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花里面还夹着一封情书,呵,这年头还会有人送情书,这是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是,送花的把花送给了卖花的,真稀奇。

  *

  我喝着免费品用的高价咖啡,坐在璃夜屋的老位置等那坞。

  一杯咖啡见底,却半天也憋不出一条建议,要我说啊,活动什么的都是浮云,降低价格才是最赋有建设性的行动。

  噢对了,蛋糕也要降价。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凌波微步和瞬间移动都比不过曹操,免费的蛋糕也准时的送到。

  男服务员还在五米外,我就扬着嗓子调戏他:“我知道,你们还在做,做多久?”

  男服务员看起来应该20岁左右,白白净净的,眉清目秀,叫和禾,许是招架不了我这个坏心的女人,每次送蛋糕来都能被我弄的面红耳赤,他腼腆的笑着:“按老板的意思,会很久。”

  “那可便宜我了,持久耐用是你老板的品性吧,谢谢小帅哥咯!”

  和禾除了干笑只有干笑。

  想来我也挺坏心的,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吃了人家近一月的免费咖啡免费蛋糕依旧嘴下不饶人。

  可我那句谢他可是发自内心的,否则也太没良心了。

  话说回来这个小帅哥挺有眼力,就像我肚里的蛔虫一般,每次送来的,都是我喜欢的,眼观八道,前途无量啊。

  是,我混了一个月的好果脯下肚,因为我结婚后得知璃夜屋在搞活动:免费试尝咖啡糕点,品尝后给出建议即可。

  尝过一次甜头后我得空就往这里钻,用那些昂贵的珍食犒劳我寒酸的五脏六腑,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他们活动一直不结束,那我就一直有的白吃,我不是脸皮厚,我是足够没脸没皮。

  送走小帅哥,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我以为是那坞发过来的短信,因为她又迟到了,丫的从来都不守时,自从认识以来,妈蛋每次都是我在巴巴的等她,我从来不奢望她能早到,让一个连准时都做不到的人早到,最后失望的一定是我,我不想为难自己。

  对不起,我以前是绝对不骂人的,但自从和那坞混一起后,我就学会了爆粗口,别质疑,我保证她绝对有这个能力。

  我怏怏的拿起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是那坞,我连失落都没有的随手打开短信,上面只编辑着一句话,但我马上就明确是骗子集团。

  “今天是我们上床三周年的日子。”

  我删了短信,把号码加入黑名单,顺便举报他。

  我不可能和骗子上过床,我妈死后,我一直一个人,我不再信任何男人,没有例外。

  我曾经问过那坞:“你为什么和男人滚床单?”

  那坞的回答很简单,只有草草八个字:“确定我和他的感情。”

  不是解决生理需求,也不是爱,而是确定爱不爱。

  如果男人上床是为了射精,那么他自己也可以解决。

  那坞说,上床完事后,从男人的态度,可以看清他到底爱不爱你。

  我不反驳,又问道:“你为什么谈恋爱?”

  那坞说,找一个人来对你好,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找一个男人来对我好,我自己也可以对我自己好,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我对你还不算好吗?”

  那坞掀唇一笑,从容淡定:“那不一样,男人可以让我身体的激素平衡,男人有助于我身心健康,男人还可以让我在床上愉快,诸如此类,男人可以给我的,你觉得你还可以给我吗?”

  也许她是对的,但我还是只信自己,我不能重蹈我妈的路,把一生毁在男人身上。

  那坞就恨我,她说我把男女关系弄得太复杂,界限又划得太清。

  我的确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唯一的一个也离我而去,与我隔海不相望。

  我不复杂,我只是不信他们。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那坞。没办法,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不显眼都难。

  我朝她招招手,方便她在人群中找到我。

  我今天化了浓妆,因为我连续失眠了好几晚,可能是诺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得人心慌慌。

  我两边眼袋发着黑,皮肤也苍白得很,是一种病态的白,我不想出门吓死人,故比平时化得浓了几分。

  但和那坞一拼,我又素面朝天了。

  那坞踩着三寸的细跟高跟鞋,步伐却比那些走猫步的模特都好看,她懒懒的入座在我对面,面色很和善,完全没有计较前天的事的意思。最诡异的是,不追杀我结婚隐婚。

  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你今晚借我!”

  是命令,完全没有半点求人的语气。

  我翻个白眼,我就知道,丫的又有事找我。

  我刚准备说抽不出身,就听丫的在说:“yes or no,答不答应在你,脑袋想不想搬家也在你,本小姐最善解人意了,最不爱的,就是强、迫、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善解人意个鬼,善解人衣倒是前车可鉴。

  不爱不强迫人,强迫起人来不是人。

  “好吧我答应。”我连思考都懒的快速应下,放弃今晚的时间换一场清净,这买卖划算极了。

  “总得告诉我你要借我肉体干嘛吧,到时候你把我给卖了,我不会傻到把钱全票给你。”

  那坞眼神鄙夷的盯着我的胸前,毫不客气的说:“就你?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没温柔,就算我想卖,也得有人买啊,我总不能拿个喇叭沿路推销吧?”

  看看这张嘴巴,她就是用这种态度来求人的吗?

  我身材怎么了,我觉着还挺好来着,该有有,该无无,看着瘦,摸着肉,肥到恰到好处。

  那坞瞬间变得杀气十足,凶神恶煞:“昨天我们公司空降了一个总经理,职位刚好够踩在我头顶,长得不帅就不说了,还一直找我碴,说什么我卖房子业绩标杆是因为地盘好,仗着领口低裙摆短的优势,硬塞了几套偏僻又规矩的房子给我,要我两天之内搞定,要是我搞不定,以后不许穿低领短裙上班。操!我穿什么也没碍着他,有本事他也那样穿啊,并且那种没特点的房子谁会要啊,谁要谁是傻蛋,我忙活了一天也没忽悠到半个人,所以,只好动用自己的方法了。”

  丫的义愤填膺、咋咋呼呼了半天,可是丫的还是没告诉我,要借我干嘛!!

  谅我思维再怎么天马神空,我也没想到,那坞所谓的方法是把套房搞成了酒吧,难怪她下午化了浓浓的烟熏妆。

  参加的人很多,各路人马,有衣着得体的上流人士,有剪裁时尚的潮流前线,有运动至上的休闲居士,看,七点钟方向竟然有个犀利哥装扮的青年,难不成他误认为这里在办化妆舞会了?

  总之,这些想必都是那坞的投资客户商了,只要她能随便拿下两三个,足够臭死她的新上司。

  我扮演着酒女的角色,古代的丫头只负责端茶送水,我连古代的丫头都不如,我不但要端茶送水,对着酒杯“醍醐灌顶”,还要出卖色相。

  我恨得牙痒痒,丫的逼我穿着火辣辣的纱裙,这衣服要多节省衣料就有多节省衣料,薄如蝉翼,只差三点一线。满口说着什么美女效应好招揽买家,我脸色稍微有点不对吧,她立马说我今晚已经外借,无自主思维权,十足的把我当小姐使唤。

  我忍。

  牙咬碎了往肚里咽的忍。

  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忍气吞声,我屁颠屁颠个什么劲,我这么努力,是为了让丫的大摇大摆的,跟个大老爷似的半卧在沙发里,和一个帅气的男人调情吗?

  看那眼神,勾魂。

  看那姿态,撩人。

  一个小时后,我见缝插针的找机会偷懒,我趴在吧台上,累的跟条狗似的。

  我现在才有机会研究这套房子,上下两层,楼梯转角很大,几乎有凌空的落感,梯口是环形的厨房桌台。

  就是我这分钟像狗一样趴着的吧台。

  那坞把它搞成了酒吧吧台,的确很有眼见,也暗露丫的是夜店常客,其他的倒很平凡。

  现场气氛很浓,舞池中央扭着迪高,那坞被几个男人环在中央摇曳身姿,屋顶的彩光灯打在她身上,五颜六色,红灯绿酒,我瞬间就相信了这是酒吧。

  不得不说,那坞卖房真的很有一套,扬长避短,大卖炫点。

  我想,那些喜爱办party和在夜店流连的金主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墨守陈规的屋子,虽然住的不舒服,但会玩的很舒服,玩爽了,金主自然会再买一个住的舒服的房子,反正他有钱,不介意房子是多是少,房子是固定资产,不像女人,会跑。

  我给自己来了一杯餐厅红酒,又酸又涩,卡着喉咙,难以下咽,我一滴不漏的又弄回杯子里。

  “嗨!”

  我望向声源处,那不是一张陌生的脸,因为我前天刚见过他,我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尤冠雅。

  “你好!”我礼貌性的应答。

  尤冠雅依旧望着我,鹰眼犀利,犀利又不带刀子,完全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可是我不想搭理他。

  我继续独品我的孤夜,食指和中指夹着高脚杯的杯座,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红酒。

  我想此情此景尤冠雅应该会识趣的离开。

  我错了,大错特错。

  尤冠雅不但没有走开,反倒顺势在我旁边的空椅坐下,肩若有若无的碰着我的肩头。

  我眉头褶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挑逗,但我很是反感。

  我自主自动挪开了距离,只差没修养的喝声:对不起,这里有人了,请不要在这里妨碍空气流通!

  “言小姐早上有收到花吧?”

  花?

  尤冠雅满脸自信的问,我不可思议的挑眉看他:“花是你送的?”

  他点头,不语,浅笑,魅惑众生。

  我想起来了,花里面还夹着一封情书,呵,这年头还会有人送情书,这是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是,送花的把花送给了卖花的,真稀奇。

  花想必是秘书订的吧,阴错阳差的送到了卖花的地儿,情书的内容我也记不清了,中心思想是求爱就对了,文笔不错,值得人一提。

  信是景之念出来的,我不想听也不可避免的听到了。

  “你喜欢吗?”

  我突然也笑了。

  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有99朵是吧,谁不喜欢?

  花了一大笔钱呢!

  不过我让景之拆了,全部重新包装卖给订花的顾客,又赚了一小笔横财,比起花,我更爱翡翠,最好是碧绿的,摆着大气。

  “我不想离婚。”我很直接的告诉他。

  因为我可以预见,送花后可能会吃饭,上床,和一系列的事情,这和出轨没有关系,而是这句话可以省掉一系列的麻烦。

  尤冠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深了,脸凑近我,在我耳鬓哈着气:“偶尔的出轨是婚姻的降压药,偷情你没试过吧!”

  我有甩他一巴掌的冲动,我的确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活的比他好,我笑脸相迎,不知羞耻的扯谎:“是没试过,恨只恨我老公把我喂的太饱,省了我到外面觅食的功夫。”

  再怎么饥不择食,我也不会要尤冠雅,再说,家里不还养着一个现成的么,我何必浪费心力。

  不是我道德感有多高,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家里那个皮相太好了。

  尤冠雅的脸再也雅观不起来了,他反问:“你真的讨厌我?”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犯不着:“讨厌?那不是我该做的事。”

  “你有那么爱他吗?”尤冠雅不是滋味的问。

  爱?

  爱是什么东西?

  有没有意义?

  爱只是爱,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碧空尽的深处谁也不曾存在,拥有爱,对幸福有用么?

  既然他期待答案,我何必遮着掩着:“是,所以你以及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正正经经的找个愿意同你相亲相爱的人,祝福你!”

  我跳下转椅,言尽于此,若再纠缠,就真是自讨没趣了。

  我没和那坞请示就回家了,我想她也忙不过来招呼我,今天的氛围很high,功已成,身可退。

  已经好久没收到了,所谓的相思的情书,是爱情稀缺了么?

  孟庭苇给钟爱的友子的七封情书里写到,有一种似乎遗失了许久的感情稍稍温热着,是一种叫爱情的温度吗?

  李米追着方文边哭边念信的内容:“83天,我打算回去了,李米,反正我也成不了你们想要的那种人。

  221天,我就要回去了,李米,我现在算是一个有用的人,我都能看到我们未来超市的样子,你能原谅我吗?

  430天,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李米,也许我已经成为你父母想要的那种人。

  708天,告诉你一件事李米,我今天早上到机场买了机票,到了登机口,最后我还是出来了,我多想回去你知道吗?”

  两部不同风格的电影不约而同的运用了男人的情书做告白,男人的情书得出两个模板,一种是渐行渐远式,主旨为:我不是抛弃你,我是舍不得你。一种是渐行渐近式,核心是:你在等我吗?我就快回来了。

  女人终究是相信语言的动物,多么该死,前者让女人等了六十年才尘埃落定,后者让女人整整四年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情书的意义,仅次于一纸婚书。

  落在纸面上的东西,你跑不掉吧,我很好骗吧。

  时间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终究被漠置。——《海角七号》vs《李米的猜想》

  电影毕。

  司肀,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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