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了这里,楚时隐痛按住心口,她眉头皱的死紧,只回想起当初的惨况来,她就觉得痛彻心扉。

  九宸叹出一口气,然后

  将她拥入了自己怀中。

  “都过去了,”九宸抬起手想要抚平她皱起的眉心,“不愿意回想那就不回想。”

  压抑着胸腔中的所有情绪,楚时一口咬在九宸的肩膀上,哀伤痛嚎,仿佛受伤的小兽。

  九宸微微仰头,将眼眶中的泪逼退了回去,手指轻轻拍在楚时后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那次在位面中,678故意让楚时穿到了一个大奸大恶杀人屠城的魔头身上,魔头从始至终都是恶人,所有的遗憾都源自于自己内心的贪欲,678设下种种圈套,将楚时置于两难境地——

  这样的人,她的遗憾要不要拯救呢?

  她的遗憾拯救了,那那些因为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的遗憾呢?

  678满心以为楚时的信念会被就此击溃,却不想楚时最后尽然选择了自戕。

  位面角色死亡,那她体内的宿主也活不了!

  楚时是真的发了狠的,她就是死也会带走678,678惊恐到了极点,最后竟然选择毁掉整个位面来逃生。

  再次回到总局,楚时面对的则是被天道拿全部位面生存威胁,不得不让步的九宸。

  置于劣势的两人在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终于想通了一切,最终隐匿制定了一个名为“诸神黄昏”的计划。

  三千世界,海海众生,遗憾此消彼长,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宿命。

  神明擅自干涉,不管是天道还是他们,也许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偏激的路。

  678将位面被毁的所有罪责都安在了楚时身上,而她也一时间成了最大的罪人,因为诸神黄昏的实行,楚时走上审判台。

  看着从前最大的敌人被审判,678狞笑着走到楚时面前,百般折磨不算,他催动了楚时体内的病毒,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成了牺牲品。

  面对这样的局面,一直自持冷静理智的楚时终于压制不住自己所有的怒火与戾气,竟然在审判台上当众擒下678,最后竟然当着一众神明的面,将他千刀万剐!

  678的血流遍了整个邢台,渗入每一个砖缝中,楚时也因此成了人尽皆知的大魔王。

  九宸得此消息匆忙赶来时差点也跟着疯魔,天道却如影随形,阴鹜在他耳边道:“如果你还要保下这个罪人,那我拼上三千世界灭亡,也要让你们夫妇两人葬身于此。”

  赤裸裸的威胁。

  九宸抱着楚时,双目猩红听不进去一切,而被他抱在怀中的楚时却抓住了他的手。

  一下一下,在他掌中写下了“诸神黄昏”四个字。

  强行唤回所有理智的九宸哀伤怆然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楚时,堂堂主神在审判台上发出了最绝望痛苦的哀嚎。

  可他还是强撑着神智,诸神黄昏……一切都为了诸神黄昏。

  他与天道谈判,两人都是机关算尽,处处留坑,强压哀恸的九宸只觉得此时的自己似乎比平日还要冷酷,最终以一句“如果楚时死了,那三千世界我也不在乎,届时你没有胁迫我的东西,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终于让天道让步。

  让步的代价是他要亲手抹掉楚时所有记忆,将她投入到三千世界中,永不见面。

  九宸知道这已经是最优的条件,答应了下来。

  三日后,罪人楚时当众行刑,而实刑者就是九宸。

  ……

  总局的系统脱离肉身,是数据的组成,他用此方式留下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并且将它作为封印送到楚时的识海中,楚时除了追求的信念少有在意的东西,这个孩子是她唯一为之流泪的存在,九宸就让它随着楚时一切进到位面中,即可以钻封印松动的空子,也能让楚时与孩子在一起。

  而他自己,在天道的要求下卸下权柄,自称闭关,实则追随楚时一同来到了三千世界中。

  在总局,他诸神黄昏的计划依旧被他远程操控着步步完成,如今已经到了末期,天道操控三千世界的四大神柱已经被他的人围困,天道没有察觉,那群阁老还在做着推翻总局的美梦。

  殊不知诸神黄昏一旦成功,天道不复存在,总局又算得了什么?

  回忆结束,九宸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楚时。

  楚时此时的心绪也以平静,她低头看还是一脸茫然的666,半晌后对他伸出手来。

  “……”666干涩张了张嘴,“我,该叫你妈妈吗?”

  它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刚有意识就是系统,没有正常的生长环境也没有父母,可此时摆脱识海,再看楚时的时候,那种亲切感还是挡不住。

  而楚时深吸一口气,抓过666就将它一把抱在了怀中。

  “等诸神黄昏结束,”九宸抬头看着母子俩,“我们,就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一家人永远不再分开。”

  ——

  已经从九宸那里听到了诸神黄昏已经进入终结阶段,楚时也算勉强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还是江念念,还有江念念的愿望没有完成。

  “虽然不知道678为什么死而复生,可阁老想要用末世催动总局覆灭是事实,”九宸坐在她面前,“这场末世避无可避,这是这个位面的宿命,扭转不了……你大可以去继续江念念的任务,总局那边有我盯着,不会有什么岔子。”

  楚时点头,666还在枕着她的腿睡着,楚时伸手摸了摸666的头发,就在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江伯母发来的消息。

  原来是江大伯的讣告。

  楚时嘴角浮起冷笑,来了。

  “江念念,你们好歹叔侄一场,你大伯的葬礼你该过来看看的,”那头的江伯母冷着声发语音,“我和你奶奶还有你姐姐等着你,也好让你大伯在天之灵看看,你这个杀人凶手到底安的什么心!”

  “杀人凶手?”九宸被消息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给江家大伯牛奶里放青霉素的不是江心心吗?”

  楚时向后一靠,搂着666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条斯理开口:“江念念的这个好姐姐啊……一张嘴巧舌如簧,黑的怎么就不能说成白的了?”

  九宸一挑眉。

  “更何况她还有个678呢,”楚时眼中闪过阴寒冷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但我能杀他一次,也就能杀他第二次。”

  话音落下,她手指再次握住666的手。

  她的孩子,如果不是678,666不会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由一团数据组成的系统,也不会随着她一起,经历那么多痛苦。

  这个仇,她势必要找678讨回来。

  拿起手机,楚时对着那头的江伯母发语音,她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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