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嘶鸣死了?”

  “是,他其实连拼了楚天舒十二招,已经很了不得。

  只不过,那十二招,快得就像是一招一样,十二个变化在眼力稍差的人看起来,就是迷雾惊虹般的一刀。

  铁嘶鸣就被劈成了两半。”

  楼船的第二层,窗户外透进来黄昏的光晕,湖面的水波倒映在窗上,如粼粼金波。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种瑰丽的色彩。

  流云府主闲闲的静坐在窗边,提着茶壶,倾下一道水线,口中再度发问。

  “楚天舒……懂魔刀刀法?”

  叶宗生说道:“应该不是。他出手的气魄阳刚霸道,刀法变化如同闪电在转折,就算手上拿的不是那把刀,而是一根铁棒,也没有什么差别。”

  魔教的镇派刀法,自然将那把镇派宝刀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楚天舒拿着那把刀的时候,却几乎使人忘却,那是一把弯刀。

  那绝非是魔教的武功路数。

  “真是怪了。”

  流云府主倒满了一杯茶。

  水面已经微微高出杯面,碧绿的茶水,像一块清亮的宝石。

  他手指放在茶杯旁边,却没有第一时间端起这杯茶来。

  因为他此刻的心绪,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以这样的心态端那杯茶,必有茶水洒出。

  流云府主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是怎么找到魔教教主的?”

  如果魔教教主还在总舵,被人找到的话,还比较容易让人想通。

  但是魔教教主那时候,应该已经启程,就算总舵的教徒,也不会知道他具体走的哪条路,又到了哪里。

  叶宗生心中同样有此疑问。

  因为当时亲眼看见楚天舒现身,手上提着那把魔刀,他的疑惑中,更有一种深深的震愕。

  魔教的那把刀在中原武林名声太大了。

  很多人都听说,甚至看过那把刀相关的图像。

  刀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幽异凶性,更让人明白他们没有认错。

  尤其是,叶宗生还亲眼目睹过,魔教教主向流云府主劈出那样的刀法。

  如此人物,竟然就在一个大家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被击溃,连随身宝刀都被夺走。

  叶宗生原本对流云府主的信心再足,面对那一刻的冲击,心中也不禁有几分动摇。

  “明日一战,府主让我把三十七名流云卫,也全都带上岛去吧。”

  叶宗生说道,“也许他们针对魔教教主的时候,并不是单打独斗的局面。”

  流云府主盯着那杯茶,慢慢端起来,一饮而尽。

  “众目睽睽之下的约战,他不会使那种手段的。”

  “你的心乱了,你们要做的,是盯着这次涌出来的那些余孽。”

  “他杀了魔教教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切都变得更加直白,我们原本的计划中,需要用来提防魔教的,都可以专心致志用来针对他那一方。”

  流云府主面朝窗外霞光,一挥衣袖。

  “你退下吧,约战之期就在明天,我要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武学上了。”

  叶宗生感到,整个房间里充塞着一种浅金温暖的气息。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晚霞送了出去,一时竟说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是哪个地方先受力。

  守在门外的护卫,只见他徐徐飘出屋外,屋门已然闭合。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护卫们没有察觉到任何能够把人吹走的强风之声。

  但他们也看到了从门窗纸张里,透出来的那种霞光。

  满室盈光不散。

  哪怕是到了深夜的时候,那个没有点灯的屋子,也依然这样光芒饱满。

  与别的任何依靠灯笼光影的地方,都绝不相同。

  流云府主手上抚着一根铁笛,依然坐在窗边,双目似阖非阖,呼吸浅不可闻。

  他的无形内力散发出去之后,才点亮发光。

  因此并没有那种单一光源,自身光芒最强的感觉。

  他整个人的轮廓仍然很清楚,坐在这片流光溢彩的室内。

  光和气都在柔柔的流动,不断的变化,而他身形不动。

  过了子时,湖面上的船越来越多。

  此时已经是新的一个月,是初一。

  怀着各种心思的人,都趁着夜色就来到了湖上,也都注意到了大船上那个光亮的房间。

  他们在船头擦刀,或在船中静坐,都在等待着。

  等东方的天光寸寸亮起,房间里的光,则寸寸淡去。

  天色已白,太阳还未升起。

  湖山之景一片清凉。

  有一条小船,这时才从岸边行来。

  大湖之水,每年难得有这么几天,清透如镜。

  别的船只,都仿佛是早已经落在这面大镜之上的饰品,有了各自的位置。

  唯独这条小船,带着一抹水痕,在镜面上缓缓流动,生机蓬勃,犹未止歇。

  楚天舒站在这条小船上,慢慢靠近了康山岛。

  流云府的人,纷纷注视着那条小船。

  无论是高大的楼船,还是那些停泊的小船,众人的心弦都逐渐紧绷。

  就在这时,楼船第二层里,飘出一缕细细的笛声。

  “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流云府内居然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吹笛奏乐。

  但这个笛声一响起来。

  昨日楚天舒突兀带着魔教宝刀现身,造成的压抑感,就淡了不少。

  早已经坐船到达岛屿周围的南少林众人,不禁纷纷走到船头,面色严肃无比。

  不管流云府的人现在做什么,在他们看来,肯定有鬼。

  “音波功吗?”

  妙空禅师手上转着念珠,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当即就想要念一篇经文,扰乱这种曲调。

  谁知这笛声如澜,刚开始一听,还觉得其音纤细。

  不觉之间,已经是一波迭过一波。

  妙空禅师想要运转狮子吼,刚一张口,就进入到音波功的层面,直面了那种压力。

  他嘴巴就这么张了张,居然一个字也发不出去。

  那光头和鼻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了汗珠。

  湖面上的许多人,这时候也都察觉到不对劲。

  那笛声伊始,化解了楚天舒昨天带来的压抑,却也反过来,在营造一种更森然的压迫。

  音调的起伏,就像在搜索试探每一派、每一类内功所处的层面。

  当笛音攀升,悠扬起来的时候。

  绝大多数人的内力,已经不由自主,都被这种音波牵动。

  内力起伏不定,忽扬忽坠。

  不少站在船头的高手,内力一坠之下,船板承受不住,崩出明显的裂缝,湖水已经向船内涌入。

  少顷,已经有十几艘船沉向水下。

  偏偏船上的人还都被笛声所控,脸色挣扎不定,身体却是僵硬的,随着船往下沉,水面已经没过他们的膝盖。

  那些船还没沉的,也全都心惊肉跳,竭尽所能压制自己的内力。

  楚天舒眸光动了动。

  他自己虽然没受多少影响,却感受出曲律中奥妙无穷,巧变灵动。

  如果自己想强行以啸声之类手段压制过去,所耗内力匪浅。

  倘若不管的话,笼罩岛屿周边的笛声,会营造出越来越可怕的气势。

  楚天舒已能看到,半空中有烟霞之色,若隐若现。

  这个流云府主,居然没有正面出手,就已经能利用到烟霞界层的力量。

  在场那些高手的内力、心绪的强烈挣扎,都成为他用来牵动烟霞的引子。

  身处夏侯家船上的鲁双燕,也凝望半空,感受到了那些烟霞之力。

  要破此法,似乎只有尽快杀向楼船,杀到那个流云府主静坐已久的房间里去。

  “广……成……子!”

  楚天舒仰望楼船,朗声吟唱,音调极远。

  他从自己看过的杂书中,随意摘出了一段略微契合的句子。

  但句子本身,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吐字发音,正好咬在笛声变化的一个个节点上。

  “广成子,千二百,崆峒高卧寒云白。帝王师,天地宅,纵横自在……”

  笛音转急,楚天舒字字加急,笛声放缓,楚天舒字字松缓。

  二人仿佛真有某种默契,实则却是楚天舒咬着笛声不放。

  “柳阴边,松影下,竖起脊梁诸缘罢。锁心猿,擒意马,长生闲话……”

  他用每一刹那的预感,捕捉笛声的下一个节点。

  让念出的字眼,恰好合在节拍上。

  声音越传越广,响彻岛上山林。

  半身都沉在湖水中的众人,忽然相继长啸,跳出水来,往附近的船上暂避。

  “圃田公,列御寇,乘风一撞乾坤透。呼南辰,唤北斗,梦中无忧……”

  那些还未沉船,但也苦苦挣扎的人,只觉定力忽深,通体舒泰。

  一个个松开眉头,容光焕发。

  楚天舒的身影,突然飞纵而起。

  他在水面闲庭信步,度过十几丈湖水,到了礁石之上。

  因为流云府的楼船一直没有登岛,这片礁石,反而是最靠近楼船的一块地方。

  礁石后面,是一座正对朝日的矮崖。

  礁石前面,就是一条窄窄的阳光水面,以及楼船的阴影。

  奇妙的笛音,似乎大半都被拘回了这片阴影之中。

  音声层层迭迭,扩散出去的,却远不如之前那么多。

  “没机关,没做作,日月任催催不坏。”

  楚天舒对着楼船,声音愈发拔高,响遏行云。

  “逆行船,翻拨棹,清净风骸……”

  楼船之上,流云府的数百人只觉耳鼓雷鸣。

  笛音歌声,撞得不少人头晕目眩,左右摇晃。

  笛音忽然也拔高到了极点,如同金玉俱碎,银钟惊破。

  随即,二楼的窗户上,透出一抹乌光。

  笛音还在湖上回荡,铁笛已经破风而至,直指礁石。

  楚天舒单掌一挥。

  铁笛被他抽飞出去,洞穿一块小礁石,又插在另一块更高的礁石之上。

  楼船的第二层,有快风残影,疾闪而至。

  将近二十丈的距离,被流云府主借助高度优势,一掠而过,中间没有半点停顿。

  铁笛刚被打飞,他身影就到了楚天舒面前。

  右肩前倾,长发惊扬。

  流云府主直接以肩头撞了过来。

  二人相隔还有五尺。

  一股浑厚罡气,已经冲击向楚天舒中宫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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