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笑眯眯地打量着幽暗之影,无比戏谑地道:“前辈真是好雅兴呢,不知即将去往何方呢?可否捎晚辈一程?”

  黑暗之影再度闭上了眸子,淡漠无比地道:玉虚宫的八九玄功,你能够达到这般境界,很不得了。”

  祂的话语无比淡然,彷佛刚才的苏醒,只是被古老者交手的余波所惊扰而已。

  “此间幽冥之意浓郁,是个修行的好去处。若是前辈不在意的话,那我就于此间修行了。”

  杨戬轻轻一笑,悠然盘腿坐下,无比随意地将三尖两刃刀立在了一旁。

  下一刻,祂的气息归于静谧,双眸闭合,彻底入定。

  “万古道行,一朝尽散啊。”

  弥勒古佛的叹息声回荡于天地之间,诸多的异象,万般的金色莲花,皆是彻底消散。

  诸天万界为战火所波及之处,如今皆是彻底复原,一切如往常一般。

  惟有那佛国净土的光芒黯淡了几分,诸多的白莲彻底凋零,无尽的经幢崩毁倒塌,多了几分黯然萧条之感。

  众多屹立于佛国四方,镇守虚空的金刚护法明王,此刻皆是化为了泥塑,再无昔日光彩。

  往昔的菩萨比丘尼,亦是少了许多,唯有壁画之上依旧铭刻着祂们的身影。

  西方极乐净土世界之中,八宝功德池间有着辉光闪烁,一尊金身魁梧,肥头大耳,腰间挂着布袋的胖大和尚。

  正是如今的弥勒古佛。

  只是,此刻的祂已然不再是昔年佛祖,而是回归到了一切的起点,那个布袋和尚的境界。

  无上真佛的那一口,将祂的一切都尽数剥夺。

  祂的过去,祂的舍利子,祂的未来,祂的无上宏大之愿,甚至是祂的造化圆满之境,皆是被剥夺。

  现在,祂失去了一切。

  此刻的弥勒古佛,倒是在一瞬间豁达了许多,彷佛看开了一切。

  祂悠然走出八宝功德池,在边缘处盘腿坐下,神情轻松愉悦了许多,似是看淡了所有,却依旧有着几分黯淡弥留。

  多年苦修一朝之间化为梦幻泡影,不但登临古老无望,甚至失去了造化境大神通者的修为,换做哪位昔日的大神通者,都实在无法平静。

  “时也,命也!”

  三十三重天外的兜率宫前,金角童子与银角童子已然等待于此。

  看到陈休降临于此,依旧有着诸多的惊异之色。

  作为当世古老,俯瞰诸天万界的存在,纵然有着无上莫大之神通,也该居高临下,保持着古老者的姿态。

  祂们理想中的原始天尊,当是乘坐九龙沉香辇前来,无尽辉煌,为何依旧还是这般随意?

  心中纵然有着万般疑惑,但依旧不敢过分联想。

  两人只是神情颇为复杂地恭声行礼道:“大老爷请天尊入内。”

  曾经,还是以师兄弟相称,是为平辈。

  但如今的陈休,已然证道古老,成就真正的原始天尊之位。

  哪怕再客气,也依旧容不得半点怠慢!

  陈休微微颔首,轻声道:“如此,那就有劳两位师兄引路了。”

  “天尊,请。”金角童子和银角童子转身引导陈休踏入兜率宫,穿过重重殿阁,最终来到一处寂静之所。

  古老的丹炉之中火光沸腾,似是包容着古老的宇宙。

  诸多的星辰随着火光的升腾而寂灭!

  皓首苍髯的道装老者端坐于炼丹炉之前,双眸半开半阖,气息浑厚,似是沉眠。

  看见道德天尊的那一刻,陈休的心中有着莫名之感浮现。

  和此前见面时相比,如今的道德天尊存在感弱了几分,气息也不如当初。

  “这是纪元即将入灭的征兆,还是近乎于圆满的蜕变。”陈休心中暗自思忖道。

  此时,道德天尊缓缓开口,话语悠长:“何为天道,何为顺势?”

  “天道者,无上大道,亦是天地之理;顺势者,无为而动,顺应天时,效法天地,遵于大道。”陈休淡笑着道。

  道德天尊微微颔首:“那,什么又是无为?”

  “无为者,非不为!无为者,一者顺势,二者遵道!大道加身,大势所依,无往而不利。”陈休缓声道。

  此刻的金角童子和银角童子是一头雾水,满面不知所措。

  祂们不明白,大老爷为何提及所谓的“无为”之说,祂和玉虚宫掌教陈休,又是在谈论什么?

  此时,道德天尊缓声道:“无为而动,自得其益!”

  正不解之间,却是见到陈休轻轻一笑,颇为坦然地道:“既然师祖有如此之念,那晚辈也就放心了。”

  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望着悠然踏出丹房的原始天尊,金角童子和银角童子是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兜率宫之外,陈休悠然漫步,心中有所思虑。

  “道德师祖的回答,已然告诉于我,祂在此番弥勒古佛的证道之中,无有布局,亦是无有落子,只是单纯选择阻道于弥勒古佛。也就意味着,这场波及诸多古老者的大战中,祂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只是遵循自我的本意,出手挡住了阿弥陀佛,阻道了弥勒古佛,但却是收获颇丰。只是,不知道德师祖得到了的益处,究竟是什么。”

  纵然是陈休都没有想到,在这场牵扯诸多古老者的大战之中,所有的古老者都入局了,祂却是没有任何的安排。

  正应对了自己和祂的对话:天道者,无上大道,亦是天地之理;顺势者,无为而动,顺应天时,效法天地,遵于大道!无为者,非不为!无为者,一者顺势,二者遵道!大道加身,大势所依,无往而不利!

  “古老之战彻底结束,弥勒古佛近乎陨落,无上真佛的强大将无形之中削弱佛门,灵宝天尊和阿弥陀佛彻底结怨,青帝舍弃了化身,我的一气三清之术斩出如来之身,承了师祖的果。一切都已经发生,诸位古老者皆是或有所得,或有所缺。唯有道德师祖,真实目的和收获依旧无有勘破,保持着神秘。”想到这里,陈休不由地感慨:“不愧是最古之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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