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坐在电脑前，翻看着邮件。他前几天用email向几家单位发出了求职信，却无一回复。他又只好挨家单位打电话咨询，对方要么说不要人，要么说已经招满了。一凡心里越发凄凉。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一凡，快，到单位来找我。”是小冉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别问了，赶紧过来。”小冉一把挂断电话。
一凡冲出门去，叫了辆出租车，匆忙赶到小冉单位。只见楼下围了一大圈人，“出事了？”一凡心里一紧。
“小冉！小冉！”一凡什么都顾不得，拨弄开人群冲到了楼上，却见小冉悠然地坐在办公桌前。
“你……什么事？”一凡气喘吁吁地问。
小冉嫣然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一面。”
“你这不是开玩笑吧？我还以……吓死我了！”一凡的心还噔噔直跳。
小冉调皮地看了他一眼，“过来，让你见识一下本小姐的风采！”
一凡便随着小冉走到窗边。小冉笑嘻嘻地说道：“你看，这是向我表白的。”
一凡这才发现楼下拉着一个红色长条布幅，上面写着“小冉，我爱你！”旁边还有人举着小冉的巨幅照片。
左右两边是充气的高大柱子，左边写着“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心中唯有你”，右边写着“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都只爱你”。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鼓乐声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前奏之后，一位歌手走到前面，深情地唱起了《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众人见小冉出现在窗边，便齐刷刷地喊道：“小冉——小冉——小冉——”
一只热气球悄然飘来，竟然在离窗口不远处停住，稳稳地漂浮在空中。热气球上突然悬下一线长幅，上面写着“惟小冉不爱，惟小冉不娶”。一个男子站在热气球吊篮里，拿着一个大喇叭高喊：“小冉，我爱你！小冉，我爱你！小冉……”
小冉灿烂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风姿绰约地傲立在窗前。她大方地问一凡，“你觉得本小姐有魅力吗？”
“那还用说？小冉的魅力，那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一凡脱口而出。
“得了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觉得我有魅力，就偏偏有傻子觉不出来。”小冉扭头对一凡说道：“走，下楼去。”
一凡便随着小冉，冲下楼去。
楼下的人群见小冉出现，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小冉——小冉——小冉——”的呼喊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时，热气球也降落到地面，还没等热气球停稳当，里面的男子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手捧一束鲜花，“小冉，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请你接受我的追求，做我女朋友，好吗？”
小冉笑笑，“猪头，这是我男朋友一凡，刚从美国回来，以前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你不信，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男子顿觉尴尬无比，朝人群挥挥手，“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小冉对男子说道：“咱们今后还是好朋友嘛！”
男子红着脸，点点头，“那好吧，还是好朋友。能认识你，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随时愿意为你两肋插刀。”
男子又打量着一凡，“还是你小子有福气。”“便宜你小子了。”悻悻而去。
走在海水浴场的沙滩上，小冉一头秀发随风飘舞。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一凡问小冉。
“什么话？”小冉明知故问。
“你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当然是假的，你都没有追过我，我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把你当个道具，陪我演戏啊。”小冉笑嘻嘻地说道。
“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我倒宁愿是真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个海浪扑来，一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什么？”
“呃……”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就像那韭菜一茬茬，算起来，也应该可以编成一个连了吧。但是，我对这些人都没有感觉。这些人啊，都是各怀鬼胎。有的人是看我长得漂亮，有的人是看中我爸市委书记这个位置，故意接近我来拉关系。还有的人把我当成无知少女，用一番虚情假意的表演，来博得我的好感。你说这些人烦不烦啊。”
“哦，我看刚才那个人挺有诚意的，也很浪漫。”
“拉倒吧，刚才这个猪头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因为总也拿不到项目，他琢磨起歪门邪道来了。他听说拿项目只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就想着在我老爸身上做点文章。他听说我还单身，就表演了这场追求大戏。他也算是煞费苦心，刚开始在我家小区门口等我，门口有武警看门，他进不去，后来，又到我单位门口天天等我。他为这场表白仪式准备了一个多月，花了两万多块钱。现在说得好听，情呀爱呀，好像真的似的，一旦追到手之后，很快就玩腻了，会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一个吃喝嫖赌样样沾的家伙！”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刚才都还被他感动了呢！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
“你忘了本小姐是谁的女儿了？唉，就连你在美国的一举一动，本小姐都了如指掌。”小冉调皮地说道。
“啊？你派人跟踪我？”一凡吓了一跳。
小冉看着一脸认真的一凡，噗哧一声笑了，“吓唬你的！”
一凡问小冉：“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和他青梅竹马，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
“哦，那他如何能追到你？”
“首先，我要他事业有成；其次，我要他的表白比刚才的表白，还要浪漫一百倍！”
一凡和小冉深情地看着对方……
一凡回到住处，思绪如开闸的潮水，漫无边际地蔓延开来。自己虽然一直喜欢小冉，但是身在海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追求心中女神的机会。没想到小冉会苦等自己这么多年，这让他既感动又愧疚。自己必须成就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抱得美人归。想到这里，一凡拨通了小东的电话，“小东，晚上有空吧？一起去吃牛排吧？”
“在哪里？”
“晚上6点钟，煤渣路16号尚奇伦皇家牛排。对了，到时候叫上福林。”
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福林打趣道：“一凡，你好像不光是请我们吃牛排吧？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肯定有事儿。”
“还真是让你猜着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又不能总是闲着，所以想找点事做，上次你们说的房地产这行，我想多了解一下。”一凡说道。
“你不是说房地产会绑架中国经济吗？你不是说房地产市场存在泡沫吗？我们可不想把你拉下水，你头脑中总是装满宏大叙事，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小商人为伍，身上不想沾上铜臭气。咱们呀，是两个道上的人，你为学我为商，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呀，了解还不如不了解。”福林调侃道。
“介绍介绍经验嘛，宏大叙事我考虑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考虑自己的事情，你看，腰包是瘪的。”一凡拍拍自己的口袋。
“福林，你就别逗他了。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都是自己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现在，房地产就是最赚钱的门路。你想啊，你买上一套房子，啥也不用干，过个三五年，就能赚二三十万，还有哪一行能这么容易赚钱呢？”小东说道。
“哦，说的具体点。”一凡被吊足了胃口。
“具体点？呃，你先说说，搞地皮、搞建筑、搞销售，你对哪个感兴趣？”福林问。
一凡皱皱眉头，“搞建筑、盖房子的事儿我不懂，这个就算了。至于搞地皮，也不那么容易吧？”
小东说道：“这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对咱们来说很easy。问题是现在地皮很贵，中间还有很多环节，需要多准备点钱。”
一凡问道：“需要多少钱？”
小东说道：“滩头村西边海岸风情那块地，去年已经拍到1.6个亿了，今年的地皮肯定更贵，你自己合计合计。”
一凡两眼瞪得圆鼓鼓的，“我的妈呀，这地里到底是长金子，还是长银子了？居然拍出这等天价！我要是有这么多钱，还用去做投资吗？”
福林插话道：“有必要，很有必要，你今年投入一个亿，明年就可能变成两个亿。”
一凡无奈地说道：“地皮太贵，我玩不了这个。算了，还是直接买房子吧，成本低，收益快。谁让我是一个穷光蛋呢。”
福林哈哈大笑：“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还觉得是一本正经。你说这话，我总觉得那么滑稽可笑。一凡，你说说，你老爹缺钱吗？咱们整个胶河市，还有谁比他更有钱？以后少在我们哥俩面前装蒜。”
一凡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过，我在国外读书，花了不少钱，现在毕业了，也该自食其力了。如果什么事情都靠我爸，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现在是该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了。我不想总活在我爸的阴影之下。我今天来找你们，就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业，也让大家看看，咱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绝不是吃白饭的纨绔子弟！”
福林和小东目瞪口呆地听着，像是遇到外星人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膀。一凡见气氛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
“说得全对。”小东干脆利落地说道。
“说得太对了！”福林也应声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崇拜 无奈。”小东耸耸肩。
“嗯？什么意思？”
“一凡，你现在想干点事业，但现在手上又没钱，对吧？”福林说道。
“是啊。”
“正因为没钱，所以想先在房地产行业赚钱，是吧？”福林接着问。
“是啊，没错。”
“你也知道，房地产投资需要很多钱，你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福林问。
“你们这几年发横财了，你们先借我点钱，挣了钱，再还给你们，不就行了吗？”
“我早就猜到你的鬼主意了。一凡，你真的变了，现在都变成人精了，把我们哥俩当猴耍，耍得我们俩是团团转。”福林哀叹道。
“嗯？此话怎讲？”
“一凡，你爸是胶河首富，你不想让他帮忙，说是为了争口气，但你又请我们帮忙，这是怎么回事？向你爸开口借钱，就没志气了，向我们开口借钱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考虑志气了？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没钱，一分钱也没有。”福林气愤地说道。
“对，我也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小东也应和道。
“不是你们说房地产赚钱吗？一谈到钱，就把你们给吓倒了！没钱拉倒！还让我跪下求你们不成？！”啪的一声，一凡一拍桌子，“散伙！”
福林和小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凡朝服务员喊道：“服务员，买单！”
还没等服务员反应过来，一凡便大步流星地走向服务台，一叠钞票啪地拍在前台上，扬长而去。
“坏了！这祖宗真生气了，怎么办？”小东问道。
“按照他的驴脾气，今天就先别去惹他了，等他明天消了气，咱们再去劝劝他。”福林说道。
“一凡也挺可怜的，刚知道妈妈去世，心情本来就很悲痛，找工作又四处碰壁。幸好有小冉在身边，心情才稍微好点，现在他想在小冉面前表现一番，却又让咱俩给训斥了一顿，灰头土脸地给气回去了。这小子回家之后，肯定会怄气。你说咱们俩做的是不是不太地道啊？现在是一凡最困难的时候，咱们应该帮他一把。”小东说道。
“是应该帮他一把，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福林说道。
第二天早上，一凡还在昏睡。窗帘紧闭，房间里黑漆漆的，衣服、袜子、皮包凌乱地撒落在床四周，啤酒瓶、书籍、皮鞋、拖鞋、纸巾，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一凡揉揉惺忪的双眼，抬头一看，已经10点多钟了，赶紧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福林和小东走了进来。一见一凡蓬头垢面，再看看这凌乱的场面，便知道他昨晚上是借酒消愁了。一凡什么也没说，折回屋，找了个凳子坐下。
“一凡，你平时很少喝酒，昨晚上怎么……”小东问道。
一凡沉默不语。
“王叔叔是有名的诗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一凡继承了老爸这么优秀的基因，也算是一代少年才子。昨晚上肯定是百感交集，对月苦饮吧？自古以来，名篇绝句都是这样诞生的，一凡，你昨晚上就没有留下什么墨宝？”福林含笑调侃道。
一凡还是默不作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福林便在房间里踱起步来，顺手把鞋子立在床边，把书搁回到书桌上。福林见书桌上铺着一张纸，拿过来一看，兴奋地对小东说：“我说什么来着，昨晚上果然是诗兴大发，来，我给你读读王诗人的大作:
夜彷徨
路上行人空荡，老楼灯光昏黄，案展书，翻翻翻。
托腮晃腿摇笔，心丝无理交缠，剪不断，乱乱乱。
夜色静谧空旷，初秋气氛如霜，烟花腾，砰砰砰。
几朵深情笑靥，似暖春归心田，散谁家，叹叹叹。”
福林半笑着读完一凡的诗。小东夸口赞道：“好诗，好诗，写得惟妙惟肖，我等自愧不如。”
一凡瞪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专程来取笑我的吗？”
福林和小东赶紧收住笑容。福林满脸歉意地说道：“昨晚上我们态度不太好，你胸怀这么宽广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记恨我们吧？”
小东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其实是很想帮你的，就是说的话有点重，自己人嘛，有嘛说嘛。”
一凡这次没有再生气，非常平静地说道：“我昨晚上已经想明白了，我出国这么多年，已经跟现在的社会脱节了。当初一心一意想着回来报效祖国，没想到回国之后，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海龟’变成了‘海带’。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我或许应该重新审视自己，我真的不怪你们。”
“对啊”，小东说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凡将来必成大器。你刚才说的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社会发展这么快，如果思想不够解放，就跟不上时代形势。一凡，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想着改造社会，大展宏图。我和福林呢，是现实主义者。我们只想着怎么去适应社会，怎么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点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兵荒马乱、弱肉强食的环境，要去适应；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环境，也要去适应。无论如何，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理想主义者最终会被现实击得粉碎。我以前也对各种潜规则不屑一顾，总以为违反了自己的原则，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原则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别人当做异类，甚至成为别人防范的对象，自己又何苦呢？”
一凡是一个心气高傲的人，良好的家庭条件，使他天生拥有一种优越感。但是，这段时间的求职经历，已经把他那颗雄心万丈的心，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处处碰壁的现实，让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了。一凡不甘心，他不允许自己不出众，不允许自己不优秀。那个真正的一凡一定要出类拔萃、光芒四射。一凡很明白小东的意思，自己该何去何从？一凡沉默不语，一颗纠结的心悬了起来，大脑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见一凡不说话，福林开口了，“一凡，你在美国学的是经济学，现在的经济学家，一抓一大把，而且你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成为厉以宁、吴敬琏、林毅夫那样的经济学家。俗话说，人微言轻，就算你的理论是正确的，也不一定有人听。所以，要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先创办一家公司，搞出点名堂之后，再竞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敢小瞧你了，你也可以到处宣扬你的经济理论。”
一凡说：“那个时候的我，可能已经没有今天的雄心壮志了。”
福林说道：“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毕竟社会改造个人容易，个人改造社会难。一块石头在河里不断摔打冲刷，时间一长，也就变得圆滑了，原先的棱角都被磨没了。有人一滚进钱堆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也不会把你往泥沟里带，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希望能拉你一把，跟我们一起干吧！”
一凡双眉紧锁，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搐动，最后一咬牙关，“好，跟着你们干！谢谢你们了。”
福林和小东会意一笑，三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二天，一凡和福林、小东来到售楼中心。李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福林和小东与李经理是老熟人了，见了面不免寒暄几句。末了，小东向李经理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王一凡，刚从美国回来，想在房地产领域做点投资。”
福林补充道：“一凡的父亲是王炆良董事长。”
李经理顿时笑容满面，“哎呦，原来是王董事长的公子，真是幸会幸会！王董事长在咱们胶河市，可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啊。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能跟一凡这样的名门之后做生意，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经理，您过奖了，能认识您，才是我莫大的荣幸。”一凡谦虚地说道。
“李经理，那这价格……”小东问道。
李经理一拍胸脯，“价格好说，都是自己人，我宁可自己不赚钱，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朋友。”
“那好，咱们先去看看房子吧。”福林说道。
四人便来到海边工地上。“临海家园”的整体效果图矗立在工地门口。李经理感慨道：“咱们胶河真是个好地方啊，四季分明，空气湿润，温度适中，往南太热，往北太冷，胶河就是地球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所以，很多外地客户都喜欢到咱们胶河来买房子。”
李经理指着临海家园效果图，“你看，临海家园在这里，一面靠山，三面环海，后面的山坡上是已经建好的高尔夫球场，前面小区的门口就是海水浴场，小区北边2000米有轻轨通过，直达市中心，左边步行15分钟，是小初高中一贯制学校，右边开车10分钟，是咱们胶河市最好的三甲医院。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整个胶河市，仅此一家，绝无他处。”
李经理引着三个人进入工地。一排欧式风格的六层小楼简约而秀气，楼房早已封顶，工人正在忙碌地装修室内。楼房和大海、蓝天、绿树融为一体，让人觉得这些楼房不是新建起来的，而是它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存在似的。
李经理介绍道：“这些一期建设的楼盘，下个星期就要开盘了。有福之人自有吉人相助，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一行人又来到最前面的一栋楼房前，站在这里，正好可以望见大海。李经理指着大海说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是多少中国人的大海情怀；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这是多少中国人的居住梦想。中国海岸线全长1.8万公里，人均占有海岸线仅仅为1.3厘米。海景房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俗话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现代社会工业发达，城市繁华热闹，但是，工作生活节奏太快，给人一种无法释怀的感觉。所以，很多人厌倦了都市的虚浮，开始寻找适宜休闲养生的居住空间，依山临水而居成了人们的向往。我敢断言，五年之内，这里的房价，肯定会攀升到万元之上。”
四个人回到售楼中心办公室。李经理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我的房子不是徒有虚名吧？你们对我的房子感兴趣，证明你们有极其卓越的商业眼光！这位一凡兄弟想买几套啊？”
一凡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谱，一来是因为自己不太懂房地产，二来是因为自己囊中羞涩，根本就买不起房子。一凡朝小东和福林使了个眼色，“这要看房子的价格喽。”
“噢，价格请放心。开盘价格是6500，一凡兄弟家财雄厚，肯定是出手阔绰，这么好的地段，更是机不可失。这样吧，我给你6000一平的价格，怎么样？说实话，我跟你一见如故，这次给你最低价，就当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仰仗你呢。千金难买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我最喜欢结交朋友，尤其喜欢结交一凡这样的朋友。”李经理侃侃而谈。
“要是买下你一栋楼呢？最低价是多少？”福林问道。
李经理立马收住笑容，他知道福林不是在开玩笑，这三个官宦子弟都举足轻重。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怎样既能让这三个人满意而归，保证自己以后的事业一帆风顺，又能让自己的楼盘不至于白干一场。李经理双眉紧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突然，李经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笑嘻嘻地说道：“哎呦，你们三位真是我的财神爷，我搞房地产十多年了，如此出手阔绰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既然一凡出手这么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那就再降五百，五千五一平，我这栋楼就当做白干了，一分钱不挣，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为咱们的友谊打下坚实的基础，你们看，如何？”
“五百五百的降，李经理，你这是挠痒痒呢，你还记得是怎么拿到这块地的吗？以后还想要好地段吧？”小东不耐烦地说道。
福林也说道：“李经理，有的人做生意做一时，有的人做生意做一世。做生意不能光看钱，还要看人，你说对不？建房子的成本，一平方米一两千块钱，对不？”
李经理很清楚这三个人的实力，跟他们硬抗，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他摸不清这三个人的底线，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价位。李经理试探着问道：“您看，这价格多少合适呢？”
小东斩钉截铁地说道：“四千块钱一平，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这么定下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勉强。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不喜欢和人啰哩啰嗦地讨价还价，大老爷们，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干脆利落，省下很多口舌。”
李经理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呢。其实，小东也给他留了余地，自己就是少挣了点而已，况且，还有其他好几栋楼呢。这次给了他们面子，以后的发展肯定会顺利许多。想到这里，李经理说道：“你们呀，可把我的成本给核算透了，我还真是一分钱不挣了。我现在也不贪图钱了，不挣就不挣吧，只求以后在令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也希望您以后能多提供便利，咱们以后多多合作，您看行吧？”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回去取钱，你准备好签合同。”小东和福林说道。
在回来的路上，福林边开车边问一凡，“怎么样？还满意吧？这下你赚大发了。”
小东也说道：“是啊，一凡，你这一下子就从屌丝变成土豪了，下次请客，好好谢谢我们。”
一凡紧皱眉头，“好倒是好，我现在没钱呐，这么多钱从哪里弄？”
福林和小东哈哈大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汽车驶到了胶河银行大厦。胶河银行是胶河市最大的民营银行。一位身着白衫黑裤的男士早已等候在楼下，他身后还有三四个女营业员。
汽车一停稳，这位领导模样的人便趋上前来，亲自打开车门。小东很熟络地说道：“赵行长，好久不见啊。”
赵行长热情地握住小东的手，“我是天天盼着能见到您，做梦都想您呢，今天见到您，心里真是高兴啊。”
福林也从车里钻出来，“赵行长，别来无恙啊。”
赵行长堆满笑脸：“福林兄弟大驾光临，这是给我赵某人脸上贴金啊，赵某喜出望外。”
赵行长看到一凡，便问道：“这就是你们提到的王一凡吧？和你们一样，也是一表人才，自古英雄出少年，一点都不假啊。”
一凡主动与赵行长握手，“赵行长，您过奖了，希望能有机会多多向您请教。”
“哪里，哪里，捧杀我了。我和王董事长也是老朋友了，时不时还会在一起聚聚，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我以后多跟你交流交流，增长增长见识。你以后就叫我赵叔叔吧。”赵行长含笑说道。
“赵叔叔！”
“唉，好，好，咱们上去谈。”赵行长领着三个人来到他的办公室。
小东单刀直入，“赵行长，我昨天晚上说的事……”
“没问题啊，只要您一开尊口，我肯定会效犬马之劳。”赵行长问道。
“我要现金，马上带走。”小东说道。
赵行长扶了扶眼镜框，略微一沉思，便拾起桌上的电话，“李秘书，立即下发通知，行里所有人员，暂停手头业务，马上清点现金金额，尽快把总数报给我。”
行里所有窗口的营业员停下业务。营业员对正在取钱的一位妇女说道：“您先等等。”便低头清点起钞票来。
“你快点啊，我孩子还躺在医院里，等我拿钱回去做手术呢。”中年妇女急切地说道。
钞票很快就清点完了，秘书马上汇报给赵行长，“赵行长，行里一共还有1442万现钞。”
赵行长说道：“今天所有业务立即停止，马上打烊。”
“该如何向员工解释？”
“就说系统出现故障。”
命令马上传达下来。营业员向中年妇女说道：“不好意思，系统出现故障，今天办不了业务了。”
“我看你电脑好好的，怎么就办不了了呢，我换个窗口办吧。”
“所有电脑都出现故障，今天办不了了。”
“没见你电脑出什么毛病啊，我孩子在急等着用钱呢，求求你们，帮我把钱取出来吧。”
“不是我们电脑故障，是上头领导那里系统出了故障，所以，我们这里办不了了。”
中年妇女突然趋上前，猛拍窗口的玻璃，“你们有没有良心呐？孩子还在等着做手术呢，你们怎么能说不提钱就不提钱了呢？”中年妇女鬼哭狼嚎地大闹起来。
不知何时，赵行长走了过来，“这位大姐，系统出现故障，现在办不了业务了。你去其他银行网点取吧，出门往东3000米，还有一家分行，你打车几分钟就到了。”赵行长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中年妇女手里。
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接过钱，“那好吧，谢谢你了！总算遇到一个有良心的。”她疾步走出营业大厅。
营业员围成一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赵行长，纷纷赞道：“还是赵行长有办法！”“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赵行长环视了员工一圈，“客户就是我们的上帝，一定要把客户当做亲人，想客户之所想，急客户之所急！”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赵行长吩咐道：“邹经理，准备好所有贷款需要的材料，来我办公室。”
邹经理走进行长办公室，“赵行长，材料都准备好了。”
赵行长站起身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银行信贷部邹经理。”
“这是胶河置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祝福林先生。”
“这是光耀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小东先生。”
“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的客户王一凡先生。”
大家一一握手，然后落座。
赵行长对一凡说道：“具体贷款手续，由邹经理负责给你办理。”
邹经理说道：“请您先填写申请表。”
一凡便填写起来。
邹经理说道：“请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复印一下。”
一凡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来得比较急，我没带身份证。”
赵行长说道：“这个好说，这是我们的vip客户，等会儿，你随他回家取就可以了。”
福林说道：“我们俩是他的担保人，请不用担心。”
一凡很快把申请表填好了，邹经理拿过来一看，脸顿时就绿了，邹经理试探着问道：“您再看一下，有没有填错的地方？”
一凡又看了一遍，“没错。”
邹经理给赵行长使了个眼色，“赵行长，上个月的信贷报表，我已经做好了，但是打印机坏了，您来我办公室看一下？”
赵行长心领神会，他知道邹经理心中的疑虑，便随他到了经理办公室。
邹经理惊讶地问赵行长：“赵行长，这数额也太大了！而且还是无抵押贷款！这怎么可能呢？”
赵行长不紧不慢地说道：“没错，而且要现金马上带走。”
邹经理有点慌了，“赵行长，这……这……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这完全不符合程序，我确实没办法办理这样的贷款。”
赵行长冷冷地说道：“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他不是还有两个担保人吗？不用担心。”
邹经理更激动了，“那俩担保人？以前没听说过这两个公司啊，怎么听上去像是皮包公司？反正这样的贷款，我是不敢办理，万一他们不还钱，我的责任就大了……”
“邹经理！”赵行长突然怒喝一声，一下子打断了邹经理的话。“我是这里的行长，如果出了问题，还轮不到你来承担责任！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能不知道吗？但你也得看看这三个人是谁啊！这个祝福林是祝成的儿子，李小东是李仁磊的儿子，这个王一凡是王炆良的儿子。别小看这个王炆良，黑白两道通吃，手脚通天。说实话，这三个人，咱们谁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他们三个人凑一块了呢？退一万步讲，如果以后信贷出现了问题，他们老爹能袖手旁观吗？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不怕他们不还钱，就怕他们能还钱。”
邹经理疑惑地问：“此话怎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赵行长呵呵一声冷笑，“他们老爹能让他们进去吗？他们哪一家拿不出这个钱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让这种事抖漏出来？王一凡要是还不上这个钱，咱们的好运可就算来啦！”
“怎么讲？”
“你想啊，他们儿子的把柄在咱们手里，他们能不照应咱们吗？即使为了堵住咱们的嘴，也要照应咱们啊。狗摇摇尾巴，主人还得扔根骨头呢。现在，你我就是那赵子龙，专门等着刘阿斗落难，咱们一起把刘阿斗救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从此，人生道路一马平川。你不是觉得民营银行这座庙太小吗？这就是机会啊！他们要是赖账，咱们就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邹经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本来是冒风险的事情，听您这么一说，现在也觉得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姜还是老的辣。”
赵行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啊，想问题，看事情，总是太死板，以后多研究一下哲学，这叫唯物辩证法，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急于下结论，头脑多转几个弯，问题才能考虑清楚。”
邹经理虽然明白了赵行长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他弱弱地问赵行长：“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万一出了问题，人家还有老爹护犊子，可是我……也没有人保我啊！”
赵行长脸色一变，“以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这件事，你给我办砸了，明天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你卷铺盖走人这件事情，不会出任何意外，明白吗？”赵行长顿了顿，接着说道：“小邹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干，你有能力在更高的职位上发挥聪明才智，我也会重点培养你。但是，如果你头脑不够灵活的话，谁也帮不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有把握的事情，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例的，风险越大，回报率越高。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看准了的事情，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一番威逼利诱之后，邹经理彻底屈服了。“行，那我听您的。”
赵行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
十多个铝合金箱子陆续搬到车上，汽车向售楼中心方向驶去……
几天之后，临海家园一期正式开盘。一位晋商看好这里的投资前景，以每平方米6000元的价格，将临海家园（包括一凡所买的那栋楼）所有楼房都收入囊中。仅仅几天的时间，一凡就大赚一把，原来挣钱是如此的容易！一凡买了一套复式高档住宅，一辆奥迪q7，风风光光地体验了一番成功的喜悦。
一凡突然感觉，以前的经济学算是白学了，生活中处处折射着经济智慧的光芒，而那些没学过经济学的人，居然比自己领悟的更为透彻！一凡翻箱倒柜，把所有的经济学教科书倒腾出来，付之一炬。看着熊熊火光，一凡悔不当初，在美国耗费了大好年华。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一凡，快，到单位来找我。”是小冉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别问了，赶紧过来。”小冉一把挂断电话。
一凡冲出门去，叫了辆出租车，匆忙赶到小冉单位。只见楼下围了一大圈人，“出事了？”一凡心里一紧。
“小冉！小冉！”一凡什么都顾不得，拨弄开人群冲到了楼上，却见小冉悠然地坐在办公桌前。
“你……什么事？”一凡气喘吁吁地问。
小冉嫣然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一面。”
“你这不是开玩笑吧？我还以……吓死我了！”一凡的心还噔噔直跳。
小冉调皮地看了他一眼，“过来，让你见识一下本小姐的风采！”
一凡便随着小冉走到窗边。小冉笑嘻嘻地说道：“你看，这是向我表白的。”
一凡这才发现楼下拉着一个红色长条布幅，上面写着“小冉，我爱你！”旁边还有人举着小冉的巨幅照片。
左右两边是充气的高大柱子，左边写着“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心中唯有你”，右边写着“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都只爱你”。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鼓乐声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前奏之后，一位歌手走到前面，深情地唱起了《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众人见小冉出现在窗边，便齐刷刷地喊道：“小冉——小冉——小冉——”
一只热气球悄然飘来，竟然在离窗口不远处停住，稳稳地漂浮在空中。热气球上突然悬下一线长幅，上面写着“惟小冉不爱，惟小冉不娶”。一个男子站在热气球吊篮里，拿着一个大喇叭高喊：“小冉，我爱你！小冉，我爱你！小冉……”
小冉灿烂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风姿绰约地傲立在窗前。她大方地问一凡，“你觉得本小姐有魅力吗？”
“那还用说？小冉的魅力，那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一凡脱口而出。
“得了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觉得我有魅力，就偏偏有傻子觉不出来。”小冉扭头对一凡说道：“走，下楼去。”
一凡便随着小冉，冲下楼去。
楼下的人群见小冉出现，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小冉——小冉——小冉——”的呼喊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时，热气球也降落到地面，还没等热气球停稳当，里面的男子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手捧一束鲜花，“小冉，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请你接受我的追求，做我女朋友，好吗？”
小冉笑笑，“猪头，这是我男朋友一凡，刚从美国回来，以前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你不信，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男子顿觉尴尬无比，朝人群挥挥手，“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小冉对男子说道：“咱们今后还是好朋友嘛！”
男子红着脸，点点头，“那好吧，还是好朋友。能认识你，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随时愿意为你两肋插刀。”
男子又打量着一凡，“还是你小子有福气。”“便宜你小子了。”悻悻而去。
走在海水浴场的沙滩上，小冉一头秀发随风飘舞。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一凡问小冉。
“什么话？”小冉明知故问。
“你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当然是假的，你都没有追过我，我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把你当个道具，陪我演戏啊。”小冉笑嘻嘻地说道。
“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我倒宁愿是真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个海浪扑来，一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什么？”
“呃……”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就像那韭菜一茬茬，算起来，也应该可以编成一个连了吧。但是，我对这些人都没有感觉。这些人啊，都是各怀鬼胎。有的人是看我长得漂亮，有的人是看中我爸市委书记这个位置，故意接近我来拉关系。还有的人把我当成无知少女，用一番虚情假意的表演，来博得我的好感。你说这些人烦不烦啊。”
“哦，我看刚才那个人挺有诚意的，也很浪漫。”
“拉倒吧，刚才这个猪头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因为总也拿不到项目，他琢磨起歪门邪道来了。他听说拿项目只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就想着在我老爸身上做点文章。他听说我还单身，就表演了这场追求大戏。他也算是煞费苦心，刚开始在我家小区门口等我，门口有武警看门，他进不去，后来，又到我单位门口天天等我。他为这场表白仪式准备了一个多月，花了两万多块钱。现在说得好听，情呀爱呀，好像真的似的，一旦追到手之后，很快就玩腻了，会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一个吃喝嫖赌样样沾的家伙！”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刚才都还被他感动了呢！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
“你忘了本小姐是谁的女儿了？唉，就连你在美国的一举一动，本小姐都了如指掌。”小冉调皮地说道。
“啊？你派人跟踪我？”一凡吓了一跳。
小冉看着一脸认真的一凡，噗哧一声笑了，“吓唬你的！”
一凡问小冉：“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和他青梅竹马，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
“哦，那他如何能追到你？”
“首先，我要他事业有成；其次，我要他的表白比刚才的表白，还要浪漫一百倍！”
一凡和小冉深情地看着对方……
一凡回到住处，思绪如开闸的潮水，漫无边际地蔓延开来。自己虽然一直喜欢小冉，但是身在海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追求心中女神的机会。没想到小冉会苦等自己这么多年，这让他既感动又愧疚。自己必须成就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抱得美人归。想到这里，一凡拨通了小东的电话，“小东，晚上有空吧？一起去吃牛排吧？”
“在哪里？”
“晚上6点钟，煤渣路16号尚奇伦皇家牛排。对了，到时候叫上福林。”
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福林打趣道：“一凡，你好像不光是请我们吃牛排吧？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肯定有事儿。”
“还真是让你猜着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又不能总是闲着，所以想找点事做，上次你们说的房地产这行，我想多了解一下。”一凡说道。
“你不是说房地产会绑架中国经济吗？你不是说房地产市场存在泡沫吗？我们可不想把你拉下水，你头脑中总是装满宏大叙事，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小商人为伍，身上不想沾上铜臭气。咱们呀，是两个道上的人，你为学我为商，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呀，了解还不如不了解。”福林调侃道。
“介绍介绍经验嘛，宏大叙事我考虑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考虑自己的事情，你看，腰包是瘪的。”一凡拍拍自己的口袋。
“福林，你就别逗他了。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都是自己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现在，房地产就是最赚钱的门路。你想啊，你买上一套房子，啥也不用干，过个三五年，就能赚二三十万，还有哪一行能这么容易赚钱呢？”小东说道。
“哦，说的具体点。”一凡被吊足了胃口。
“具体点？呃，你先说说，搞地皮、搞建筑、搞销售，你对哪个感兴趣？”福林问。
一凡皱皱眉头，“搞建筑、盖房子的事儿我不懂，这个就算了。至于搞地皮，也不那么容易吧？”
小东说道：“这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对咱们来说很easy。问题是现在地皮很贵，中间还有很多环节，需要多准备点钱。”
一凡问道：“需要多少钱？”
小东说道：“滩头村西边海岸风情那块地，去年已经拍到1.6个亿了，今年的地皮肯定更贵，你自己合计合计。”
一凡两眼瞪得圆鼓鼓的，“我的妈呀，这地里到底是长金子，还是长银子了？居然拍出这等天价！我要是有这么多钱，还用去做投资吗？”
福林插话道：“有必要，很有必要，你今年投入一个亿，明年就可能变成两个亿。”
一凡无奈地说道：“地皮太贵，我玩不了这个。算了，还是直接买房子吧，成本低，收益快。谁让我是一个穷光蛋呢。”
福林哈哈大笑：“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还觉得是一本正经。你说这话，我总觉得那么滑稽可笑。一凡，你说说，你老爹缺钱吗？咱们整个胶河市，还有谁比他更有钱？以后少在我们哥俩面前装蒜。”
一凡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过，我在国外读书，花了不少钱，现在毕业了，也该自食其力了。如果什么事情都靠我爸，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现在是该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了。我不想总活在我爸的阴影之下。我今天来找你们，就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业，也让大家看看，咱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绝不是吃白饭的纨绔子弟！”
福林和小东目瞪口呆地听着，像是遇到外星人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膀。一凡见气氛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
“说得全对。”小东干脆利落地说道。
“说得太对了！”福林也应声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崇拜 无奈。”小东耸耸肩。
“嗯？什么意思？”
“一凡，你现在想干点事业，但现在手上又没钱，对吧？”福林说道。
“是啊。”
“正因为没钱，所以想先在房地产行业赚钱，是吧？”福林接着问。
“是啊，没错。”
“你也知道，房地产投资需要很多钱，你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福林问。
“你们这几年发横财了，你们先借我点钱，挣了钱，再还给你们，不就行了吗？”
“我早就猜到你的鬼主意了。一凡，你真的变了，现在都变成人精了，把我们哥俩当猴耍，耍得我们俩是团团转。”福林哀叹道。
“嗯？此话怎讲？”
“一凡，你爸是胶河首富，你不想让他帮忙，说是为了争口气，但你又请我们帮忙，这是怎么回事？向你爸开口借钱，就没志气了，向我们开口借钱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考虑志气了？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没钱，一分钱也没有。”福林气愤地说道。
“对，我也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小东也应和道。
“不是你们说房地产赚钱吗？一谈到钱，就把你们给吓倒了！没钱拉倒！还让我跪下求你们不成？！”啪的一声，一凡一拍桌子，“散伙！”
福林和小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凡朝服务员喊道：“服务员，买单！”
还没等服务员反应过来，一凡便大步流星地走向服务台，一叠钞票啪地拍在前台上，扬长而去。
“坏了！这祖宗真生气了，怎么办？”小东问道。
“按照他的驴脾气，今天就先别去惹他了，等他明天消了气，咱们再去劝劝他。”福林说道。
“一凡也挺可怜的，刚知道妈妈去世，心情本来就很悲痛，找工作又四处碰壁。幸好有小冉在身边，心情才稍微好点，现在他想在小冉面前表现一番，却又让咱俩给训斥了一顿，灰头土脸地给气回去了。这小子回家之后，肯定会怄气。你说咱们俩做的是不是不太地道啊？现在是一凡最困难的时候，咱们应该帮他一把。”小东说道。
“是应该帮他一把，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福林说道。
第二天早上，一凡还在昏睡。窗帘紧闭，房间里黑漆漆的，衣服、袜子、皮包凌乱地撒落在床四周，啤酒瓶、书籍、皮鞋、拖鞋、纸巾，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一凡揉揉惺忪的双眼，抬头一看，已经10点多钟了，赶紧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福林和小东走了进来。一见一凡蓬头垢面，再看看这凌乱的场面，便知道他昨晚上是借酒消愁了。一凡什么也没说，折回屋，找了个凳子坐下。
“一凡，你平时很少喝酒，昨晚上怎么……”小东问道。
一凡沉默不语。
“王叔叔是有名的诗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一凡继承了老爸这么优秀的基因，也算是一代少年才子。昨晚上肯定是百感交集，对月苦饮吧？自古以来，名篇绝句都是这样诞生的，一凡，你昨晚上就没有留下什么墨宝？”福林含笑调侃道。
一凡还是默不作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福林便在房间里踱起步来，顺手把鞋子立在床边，把书搁回到书桌上。福林见书桌上铺着一张纸，拿过来一看，兴奋地对小东说：“我说什么来着，昨晚上果然是诗兴大发，来，我给你读读王诗人的大作:
夜彷徨
路上行人空荡，老楼灯光昏黄，案展书，翻翻翻。
托腮晃腿摇笔，心丝无理交缠，剪不断，乱乱乱。
夜色静谧空旷，初秋气氛如霜，烟花腾，砰砰砰。
几朵深情笑靥，似暖春归心田，散谁家，叹叹叹。”
福林半笑着读完一凡的诗。小东夸口赞道：“好诗，好诗，写得惟妙惟肖，我等自愧不如。”
一凡瞪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专程来取笑我的吗？”
福林和小东赶紧收住笑容。福林满脸歉意地说道：“昨晚上我们态度不太好，你胸怀这么宽广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记恨我们吧？”
小东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其实是很想帮你的，就是说的话有点重，自己人嘛，有嘛说嘛。”
一凡这次没有再生气，非常平静地说道：“我昨晚上已经想明白了，我出国这么多年，已经跟现在的社会脱节了。当初一心一意想着回来报效祖国，没想到回国之后，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海龟’变成了‘海带’。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我或许应该重新审视自己，我真的不怪你们。”
“对啊”，小东说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凡将来必成大器。你刚才说的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社会发展这么快，如果思想不够解放，就跟不上时代形势。一凡，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想着改造社会，大展宏图。我和福林呢，是现实主义者。我们只想着怎么去适应社会，怎么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点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兵荒马乱、弱肉强食的环境，要去适应；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环境，也要去适应。无论如何，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理想主义者最终会被现实击得粉碎。我以前也对各种潜规则不屑一顾，总以为违反了自己的原则，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原则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别人当做异类，甚至成为别人防范的对象，自己又何苦呢？”
一凡是一个心气高傲的人，良好的家庭条件，使他天生拥有一种优越感。但是，这段时间的求职经历，已经把他那颗雄心万丈的心，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处处碰壁的现实，让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了。一凡不甘心，他不允许自己不出众，不允许自己不优秀。那个真正的一凡一定要出类拔萃、光芒四射。一凡很明白小东的意思，自己该何去何从？一凡沉默不语，一颗纠结的心悬了起来，大脑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见一凡不说话，福林开口了，“一凡，你在美国学的是经济学，现在的经济学家，一抓一大把，而且你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成为厉以宁、吴敬琏、林毅夫那样的经济学家。俗话说，人微言轻，就算你的理论是正确的，也不一定有人听。所以，要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先创办一家公司，搞出点名堂之后，再竞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敢小瞧你了，你也可以到处宣扬你的经济理论。”
一凡说：“那个时候的我，可能已经没有今天的雄心壮志了。”
福林说道：“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毕竟社会改造个人容易，个人改造社会难。一块石头在河里不断摔打冲刷，时间一长，也就变得圆滑了，原先的棱角都被磨没了。有人一滚进钱堆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也不会把你往泥沟里带，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希望能拉你一把，跟我们一起干吧！”
一凡双眉紧锁，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搐动，最后一咬牙关，“好，跟着你们干！谢谢你们了。”
福林和小东会意一笑，三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二天，一凡和福林、小东来到售楼中心。李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福林和小东与李经理是老熟人了，见了面不免寒暄几句。末了，小东向李经理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王一凡，刚从美国回来，想在房地产领域做点投资。”
福林补充道：“一凡的父亲是王炆良董事长。”
李经理顿时笑容满面，“哎呦，原来是王董事长的公子，真是幸会幸会！王董事长在咱们胶河市，可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啊。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能跟一凡这样的名门之后做生意，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经理，您过奖了，能认识您，才是我莫大的荣幸。”一凡谦虚地说道。
“李经理，那这价格……”小东问道。
李经理一拍胸脯，“价格好说，都是自己人，我宁可自己不赚钱，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朋友。”
“那好，咱们先去看看房子吧。”福林说道。
四人便来到海边工地上。“临海家园”的整体效果图矗立在工地门口。李经理感慨道：“咱们胶河真是个好地方啊，四季分明，空气湿润，温度适中，往南太热，往北太冷，胶河就是地球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所以，很多外地客户都喜欢到咱们胶河来买房子。”
李经理指着临海家园效果图，“你看，临海家园在这里，一面靠山，三面环海，后面的山坡上是已经建好的高尔夫球场，前面小区的门口就是海水浴场，小区北边2000米有轻轨通过，直达市中心，左边步行15分钟，是小初高中一贯制学校，右边开车10分钟，是咱们胶河市最好的三甲医院。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整个胶河市，仅此一家，绝无他处。”
李经理引着三个人进入工地。一排欧式风格的六层小楼简约而秀气，楼房早已封顶，工人正在忙碌地装修室内。楼房和大海、蓝天、绿树融为一体，让人觉得这些楼房不是新建起来的，而是它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存在似的。
李经理介绍道：“这些一期建设的楼盘，下个星期就要开盘了。有福之人自有吉人相助，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一行人又来到最前面的一栋楼房前，站在这里，正好可以望见大海。李经理指着大海说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是多少中国人的大海情怀；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这是多少中国人的居住梦想。中国海岸线全长1.8万公里，人均占有海岸线仅仅为1.3厘米。海景房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俗话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现代社会工业发达，城市繁华热闹，但是，工作生活节奏太快，给人一种无法释怀的感觉。所以，很多人厌倦了都市的虚浮，开始寻找适宜休闲养生的居住空间，依山临水而居成了人们的向往。我敢断言，五年之内，这里的房价，肯定会攀升到万元之上。”
四个人回到售楼中心办公室。李经理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我的房子不是徒有虚名吧？你们对我的房子感兴趣，证明你们有极其卓越的商业眼光！这位一凡兄弟想买几套啊？”
一凡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谱，一来是因为自己不太懂房地产，二来是因为自己囊中羞涩，根本就买不起房子。一凡朝小东和福林使了个眼色，“这要看房子的价格喽。”
“噢，价格请放心。开盘价格是6500，一凡兄弟家财雄厚，肯定是出手阔绰，这么好的地段，更是机不可失。这样吧，我给你6000一平的价格，怎么样？说实话，我跟你一见如故，这次给你最低价，就当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仰仗你呢。千金难买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我最喜欢结交朋友，尤其喜欢结交一凡这样的朋友。”李经理侃侃而谈。
“要是买下你一栋楼呢？最低价是多少？”福林问道。
李经理立马收住笑容，他知道福林不是在开玩笑，这三个官宦子弟都举足轻重。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怎样既能让这三个人满意而归，保证自己以后的事业一帆风顺，又能让自己的楼盘不至于白干一场。李经理双眉紧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突然，李经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笑嘻嘻地说道：“哎呦，你们三位真是我的财神爷，我搞房地产十多年了，如此出手阔绰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既然一凡出手这么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那就再降五百，五千五一平，我这栋楼就当做白干了，一分钱不挣，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为咱们的友谊打下坚实的基础，你们看，如何？”
“五百五百的降，李经理，你这是挠痒痒呢，你还记得是怎么拿到这块地的吗？以后还想要好地段吧？”小东不耐烦地说道。
福林也说道：“李经理，有的人做生意做一时，有的人做生意做一世。做生意不能光看钱，还要看人，你说对不？建房子的成本，一平方米一两千块钱，对不？”
李经理很清楚这三个人的实力，跟他们硬抗，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他摸不清这三个人的底线，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价位。李经理试探着问道：“您看，这价格多少合适呢？”
小东斩钉截铁地说道：“四千块钱一平，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这么定下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勉强。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不喜欢和人啰哩啰嗦地讨价还价，大老爷们，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干脆利落，省下很多口舌。”
李经理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呢。其实，小东也给他留了余地，自己就是少挣了点而已，况且，还有其他好几栋楼呢。这次给了他们面子，以后的发展肯定会顺利许多。想到这里，李经理说道：“你们呀，可把我的成本给核算透了，我还真是一分钱不挣了。我现在也不贪图钱了，不挣就不挣吧，只求以后在令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也希望您以后能多提供便利，咱们以后多多合作，您看行吧？”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回去取钱，你准备好签合同。”小东和福林说道。
在回来的路上，福林边开车边问一凡，“怎么样？还满意吧？这下你赚大发了。”
小东也说道：“是啊，一凡，你这一下子就从屌丝变成土豪了，下次请客，好好谢谢我们。”
一凡紧皱眉头，“好倒是好，我现在没钱呐，这么多钱从哪里弄？”
福林和小东哈哈大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汽车驶到了胶河银行大厦。胶河银行是胶河市最大的民营银行。一位身着白衫黑裤的男士早已等候在楼下，他身后还有三四个女营业员。
汽车一停稳，这位领导模样的人便趋上前来，亲自打开车门。小东很熟络地说道：“赵行长，好久不见啊。”
赵行长热情地握住小东的手，“我是天天盼着能见到您，做梦都想您呢，今天见到您，心里真是高兴啊。”
福林也从车里钻出来，“赵行长，别来无恙啊。”
赵行长堆满笑脸：“福林兄弟大驾光临，这是给我赵某人脸上贴金啊，赵某喜出望外。”
赵行长看到一凡，便问道：“这就是你们提到的王一凡吧？和你们一样，也是一表人才，自古英雄出少年，一点都不假啊。”
一凡主动与赵行长握手，“赵行长，您过奖了，希望能有机会多多向您请教。”
“哪里，哪里，捧杀我了。我和王董事长也是老朋友了，时不时还会在一起聚聚，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我以后多跟你交流交流，增长增长见识。你以后就叫我赵叔叔吧。”赵行长含笑说道。
“赵叔叔！”
“唉，好，好，咱们上去谈。”赵行长领着三个人来到他的办公室。
小东单刀直入，“赵行长，我昨天晚上说的事……”
“没问题啊，只要您一开尊口，我肯定会效犬马之劳。”赵行长问道。
“我要现金，马上带走。”小东说道。
赵行长扶了扶眼镜框，略微一沉思，便拾起桌上的电话，“李秘书，立即下发通知，行里所有人员，暂停手头业务，马上清点现金金额，尽快把总数报给我。”
行里所有窗口的营业员停下业务。营业员对正在取钱的一位妇女说道：“您先等等。”便低头清点起钞票来。
“你快点啊，我孩子还躺在医院里，等我拿钱回去做手术呢。”中年妇女急切地说道。
钞票很快就清点完了，秘书马上汇报给赵行长，“赵行长，行里一共还有1442万现钞。”
赵行长说道：“今天所有业务立即停止，马上打烊。”
“该如何向员工解释？”
“就说系统出现故障。”
命令马上传达下来。营业员向中年妇女说道：“不好意思，系统出现故障，今天办不了业务了。”
“我看你电脑好好的，怎么就办不了了呢，我换个窗口办吧。”
“所有电脑都出现故障，今天办不了了。”
“没见你电脑出什么毛病啊，我孩子在急等着用钱呢，求求你们，帮我把钱取出来吧。”
“不是我们电脑故障，是上头领导那里系统出了故障，所以，我们这里办不了了。”
中年妇女突然趋上前，猛拍窗口的玻璃，“你们有没有良心呐？孩子还在等着做手术呢，你们怎么能说不提钱就不提钱了呢？”中年妇女鬼哭狼嚎地大闹起来。
不知何时，赵行长走了过来，“这位大姐，系统出现故障，现在办不了业务了。你去其他银行网点取吧，出门往东3000米，还有一家分行，你打车几分钟就到了。”赵行长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中年妇女手里。
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接过钱，“那好吧，谢谢你了！总算遇到一个有良心的。”她疾步走出营业大厅。
营业员围成一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赵行长，纷纷赞道：“还是赵行长有办法！”“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赵行长环视了员工一圈，“客户就是我们的上帝，一定要把客户当做亲人，想客户之所想，急客户之所急！”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赵行长吩咐道：“邹经理，准备好所有贷款需要的材料，来我办公室。”
邹经理走进行长办公室，“赵行长，材料都准备好了。”
赵行长站起身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银行信贷部邹经理。”
“这是胶河置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祝福林先生。”
“这是光耀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小东先生。”
“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的客户王一凡先生。”
大家一一握手，然后落座。
赵行长对一凡说道：“具体贷款手续，由邹经理负责给你办理。”
邹经理说道：“请您先填写申请表。”
一凡便填写起来。
邹经理说道：“请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复印一下。”
一凡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来得比较急，我没带身份证。”
赵行长说道：“这个好说，这是我们的vip客户，等会儿，你随他回家取就可以了。”
福林说道：“我们俩是他的担保人，请不用担心。”
一凡很快把申请表填好了，邹经理拿过来一看，脸顿时就绿了，邹经理试探着问道：“您再看一下，有没有填错的地方？”
一凡又看了一遍，“没错。”
邹经理给赵行长使了个眼色，“赵行长，上个月的信贷报表，我已经做好了，但是打印机坏了，您来我办公室看一下？”
赵行长心领神会，他知道邹经理心中的疑虑，便随他到了经理办公室。
邹经理惊讶地问赵行长：“赵行长，这数额也太大了！而且还是无抵押贷款！这怎么可能呢？”
赵行长不紧不慢地说道：“没错，而且要现金马上带走。”
邹经理有点慌了，“赵行长，这……这……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这完全不符合程序，我确实没办法办理这样的贷款。”
赵行长冷冷地说道：“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他不是还有两个担保人吗？不用担心。”
邹经理更激动了，“那俩担保人？以前没听说过这两个公司啊，怎么听上去像是皮包公司？反正这样的贷款，我是不敢办理，万一他们不还钱，我的责任就大了……”
“邹经理！”赵行长突然怒喝一声，一下子打断了邹经理的话。“我是这里的行长，如果出了问题，还轮不到你来承担责任！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能不知道吗？但你也得看看这三个人是谁啊！这个祝福林是祝成的儿子，李小东是李仁磊的儿子，这个王一凡是王炆良的儿子。别小看这个王炆良，黑白两道通吃，手脚通天。说实话，这三个人，咱们谁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他们三个人凑一块了呢？退一万步讲，如果以后信贷出现了问题，他们老爹能袖手旁观吗？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不怕他们不还钱，就怕他们能还钱。”
邹经理疑惑地问：“此话怎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赵行长呵呵一声冷笑，“他们老爹能让他们进去吗？他们哪一家拿不出这个钱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让这种事抖漏出来？王一凡要是还不上这个钱，咱们的好运可就算来啦！”
“怎么讲？”
“你想啊，他们儿子的把柄在咱们手里，他们能不照应咱们吗？即使为了堵住咱们的嘴，也要照应咱们啊。狗摇摇尾巴，主人还得扔根骨头呢。现在，你我就是那赵子龙，专门等着刘阿斗落难，咱们一起把刘阿斗救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从此，人生道路一马平川。你不是觉得民营银行这座庙太小吗？这就是机会啊！他们要是赖账，咱们就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邹经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本来是冒风险的事情，听您这么一说，现在也觉得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姜还是老的辣。”
赵行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啊，想问题，看事情，总是太死板，以后多研究一下哲学，这叫唯物辩证法，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急于下结论，头脑多转几个弯，问题才能考虑清楚。”
邹经理虽然明白了赵行长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他弱弱地问赵行长：“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万一出了问题，人家还有老爹护犊子，可是我……也没有人保我啊！”
赵行长脸色一变，“以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这件事，你给我办砸了，明天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你卷铺盖走人这件事情，不会出任何意外，明白吗？”赵行长顿了顿，接着说道：“小邹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干，你有能力在更高的职位上发挥聪明才智，我也会重点培养你。但是，如果你头脑不够灵活的话，谁也帮不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有把握的事情，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例的，风险越大，回报率越高。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看准了的事情，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一番威逼利诱之后，邹经理彻底屈服了。“行，那我听您的。”
赵行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
十多个铝合金箱子陆续搬到车上，汽车向售楼中心方向驶去……
几天之后，临海家园一期正式开盘。一位晋商看好这里的投资前景，以每平方米6000元的价格，将临海家园（包括一凡所买的那栋楼）所有楼房都收入囊中。仅仅几天的时间，一凡就大赚一把，原来挣钱是如此的容易！一凡买了一套复式高档住宅，一辆奥迪q7，风风光光地体验了一番成功的喜悦。
一凡突然感觉，以前的经济学算是白学了，生活中处处折射着经济智慧的光芒，而那些没学过经济学的人，居然比自己领悟的更为透彻！一凡翻箱倒柜，把所有的经济学教科书倒腾出来，付之一炬。看着熊熊火光，一凡悔不当初，在美国耗费了大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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