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科学理论,萧芷珂慢慢在心里咀嚼消化,终于恍然大悟,道:“姐姐,我前段时间尽管那么爱着柏理斯,却还是和容子恒在太空中产生了感情,和华羽在拍戏中也生出了情感。我由着自己的心,便是对柏理斯的不负责任。”

  “是啊,你总算领悟了些,”尹雅言道:“反之,柏理斯对你却一直都是一心一意。你想想,如果柏理斯和你一样,在跟你深情相爱的阶段又对别的女孩也产生感情,你是什么感觉?你能接受吗?”

  迄今为止,萧芷珂绝没在脑子里转过一丝这样的念头,柏理斯,好像这一生都只是为等待她而设的存在。然而今天给尹雅言一说,只是说了一下这样的可能性,她就开始心如刀割,觉得完全无法接受。突然间,她体会到了柏理斯的感受,也因此对他生出了深深的歉疚。她是最讲究公平的一个女孩,却对柏理斯做了最不公平的一件事。

  “所以,柏理斯选择和我分手,也是合情合理,”萧芷珂深深叹息:“可是,姐姐,柏理斯把多情归咎为我的天性,从而泯灭了我跟他再在一起的可能性,让我感觉十分绝望。”

  尹雅言却道:“这就要看你以后怎么做了。尘世里如你这般性格的女孩那么多,难道就没有对爱人、婚姻、家庭忠贞的吗?一定有很多。所以,无论哪种性格都好,只要背负上责任感,都能用意志去改变,从而争取到你想要的结果。”

  萧芷珂本身是个极聪明的女孩,但因为初次恋爱就身处在世外这样特别的环境,又从没用大脑理智去对感情做过深度思考;而在情感的世界里,她也一直都是让心来做主。然而此刻她听了尹雅言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她点点头道:“姐姐,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也知道该如何守住我的尘世初心。”

  看着萧芷珂越来越明亮的双眼,尹雅言也颇感欣慰,微笑道:“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有机会去挽回局面。”

  萧芷珂却摇摇头,道:“姐姐,即使挽不回,我也要那么去做,我只求堂皇做人,问心无愧。”

  讶异于萧芷珂如此之快的领悟力,尹雅言眼里的欣赏和钦佩之色更浓了。

  **

  从那天起,周围人又发现了萧芷珂的明显变化,聪慧努力一如往日,却看到她面容俏美中更带着柔和,眼神灵动中却含着沉稳,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加优雅和谐。

  莫华羽也欣喜着她的变化,叹道:“萧萧,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变成熟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世外事,不想长大也不行啊!”萧芷珂从心底感慨道。

  “只是,萧萧,”莫华羽带点落寞道:“你好像离我更遥远了,变成了我望尘莫及的女神。”

  如果在从前,萧芷珂一定会由着这句话跟莫华羽打趣,或急于想办法安慰他;然而现在,她只是淡淡一笑,问他:“华羽,你说过,你想和我做长期的爱人;但这个长期的期限,你觉得是多久?”

  莫华羽被她问得一怔,显然他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世外,谁敢言长期就是一辈子?还有100多年那么长的生命?谁可以给谁一个永久的情感承诺?“我不知道确切的期限,”他只好摇摇头:“所以我也无法承诺你什么。”

  “不过我还是感谢你对我的诚实,”萧芷珂微笑道:“至少表明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不含欺骗。不过,华羽,我来自尘世,我想守住我的尘世初心,所以,除非你可以给我你的一辈子,至死方休,否则我宁可选择不和你在一起。”

  听了此话,莫华羽已经完全明白了萧芷珂的心意,心痛之余,又不禁对她更增敬重之意。他将各种情感,心动、想念、怅惘、痛心,可望而不可及都写在他的情歌曲谱中,一时间倒是灵感纷呈。因此,最近剧组经常看到的画面就是在拍戏的间隙,莫华羽在舱壁透明的飞船里弹弹写写,而萧芷珂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低声吟唱,两人间的气氛是那么和谐美好,却无一丝暧昧之意。

  时光如飞,一个月已过。萧芷珂的新面料研制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服装组最后一批戏服也已生产完毕,“你来我往”这部戏的拍摄也进入了尾声阶段。

  “萧萧,”莫华羽在飞船里递给萧芷珂一杯山泉水,然后从钢琴上拿起几页曲谱:“你这首歌的曲风、曲调、意境和感觉和我作的那十首歌大相径庭,却自带一股特别的味道。初听之下觉得比较平淡,但听完后却让人回味无穷,念兹在兹,时不时地又想哼出其中两句歌词来,可以说你的这首歌已经达到了词曲界比较高的境界。”

  “最近十天,我用尽心思,也只作出这一首歌来,”萧芷珂微笑道:“不比你音乐界的大才子,灵感如泉涌。毕竟,这块领域不是我的专长,天赋有限。”

  一听此话,莫华羽就完全明白了萧芷珂的暗指,不禁心里一阵揪心,叹道:“情歌专辑只剩下最后的录制工作了,我们演的这部戏也快要杀青,你后面作何打算?”

  “自然是回到我擅长的领域中去,”萧芷珂非常笃定的口气,却让莫华羽心头更痛。“不过这几个月在剧组的经历,让我获益良多。华羽,谢谢你!”

  莫华羽低下头,有一个心结他一直都没解开,此刻,他知道两人相处的时间无多,便咬咬牙道:“萧萧,有件事我一定得向你道歉,虽然我是无心的,但的确是我酿成了你和柏理斯的分手,导致你承受莫大的情伤。萧萧,对不起。”

  萧芷珂却轻轻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华羽;只要我的心志不坚,不是你,也会是别人。造成如今这种局面,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那时不懂事。”

  真不敢相信这是二十岁的女孩说出来的话。明明还是那么年轻娇嫩的一张脸庞,明明从尘世到世外也只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何能通透至斯,成熟至斯?

  一时间莫华羽胸中波涛翻涌,惊叹钦佩之余,一句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萧萧,你上次问我可不可以承诺你一辈子,如果我现在回答你我可以呢?”

  听闻此言,萧芷珂的表情也不禁产生了变化,不再像刚才那般平静,她抬起头望着莫华羽,像是在审视这话有多少是出于他的冲动。良久,她才静静地回答道:“华羽,我看到了你的真心,但我也看到了你眼里的不确定。所以,不如我们用时间来考验和证明这句承诺。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正好是尘世的情人节;如果明年的今天你的想法依然没变,那我就相信你这句承诺;如果你变了,那我就把这句话就当作情人节的礼物收下,你也不用背负太大的包袱。”

  “萧萧!”莫华羽一阵惊喜,尽管觉得她最近成熟了很多,处理事情的方法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萧萧还是那个心肠柔软的萧萧,不愿冷酷无情地去拒绝别人,也不愿把对方的路给堵死;为他人、为自己都留有余地,留有空间,做到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因此,莫华羽也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承诺好好守住。

  **

  半个月后,剧组终于迎来了“你来我往”这部戏杀青的日子。最后一天的戏,四位主演都要出镜,而选取的外景地依然是大海。

  今日的戏份是一场现代戏,展现了四位主演两两成双皆大欢喜的结局,四个人需要在海里做各项水上运动,冲浪、帆船、游泳样样都要来。

  这些运动都是莫华羽的长项,而且大海一向是他最迷恋的地方,今天的戏倒是正合他心意;而对于萧芷珂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出演的这个女二号在古代为心爱的人付出生命,在近代也和心爱之人永远分隔,命运都很悲惨,而现代却可以和心爱之人相依相守,获得美满的结局;忧的是,这几项运动她必须亲自上场,但除了游泳她勉强还可以应付,其他两项她完全不在行。

  其他三位演员都是运动高手,自是没有她的烦恼。导演鼓励她道:“萧萧,我们给你的镜头不会太多,你只要能坚持在冲浪板上不掉下来就可以了。”

  莫华羽也安慰道:“萧萧,帆船没问题,你和我在一艘船上,我来把控;游泳你又能应付;就冲浪比较困难,一会儿开拍之前我带你练练。”萧芷珂点点头。

  外景地到了后,萧芷珂先在自己的飞船里换上泳衣。就见这是一套淡粉色的比基尼式样,把她美好的身段展现无疑:纤薄的肩部和背部;修长的四肢,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曲线柔美、不大不小的胸部。

  三月初世外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但海风还是带着丝丝寒意,萧芷珂披着一件袍子走出飞船,就见其他三位演员已经准备完毕。李皓轩和莫华羽都只穿了沙滩裤,就见李皓轩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而莫华羽身上却被晒成小麦色,高大俊美,健康阳光;最吸睛的仍是非尹雅言莫属,就见她一身玫红色性感的比基尼,皮肤熠熠闪光,身材纤秾合度,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萧芷珂来到尹雅言身边,将衣袍脱去,其他三人也对她露出赞赏的目光来。尹雅言笑道:“萧萧,平常就觉得你身材高挑,倒没注意你曲线和比例也是那么好!”说得萧芷珂脸都红了。

  导演说了注意事项后,四个人先分成两对上了两艘小帆船。帆船里,萧芷珂和莫华羽相对站立,由莫华羽掌握船帆,萧芷珂就觉得船体随着澎湃的海浪高低起伏,浪花一阵阵打在身上,非常刺激。两对只玩了二十多分钟,导演就说这个镜头通过了,让萧芷珂惊喜无限。

  第二个镜头为四人一起在海里嬉戏游泳,这个萧芷珂倒也能驾驭,也很快就完成了拍摄。

  终于到了冲浪的环节,莫华羽先跟萧芷珂说了一些动作要领,便带她来到离海岸较远,浪花也比较大的地方。随着一层浪花的涌来,莫华羽看准时机叫前冲,然后萧芷珂就觉得身体整个踏在浪尖上,随着浪花时而上扬,时而下沉,一轮海浪过后,萧芷珂就觉得非常有趣好玩,倒玩上了瘾。

  导演看她状态还不错,立刻让李皓轩和尹雅言也进入海里,四人并排,等着另一轮海浪。就见下一轮海浪非常汹涌,铺天盖地地朝四人涌来,莫华羽大叫出发,但他的声音却被海浪声淹没,萧芷珂看到三人前冲的身影,才反应过来开始出发动作,但是来不及了,翻天的巨浪顿时卷住她的身体,将她从冲浪板上翻下,接着,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朝她迎面扑来,她满口咸湿,越来越窒息,直到失去知觉。

  **

  “萧萧!”“萧萧!”

  萧芷珂感觉有很多呼唤声纷乱在耳边,她慢慢睁开双眼,眼前首先出现的是尹雅言和莫华羽紧张而焦急的脸庞。

  “你怎么样,萧萧?”尹雅言柔声问她。

  萧芷珂就觉得胸腔发闷,胃部也一阵恶心,她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海水来,这才觉得好过了些。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问:“我是怎么了?”

  莫华羽立刻道:“萧萧,你刚才被海浪淹没了,差点就要没命!我们三个正在踏着冲浪板前冲,无暇往后看,是邓奕昕救了你!”

  “奕昕?”萧芷珂挣扎着坐起身,果然看到邓奕昕正站在不远处,衣服也全部湿透了。看到萧芷珂醒过来,他走到她面前,道:“萧萧,你总算醒了!”

  “是你救我的?”萧芷珂问道。

  “是啊!”邓奕昕回道:“我正对着你们在做同期制作,远远看到你从冲浪板上翻下来,就赶紧游到海里去救你。还好,你刚刚失去知觉就被我从海里拉上来,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谢谢你,这可是救命之恩。”萧芷珂无比感激。

  邓奕昕连忙摆手,表示无须太郑重其事。此时向熙之也走过来,道:“萧萧,冲浪是有些危险的,是我考虑不周,好在这场戏不用补拍了。”

  “为什么?”萧芷珂奇道。

  向熙之道:“你前面和华羽练习的时候,有成功冲浪的画面被我们拍下来,让奕昕把这个画面和后面他们三人的画面无缝拼接一下,就可以制作出完整的四人冲浪画面来。”

  “真的?”萧芷珂欣喜地看向邓奕昕,就见邓奕昕点点头,她心里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

  ------题外话------

  第2年:1月14日—3月1日,星期五—星期二

  萧萧痛定思痛,总算悟明白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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