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灵纪 第二章:白发蓑笠翁,独钓风雪中

小说:失灵纪 作者:八梦十年久 更新时间:2024-08-04 18:51:17 源网站:顶点小说
  “怎么了,二丫?”

  苏粒粒忙移动轮椅到了黑色鹦鹉面前。

  “出事啦!出事啦!小明出事啦!”

  二丫的话让苏粒粒无比紧张,她知晓二丫自幼和哥哥心意相通。村里人也都知道苏子铭有一只心意相通的黑色鹦鹉,这只鹦鹉以拆苏子铭的台为乐,还十分乌鸦嘴,被苏子铭骂做臭乌鸦。后来,还是苏粒粒随口给它起了“二丫”这个名字,然后就一直被叫了下来。

  苏粒粒急切地问道:

  “哥哥他怎么了?”

  二丫就是这个毛病,除了说话必以“啦”结尾,还喜欢卖关子,苏子铭经常因此气结。

  “出事啦!距离太远感应不到啦!哎呀哎呀要死啦!”

  前一秒还叽叽喳喳的二丫,突然在半空中扑棱几下翅膀,然后直线下落,还好它就在苏粒粒面前,苏粒粒赶忙伸手接住它,让它没有摔在地上。

  “二丫!二丫!”

  苏粒粒心急如焚,看着掌心上奄奄一息的二丫,她心里更担心哥哥的安危。她把二丫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打开门,村长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急忙大喊:“村长爷爷!不好了,出事了!”

  村长问过苏粒粒话后,得到苏粒粒的回答不由忧心忡忡,他感觉苏子铭很有可能偷偷进了山。

  希望他真的是去打猎了,可千万别出事,村长心想。可是有很重要的一点让村长担忧:大明不是猎犬,它只会乱跑寻宝,带着它去打猎太反常了。

  这时听到身后苏粒粒的呼喊,村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小子真出事了。

  年迈体衰的村长大步快走到苏粒粒身旁,看到了她怀中的二丫,苏粒粒带着哭腔说:

  “二丫说哥哥出事了,说哥哥要死了,说完就飞不动掉了下来!村长爷爷,您快去救救我哥哥吧!我哥哥真的有危险!”

  “妮子,别慌,把二丫给我,你回房间安心等爷爷消息,爷爷这就找人进山寻你哥哥去。”

  村长接过翻着白眼奄奄一息的二丫,匆忙安慰苏粒粒几句,转身就走。他知道二丫的神奇,这只鹦鹉和苏子铭存在无法隔断的心灵感应,也不知是情感太深还是二丫太过通灵还是其他原因。每次苏子铭外出,都会留下二丫在家中,如果有急事要让苏子铭赶快回来,就会让二丫去找苏子铭,无论苏子铭在哪里它都能找到,这么多年没有出过意外。

  “可千万别出事啊!”

  老村长心想,他想快跑,可是年迈体衰力不从心,只得尽可能迈着大步子前进。

  ……

  雪霁天明,云淡风清,村庄祥和安静。

  “妹妹,我回来了!”

  少年一边敲门,一边喊到。

  门开了,是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少女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都在等着你吃午饭呢。”

  少年有点发愣,站着没动,过了会才开口:

  “你是……妹妹?!妹妹,你的腿怎么被治好了?”

  少年没想到眼前这个活泼可爱、完美无缺的少女会是妹妹,他大脑一时短路,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走之前妹妹不还是没有双腿只得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且身体憔悴瘦弱吗?

  “粒粒,谁来了?”

  一个温柔的关切声响起,同时正房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少年只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忽然发觉她有点像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未曾消瘦且睁开眼时的模样。

  这一幕让少年说不出话,他呆呆地站着,思绪更加混乱。

  “小铭,别傻站着了,快放下东西来吃饭。”

  堂屋里又传出一个男子雄浑且沧桑的声音,透过敞开的门少年看到了堂屋里那个男子的背影,那挺直的身躯给少年一种温暖且安全的感觉,这种安全感让他十分熟悉且怀念。

  此时的苏子铭大脑已经完全短路了,发生了什么?这世界怎么了?妹妹有腿了,母亲病好了,父亲也回来了……

  “傻小子回来啦!傻小子回来啦!”

  二丫尖细的声音也传入少年耳中,大明呢?怎么没看见大明?

  他正想着,耳畔这时传来一阵熟悉的犬吠声……

  ……

  “汪汪!”

  苏子铭睁开双眼,看见大明在自己身旁。

  原来刚刚那一切只是个梦,他心想。虽然是梦,但有个完整的家感觉真好,苏子铭不由对那种生活充满了向往。

  回过神来,苏子铭不再去品味梦中一家团圆的滋味,当务之急先把自己的处境搞清楚。他一个翻身从刚刚躺着的地方起来,摸摸大明的头,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船舱内部,这里面很简陋,木板组成了一切。

  苏子铭上前几步掀开帘子,雪花伴着寒风猛地窜进来,让他什么都没看清便先打了个冷颤,倒是大明先他一步跑了出去。

  抬手挡住风雪,勉强睁开眼,苏子铭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微微抬头,他一眼就看到了船头那个人。

  那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独坐风雪中。一袭长发白如雪,在风中飘动着。而大明在他身旁,似乎很亲切地样子,这让苏子铭放下一丝顾虑。

  苏子铭看他动作,似乎在钓鱼。那人安如磐石没有什么反应,这风雪声也大,苏子铭心想他应该还没注意到自己走出来。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他耳中:

  “为何落了下来?”

  苏子铭见了鬼般的惊讶,这声音从哪里来的?怎么就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因为刚刚看见鬼留下的后遗症,苏子铭还忙向四周看了看。

  “您在说话?”

  苏子铭不确定地向船头那人问去。

  但却没有声音回答他。

  不过苏子铭看到船头那渔翁动了,鱼竿一甩,钓上来一条晶莹剔透的小鱼,这种鱼苏子铭认识,是很少见的无骨水晶鱼,只存在于不含冰精粹的阴阳水中。

  苏子铭后知后觉,这片水域竟然是一大片阴阳水组成的,难怪在此天寒地冻之地也不结冰。

  渔翁把鱼丢入篓中,神奇地把鱼竿变消失,起身向苏子铭走来,大明也摇着尾巴一路跟过来,显然它很喜欢这个渔翁。

  苏子铭渐渐看清了那渔翁的模样,大概只有三十岁左右,英俊成熟,面无表情,他看了苏子铭一眼,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审视凡人。

  这一眼让苏子铭有点局促,甚至不太敢开口说话了,也打消了许多念头。

  那人进了船舱,苏子铭也忙跟了进去。

  渔翁上座,盘膝而坐,像钓鱼时那般老僧入定,闭着眼没有理会苏子铭,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苏子铭忍不住开口:

  “万分感谢前辈出手相救,保全晚辈和爱犬的性命,晚辈来日必有所报答。”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说得铿锵有力,虽然一脸正经没有过分的激动感谢之情,但内心已狠狠记下了这如山恩情,毕竟他是那种穷苦时别人分他一个果子他有机会都会几倍偿还的人,估计以后每天早晨起来他都会先想一想自己还欠着某个人天大的人情。

  见中年渔翁不说话,苏子铭又不卑不亢地道:“家母身患重病,需冰凌草救治,晚辈不敢麻烦他人,一人进山寻药。方才在悬崖边上发现一株冰凌草,正要去采摘,谁知背后有鬼魂作怪,晚辈豢养的雪地犬扑向鬼魂,却误把晚辈推下山崖。”

  简单叙述了自己的目的和经历,苏子铭自觉无需多言,闭口等候。

  那中年渔翁终于开口:

  “鬼魂作祟在这封山之季时常发生,不过他们大都是纸老虎,不会对人造成实质伤害。并且人眼一般看不见鬼魂,除非阴气聚集让它有了显形之力,而动物的眼睛多数都能看到,想必你这条灵犬应该是扑向鬼魂结果误把你推了下来,好在你命大,掉入了湖中。”

  尽管苏子铭还有许多不解,但却选择了略过,只是再一次谢道:“谢前辈解开晚辈疑惑。”

  中年渔翁的话语和表情给苏子铭很大压力,苏子铭不敢奢求主动询问,这种世外高人在他心中都是十分高傲的。

  虽然苏子铭觉得这种人难以接触,但他还是一贯的不卑不亢,在长辈先贤面前,他都是敬畏而不怯懦的,既然无愧于心,就敢直面天地。

  中年渔翁表情平淡,苏子铭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时陷入了安静,舱外风嘶吼着,突然刮了进来,把原本垂下的帘子猛地掀起。

  苏子铭这才觉得有点反常,刚刚帘子是怎么在狂风中如此稳定的?

  却在这时渔翁开口:“去我鱼篓中取一条水晶鱼,它能遏止你母亲病情至少一年,但如果想要治好你母亲的病,冰极境冰宫,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的。”

  苏子铭忙作揖道谢,也想通了缘故,如此高人操控一个帘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没有立马出去,苏子铭停顿稍许,不再纠结,终究道出心中最想问的一件事:“晚辈尚不知您如何称呼,恳请告知。”

  “渔仙。”

  无需多言,这两个字贯穿那份恩情铭记在心,苏子铭再次诚恳地谢过然后转身离开。

  他不擅长表达什么,无论是在语言还是表情上,他更理性,知道真正的报恩该怎么做,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苏子铭刚刚出了船舱,身后忽然传来渔仙悠悠的声音:

  “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渔仙的语气似乎和刚刚有些变化,舒缓了许多。但苏子铭不敢继续揣摩,没有怠慢,伸出右手。

  他伫立风雪中,风雪侵袭着他,虽然有些寒冷,但他依旧那么认真,没有生出其他情绪。

  漫天飞舞的雪花,千千万万片,有一片,缓缓落入苏子铭掌心。

  奇怪的是除它之外没有任何雪花再靠近苏子铭的右手。

  那片雪花落下之后,飞速融化,直至消失,却没有液体留在掌心。

  苏子铭的掌心却多出了一个三瓣雪花模样的印记。

  回头看见渔仙仍稳坐如山,闭目无言。

  虽然不知道这个印记有什么用,但苏子铭还是又一次出声拜谢,他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朝船头走去,毕竟他心中一直念着母亲。

  大明依旧先他一步跑到了鱼篓旁,趴在鱼篓边上往里面看着,似乎有些嘴馋。

  苏子铭走到鱼篓旁,看见鱼篓里多数是无骨水晶鱼,也有别的的物种。

  小船一直在湖上行着,不知不觉到了岸边,然后靠岸渐渐停了下来。

  苏子铭已经取出了一条水晶鱼,并收了起来。

  “前方就是出口。”

  渔仙的声音传入耳中,船刚好停稳,苏子铭刚好可以下船。

  上了岸,苏子铭回身,再次诚恳地道:

  “谢谢前辈!”

  没再犹豫,苏子铭转头就向着前方的光亮开始奔跑,大明跟在他身后也飞奔着。

  这风雪交加的峡谷之中,一人一犬奔跑着。矗立在两边、不见其顶的雪山无言地注视着他们。他们身后那片湖泊上,小船再次飘摇而起,向着远方行去。

  那片光明大概就是出口,苏子铭在它面前停了下来,回头望去,风雪中只剩下小船隐隐约约的背影。

  心中生出无限感慨的同时,他没再犹豫一脚迈入光明之中。

  命运令人捉摸不透,谁知道这些为什么会发生,又会导致什么呢?只是苏子铭心中有感觉,未来自己要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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