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老祖。”

  “参见老祖。”

  所有李家人都连忙躬身行礼,场面为之一静。

  秦锦年也眯起眼睛,看向这位源境。

  这位老者模样,身穿普通的白色修行服,背脊略微有些佝偻,两鬓斑白,看上去和公园遛弯的老大爷没有任何不同。

  但此刻他只是背负双手,随意往虚空一站,就给秦锦年带来巨大压力。

  这是他见到的第一尊人类源境。感觉上,光论气息,好像比那些深渊种的源境,还要更强几分。

  “嗯。”

  老者应了声,随后上下打量了秦锦年一眼,才道:“小子,其他事儿也就罢了,但这件事干系重大,你不说清楚,怕是走不了了。”

  “见过李家前辈。”

  虽然是源境,但秦锦年自然也不怂,依旧微笑,他先拱手行礼,然后才笑着道:“晚辈这次来,本就是来做情报交换的。”

  “换不了。”

  老头儿一摇头:“你要交换的情报,干系我李家的大秘密,所以不能说。但你口中的情报,也很重要,我想知道。所以,不换,能不能说?”

  秦锦年愣了一下,略微蹙眉。

  沉思了一下之后,他道:“四家搅浑水的目的,干系到李家的秘密?”

  “不错。”老头儿坦然点头。

  “那……换一个?比如,对方打算怎么对盖亚意识不利?”

  “也不能说。”

  “也不能?”

  “嗯。”

  “那对方最终目的总能说了吧?不需要具体的方法和过程,只是最终的目的……也就是那人想对盖亚做什么。这总能说吧?”

  秦锦年蹙眉问。

  老头儿想了下,最终点头道:“这倒可以。”

  秦锦年松了一口气,这也行。

  “好,那交换。”

  “你先说。”

  秦锦年毫不犹豫道:“扶摇老祖。”

  “什么?”

  那老头儿的面色顿时一变,眼神也骤然凌厉,秦锦年感觉到天地仿佛都在一瞬间要倾塌似的,可怕的威能从这老头儿干瘪的身上涌动而出。

  显然不仅仅只是秦锦年感受到这股压力,李家众多神阶,显然也感觉到压力,一个个脸色都是变化,甚至有一部分露出难受神情。

  好在,这种爆发只是一瞬间,老头儿就收敛了自身的力量。

  看向秦锦年,浑浊的眼神也变的锐利道:“小子,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

  秦锦年无奈摊手:“真要说实际证据,是没有的。信与不信,也只看前辈。”

  老头蹙眉,“那你怎么知道是扶摇老祖?”

  秦锦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也是一个意外,因为一些缘故,晚辈当时正在监视云家的云九城。但就在这监视过程当中,云九城不知为啥,突然拿出一個雕塑,铜制的,跟邪恶教会那些教徒们召唤深渊种弄出的那种神像很像……然后他跪地祈祷,最终铜像活了过来。云九城,称他为扶摇老祖……”

  秦锦年将李楪祈摘了出来,只说了关于扶摇老祖和云九城的事儿。

  老头儿瞳孔顿时一凝,沉默片刻:“假物之身……不错,这是叶扶摇从那里获得的手段之一。”

  秦锦年要素察觉:“哪里?”

  老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要监视云九城?”

  秦锦年摸摸鼻子:“这,就不便与前辈说了。”

  老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淡淡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到……伱是破晓的人吧?”

  秦锦年一愣,片刻之后失笑:“倒是自作聪明了。破晓夜鸦,见过前辈。”

  被猜出身份,其实也不是太意外。

  尤其是对方询问怎么知道扶摇老祖身份这个问题……秦锦年知道,只要回答,就大概率暴露。

  因为那个时间段,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当时和云九城不对付的势力有那些。

  破晓在这件事中不显眼……但也存在感绝对也不低就是了。

  毕竟……李家李文耀等三个神阶,最初可是直奔着找破晓麻烦去的。

  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不过好在,秦锦年已经有一些思想准备。暴不暴露的,其实影响不大。

  换脸,只是因为孙七的身份已经确定,免得再麻烦而已。

  倒不是真怕了什么。

  “没想到,几个月间突然名声鹊起的小组织,背后能量到是不小。”

  老头儿上下打量着秦锦年。

  秦锦年憨笑一声:“前辈谬赞,和李家比,还算不上什么……”

  “你们破晓不都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种代号排序么?怎么到你这里,成了夜鸦?”

  老头儿突然问。

  秦锦年一怔,没想到,王五和赵六都被关注到了?

  王五和赵六是没啥名气的。不比张三和李四。

  只在第一次和秦放交易的时候,露过一面。

  但显然,还是被有心人关注到了。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本也没有隐藏的打算。

  “代号,代号而已……”

  秦锦年只能笑。

  他总不能说因为孙七现在要搞情报工作,而且就是针对你们这些世家,所以他现在这个身份算是‘临时工’,这才干脆借了那夜血教夜鸦的代号,是打算这身份用过这一次就不打算再用了吧?

  老头儿看了看他,最终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既然是你带来的消息,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将这个事儿跟其他人说一下。”

  其他人?

  秦锦年神情微动:“另外三家?”

  “是五家。”

  老头儿平静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一族的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身份,那自然所有人都该出出力……叶扶摇,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说道这里,他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忌惮。

  秦锦年愣了一下,然后问:“那叶扶摇的最终目的是?”

  老头儿也不隐瞒,平静的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抹除盖亚,取而代之。”

  秦锦年瞳孔一凝,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呢喃。

  “竟,真是这个打算……”

  老实讲,在得知对方要对盖亚不利的时候,他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其实就是这个。

  但没有得到证实,终究不敢确定……因为这事儿太大。

  盖亚,可是地球抵抗深渊关键中的关键……要是没有盖亚,那么多深渊种,分分钟通过邪恶教会送去大量神阶深渊种,整个地球就要覆灭。

  然后再集结大军,兵临天渊城……少了地球这个坚固阵地,天渊城破,人类恐怕必遭灭亡。

  就算能有一些人逃出生天,恐怕也是在深渊中苟延残喘……到最后,还是难免消亡。

  而现在,这叶扶摇打算抹除盖亚,以身替之?

  想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成功了……那么所有人类,恐怕都将成为这位叶扶摇的奴隶!

  生杀予夺,尽在其一念之间!

  这可不是秦锦年愿意看到的。

  现在他对盖亚信任,没有恶感。那是因为盖亚没有自己的意识,不可交流,所以没什么。

  但一旦‘老天爷’有了私欲……那秦锦年就安心不了了。

  可以说,所有地球人类,都不可能安心了。

  “这种事情,真的做的到?”

  到最后,他忍不住问老头儿。

  老头儿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轻叹一口气:“这个世界早就变了,深渊入侵,不可名状之物的凝视……不可名状之物你知道吧?那是一道目光,就可以毁灭一个世界的可怕存在。连那种存在都真的有,夺舍一个盖亚意识,又算的上什么不可思议呢?”

  秦锦年也默然。

  不可名状,他可太知道了。

  目前为止,他就至少被三个不可名状之物注视过。一个自然是那掌控影子的存在。另外两个,就是在‘窃权’的过程中,所见的那两尊浩瀚伟大,不可直视的身影……

  “不说这些,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儿……走吧。”

  老头儿对秦锦年说完,就转身往高空飞去。

  秦锦年想了想,飞了上去。

  下面的一干李家神阶却是傻了眼。

  就这么走了?

  “峰城哥,这……”

  有神阶询问李峰成。

  李峰成蹙着眉,想了想之后沉声道:“这件事,所有人都要守口如瓶,暂时不要外传。一切,等三祖回来之后再说。”

  “是。”

  ……

  ……

  这一飞,飞了很久,过程当中秦锦年看到老头儿从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贴在额头之上,片刻过后,几点金光破空而,眨眼就消失。

  速度之快,连秦锦年都很难捕捉。

  秦锦年知道现在这老头儿是带他去见其他五家的人,但具体去哪儿,却是不知道。

  问了一句,老头儿没说,只说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于是秦锦年也不再问。

  然后秦锦年就发现,这老头儿的飞行姿态很奇怪。

  秦锦年的飞行,是身体前倾,风驰电掣……嗯,赛亚人的飞行方式。

  但老头儿,却是闲庭漫步,全程背负双手,可他一步踏出,如同天涯咫尺,空间在脚下仿佛都浓缩了一般。

  秦锦年现在动用风系权柄,速度快到极致,可他好几次想要追上老头儿,却全部失败。

  好像这老头儿就始终在他前面一点点的位置……无论他如何加速,也是一样。

  哪怕是用到极速,也是一样。

  秦锦年这才意识到,这老头儿怕是动用了某种独特能力。

  类似空间能力,但似乎又有不同。

  可以肯定的是,这速度,不是老头儿的极速。

  一路飞行,大概飞了得有三个多小时,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出现在两人眼前。

  “到了。”

  老头儿说了一句之后,往那山上落去。

  秦锦年紧随其上。

  穿过浓雾似的云烟,终于,他们踏上了山巅。

  然后,秦锦年才发现,这山巅之上,居然修筑了一个宫殿。

  这宫殿破破烂烂的样子,已经坍塌了大半,但是残留的断壁残垣,也能看出这宫殿恐怕不一般……地面是以玉石铺就,上面镌刻着很多神秘的符文。

  古怪的文字遍布残垣的一些匾额之上。

  宫殿之前,是一个小小的类似演武场的存在。

  秦锦年还有些疑惑,老头儿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平静道:“这里有点时空乱流,老夫带着你走,免得你迷失在里面。”

  时空乱流?

  那是什么玩意儿?

  秦锦年还有些错愕中,老头儿已经抓着他一步踏入了这演武场。

  秦锦年身不由己的跟上。

  而下一刻,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幻。

  如同流光咋现,纷乱的流光一股脑儿的涌入眼帘,更是钻入脑海,让秦锦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晕眩感。

  错乱中,甚至仿佛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这让秦锦年顿时大惊。

  干扰精神?

  要知道,他有暗瞳存在,普通的精神干扰,只要不高于他精神力十倍,都不能影响他分毫!

  更是豁免一切深渊生灵的精神污染!

  但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竟然被干扰了。

  而且是严重干扰!

  他错愕的低头,看到自己的被老头儿抓住的走。

  可前一秒看到老头儿抓住他的手往前,可下一秒,又一只手重复出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看的秦锦年恶心的想吐。

  他仿佛整个人被分成了无数个分身,重复之前的动作。

  也不知道在这种古怪的精神干扰之中过去多久,突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到了。”

  秦锦年这才一个恍惚,眼前的世界,骤然开朗。

  这不是在刚才的山顶了。

  或者说,至少不是在那演武场上了。

  眼前还是在一个山顶,却是山峦叠嶂,绿被浓郁,高空之上,三个大日高悬,和煦的阳光普照而下,让一切都显得分外鲜明。

  青山绿水,美的让人心醉!

  而要知道,深渊之中,是没有太阳的,永远都是那种昏沉的暗淡光线。

  但这里,居然出现三轮大日!

  同时三轮大日高悬,竟丝毫不显得灼热?

  而更重要的是,在视野当中,一座座倒悬山,悬浮在这一片天地之上,倒悬山上有瀑布垂落,映照着三轮大日,银光闪烁,美到窒息!

  “这……”

  秦锦年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地方?

  “修为不怎么样,精神力倒是不错。普通神阶进入这里,少说也的昏迷一两个小时,你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老头儿诧异的声音响起。

  秦锦年这才回过神,询问老头儿:“前辈,这里是?”

  “这里?天渊秘境,倒悬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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