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衣服,鞋子。”

  赵雅末顶着寒风,口中喃喃默念着什么。

  “大夫,衣服,鞋子……”

  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浑身上下冻得直打战,好不容易才跑到镇上。

  村子里也有大夫,只不过是赤脚医生,只跟着别人学过几次,就敢自称大夫了。赵雅末不放心,所以跑到镇上来给道仙大人请最好的大夫,还有道仙大人说过,需要衣服。

  自己发现道仙大人的鞋子也破了,虽然道仙大人没说,但是自己不能视而不见,一定也要给道仙大人买一双鞋子。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或许是因为道仙大人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以及帮自己报仇。

  人在绝境处,只要有丁点希望,也会停止反抗。

  “糟糕!忘记带钱了。”赵雅末惊呼一声,整个人愣住原地,焦头烂额。

  家里的钱都是姐姐在保管,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家里的钱放在哪里?家里的钱自己知道是怎么来的,从来没有开口向姐姐要过钱。平日里看着别家的孩子都有糖葫芦吃,自己只能咽口水,却从来没有让姐姐买过。随着心智的成熟,自己也渐渐的不喜欢出门,姐姐也是不闻不问,只顾着让自己吃饱穿暖。除了回出门买胭脂,基本上和自己一样,常常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如果现在回去道仙大人一定会生气的,要是不帮自己报仇怎么办?

  十一岁的赵雅末,在寒风中憋红了脸,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流出。

  之前都是姐姐在照顾自己,如今遇见这种事,自己却只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吆!”赵雅末捂住脑袋,吃痛地惨叫一声。是一颗石子打在自己的额头上,顺着视线看去,自己面前站着七八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有的手里拿着烟花,糖葫芦,其中的孩子王站在最前面,手里不断抛起几颗石子。

  “赵雅末,你那个骚货姐姐我没有陪你一起出来?”个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孩子王嘲笑道。

  “哈哈哈哈,他姐姐和好几个男人一起睡过觉,真不要脸。”一个拿着糖葫芦,掉着一抹鼻涕的小胖子,跟一旁的花棉袄小姑娘解释着。

  “赵雅末,怎么不把你姐姐带来,让我们几个也玩玩?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我们是好兄弟呀!”

  赵雅末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地看着唏嘘不止的他们,紧紧握紧拳头,强忍着泪花,脸颊扭曲在一起。

  “王鹏,你这个王八蛋,我迟早一天弄死你。”赵雅末再也忍不住,哭着说道。

  赵雅末被孩子王王鹏一脚踹翻在地,其余的孩子围成一圈,将赵雅末包围在中间,几十只脚狠狠向孱弱的赵雅末踹去。

  其中一个孩子瞅准机会,一脚踢在了赵雅末的面门上,鼻血沾染到另一个孩子的新鞋上。

  等到他踢累了,才发现自己鞋子上有血,生气地喊道:“我的新鞋!”

  这样一吼,原本还在踢赵雅末的孩子们全都围过来,看着那个孩子新鞋上的血迹。

  “李狗,你完了,你娘一定会打死你的。”和李狗是邻居的一个孩子说道。

  李狗狠狠用力地用手擦拭着鞋上的血迹,可怎么也擦拭不净,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李狗别哭了,我有办法。”王鹏坏笑说道:“一定是赵雅末那个狗东西弄脏了你的鞋,那就让他给你舔干净。”

  “这个主意好。学堂的朱夫子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他用吃过他姐姐大馒头的嘴,给你舔干净。”一个满脸麻子,骡子脸的孩子补充道。

  听见大馒头,李狗止住哭声,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等以后长大了赚了大钱,我出钱让赵雅莉那条母狗陪你睡,到时候你好好吃她的大馒头。”王鹏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们真恶心,我不和你们玩了。”

  刚刚问小胖子赵雅莉的小女孩,拿着糖葫芦,甩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瞪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开。

  “不玩就不玩,你以为我不愿意带你玩呀,麻烦死了。”

  众人对离开的小女孩嗤之以鼻,早就不愿意带着她玩了,如今自己主动走了,还正好。

  “赵雅末,你把我兄弟的鞋弄脏了,只要你乖乖舔干净,我们就饶过你。”王鹏道。

  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的赵雅末,恶狠狠吐出一口吐沫,愤怒吼道:“我会让道仙大人将你们全部都杀掉!”

  几名孩子几乎同时愣住了,没想到赵雅末居然还认识道仙!

  “你放屁,你、你要是认识道仙,你姐姐还会和别的男人睡觉吗?”刚刚那个胖小子结结巴巴怀疑道。

  “对呀,你要是认识道仙那狗还不吃屎了。”王鹏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赵雅末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跟你那个母狗姐姐一样,满嘴胡话?”

  “大哥,你怎么知道他姐姐满嘴胡话的?”王鹏的一个狗腿子,故意问道。

  “我爹告诉我的。让我长大了,也去尝尝。”王鹏双手叉着腰,扬扬得意道。

  “不许你们说我姐姐。”赵雅末冲上前,一下子顶翻了王鹏。

  “你给老子打,给老子狠狠地打。”王鹏气急败坏道。

  赵雅末抱住头,在几人的乱脚下,拼命吼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忘了我爹当初救了你们吗?”

  “我们让你爹救我们了吗?整天将这件事挂在嘴边,你想道德绑架谁?”

  “还好你娘死得早,不然跟你那个母狗姐姐一样。”

  “不许你们说我姐姐和我娘。”

  赵雅末顶着压力想要再起身。

  “哎呦,还爆发了!”

  “把他按到地,让他给李狗把鞋子舔干净。”王鹏在一旁指挥道。

  五六个孩子将赵雅末压倒在地。

  拿着糖葫芦的小胖子,更是一屁股坐在赵雅末的脑袋上。

  “刘财主,小心你一屁股压死他。”王鹏笑着对坐在赵雅末头上,绰号叫刘财主的小胖子提醒道。

  “你放心,压死了让我爹赔钱就行了,我爹有的是钱。”刘银那张肥肥的脸,不屑说道。

  “那刘财主不请哥几个吃个好的?”

  刘银扭扭屁股,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先让这个狗东西给李狗把鞋舔干净,我再请你们吃好东西。”

  “大伙听见了没有?刘财主发话了,还愣着干嘛?舔呀!”

  “王鹏,你们别太过分了。”赵雅末耳朵已经被压烂,每一次艰难喘气都会吹起地上的灰尘。

  李狗将鞋塞进赵雅末嘴里,兴奋地大笑着。

  “伸舌头,老子叫你伸舌头。”

  “快点给老子舔干净。”

  被禁锢住,双手双脚和身体的赵雅末动弹不得,脑袋上还压着一个千斤顶。李狗的鞋子不停在自己嘴上抹着,自己就是动弹不得。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错了。”赵雅末哭着求饶道。

  “求求你们了,我错了。别打我了。”

  王鹏蹲下身子问道:“那你说的道仙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假的,都是我骗你们的,别打我了。”

  这时,一个小弟趴在王鹏耳边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鹏点了点头,觉得说得有道理。

  “一人给我们八个磕三个响头,并且叫三声爷,我们就放了你。”王鹏伸出三根手指,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还要说你姐姐是不要脸的母狗。”

  “好好,我都答应你们。”

  “你们都松开吧,记住,别让他跑掉。”王鹏一声令下,几人堵在了赵雅末能够逃跑的几处地方。

  赵雅末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几人磕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爷爷,我错了,我姐姐是不要脸的母狗。”

  “爷爷……”

  “我姐姐不要脸……”

  “我错了,爷爷……”

  磕完最后一个头,赵雅墨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

  八个小孩子也算说话算话,拥在刘银身边,正准备离去时,王鹏却回过身,轻轻在赵雅末耳边一弹。

  赵雅末顿时疼得死去活来。凄惨的声音吸引来路过几人的目光,也仅仅是看了一眼而已,便匆匆离去。

  “赵雅末,你怎么有个耳朵不见了?”

  “是让你姐姐咬掉了吗?”

  王鹏说完,和刘银一行人搂着肩,去往了镇上著名的馆子。

  赵雅末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分裂开来。

  但是赵雅末顾不上自己,站起身,绕路向镇子里跑去。

  董清秋这时躺在屋里,几乎快要没了意识,久久等不到赵雅末回来,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竹竿之上。

  从镇口绕远路好不容易才进入镇子里面,路过一个围着很多人的摊位时,赵雅末停下急促的步伐,混在人群中。

  “小姑娘,你看看这件衣服多适合你!大哥,你就别吝啬了,给你媳妇买了吧!”卖衣服的商贩,幽默的语句,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倒是那两个年关就要结婚的年轻人,羞红了脸。

  “大哥,多少钱呀?”男子红着脸,牵着姑娘的手,坚定问道。

  “不多不少,半贯钱。”见男子有讨价的嫌疑,商贩急忙补充:“不讨价还价,这面料,一般地方还真没卖的。”

  “你看姑娘都喜欢当爷们儿的,也别小气嘛!”

  被商贩这样一刺激,男子果断地掏出半贯钱,拉着姑娘的手小跑着离开了。

  “嘿!你干嘛?居然敢偷你爷爷的东西。”张放手里拍灰尘的长棍,一下子打在赵雅末的手背上,一条长长的印记出现在手背上。

  赵雅莉一把拽下商贩摊子上的几件衣服,撒腿就跑。还不忘记向各处都扔一件,心里默默地记住位置。

  “站住,别跑!大爷,麻烦你替我扛一下摊子。”刚刚说完,撒腿就追了上去,还不忘捡起被赵雅末丢在各处的衣服。

  “狗东西,跟你爷爷玩这招,你还太嫩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商贩就追上了赵雅末,几巴掌狠狠打在脸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被董清秋割掉的耳朵也再次流出鲜血。

  商贩怕把事情闹大,一把拿回赵雅末怀里死死抱住的衣服,将其一脚踹翻在地,趁着人多急忙离开。

  “我只是拿回我的衣服啊,各位都看着了。”

  一个老人走上前,扶起地上的赵雅末,为其拍掉身上的灰尘,“小雅末,你这是怎么了?”

  赵雅沫看见眼前的老人,顿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李爷爷,我身上没有钱,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原来眼前的老人正是回春堂的坐堂神医,好多有钱的大户,人家都会来找李郎中治病。

  就算是家庭贫困,拿不出钱财的人家,只需要一杯清茶就可以请动李郎中上门看病。

  有医德之人从不在乎人的身份,钱财的多少。只需种下一棵杏树即可。

  若仗技欺人与奇技淫巧无异。

  李郎中,用宽大厚实的手掌扶起赵雅沫,人虽已七十多岁,声音却很浑厚:“好孩子,爷爷知道你们一家不容易。爷爷也为你破一次规律,清茶就免了,但是你要种植一棵杏树,可以吗?”

  赵雅末流着眼泪,坚定地点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陌生人的些许善意,抵过了家人的千言万语。

  李郎中牵起赵雅末冰冷的小手,朝回春堂走去。

  李郎中想要帮赵雅末止血,赵雅末连忙摆手拒绝:“李爷爷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先救救我姐姐吧!”赵雅末看着李郎中,急切说道。

  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道仙大人的最佳救治时间。那自己的仇,又该怎么办?谁又能替自己报?

  “那我也不能放着眼前的你不管呀!”

  李郎中在帮赵雅沫止血的过程中开口问道:“你姐姐怎么了?”

  赵雅末扭捏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郎中见状,笑着说道:“患者不能避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准备什么药材?”

  赵雅末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对不起,你爷爷,我骗了你。其实不是我姐姐生病了,是我姐姐为了保护我,砍伤了一个人。”

  说完,赵雅墨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郎中闻言叹息一声,感慨道:“苦命的孩子呀,当初要不是你的爹,当初的那场洪水又能有多少人活命?唉,老天不睁眼啊。”

  李郎中帮赵雅末止住血后,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

  赵雅末懂事地经过李郎中,手里沉重的药箱,缓缓跟在身后,不敢有一丝催促。

  “孩子啊,你姐姐砍伤的那个人是谁呀?”李郎中迈着健硕的步伐,回头见抱着沉重药箱,步伐不稳当的,赵雅末询问道。

  “李爷爷你不认识?”赵雅末低着头,紧跟着李郎中的步伐。

  李郎中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笑着说道:“我在无石镇待了一辈子了,不说见过的人有成千上万,也有成百上千了。怎么会有没见过的人?”

  赵雅末提了提快要掉落的裤子,这才说道:“是一个外乡人。”

  “那你姐姐为什么会砍伤他?”

  赵雅末:“他说姐姐不知廉耻。”

  “让我和姐姐不如死了算了。”

  李郎中摇摇头:“孩子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只是为了活着,没有人能剥夺他人生活的权利。”

  “就像我们行医治病,一个跟自己有仇的对家,能够低着头请我去给他治病,我不会因为我们之间有矛盾就不去。他也不会因为我们之间有矛盾而选择放弃生命。或许等他病好之后,他会心生愧疚,却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我开口了。”

  “李爷爷,难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吗?”赵雅末瞪大眼睛,期待着李郎中的回答。

  “当然有了。圣贤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在,不远游。就好比你姐姐让你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不能因为一点错误就认为自己的姐姐不对。长姐为母,没有谁会再比你姐姐对你更亲了。所谓血浓于水。”

  “你姐姐砍伤那个人也并非是你姐姐的错,那个被砍伤的人也并非有错。只是提出问题的方向不对。”

  “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赵雅末将头杵在药箱上,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步伐却依旧稳健坚定。

  自己的小屋周围几乎没有杂草生长。

  李郎中看见轻叹一声,默默摇头。

  推开房门,赵雅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愣在当场。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郎中,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地上是破碎的竹筒,丢弃一地。

  董清秋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插着不少纤细的竹签,右臂上面全是带有毛刺的竹签。整个人如同一只流血的刺猬。

  胸膛上插着七八根竹签,两侧太阳穴上各有一根,其余部位的密密麻麻加起来不下四十多根。

  李郎中走上前,看着浑身竹签的董清秋,孜孜称奇:“不简单呐,不简单。居然能用竹签封住全身的穴位止血,就连老夫也无法做到。更别说期间如同剜骨刮肉的疼痛。”

  “李爷爷,他还有救吗?”赵雅末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想要拔出身上的这些竹签,怕会是一番巨大的折磨。”

  “很痛吗?”

  李郎中解释道:“竹签本就不像银针,能够轻而易举地刺入皮肤。他的这种方法无异于用筷子,自己活生生插入身体。”

  赵雅末闻言惊呼不已,道仙大人果然厉害。

  之前的赵雅末可能会对董清秋的身份保持怀疑,但是现在的赵雅沫则是十分坚定,董清秋就是道仙。

  如果不是道仙,谁又能忍受非常人般的疼痛?如果不是道仙,谁又能有这般的手段?如果不是道仙,怎会引得李郎中连连称奇?

  董清秋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交谈的两人,虚弱说道:“老先生,谬赞了。”

  “先生的情况在来的路上,我已经了解了。”李郎中看了眼嘴唇发紫的董清秋,继续说道:“先生已经自己止住了血,我也只能简单的替先生包扎一下身上的这些竹签……”

  董清秋虚弱地笑着:“无妨,先生只管包扎。”

  李郎中在给董清秋包扎的过程中,额头布满了汗珠,双手微微颤抖。除了年轻时发生过这种状况,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包扎完之后,李郎中打心里佩服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小小年纪竟然医术如此高明,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以竹代针的魄力,更是无人能敌。原本好多必死的穴位,竟然奇迹般地互相联系在一起,止住了鲜血,这让活了七十多年的李郎中有了新的认知。

  这时,赵雅末再次升起了房间里的火堆,烧开了热水,给李郎中沏了一杯热茶。

  李郎中坐在吱吱作响的椅子上,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用嘴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缓缓抿了一口。

  李郎中手里的碗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见董清秋站起身,一把扯掉插在身体上的竹签,随手丢入火堆之中,缓缓坐在李郎中的对面,拿起桌上的热茶,同样抿了一小口。

  “敢问先生如何称呼?”董清秋问道。

  李郎中,这才反应过来,坐在椅子上,谦卑地说道:“在下的医术与先生一比,犹如奇技淫巧,不值一提。”

  “在下姓李,单一个寿字。李寿。”

  “像李寿先生这样的人,当地起这个名字,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李寿摆摆手,笑着说道:“不行了,已经七十多岁了,没有几天活头了。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

  李寿突然,犹豫不决,说道:“我也知道先生是一片好心,但活命之法在于自己,而不在他人。”

  董清秋笑而不语地拿起桌子上的茶碗继续喝了起来,“李老先生说得对。”

  “这是我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就当老先生的诊费了。”董清秋从身上摸出那一粒碎银,轻轻推到李寿面前。

  随后又开口说道:“像李老先生这种人,应该医术超群,不知道李老先生对我刚刚的止血之法,有没有意思?要是李老先生不嫌弃,我打算倾囊相授。”

  李寿闻言,欣喜若狂,急忙双膝跪地,“弟子李寿,拜见师傅。”

  董清秋放下茶碗,扶起跪倒在地的李寿没有理会,而是问向一旁的赵雅末,“我让你买的衣服了,这让我在李老先生面前成何体统?”

  “先、先、先生,我身上没钱。”赵雅末低着头不再说话。

  李寿闻言,连忙掏出身上带着的一两银子,说道:“师傅,出门有点急促,还望别嫌少。”

  “李老先生,这是什么话?医者仁心岂能用金钱衡量?”

  “在下,现在就教李老先生第一针吧!”

  “好好好。”李寿欣喜若狂地连说三个好字。

  “麻烦李老先生将身上的上衣脱掉,我好为你指出穴位。”董清秋道。

  李寿没有丝毫犹豫,将衣服叠好放在桌子上。

  董清秋拿起地上散落的竹筒,用菜刀削出一根细长的竹签,缓缓站起身。

  “李老先生脖子乃连接头和躯体的地方,穴位密布。”

  董清秋将手里削好的竹签,放到李寿手里。

  李寿一脸虔诚,小心地接过手中的竹签,等待着董清秋的下文。

  “所以这第一针要落在……”

  董清秋趁李寿放松警惕,认真听自己说话之时,一菜刀剁向脖颈处。

  鲜血喷溅,李寿用手死死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一脸震惊不解地盯着眼前的董清秋。

  刚刚还和自己谈笑风生,待人和善的董清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何会这样?

  董清秋见一刀没有将李寿砍死,拔下菜刀,随即又一刀砍下,这次直接砍下了李寿头颅。

  一旁的赵雅末虽然震惊,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自己的姐姐死了,再死一个人无所谓。大不了多种几束杏树就是了。

  “将他的衣服扒下来。”董清秋道。

  赵雅墨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扒下了李寿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地道,董清秋面前。

  “道仙大人。”

  董清秋接过柔软的衣服,走进屋,脱去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换了一身新的行头。

  “治病救人抵不过吃饱穿暖。”

  董清秋穿着李寿的衣服,有些瘦小和自己八尺的身材完全不符。

  “因为你找不来衣服,他只能替你去死。”董清秋没有感情的说道。

  “多谢道仙大人,饶命!!!”

  赵雅末跪在地上,满怀感激。

  董清秋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耐烦地说道:“将你的姐姐抬出来。”

  赵雅末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看着头扭到身后的赵雅莉,头皮血红,瘆人的恐怖,让人的后背直发毛。

  董清秋低下身子,将赵雅莉的头扭了回来。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蛋到底有多美丽,但是从赵雅末咽口水的表现能够看出,也算是一个不俗的美人了吧。

  董清秋拿起火堆里的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滚烫柴火,吹灭上面燃烧的火焰,烧光了赵雅莉满头的秀发。

  赵雅莉大把大把,细长柔软美丽的秀发,瞬间扭曲在一起。

  屋子里充斥着烧焦的刺鼻味。

  看见自己姐姐变成了这副模样,赵雅末第一次生出厌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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