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两眼一睁,入眼的是一个白亮的天花板。

  他脑子混沌一片,身子动了动,感觉被鬼压床般,动弹不得。

  一时间,他有些迷糊,“这是哪?我是谁?”

  肖然费尽心思,操控着自己的四肢运动,感觉自己缓了很久,才勉强起身,眩晕感使他扶住额头,身体不由得晃了晃。

  想了半天,肖然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感觉记忆缺失了很多。

  肖然有几分困惑,于是他下床,来到了书桌旁边。

  书桌上摆着一部数码相机,一个身份证件,一个钱包,一只录音笔。

  肖然拿起身份证,读着上面的文字,“姓名,肖然,出生年月,3001年2月3日......”

  接着,他打开钱包,里面只钱,两张整百,一张二十,一张十。

  肖然将钱包倒置,摇晃几下,一个硬币从钱包角落掉出,清脆砸到桌面上。

  “才二百三十一块啊。二三一......”肖然重复着“二三一”,觉着朗朗上口,感觉自己曾经说了很多遍这串数字,但仔细想想,却又道不出自己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一一在这里!”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在肖然的耳畔。

  肖然只觉得脑子一阵抽痛,就好像什么东西就要跳出束缚,来到自己面前一样。

  他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则捂住大脑,表情痛苦,道,“一一,是谁?”

  那仿佛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至死都难以忘怀,是他的珍宝,是他的命。但他一回忆刚刚那个声音,疼痛感就会剧烈来袭,阻止他继续回想。

  肖然口里一直念着“一一、一一”,疼痛感就愈发地强烈,那种感觉像是大脑的某处被剜去了一般,他越去触碰,就越疼。

  记忆碎片开始走马观花:“忘了ta,你就只会爱我一个......”

  “不,你不能这么做!”

  肖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脑门青筋突起。

  闭眼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些转瞬即逝的画面:巨大的培养器皿蓄满了浅绿的液体,一团粉红的物体悬浮在中间;旁边有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员,自己好像在呵斥什么;恍惚间,又听到了什么人在窃笑......

  这一些记忆不重要,最令他难受的是,他的珍宝,他的命,他最难以忘怀的东西,他给忘了。

  剧烈疼痛之中,肖然再也没有出现刚刚那样的幻听,也想不到有关的记忆。

  于是,他打开相机,打算看看里面有没有其它的线索。

  入眼的第一张照片里有个男人,样貌跟身份证上的人像很像,穿着西装革履,俨然成功人士的模样,精明帅气。男人似乎站在一个机构的门口处,因为门上有一个特殊的标志,像是机构的标识。

  这个标志乍一看就是个叉,但是有点拉丁体的味道,像个什么领域的符号。

  肖然觉得这个符号很熟悉,张了张口,符号的名字脱口而出,“x(kai)?”

  x?那是什么东西?

  肖然按下心中的不解,继续翻阅相册。

  第二张图片是一个场景,很多条电线接在中间的立方体上,立方体闪着蓝红交错的光芒,“x”的标志赫然印在墙上。

  “是......是......”肖然说了半天“是”,答案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但像便秘一样,一直说不上来这场景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敲了敲脑袋,又晃了晃头,企图从空白的大脑里生出什么记忆来。

  可惜,他的大脑依旧什么也没有,他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肖然打算继续查阅相册,却发现相册就只有刚刚那两张照片。

  他看了看录音笔,发现一侧可以拉开,里面有几句话:

  你随时都会有危险,请赶紧离开这座危险的大厦!

  这里全程监控,请离开大厦后再听录音!

  肖然瞪大了眼,表示震惊,但他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他重新拿起身份证,看着那人像,道,“我,是这个肖然么?”

  肖然走出卧室,来到浴室镜子前,对比了身份证上的照片,自己跟照片上的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都不记得呢?

  肖然看着自己露出懵懂无知的眼神。失去记忆的他就像一张白纸,眼神里没有过去的履历,他看不出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人,做着怎样的工作。

  “我叫肖然么?”肖然摸着自己的脸,感觉有几分不真切,觉得这是一场梦。

  肖然走出浴室,四处观察。

  这是一个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家具都是素色的,没有任何花纹,典型的监狱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五星级监狱。

  这是我的家吗?肖然不禁有些怀疑,这个令他身体发寒的地方,怎么会是他的家呢?

  对照片里的特殊符号,肖然有着强烈的熟悉感,但对于这个家,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此时,身处在客厅的肖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的指甲在玻璃门上划拉。

  声音好像是从客厅另一头那边传来的,肖然看向那边,发现厚厚的帘子遮住了自己的视野。

  肖然估摸着帘子的后边是个阳台,刚刚的声响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这表明,阳台上有东西。

  “你随时都会有危险,请赶紧离开这栋危险的大楼!”

  肖然突然回忆起录音笔上的提示。

  本就对这陌生的家心生不安的他,眉头略皱,心跳开始加快。

  未知的事物永远都是最可怕的,若肖然想要消除这个恐惧,就必须知道阳台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声音实在太奇怪了,感觉是某种生物用某种东西刮着玻璃,刺啦刺啦的十分刺耳,又十分尖锐。

  肖然打了退堂鼓,迈出的前脚又退了回来,莫名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了。

  他觉得要先找个趁手的防具,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就在玄关旁边,肖然路过时,听到门口也有某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在低吼。

  那声音既虚弱又无力,却持续不断。

  太不对劲了......肖然找到了一把西式厨刀,握紧了刀柄,心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声音?

  一切都太过诡异了,肖然还是不敢直接掀开帘子,回卧室拿出了那个相机。

  “这个相机......”肖然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数码相机,脑海里想的是之前看过的照片。

  刺啦——摩擦玻璃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肖然拿起厨刀跟相机,摆好姿势,正对着窗帘,一步一步,慢慢挪动自己的脚。走到窗帘处时,他掀起帘子一角,将相机递了进去,换着角度摁下快门。

  肖然录的是视频,录了几秒后赶忙收回,撤到安全距离时,看到视频的他,虎躯一震。

  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灰黑的肤色,双目无神,喉咙处插了一箭,四肢各有一箭,像是受难的耶稣,被钉在了窗户上。

  正常人可不会像这般——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发黑,却还能挣扎着动脑袋;四肢被钉死在玻璃上,尚未腐烂的指尖却依然扒拉着玻璃,产生尖锐刺耳的噪音。

  令肖然震惊的还不仅于此,怪物喉间穿出了一个箭头,那上边有“x”的符号。

  “x么?”肖然喃喃地念了一声。还没等他多想,玻璃就撑不住了。

  下一秒,玻璃碎裂,怪物倒在客厅里面。窗帘被风吹散开来,雨水顺着风流拍打在了肖然的脸上。

  怪物起身就朝肖然走去,张开血盆大口,尽管四肢被射了四箭,它依旧迈着迟缓的步伐,用留有浓疮的露出白骨的手,朝肖然抓去。

  肖然没有坐以待毙,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厨刀扔出去。

  厨刀飞行的路线竟成弧形,切开怪物的脖子后,又回到肖然的手中。

  怪物轰然倒地,肖然松了口气,随后惊讶于自己的身手,“这是我能做出来的?”他有些迷糊,觉得自己之前应该不是这块料,照片上西装革履的他文质彬彬,也不像是练过的样子。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所以我会给你些补偿的......”

  肖然又出现了幻听,身子有些摇晃,“什么,补偿?”

  还没等他弄明白事情的始末,玄关处的嘶吼声大了起来,木门被猛地敲击。

  只听到木块掉落的声音,肖然回头就看到三四只人形怪物冲向他。

  “生化危机,丧尸?!”肖然惊呼一声。

  丧尸远比刚才的还要敏捷,个个都冲向肖然。

  肖然先是抓住一个丧尸的手臂,躲掉它张过来的大嘴,一刀切下它脆弱的脑袋;一脚将它踢到赶来的第二个丧尸身上,二号丧尸因此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紧接着,他成格斗姿势,抬腿飞踢,踢掉了第三个丧尸的脑袋,稳住身形后,将手里的厨刀飞出。

  厨刀从二号丧尸结实的脑门进,穿出了它的后脑,很快就不动弹了。

  事情发展之快,当事人肖然自己都懵逼了。

  自己如此身手、如此反应速度,和这些像生化危机般怪物们的袭击,都使肖然情绪产生了极大的动荡。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梦么?肖然还是不敢相信,他摸上自己的胸膛,感受到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又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疼痛感告诉他,这是现实。

  “请赶紧离开这座大厦!”录音笔上的讯息又一次浮现在肖然的脑海里。他收拾好东西,准备逃离这座大厦。

  外边倾盆大雨,雨水持续不断地落进公寓里面,洗刷着刚刚的血腥。

  肖然与丧尸们战斗的一幕,都被一个女人看在眼里。

  她在远处大厦的顶层,身穿紧身作战服,扎起高高的马尾,头发因雨水浸湿,湿哒哒的粘在头皮上,手里的弩箭却纹丝不动,准心对着那个公寓。

  准心随着肖然的移动而移动,女人耳朵上别着一个耳麦,她一边通过超望远镜锁定目标,一边说话,“报告,实验体229号成功解决了障碍,收拾了一些东西,已经离开了公寓,到楼层内了。我这边看不到里面,难以继续跟进。救赎,捷安大厦的监控还不能恢复么?”

  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很抱歉,碎影,之前克隆体暴动对捷安大厦造成的损害还在修复中。”

  碎影的报告对象语调平和,辨不出男女,“没事,我会派人发出空投,注意查收,那里面有你所需要的物资和追踪229号的设备。保持警惕,随时联系。”

  碎影起身,准备继续追踪,“队长,实验体229号成功逃离了公寓,身手不错,估计能逃出大厦,后边要保护他么?”

  队长沉吟片刻,道,“暂时还不用,你继续观察,有新情况立马告诉我。”

  “好。”

  通讯挂断,碎影已经收拾好东西,向对面的高楼射了一箭,箭头上有个“x”符号,箭尾上连着绳索。碎影将这头的绳索绑在一个柱子上,确认好索道的安全和稳固后,顺着绳索滑行,就到了一个适合观察的位置。

  她清理掉顶楼残余的丧尸,封住顶楼的安全门后,趴下,紧盯肖然所处大厦的所有出入口,道,“实验体229号,希望你能给人类带来新的生机。”

  肖然走在过道上,仔细观察,发现这一层的套房还挺多,通过窗外景色,发现周边高楼林立,经济繁华的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每一道门,有的房门紧锁,有的房门虚掩,过道墙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看着一道虚掩的房门,肖然鬼迷心窍地,推开了它,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监狱风般的布局,肖然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喃喃道,“一模一样......”

  这里的布局,跟肖然醒来时所处的公寓布局是一模一样的,不论是构造还是家装,都是那么低调简约。

  肖然赶忙跑出去,推开了所有虚掩的房门,想要查证什么。

  心细的他观察到,房门号不是按照楼层 几号命名的,而是用221、222的自然数排序的。

  按自然数排序的门牌号,让肖然觉得这数字不是来标注房间的,反倒是用来标记某一种东西的,像是化学实验中采用序列号1、2、3来标记几根试管一样,而试管里装着不同的液体。

  所以房号标记的是房间里某个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是活生生的人。有的没干过阳台那只,直接死在房间内,有的走了出来,却被走廊的丧尸群给干掉了。

  肖然回到刚开始的地方,在破碎的木渣中翻找门牌号。

  不一会儿,他看着手里的“229”,道,“我是229号,是么?”

  一股怒火在肖然心中熊熊燃起——怎么可以如此残害同胞!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这是肖然的幻听。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这是肖然在怒喊。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肖然只觉得自己之前好像讲过这诸如此类的话,至于为什么要说,记不太清了。

  一系列想法在肖然的脑海闪过:难不成自己是个实验体?自己之前是参加什么研究机构的被测试者吗?正是因为参加了某种研究,才导致我记忆缺失了?

  肖然握紧了手上的刀柄,来到安全逃生通道面前。

  看了楼层提示,这里是23楼。

  “请赶紧离开这栋大楼!”那字条上的讯息如警钟敲响在肖然耳边。

  字条是可信的,它说随时有危险,骇人的丧尸真的就从不知名的地方出现了。那么,听字条的话,赶紧离开这栋大楼,是当务之急。

  肖然想从楼梯走到一楼,逃出这座大厦。但自己一层层走下去的风险实在太大,现在23楼,一路闯22层,层层有丧尸的话,杀上个三天都不一定杀得。自己也不是神人,体力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肖然回头,看了看刚刚路过的电梯。

  他没想过电梯,因为坐电梯不就是等着丧尸围堵么?自己在电梯里面,叮的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都是丧尸,活脱脱的羊入虎口。

  况且,就算叫来了电梯,里面会不会早就有丧尸在等待自己还不由得知。

  真是进退两难,可时间不等人,肖然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突然,肖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好点子——

  如果,先把电梯叫到23层,清理掉里面可能存在的丧尸后,将电梯放到一楼。电梯的打开声肯定会吸引丧尸进去,自己再摁电梯键,让电梯回来,自己再宰了里面的丧尸。

  这样一来,电梯就成了一个“捕兽笼”,替自己抓来一批又一批的“猎物”,就能一点一点地清理掉一楼的丧尸了,远比一层层像刷怪那样杀到楼下好很多。

  确定好计划,肖然立马就行动起来,他先是摁了电梯的向下键,处于高层的电梯率先徐徐下降。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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