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何谓天道?这一问便是万万年光阴。

  相传,天地初开之时,乃是混沌一片,天地皆为一整体。集天地混沌诞生了几位原初神祇,即便是凌驾于诸仙万物之上的神祇也要奉行天地之意,有两位不听话的神祇因此事大打出手,导致大陆分崩离析,万物始分,结界断层。才有了后来的人间界,修仙界,鬼界,仙界,魔界,神界。

  雪珑谷内,云澜晃着小脚丫坐在横栏处,小脑袋不停地摇啊摇,这会她还是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奶娃娃,“师父,神仙....长得好看吗?”奶声奶气地问道。这话倒是问得一脸认真,脸上仿佛写着若是神仙不好看,那她一定不要修仙了。

  凤齐微噎,摸摸她的头说“好看啊,神是最好看。”他这么说着,心里想起了以前也有个姑娘曾豪言壮志地说要嫁给天地间最好看的人,他感叹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好吧。”云澜一脸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想着,那成神的话也不错。

  师父总会给她讲这些大陆传说,都说是传说了,那自然在这里是没有神仙的。他们所在虚玄大陆便是人间界,普普通通的大陆,没有灵脉,毫无灵气,更别说什么修炼。不过在虚玄大陆最东边,有一片森林,那里可以去往新世界,世人如此传说着,刚开始有人为寻长生,前仆后继地前去寻找,可惜从来没有人成功过,或者说没有人回来过,直到有一人,从森林逃出来,见人就嚷嚷,“都死了!都死了!”。慢慢才打消了人们的念头,如今很少有人敢去了。

  “师父,你又要走了吗?”云澜见凤齐起身,忙拽住他的衣角。

  凤齐看着这小小手紧紧地拽着他衣角,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心里不舍却还是要走,为了云澜,他必须把事情做完。

  “小云儿,乖。白苏他们四个会陪着你的,好好完成我布置给你的课业,回来我要检查。”凤齐捏捏她头上的两个小丸子道。

  “不嘛,不嘛,师父~”云澜拽着凤齐的衣角摇晃起来。

  见她又要撒起娇来,忙说“给你带零食。”见她还不撒手,又补充道“还有话本子!”

  一听这个,云澜不晃了,小手松开,见被自己抓出的几个褶皱,又伸手使劲抚了抚,扬起笑脸,露出明晃晃的小虎牙道“那师父多带点啊!”

  说完,便慢腾腾地爬下栏杆,蹬了蹬小短腿勾到地,一落地,便兴高采烈地跑远了。留下凤齐双手捂着胸口,看着那小小的蝴蝶般雀跃的身影,老泪纵横,“哎呀,小云儿真可爱,老夫这颗少男心都要萌化了。”

  没错,凤齐,一位风度翩翩看似高冷的男人,却是个十足的女儿奴,曾经潇洒如他,如今却围着别人的姑娘团团转。

  七年后,这虚玄大陆几年间又多出一个传说,传闻虚玄大陆北边隔海而过的地方,有一片雪山,雪山之上有一位神仙居住,能令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雪珑谷在这片雪山的腹地,深处于一个死火山的山口内,又有结界守护,凡人是不可能够找到的,况且雪山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人居住。能有这样的传闻,这多归功于凤齐每次出入雪山时毫不避讳,甚至有一次还大发慈悲地救助过上山打猎的农户,这农户被狼围攻,凤齐恰巧乘风经过,手一挥便吓跑了狼群,那农户是连夜下山,逢人就说神仙救了他,甚至还在山脚下的村子里立了个神像。人传人,越来越离谱,便有了雪山神仙的故事。

  如今这小村庄规模之庞大,全是来拜神仙的,一度成为虚玄大陆最火爆的旅游胜地。

  赤方国有一王爷,生五年,从文习武,可是天才,可惜身中剧毒,寻遍天下名医,嗟叹活不过18岁,明年正是他18岁的档口,恰逢听此传闻,便来到了这个小村庄,四处打听一番,义无反顾,上了雪山。

  彼时,雪珑谷内,已然到了金钗之年的云澜实在耐不住性子,趁这次凤齐又一次出远门,央求着她的贴身小侍女蝉衣,准备偷偷溜下山。

  “衣衣,你看看咱们谷,除了花花草草还有什么!”云澜扒拉着蝉衣蹲在她们住的雪屋后,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

  “还有我们啊,小主人。”蝉衣一脸天真地认真说,显然不为云澜苦口婆心的劝说所动。

  云澜微噎,小脸一脸惋惜地摸摸蝉衣的头,转念一想,蝉衣也从未出过谷,便有了主意“小衣衣啊,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啊~想不想吃板栗饼啊~想不想看话本子!”

  眼见蝉衣的杏眼越来越亮,鼓起嘴巴,咽了咽唾沫,点着头道“不想。”

  云澜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戳戳她的脸颊道“蝉衣,你这个不想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问你,在谷里谁最大?”

  “谷主。”蝉衣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云澜吸口气,当初他们四个被师父带回来时,她不过还在襁褓中,他们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白苏和紫苑年岁大些,师父亲自教导小小年纪却被教导的一派老成,如今16岁便能独当一面,可出谷处理各项事宜。京墨和蝉衣跟着自己,尤其蝉衣年纪最小和她相同,时常陪着她吃各种零食,看话本子,也算是她带的,怎地一点威信都没有。她继续问“那现在他出门啦,他走了,是不是要听我的?”

  蝉衣略微思索认真道“嗯!谷主说了,他不在,要听小主人的,如果小主人有事,死也要死在你的前面。”

  云澜扶额感叹“师父到底教了你们什么啊。”见蝉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她忍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眨眨眼:“我会保护你们的。”

  蝉衣看着她的小主人,她没有见过除了师兄师姐以外的其他人,但是她知道她的小主人是天下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子,糖葫芦和板栗饼都比不过,自是要好好保护她,糖葫芦....板栗饼……

  云澜见蝉衣不说话,以为她在考虑如何出去玩耍这项大事,揽过她,掏出红玉扇优雅地打开掩面道:“蝉衣啊,你觉得大师兄白苏如何?”

  “很厉害!”

  “那京墨比之如何?”云澜继续问

  “打不过!”蝉衣答道。

  “如此,你便去找下京墨,和他夸夸大师兄如何如何厉害,可好?夸完之后就来师父的炼丹房找我。”便收了折扇指了指建在上方崖壁不远处的木屋。

  看着蝉衣走远的身影,云澜不住摇头,心里对京墨好生愧疚了一番。便拍拍手跑回屋里收拾了一番,大步走向了炼丹房。

  云澜巡视一了番炼丹房,便在里面的石凳前站定,拿开上面的垫子赫然一个洞口在下面毫无遮挡。

  “......”

  “师父挖个地道,也该做些机关啊隐蔽隐蔽,如此大张旗鼓不加掩饰,呵呵,还真有他的风格.....”想来是平常有白苏和京墨守着她,料定她不会乱跑。

  没过一会,蝉衣便来了。云澜二话不说,抓着蝉衣的手,不给她任何机会,便跳了下去。

  她们一路下坠,眼看就要着地,蝉衣见状抱紧云澜,一只手抽刀带着雄厚的内力挥向地面,这一缓冲,蝉衣便抱着云澜稳稳的落地。

  云澜拍拍手赞叹道“好功夫!”

  蝉衣有些委屈地喊她“小主人。”

  “乖啦,没事,出去玩会,我们便回来。”说着拉起她的手,生怕一会蝉衣反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她走。

  云澜点起火折子,俩人在山洞里一前一后地走着,“对了,衣衣,你去找京墨,他什么反应,你同我讲讲。”云澜一脸八卦地问道。

  “嗯.......开始他脸上好像很高兴,嗯......后来就不高兴了,然后就急匆匆走了。”蝉衣一边回想一边乖乖说着。

  云澜听罢,不出她所料,定是找白苏切磋去了。如今,师父出去游历至少要好几个月,紫苑也已经出谷办事去了,白苏有京墨拖着,正是偷溜的好时候!心里好生愉快,哼着小曲便出谷去了。

  走了好一阵,才有了光亮,出了洞口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雪,倒是一片竹林。

  “嚯,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呢。”云澜巡视着周围,大片大片的竹林笼罩着雾气看不清远方,前方空了一片,在几个竹子之上,架着一个竹屋,楼梯高耸相连。

  “这雾,能致幻,想必是紫苑的手笔了。”说着掏出一枚解毒丸喂给蝉衣。

  “屋里没人,走吧,衣衣,我们上去参观一下。”蝉衣直接带着云澜,脚下一点便飞了上去。

  屋内整洁有序,想来必是他们平日出门办事的落脚处,还有好些药材和一些瓶瓶罐罐的毒物。“看着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先在这休息一晚吧,衣衣,你去巡视一下这四周,看看有什么果物没。”说着又递给蝉衣一瓶解毒丸。

  “好!”蝉衣领命便出去了。

  云澜无所事事,想着好不容易出来,先出去看看地形好了,到时候再决定怎么走,去哪里,若是能碰到个人问问路那就更好了,她要去最大的茶楼先去听说书去!便起身向竹林远处走去。

  其实这片竹林也没有多大,立于雪山背面的半山腰上,所以才迷雾缭绕,再加上紫苑下的致幻剂,活人走兽都不太靠近这里,想要寻仙,那也都是绕着走的。

  在空旷的雪地里走着,云澜发髻上的小铃铛叮铃铃作响,在这雪地里很是美妙。不久,她便嗅到一丝血腥味,远远看去,有两个搀扶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朦胧中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以为是幻听,可是那声音那样好听,像是在作曲,他抬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让他视线模糊几乎看不见,可还是努力地看到了在雪白的正中一个红点在慢慢放大,一步一步踏着铃声向他走进,虽然看不见面庞,但那身影,是他以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难忘的样子。

  他喃喃道,“你是神仙吗?”这是他晕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公子!”他的侍卫在旁边努力地支撑着艰难地喊了一声,便也齐齐倒了下去。

  云澜站定在两人跟前,自然听到了那句“你是神仙吗?”云澜莞尔,蹲下身看着这位公子,虽是少年的模样,但身长已有七尺,黑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深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他剑眉轻挑,薄唇轻抿,光洁白皙的脸庞和棱角初现分明的轮廓。虽然紧闭双眼,但长长的蒲扇般的睫毛轻颤,抖动着些许的雪花,面色有种苍白的脆弱感。她伸手戳戳他的脸颊。

  他真好看啊,云澜想着。和白苏不一样的好看,如果说白苏是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那这位便是美如冠玉金质玉像了。反正要问路,救一救吧那就,飞快喂了他们二人一人一粒止血丹。

  她蹲在那,正思称着如何把这两人带回去,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气息。

  “诸位……也是来求神拜佛的?”她没有抬头,对着茫茫雪地出声,拿出红玉扇在手里一下下敲着。

  良久,没有任何反应,云澜一声嗤笑“看来不是了,既然都来了,那便……都留下吧!”

  这时,几个黑衣人才从雪地里现出身来,面面相觑,似是拿不准,这冰天雪地怎会冒出个姑娘来,一时不敢上前,怕不会真是什么神仙或者妖魔鬼怪吧。

  领头的出声道:“怕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那都是传说!杀不了他们,咱们才真要去见神仙呢!”说着几人壮着胆子就要上前,还没待走出一步,便齐齐翻着白眼都晕了过去。

  云澜轻撵手上的粉末,咂咂舌“这毒真是好用。”。怔然看着几个大汉就地倒下。而眼下这俩人,她起身,决定回去叫蝉衣过来帮忙。在他们周圈撒一堆毒粉后,便执着玉扇释然离去。

  日夜更替间,两日便过去了,竹屋内,那小侍卫悠然转醒,说自己叫瞿麦,是带着他家公子来寻神医的,云澜也来不及细问,怕白苏这几日应该便要出谷来寻她了,也不说纷纭带着这俩人便下了山,走前还朝屋里撒了一把香粉,是雪珑谷特有的玲珑花的味道,怕白苏寻着血腥味。

  自打下了山,他们便躲在离山下村庄有些距离的破屋里。那小侍卫正忠心耿耿地守着自家的主人,此人正合衣泡着药浴,正在解毒,蝉衣也蹲在一起看得目不转睛,云澜倒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很是恣意,执着红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想来今天最后一次药浴,他该醒了。”

  正说着,木桶内那人,便微微颤抖,咳了口血出来,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着。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说着瞿麦哇得一声震天哭出来。

  云澜吓了一跳,咯咯笑出声来,这小侍卫可比京墨有趣多了。

  听到瞿麦的声音他放下心来,眼睛上蒙着布条他看不见,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好听清脆的女孩的笑声,他嘶哑着嗓音喊道“瞿麦!”

  云澜见他出声先一步说话,怕自己救回来的人再伤着,说道“你昏迷了半月,不宜说话,你的眼睛呢,在大雪里呆的太久了,一个月便会恢复,你中的毒呢,我也给你解了。”

  那人,思略良久,震惊不已,听着女孩的声音倒是不大,有些稚嫩,生硬清脆干净,仿佛有种魔力抚慰人心,他不再多说,试着调动内息感受体内,确实不见淤堵心痛了。他深深地有些感动,那种在他心里埋着的桎梏已久的热泪险些盈眶,这么多年来遍寻名医多少人说他活不过18岁,多少人盼着他死去。他双肩有些颤抖。

  瞿麦见状一把握住自家主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道“这位神仙……妹妹说的是真的。”

  主仆二人就那样握着手,好一会不说话。

  “我家小主人救了你,她说你长得好看,你以身相许吧。”蝉衣天真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

  云澜一阵激动地咳嗽出声,双目震惊,好不容易压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蝉衣道:“衣衣,你怎么这样说?”

  “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得嘛?”蝉衣歪头看向自家小主人。

  “.....”

  “额……”云澜双目微眨,优雅地打开红玉扇挡了挡自己的面庞,转念想到也对啊,话本里是这样说的。便啪地一下合扇,点头认真道“嗯,有道理,如此你便嫁给我吧!”

  瞿麦听主仆俩的对话,双目震惊,伸出手颤颤歪歪地指着她俩,“你们……你们……”你们半天也没说出个反驳的话来。

  这时那公子便开口了,哑着声音道“好!”

  瞿麦又张着大嘴转过头来看着他家主子,还看见他主子嘴角隐隐勾起的笑意。他家主子可是从出生从不曾笑语啊!

  “识相!你的名字呢?你的小侍卫没告诉我。”云澜继续问道。

  “夙临。”那公子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自己的本名,原本出来该用个假名的,可既然答应了姑娘的婚约,又救了他的命,自是要坦诚相待。

  半晌,没见姑娘动静,只一声“哦”。夙临有些惊异,这名字至少在几国都不同凡响,唯独姑娘似是不识。

  瞿麦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盯着看了云澜好一会,便想到她既然是神仙,长的又比公主还好看,好像也不亏。既然如此,那她以后就是未来的主母了,虽然年纪还小,还得长长。

  云澜自然不知道那小侍卫的一番腹语,对着夙临说:“你先好好休息吧。”,便带着蝉衣扬长而去,自是去找糖葫芦,板栗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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