎奈那曦王殿下实在太过出色,竟是看了一眼便失了心神。如果能得了他的青眼……
叶皎皎坐在阿妮搬来的椅子上,对秦小姐笑的姐妹情深,以前兄弟们都说她虚伪,其实虚伪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自己的良心不会痛。
“你一个姑娘家昏倒了,把你送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仗势欺人,看以后那个不知死活的还敢来觊觎冷人美色。“只是你看,楚行他出去办事了。要不我要他去秦府找你?”既然那么想男人,就塞一个给你。
秦小姐盈盈的眼睛带着惊讶,“王妃,我……”
“秦小姐也不必推辞了,身为女子,你的心情我当然明白。”叶皎皎并不给秦小姐说话的机会,转而又对秦献说道:“楚行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相貌人品介是不错,秦老爷见到定会喜欢的。”
现在连秦献的脸色也变了,哪里听不出这王妃是想把女儿给昨日那个王府侍卫?“王妃,其实这次带小女前来,单纯是来道谢的。”哪能让女儿嫁给一个侍卫?
叶皎皎偷偷观察了一下郑洛庭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只低头喝着茶,想来他并没看上这个秦小姐吧!也是,秦小姐美则美矣,总少了点大家气质,自是比不上陈灵音的。既然冷人没什么意见,自己干脆赶尽杀绝好了。
“我倒觉得秦小姐与楚行郎才女貌,真是越看越合适。”叶皎皎对着秦小姐简直是满意非常,不住地点头。
秦小姐的脸都白了,不知如何回答,无助的看向父亲。
秦献刚想开口,却被别人截了话头。却是郑容修站起来,朗笑一声,“莫不是这次来到净城还能吃到喜酒?”
这妖怪今日发神经了?叶皎皎好生诧异,他怎么会帮着自己?“皇叔也觉得可行?”
“就像皎皎公主说的,郎才女貌。”郑容修看着叶皎皎,配合道:“更何况,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咳咳!”郑洛庭显然被茶呛到了,“皇叔!”他低声提醒道,众人在场这话说的总归不太合适。
“你不舍的楚行?”容修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该成亲了。”
“对!”叶皎皎一旁忙道,“秦小姐这般秀外慧中,我看的甚为满意。”
秦家父女彻底傻了眼,本来想自家女儿美貌,想着能不能攀上皇亲,却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看那王妃和岐王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将女儿的是给订下了。
“其实小女已经定了人家了!”秦献忙插话道,再不出声,保不齐这两位就要开始布置喜堂了。“谢谢王爷和王妃的好意,只是这么做的确不合适。”脸上是谄媚的笑。
好似非常可惜,叶皎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秦小姐几时成亲啊?”就要棒打落水狗,看你们怎么编?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看不把你们活埋了!
“明年……”秦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想必是位出色非常的人物吧?”叶皎皎看着秦小姐温和的笑,“也是净城人氏?”
秦小姐没有秦献那么多的阅历,自是编不出来,只是低头绞着手中帕子。
“行了!”最终,郑洛庭想停止这一场闹剧,“原本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回去吧!”
秦献如蒙大赦,忙不迭拽着女儿离开了叶家。
仔细听了听,洞里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不由得都害怕起来,其中以皎皎为甚。这珠帘洞她是不愿意来的,因为这里也算是她的一个噩梦。早在幼年时候,祖父带几个孙子孙女来珠帘洞游玩,孩子们好奇心重,都向往山洞里跑。还记得当时她是不想去的,女孩嘛,都会怕黑。
“皎皎是个胆小鬼!”就是因为这句话,叶皎皎毅然决然的踏进了珠帘洞,就算她好吃懒做,也还是有几分血性的。但是那一点点血性在她看见那黑黢黢的洞时跑得无影无踪。后来几个兄弟上来和她一起进了山洞,她是感激的,心想这几个兄弟到底还不错。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恨不得讲将个兄弟全都踢下山,几个兄弟将她独自留在了洞里。
“呜呜!”娇小的她蹲在洞里哭,四周太黑,她连头都不敢抬。当家人找到她时,她趴在父亲身上再也不下来。回到家后生了一场大病,总不见好转,后来请了一位神婆,说是魂儿吓丢了,做了一场法式才将她的魂儿叫了回来。
至于那次的事情,几个兄弟回家后,差点被自己的老爹打死。再然后,每当叶皎皎受到欺负,这些兄弟就会遭殃,轻则祠堂罚跪,重则棍棒相加。这也算是她和兄弟们之间的小仇怨了。
“公主,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追上?”阿妮担忧的问,“这洞里黑得很,不如我们出去等吧?”
那怎么行?万一侄子们遭了妖怪的毒手怎么办?这如花般的年纪,被辣手给催了还了得?身为一个长辈,理应保护好自己的侄子。“再往前走走看!”
“咦,公主,有水声!”阿妮停住脚步,辩了辩声音的来处,“好像在前面。”
“去看看!”叶皎皎擦擦头上的汗,弯着腰继续往前走,由于过了晌午,但是她并没有吃东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身上的汗多半是虚汗。
水声大了起来,借着火把的亮光,叶皎皎看见了一条河,水是从石壁上流下来的,跌落在洞里,聚成了一个水潭。
哗哗的水声,潭面黑黑的,有些瘆人,仿佛水里时刻会钻出一条大蛇,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我们还是回去吧!”叶皎皎放弃了,这洞里实在可怕,侄子们就靠自己吧。
阿妮觉得公主这一次的决定是正确的,转身走到前面为叶皎皎照明。谁知她心里刚夸完自家公主,就听见一声惨叫,回头时,皎皎已经没了人影。
“公主!你在哪儿!”阿妮焦急地大喊。
“阿妮,拉我上去!”叶皎皎刚才由于踩上了青苔,滑下了一旁的石壁,正痛苦的哼唧着,“我的脚崴了!”
“公主,你拉着我的手。”阿妮趴下身子,将胳膊伸了下去。
叶皎皎脚痛站不起来,“我够不着!”她不由得害怕起来,身边的石壁那么潮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是如此的恐惧。
阿妮用火把照了照四周,叶皎皎跌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下面是很深的裂缝。没有下去的路,而且凭她一己之力是救不上公主的。
“公主,我去找人来!”阿妮对着不停喊疼的叶皎皎说道,“您在这里等着。”
“阿妮,别走!”叶皎皎忙阻止,她怕一个人留在这黑漆漆的山洞,就像小时候那次一样。
“可是,要叫人来救你啊!”阿妮认为公主有些任性,这都什么时候了。
叶皎皎似乎也明白过来,“你去吧!快点!”只是等一会儿而已,没关系的,她安慰着自己。
阿妮走了,留下了无尽的黑暗陪着叶皎皎。只有落水的声音,还有周身湿潮的感觉,脚连动都不能动。什么叫量力而为?她体会到了。
就如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次,她周身缩成一团,将头埋了起来,不敢去看周围。她长大了,不应该哭的,可还是忍不住,坚强从来不属于她,轻轻的抽泣着。
“谁在那里?”阴冷的山洞,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皎皎有些不敢相信,她抬起头看见一团火光,“是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郑洛庭走到水潭边,在一条石缝里找到了叶皎皎,她很狼狈,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了满脸的泪痕。
“你怎么在这儿?”这女人算不算自作自受?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到处乱跑。
“我来洞里找你们,找不着,脚一滑就跌了下来。”叶皎皎耐心的说着,心里却在埋怨冷人话多,不动手救自己。“我的脚崴了,动不了了!”
还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郑洛庭将火把插在地上,身姿轻盈的跳下石壁,“我扶你起来。”
叶皎皎有些不适应,她觉得以郑洛庭的冷人性格肯定会把她丢在这里一走了之的。“叶家的公子们呢?”怎么就他自己一个人,自己的侄子们呢?
这色心不改的女人,都这幅落魄相了,还想着别的男人。“他们从另一条路出去了。”
“那皇叔呢?没和你一起?”最重要的还是妖怪,叶皎皎继续问着。
“赵皎皎!你废话真多!”她是把目光又打到皇叔身上了?“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就成全你。”
叶皎皎一把拉住郑洛庭,“谢殿下救命之恩!”为了不让冷人反悔,她连忙说:“要怎么上去呢?”
“我把你推上去!”郑洛庭望着一丈多高的石壁,他眉头一皱,“你过来。”
叶皎皎瘸着腿站在石壁前,微弱的光亮中,她看见郑洛庭盯着石壁在想些什么,神情专注。她双手撑住石壁,心想其实也不必现在就上去,一会儿阿妮自会带人来的,她只不过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
又仔细观察了下,郑洛庭说道,“一会儿你就把住那块石沿爬上去。”
这不就是会有肢体接触吗?叶皎皎心里不乐意,再说万一自己手滑了,摔到裂缝里可就一命呜呼了。她犹豫着并未走过去。
郑洛庭却是个行动派,几步过来直接蹲下,抱住叶皎皎两只小腿就往上推去,“手抓住了!”
叶皎皎吓得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抓住石壁上的凸起,也顾不的别的,只拼命地往上攀爬。双手用力的同时,那只完好的脚也没闲着,使劲噗通着想找个坚实的地方踩着。
这个笨女人居然用脚踩他的脸,底下的郑洛庭歪头躲避着叶皎皎无情的黑脚。好歹她是爬了上去,似乎能听见她放心的舒了口气。他也踩着几块突起爬了上去。
“谢谢你!”叶皎皎一边揉着小腿一边道谢,她真没想到他会帮她。
拔起地上的火把,郑洛庭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我背你出去吧!”
又是一愣,叶皎皎想起了山下那个装晕的女子,难道冷人是真的只想救人,而不是自己认为的想亲近美人?因为自己有难,他就算不喜自己也会帮忙。
“不用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叶皎皎也不曾与男子亲近。
似乎意识到这点,郑洛庭咳了声,“我去叫人,你在这里呆着。”说着,准备迈步离去,却被拽住了袍角。
“别走!”叶皎皎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会被洞里的哗哗水声盖住。她实在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像小时候那般无助,周围一片漆黑,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会窜出来一口将她吞掉。
郑洛庭第一次觉得这个虚伪的女人其实是个胆小的,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手并没有松开。她也有怕的时候吗?他无声的坐到一旁,重新将火把插在地上,整理着护腕。
他没有丢下自己,叶皎皎抬眼望过去,两人一句话没说,幸亏还有水声潺潺,不然气氛的确怪异。
“觉州的事都办妥了?”还是应该说两句,叶皎皎没话找话。
“恩!”郑洛庭始终不曾看过去,“大灾过后恐有疫病发生,医者和药物已经往那边送了。”
“哦!”又是沉默,叶皎皎觉得两人其实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一片火光朝这边而来,叶皎皎心道终于得救了。这珠帘洞就是和她相克,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来了。
幸亏早有准备,两名侍卫抬着担架走出洞口,上面正是光荣负伤的叶皎皎。容修与一众叶家公子望了过来。
继续游玩是不可能了,众人只好下山。作为罪魁祸首的叶皎皎哭丧着脸,脚痛,心里更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侄子们心里是否埋怨她败了兴。
“哈哈!”一声郎笑不合时宜的想起,却是容修盯着洛庭一脸好笑,“洛庭,你破相了!”
有人其实早已发现,只是谁敢说?叶皎皎叶看了过去,可不是吗,冷人脸上清清楚楚一个鞋底印子。想来是自己踩上去的,洞里湿滑,故而泥渍留在了他脸上。
郑洛庭皱眉擦了几下,却直接将脸擦花。
“阿妮,你给他送过去。”叶皎皎掏出自己的帕子递到阿妮手里。
阿妮会意,将帕子交到郑洛庭手里。
看着郑洛庭望向自己,叶皎皎对她微微一笑,也许这次遭遇会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些吧,说不定真的会如朋友一般相处呢?她如此想着。
“你居然会帮她?”下山路上,容修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毕竟是楚国公主,再说她一介女流,难道见死不救?”其实郑洛庭也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讨厌这个女人的。
回到叶家时,天已经全黑,由于早有人回来通告,郎中早已在家等候。
忍了一路的叶皎皎在看到王氏时,再也憋不住,委屈的大声哭了起来,如果是以前,自己怎会受这种罪。她的这一举动却着实让郑洛庭看不清了。
只见绣楼的院子里,叶皎皎哭的厉害,一旁的王氏为她拭着泪,满脸的心疼。郑洛庭以为王氏对叶皎皎好,完全是因为这女人像她的女儿。
所幸郎中看过,说只是扭伤了脚踝,并未伤及筋骨,在场的人介是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王氏不好再留,只眼中浓浓的担心,却不得不离开。细声叮咛几句,有交代了阿妮,方才离开。
叶皎皎扶着阿妮的手臂,艰难的爬上了二楼。习惯性的往自己房间走去,却在门口看见坐在屋里的郑洛庭。叹了口气,无奈瘸着腿往小间走去。
那声叹息声消失的时候,郑洛庭回头看了眼那抹纤细的身影,复又回头看到架子上的画轴。两步过去,再次展开,画中女子仿佛会跃纸而出,世上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翌日,本来是打算启程回京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行人也只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想等着天放晴后再上路。
叶皎皎的脚比起昨日好了些,但是路是依旧行走不得的,也亏得她是个懒人,能一直躺在床上,换做别人一定憋疯了。
“阿妮,老夫人今日怎么没来?”叶皎皎想前几日,知识后母亲早就过来看自己了,今天却一直迟迟未来。
“听说叶家来客人了,在前厅呢?”阿妮回道,“两位殿下也过去了。”
这么大的雨还来做客,定是想巴结的当地官绅吧。
正想着,王氏走了进来。当着阿妮的面,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的。
叶皎皎将阿妮支去同丫头玩耍,自己也好和母亲说个话。王氏总是三句话不离女儿的脚伤,十二万分的叮嘱。
“今日里这么大的雨,是哪家来府里做客?”叶皎皎受不了母亲的唠叨,岔开话题。
“河南岸秦家,以前来家里跟你提过亲的秦献。”王氏说道,“今日带着女儿过来的。”
仔细回想了下母亲说的人是谁,与她来说没过多长时间,却怎么也记不得那秦献的样子,没想到都为人父了。“我记得以前咱们两家并不来往啊?”
“因为昨日的事来道谢的。”王氏喝了口茶,“你当时也在场吧?曦王殿下帮了一位姑娘,就是秦家小姐。说起来,他们过来是来找曦王的。”
明白了,是昨天那美人贼心不死,想继续作妖。叶皎皎动了动自己的残腿,这幅尊容如何过去棒打鸳鸯?不过去的话,难道放任那美人勾上冷人,堂而皇之跟着回京?
“娘,我想过去看看!”叶皎皎开口道,腿瘸了也总比没命了好吧!
王氏知道女儿的性子,但凡能不管的事她是从来不会伸手的,如今她伤着腿却要去前厅,向来是有什么事。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皎皎,“有什么事我去不行吗?”
“我自己去吧,这是我的事。”叶皎皎笑了笑,小心的动身准备站起来。
雨势不减,叶皎皎坐上一辆驴车往前厅而去。透过雨帘,能看见厅中隐约的人影。自从再次回到凡间,她就没有一刻清闲,真担心这样操劳下去会华发早生。
拖着瘸腿进入亭中,四周坐满了人,除了两位王爷,其余的人全部弯腰行礼。叶皎皎瞥见了站在一位中年男人身后的美人,想来来这之前一定好生拾掇了一番,穿着淡雅,妆容简单清新,让人看上去顿生好感,当然这仅限于男子,皎皎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昨日见秦小姐昏倒,我只是顺手掐了她一下而已,怎好劳烦秦老爷亲自前来。”听着,救美人的是本小姐,不是冷人,要感谢也得谢对人。叶皎皎毫不在乎在场的众目睽睽,直接将所有恩情引到了自己身上。
秦献倒是没想到叶皎皎会到场,听口气是不会给女儿机会了,当场就有点无措。
“可人家秦小姐到底是洛庭派楚行送回的,人家有心来道谢,想必也是极为有心。”容修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死妖怪还有脸说话,当时塞给他一个美人,这等便宜事都不占,真是被男色迷昏了头。“对对,楚行呢?”叶皎皎扶着阿妮四下看了看,“怎的没在这里吗?”
“出去办事了。”一边的郑洛庭吐出几个字,这女人腿都瘸了还如此不安分,哪个地方都想插上一脚。想着便瞅了瞅叶皎皎的脚,不由想起昨日她的满脸泪痕,竟是难得的柔弱。
“哦!”叶皎皎点头,一瘸一拐的走到秦美人面前,“可怜见的,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在大日头底下,怎会受得住?”说着似是惋惜的叹了口一起。
“谢王妃挂念,我没什么大事。”秦小姐能听出叶皎皎话里的讽刺,是说她冒着日头去勾引王爷。只是本来是想去看热闹,怎奈那曦王殿下实在太过出色,竟是看了一眼便失了心神。如果能得了他的青眼……
叶皎皎坐在阿妮搬来的椅子上,对秦小姐笑的姐妹情深,以前兄弟们都说她虚伪,其实虚伪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自己的良心不会痛。
“你一个姑娘家昏倒了,把你送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仗势欺人,看以后那个不知死活的还敢来觊觎冷人美色。“只是你看,楚行他出去办事了。要不我要他去秦府找你?”既然那么想男人,就塞一个给你。
秦小姐盈盈的眼睛带着惊讶,“王妃,我……”
“秦小姐也不必推辞了,身为女子,你的心情我当然明白。”叶皎皎并不给秦小姐说话的机会,转而又对秦献说道:“楚行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相貌人品介是不错,秦老爷见到定会喜欢的。”
现在连秦献的脸色也变了,哪里听不出这王妃是想把女儿给昨日那个王府侍卫?“王妃,其实这次带小女前来,单纯是来道谢的。”哪能让女儿嫁给一个侍卫?
叶皎皎偷偷观察了一下郑洛庭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只低头喝着茶,想来他并没看上这个秦小姐吧!也是,秦小姐美则美矣,总少了点大家气质,自是比不上陈灵音的。既然冷人没什么意见,自己干脆赶尽杀绝好了。
“我倒觉得秦小姐与楚行郎才女貌,真是越看越合适。”叶皎皎对着秦小姐简直是满意非常,不住地点头。
秦小姐的脸都白了,不知如何回答,无助的看向父亲。
秦献刚想开口,却被别人截了话头。却是郑容修站起来,朗笑一声,“莫不是这次来到净城还能吃到喜酒?”
这妖怪今日发神经了?叶皎皎好生诧异,他怎么会帮着自己?“皇叔也觉得可行?”
“就像皎皎公主说的,郎才女貌。”郑容修看着叶皎皎,配合道:“更何况,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咳咳!”郑洛庭显然被茶呛到了,“皇叔!”他低声提醒道,众人在场这话说的总归不太合适。
“你不舍的楚行?”容修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该成亲了。”
“对!”叶皎皎一旁忙道,“秦小姐这般秀外慧中,我看的甚为满意。”
秦家父女彻底傻了眼,本来想自家女儿美貌,想着能不能攀上皇亲,却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看那王妃和岐王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将女儿的是给订下了。
“其实小女已经定了人家了!”秦献忙插话道,再不出声,保不齐这两位就要开始布置喜堂了。“谢谢王爷和王妃的好意,只是这么做的确不合适。”脸上是谄媚的笑。
好似非常可惜,叶皎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秦小姐几时成亲啊?”就要棒打落水狗,看你们怎么编?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看不把你们活埋了!
“明年……”秦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想必是位出色非常的人物吧?”叶皎皎看着秦小姐温和的笑,“也是净城人氏?”
秦小姐没有秦献那么多的阅历,自是编不出来,只是低头绞着手中帕子。
“行了!”最终,郑洛庭想停止这一场闹剧,“原本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回去吧!”
秦献如蒙大赦,忙不迭拽着女儿离开了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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