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过猛,萧嫔推开门冲入寝宫时,祈妃已酣然入梦。

  躺在丝绸锦缎大床上的祈妃,脸颊泛红,发丝凌乱,上身紧紧拥着被子,皱着眉头,但睡得很安宁。

  “你来做什么?”察觉有人进来,陛下脸色骤变,怕惊醒他的爱妃,连忙将帘帐拉拢,在帘帐里留给来者一个背影。

  一张薄薄的轻纱隔在他们中间,仿佛一条界线横在中间,将他们划分于两个世界。

  这条专为祈妃划清的界线,后宫之中,无人敢越。

  “方才臣妾在鸳斓宫作画,听见有人传祈妃娘娘私通,”以防引燃陛下心中的怒火,萧嫔将声线压得极软,掠过耳畔之际,酥-酥-痒-痒之感波澜浪涌,“担心宫女所说是否属实,臣妾便赶过来看看——啊!”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她睁大眼睛,又惊又恐地望着身侧的成股的血迹,如同玻璃被敲坏的裂痕,从尸体中心溢出,四处分流漫延。

  “姐姐竟做出如此淫贼龌龊的行为,枉费陛下平日里对姐姐的万般疼爱。”萧嫔紧蹙柳眉,用衣袖捂住口鼻,一副恶心至极的样子。

  陛下转过身,一袭如水的青衫立在那方,面色沉冷,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凉意,抿唇注视着萧嫔。仿佛方才祈妃的所有事情曾未发生过。

  尽管隔着一层帘帐,她也能觉察陛下心中定是生气了,她也明明知道方才的所言会煽风点火,却越发想要这么干。

  “她如此淫-贱,陛下何不下令乱-伦至死。”

  萧嫔唇畔浮出毫无遮掩的笑意,望着帘帐中他瘦削的身影,屋内安静得甚至感觉到他极力平缓呼吸的声音。

  “为一个淫-妇费那么多口舌,是否觉得略有些口干舌燥了萧嫔。”

  听见陛下清冷的声音,她背后一僵,神色显出细微变化,倏地敛回笑容。

  “案几上有朕前日亲赐给祈妃的平水珠茶,萧嫔不如小饮几口解解渴。”他眼风斜扫过来,凛冽得如同能将目标物瞬间冻结成冰,声音更冷,“这平水珠茶,三年产一批,可谓稀世之宝。整个樱国仅有的一点平水珠茶朕全赏给了祈妃,别处不可寻到,不喝就可惜了。”

  陛下最后一句暗藏深意的话传入耳,她心口顿时一窒,目光扫过案几上的茶具,面色一凛,连带袖口下的手也颤了颤。

  空气死寂几秒后,她瞧见帘帐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陛下沉着一张脸,目光尤为冷淡地与萧嫔对视,那双在深夜里也透着明亮的眼,仿佛要穿透她似的。

  她眸中的人在案几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平水珠茶。那从茶壶中冲出来的茶叶,形似珍珠,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原本卷曲成螺的茶叶,被冲泡茶水冲泡之后翻滚膨胀,他靠近闻了闻,顿时清香袭来,甚是甘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将茶杯贴近唇边,扬眉轻挑道:“朕倒有点渴了,先喝一杯,萧嫔你自便。”

  眼见平水珠茶就快送入喉,萧嫔那双眸随着她内心的震惊倏然收缩眼瞳。

  “不能喝!”她喊到。

  闻言,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放下即将入喉的茶,视线从茶杯之上落到她脸上,眉心蹙了蹙。

  萧嫔这才发觉自己的异样,慌乱之下与他目光相撞,见他眼神深沉,正试探地看着自己,她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她设想过种种可能,做好了所有的防范措施,谋略的每一个细节都周密细心,毫无破绽。却唯独有一处出错了,意想不到陛下竟然毫不生疑祈妃私通,反倒一眼识破了事情的真相。

  若如这是一局赌,那么萧嫔从入局的一刻便败了,因为她赌的是陛下对祈妃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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