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张苍白的布盖在了殷红的尸体上。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已经放置了好几具尸体。

  “这是第几次了?”阿黛尔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床上坐下,斜眼看着不远处的赫薇妮亚,“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往我这里送尸体?难不成你才是凶手吗?”

  “……抱歉,阿黛尔老师。”

  “你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吗?好吧,我确实不太会开玩笑。”阿黛尔耸了耸肩,而后再次打量起赫薇妮亚,“那个家伙是来袭击伱的吧?你没有受伤吗?”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

  西泽动手的时候惊动了值夜的奏者,他便立刻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有意的让自己暴露在了值夜奏者的视野下,伪装成是来袭击赫薇妮亚的,从而洗脱赫薇妮亚的嫌疑。

  很显然,虽然两人的手并没有握上,但西泽已经认为赫薇妮亚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而在西泽的掩护下,值夜的奏者们也确实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精力,西泽能够在众多乐团的围捕下还能从禁林逃离到这里来进行猎杀,着实是在反复折磨着他们那本就紧绷的神经,他们实在是不想操心其他的事情了。

  甚至连死者的尸体都不愿意收敛了,最终还是赫薇妮亚找到了阿黛尔,才将这个连姓名都还不知道的女孩的遗体处理好。

  接着便发生了上述的对话。

  “你认识她吗?”阿黛尔问道。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是种子区来的,是波莉的朋友。”

  “又是种子区来的啊。”阿黛尔轻轻的说道,“看来又可以省去联络家人的功夫了……不过波莉是谁?”

  “您忘了吗?前些天您还处理过她的尸体。”

  “嗯?哪一个?”

  “您屁股坐着的那一个。”

  “啊……?”阿黛尔低头看了一眼,但却没有挪位置的意思,只是“哦”了一声,“这个啊,我想起来了。”

  而后又顿了一下。

  “这样也好,至少上路的时候有个伴,你知道有这样一种说法吗?在圣音,人死后会升到主的国度,落在主的乐谱上,成为主的音符,为主谱写世界上最完美的乐章。”

  “很奇妙的说法。”

  “是啊,那你怎么看?”

  赫薇妮亚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不也是音符吗?如果生前和死后都是音符,那么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吗?”

  阿黛尔挑了挑眉毛:“你这话还挺有哲理的。”

  “我只是随便说一说。”赫薇妮亚微微躬身,“我想我该离开了,晚安,阿黛尔老师。”

  “你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陪你处理尸体,搞得我睡意全没了的时候你自己要回去睡觉了?”阿黛尔说道,“不再陪我聊一聊?反正马上就天亮了。”

  “不,我困了。”赫薇妮亚转身离开,“您和这些尸体聊吧。”

  赫薇妮亚的反应让阿黛尔感到有些诧异。

  在阿黛尔的印象中,赫薇妮亚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应该更加乖巧懂事才对。

  赫薇妮亚并不在意阿黛尔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阿黛尔说:“二十年前,我也是凶手。”

  赫薇妮亚顿住了,她回过头看着阿黛尔。

  阿黛尔“啧”了一声:“这样你才愿意和我聊吗?”

  “如果您说您在二十年前就被人杀了,现在又活了过来,那我可能会更感兴趣。”

  阿黛尔笑了笑:“这么些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被杀掉的话,可能也不错。”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

  她意识到阿黛尔并不是在开玩笑。

  “二十年前的盛典,我也还是个学生,和你一样的学生。”阿黛尔看着赫薇妮亚,“而我也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谈,亲如姐妹。以至于那个时候的我一直都认为,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可以持续到我们死去,直到……盛典的到来,我和她看上了同一支乐团,而偏偏,我与她又是相同的音符。呵呵,很老套的故事吧?”

  赫薇妮亚注视着阿黛尔:“然后您杀了她?”

  “是的。”阿黛尔说道,“我和她的音符都不是特别好,我们都知道那个乐团是最有可能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已经很微妙了,但我们都在互相鼓励,说要凭本事竞争,还说出息的那个人要养没出息的那一个,养一辈子。”

  “可您还是杀了她?”

  “嗯。”阿黛尔点了点头,“因为在有一天,学院里突然发生了毒杀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我也一样。而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我杯子里的水,颜色有点不一样。而除了我以外,唯一能够碰到我水杯的,就只有她。”

  “……是她下的毒吗?”

  “至少我认为是她。”阿黛尔说道,“那一刻我感到了无比的惊恐和愤怒,所以……我先一步杀死了她,杀死了那个我最好的朋友。”

  赫薇妮亚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您刚才说的,您认为是她,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回去以后我就把那杯水倒掉了。”阿黛尔说道,“直到最后我都没有检查那杯水里到底有没有毒。”

  “……为什么?”

  “因为……”阿黛尔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哪个结果更让我无法接受。是我视作亲姐姐的好友想要杀死我,还是我亲手杀死了无辜的她。”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故事。”赫薇妮亚说道,“至少结尾我没有想到,但我不太明白的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您就不怕我告发您吗?”

  阿黛尔笑着拍了拍屁股下的床铺:“现在的凶手都找不到,更何况二十年前的呢?只要死的不是金音,就没有人会在意的。”

  阿黛尔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话,但赫薇妮亚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难以掩饰的落寞。

  “至于为什么要和你说,可能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有些共鸣吧。”阿黛尔说道,“如果说圣音人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将作为音符而活着,那么生与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这句话确实很有哲理啊。”

  赫薇妮亚深深的看了阿黛尔一眼,丢下了一句“您确实该休息了”以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阿黛尔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说道:“在那之后,我也没有被那个乐团选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赫薇妮亚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但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接着,她便在脑海中听到了白维的声音。

  “你的情绪不太对,赫薇妮亚。”白维说道,“连她都看出来了。”

  “……抱歉。”赫薇妮亚并没有否认,“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此时的赫薇妮亚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回答,但白维和阿黛尔不同,她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便说道:“因为我和西泽的合作被打断了,如果那个女人能够再晚一些进来,我能和西泽再商量一下合作细节的话,接下来会很轻松。”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的。”

  白维笑了:“你决定与他合作,也就是说,你认为你与他是同类吗?”

  “……难道不是吗?”赫薇妮亚说道,“我和他有着相同的目标,相同的出身,甚至于,他也有您的尸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我们都是那么的相似。所以,我认为我和他是同类,嗯……我和他是同类,确实是同类。”

  在不知不觉中,赫薇妮亚将相同的话重复了三遍。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白维问道。

  “我……只是在回答您的问题。”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当然,如果您认为我不宜与他合作的话,那么我也……”

  “不,我尊重你的意见。”

  赫薇妮亚那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赫薇妮亚。”白维笑着说道,“只要是你认为对的事情。”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原本是想像往常一样说一句“谢谢您维萨斯先生”,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独自回到了房间。

  而白维则一直在观察着她。

  和乌鲁、杰拉尔不同,赫薇妮亚在游戏中的人气一直都很高,所以有很多玩家都在讨论着她。

  而其中热度最高的问题就是,赫薇妮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说她就是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竟然想凭借着一己之力集齐七枚金音,简直脑子有泡。

  有人说她就是个表面好看的坏女人,毕竟在游戏里狠狠的坑了玩家,而后都没给玩家复仇的机会就被其他人轻易的杀死了,连盛典的开幕都没能看到。

  还有人说,赫薇妮亚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看西泽就知道了。西泽就是一个更加强大的性转版赫薇妮亚。

  他们都有着谱,都为了集齐金音而“不择手段”,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视为可以屠戮的猎物。只为了得到一切后登上顶点的那一天,成为真正的,无人能与之对抗的,食物链顶点般的存在。

  西泽与赫薇妮亚的差别只是,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

  而这所有的猜测,都随着赫薇妮亚的过早死亡,以及那一直都没有展露出来的最终目的而失去了最后的定论。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白维的见证下得到答案。

  来吧,赫薇妮亚。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深夜的图书馆中,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挑灯夜读着。

  他的手边是厚厚的古籍。

  看书的自然是奥格。

  他神情紧张的从古籍上抄写着什么,就像是准备将明天应付考试的差生。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顿时身体一僵,在合上书本的同时向着大门处看去。

  可门好好的关着,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但还没等奥格松口气,淡淡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侧传来:“不用紧张,我对你看的东西不感兴趣。”

  奥格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他缓缓的转了过头,看到西泽已经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此刻正微笑着看着他:“晚上好啊,奥格,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宿舍,都做好今晚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的准备了。”

  “……学院已经被封锁了。”奥格说道,“我回不去宿舍了,只能呆在这里。”

  “这样啊。”西泽笑了笑,“那也挺好的,我们可以继续聊天了,像前几天那样。”

  奥格注视着西泽,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开口说道:“我听说了学院里的事情。”

  “哦?”

  “是你杀死了那些人吧。”奥格说道,“你根本就不是丹尼尔,从一开始,你就杀死了丹尼尔,并以丹尼尔的身份来见的我。”

  “嗯……怎么说呢,你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点,让我感到挺意外的。”西泽歪了歪头,“如果我是你的话,在我来找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有所怀疑了才对。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太初家的金音,会愿意搭理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小小铜音呢?”

  奥格紧紧的抿着嘴。

  “非要说起来的话,现在的你也没有什么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西泽笑着说道,“但我还是愿意接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奥格没有说话。

  西泽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很简单,因为十多年前我还在这所学院里读书的时候,也是坐在你的那个位置,有着和你相同的工作。图书管理员……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图书馆守夜人,毕竟你的身份按理来说管理不了任何的事务,哪怕是这些书,价值也要比你这个人高得多。”

  “而且,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就好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奥格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呵呵,这也是让我略感失望的点。”西泽说道,“奥格,你知道为什么,这所学院里的守夜人一直都是由音符、出身都很差的,像是你我这样的人担任吗?为什么要把承载着如此之多禁忌知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我们这样的人吗?”

  “很简单,就像是将昂贵的字画交给不识字的仆人来保管要比交给一个更擅长此道的老管家更为安全、稳妥是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铜音连奏者都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偷学偷看。”

  “你看,这是何等的傲慢啊。”西泽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证明给他们看呢?让他们看看,这样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为了这些,你就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你还是不懂啊,奥格。”西泽缓缓的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奥格,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又带着几分怜悯,他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突然放弃的摇了摇头,“说太多也没有意义,和你的交谈就让我更加确信一件事情。我……才是偶然,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你们这样活该被我吃掉的食物。”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哦,是吗?”

  而后,一道血线迅速的从西泽胸口处浮现了出来。

  西泽挑了挑眉毛。

  “噗嗤”一声,他的胸口迸发出了巨大的血花。

  同时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古怪的旋律从四面八方传来,西泽的脚下荡漾出了如涟漪般的魔力弧光。

  这些魔力弧光分为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化为了张牙舞爪的猎狗,迅速的咬住了西泽的身体。

  而另一部分化为了人形,并且迅速的凝结成了两个活人。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年长的奏者,他高举着法杖,低喝了一声听不清的旋律,法杖便猛然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魔力之锤。

  而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奏者,手中的法杖则是化为了一把魔力巨剑。

  巨剑拦腰挥下,西泽的身体立刻被一分为二。

  下半身被魔力猎犬啃食成了碎片,上半身则被魔力之锤砸了个满满当当,瞬间化为了碎肉。

  奥格瞪大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刚才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西泽就只剩下了一滩烂肉。

  接着“砰”的一声,他也被人狠狠的按在了桌子上。

  “别乱动。”按住他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女声。

  奥格勉强抬起头,看到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奏者。

  另外两个奏者看了过来,那个女奏者说道:“只不过是个守夜的倒霉蛋。”

  年轻的男奏者扫了一眼奥格,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而年长的奏者更是看都没有看奥格一眼,只是看着脚下的碎肉,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泽尔那个老东西也是不中用了,竟然能被这样的家伙杀死。”

  “可能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吧。”年轻的男奏者说道,“但我们没有给他用出来的机会,只是可惜,音谱也损坏了。”

  老奏者眯了眯眼睛:“不,应该还有修复的可能,只是……”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奥格。

  那一瞬间,奥格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好了,小鬼。”女奏者立刻把奥格拉了起来,狠狠的扇了一下奥格,“一切都结束了,赶快滚回学院里,把消息带回去。”

  接着又给了奥格一脚。

  奥格胆战心惊的回过头,见那个老奏者没有多说些什么,但看着女奏者的眼神也已经阴沉了起来,显然对女奏者这个举动感到不悦。

  “还看着干什么?”

  女奏者瞪了一眼奥格,奥格只得点点头,准备离开。

  而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个年轻男奏者颇为疑惑的发问:“嗯?这根骨头是怎么回事?”

  “什么?”

  “老师,您看这个,这里有一根没有被您的魔力重锤敲碎的骨头。”

  “这怎么可……等等,这是什么?!”

  “快后退,快后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格还没走出图书馆,变故便猛然发生了。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之前已经被拍成碎肉的西泽正好好的站在那里,浑身都是血。

  但这个血显然不是他的。

  刚才对他出手的那两个奏者,眼下就如同被拍死的苍蝇般死死的贴在墙上,那压扁的身体将两扇墙都染成了血红。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以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至少在奥格看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奥格能在他们那被压扁的脸上看到恐惧和绝望。

  乐团中唯一幸存的,就是刚才的女奏者,她也是和奥格相同的反应。

  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西泽已经抓住了她的脑袋,狠狠的按在了桌面上。

  就如同她刚才按住奥格时那样。

  “看到了吗?”西泽笑容灿烂的对奥格说道,“这就是力量啊,奥格。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刚才那个老家伙就想要杀你灭口了。在他们的眼中,杀死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小透明就像是呼吸那么简单,而在我眼中,杀死他们也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吃不了别人,就要被别人吃掉。”

  “告诉我,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刚才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你的性命?道德还是理智?”

  “醒醒吧,你与我都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为什么,我能成为吃掉所有人的狼,你却只能是一头无害的绵羊呢?”

  说着,西泽将法杖踢到了奥格的面前。

  “来,把这个女人杀了。”西泽大声说着,“作为你成为狼的第一步!”

  他按着女人来到了奥格的面前,女人拼命反抗,却无可奈何,只能绝望的看着奥格,不断的摇着头。

  而奥格在接过法杖后,也是紧紧的咬着牙,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不杀了她,我就杀了你!”西泽将法杖对准了奥格,庞大的魔力在法杖的顶端汇聚,“快动手!”

  奥格还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女人那绝望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即便他不愿意动手,但在生与死的压迫下,身体却不自觉的有了动作,一点点的将法杖举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西泽大笑着说道,“杀了她!证明自己!你已经是银音了,有杀死她的能力了,快动手吧!”

  奥格手中的法杖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是的,他已经是银音了。

  杀死无法反抗的女人,就只需要一秒钟。

  就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能活下来了。

  奥格这样想着。

  而后,

  一段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突然涌现了出来。

  “赫,赫薇妮亚同学。”

  “怎么了?”

  “你,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玩呢?明明我那么的,那么的……”

  “因为……你很善良啊。”

  一道清脆的声响。

  在法杖顶端汇聚的魔力迅速散去,如同蒲公英般飘向了远方。

  奥格放下了法杖。

  “你杀了我吧。”

  他这样说着。

  西泽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感觉到奥格已经不再害怕了。

  “真是……有意思啊。”他轻轻的说着,“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呢,奥格。”

  奥格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西泽。

  而这时,那个女人开始喊着:“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啊,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啊!”

  西泽低下了头,看着身下的女人:“是吗?你也是种子区的?”

  “是的!”女人连连点头,“我也是从种子区出来的,我们都是啊!”

  “这样啊。”西泽微微颔首,而后再次抬起了头看着奥格,接着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在奥格以为他会这样放过女人的时候,他又突然间的发力。

  “噗嗤”一声。

  女人的头被他硬生生的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奥格的全身。

  奥格呆呆的看着。

  “你知道一头在羊群里长大的狼该如何证明自己是狼吗?”西泽轻笑着说道,“很简单,那就是……吃掉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羊。只有狼才能吃羊,羊只能被吃掉。当初的我就是这么做的,我的银谱,就是通过杀了我的兄弟得来的。”

  “我本来希望你也这么做的,这样你才能体会到我的心境。只可惜,你很让我失望,我本来想就此杀掉你的,但那样也太没有成就感了,既然如此……”

  西泽将身上的一本《升阶魔法》丢在了奥格的面前。

  “趁你的银音还没有完全定型,成为金音吧,就在今晚。”西泽说道,“等你成功了,我再来找你。”

  奥格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继续收集音符的。”

  “呵呵,你的音我早就已经有了,不需要你的,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说的话,你应该还是不会听我的。”西泽歪了歪头,“既然如此……”

  他突然俯下了身,在奥格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如果,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赫薇妮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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