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团长把拔除长水崖据点的任务交给侦察连来完成,并不是给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与吴政委以及参谋长一起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长水崖地形险恶,单就这一点来说,如果不让侦察连施展本领,他们真的就空怀一身绝技了!
张大勇没有想到团里果真把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他们侦察连,但是听了团首长和同志们的分析和辩论,他深感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开始的那股高兴劲儿一扫而光。他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驻地。
全连班以上干部都聚集在连部等着他。
他阴着脸,眉头紧皱,大家一看这阵势,心想完了,八成让人家别的连队抢走了头彩。
“嗐,我看也甭问了,咱还是玩儿咱的抓舌头。散了大家。”四排长王岗说道:“各人回各人的地儿去。”
大家一看真的没戏了,都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回走。
张连长看了大家一眼,忽然那眼神就变了——眼里出现了异样的光。
刘六虎率先发现连长的眼睛里射出了亮光。
“哎,各位,别走,一准儿有好戏哩。”刘六虎说。
大家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
果然,张连长说:“刘六虎,你马上通知,排长以上的干部马上集合开会!”
“是!”刘六虎啪地一个立正。
然后点名似的说:“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四排长,马上准备开会!。”
其实,四个排长全在这里呢,那身子粗壮的王岗,是加强连第四排的排长。因为侦察连是加强连,相对于一般的普通连队,多出一个排和一个山炮班来。
王排长也发觉好戏来临了,于是手舞足蹈地唱起京剧来:“包龙图打坐在——”
“行了行了啊,你烦不烦啊老王?”张连长没好气地冲四排长王岗道。
“你把那好戏给咱连请来了,还不兴俺高兴高兴啊?”四排长王岗说。
王岗与连长张大勇一起参军,四年了从没离开过一步,那可真算的上是生死相依了啊。所以两个人有时候根本不分你我,瞪眼抬杠的事儿那是家常便饭。但是只要是说到正事儿,那军令如山,连长就是连长,王排长自己清楚着呐。
“你咋就知道俺弄好戏来了呢?”连长张大勇说:“要是一旦唱砸了咋办啊?这全团人,不,这全太行的弟兄们啊,还有几十万父老乡亲们啊,都在瞅着我们啊!万一这出戏唱砸了,我们死倒算不了什么,可贻误了战机,坏了总部的大计,这责任咱一个小小的侦察连能负得起么?”
“啊,有这么严重?”四排长王岗,还有刘六虎和其余三个排长,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哎,这么说,你真的把攻打长水崖的任务弄来了?”王岗追根问底道。
“啊,弄来了。”连长张大勇沉静地说:“弄来又怎么样呢?我可是又高兴不起来呢.。”
说着,他掏出来从团长那儿“缴获”来的一支哈德门烟,还没叼嘴上,就让王岗给抢了去。
“有福同享啊。”王岗就用火镰点上了。抽了没几口,二排长冷不丁抢了走,叼嘴上猛吸几口,又传给一排长。一排长猛抽一口,就塞到了连长的嘴里。
那三排长胡维新不抽烟卷,他嫌这个劲儿小,却抽他自己的旱烟袋。
“诶,窗户底下的,你们知道了,高兴去,快,俺们要开会了啊。”四排长王岗冲窗户说。
结果那些班长们就笑着一溜烟儿跑走了。
刘六虎是特别交通员,与其他四个排长一样,属于加强连的核心成员。因此,但凡连部开会都少不了他。
看着大家那期盼的眼睛,张连长神色严肃说:“来,大家坐下来,我们认真地研究一下。”
“连长,你先说说咱们连的具体任务?”王刚忍不住了说:“先让大家心里头都有一个谱。”
四排长王岗总爱先放两个空炮,好像只有他才能先打破沉闷的气氛似的。
张连长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扫了大家一眼,慢声说道:“大家说说,为么团里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们连呢?”
大家都不言声了。四个排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三个排长把目光聚集在了外号胡铁嘴的三排长胡维新身上。三排长胡维新嘴条子与他的脑袋瓜子一样,伶俐着呐。胡维新的话总是头头是道。因此但凡发言,大家总是鼓动胡维新发言,这次三个排长还是想让他先说看法。
“哎,你们看我干啥啊?”三排长胡维新说:“你们有话就说啊。”
“你说哦。”四排长王岗道:“你代表我们说啊。”
“这个代表么,各说各的么,你们没张嘴啊,我的嘴能代表你们的嘴啊。”胡维新说。
张连长破例地瞪了胡维新一眼。
于是胡维新只好先发言说:“这不明摆着么。团里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咱,无非就是看着咱们这伙楞小子们有些个看家的绝活么,啊。”
张连长的目光立即柔和了。心说这小子的想法还真靠谱。
“还有呢。”张连长说。
“还有什么,俺想不起来了。”胡维新说:“你说,连长,你就说,别瞒着俺们了,让人心里憋得难受。”
“呵呵,你这个胡铁嘴,今天怎么了,啊?”张连长说:“我说,那就是我们侦察连人员精干,穿插迂回起来行动迅速。”
“哦。”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所以,团里把这重头戏让我们侦察连来唱,呵呵,你想不过瘾都不行啊。”张连长说:“可是,可是——”
张连长说到这里,停下来扫了一眼大家,继续说:“可是,我们的戏究竟怎么唱呢?”
“连长,你下命令,你就给我们下命令,让我们打哪里我们就打哪里!”王岗用自己的粗嗓子表态说。
“老王啊,现在不是分任务的时候。现在我们是在讨论如何打的问题。”张连长说:“来,大家看——”他把那个麦秸壶暖墩儿放在桌子中间,把一个茶碗放在茶壶墩儿的一侧。
“这是县城。”张连长指着茶碗,然后又指着茶壶墩儿说:“这是健雄寿一的据点长水崖……现在团里已经决定先端健雄寿一的据点长水崖,然后再攻打县城。这道理很清楚,擒贼先擒王么,再就是只要端掉据点,城里之敌不打自乱。所以我认为团里的决定是正确的。而我们当下的问题则是,我们怎么样拿下敌人的据点?”
张连长又加了一句说:“因为我们担任主攻。另外两个营作为我们的策应,还有就是团里的山炮连也主要支援我们。”
“哎哟,这是他娘的等了一年才等来的这么一个解馋的肉片子啊,缴他娘的那几挺歪把子解解馋啊。“四排长王岗说。
“是啊,是啊,该着咱解解馋了。”一排长说。
“哎,先别说解馋不解馋的问题,先说怎么打。”三排长胡维新说。
“对,大家先说说到底怎么打。”连长张大勇说。
这一说,大家又都哑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把目光聚集到了三排长胡维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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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勇没有想到团里果真把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他们侦察连,但是听了团首长和同志们的分析和辩论,他深感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开始的那股高兴劲儿一扫而光。他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驻地。
全连班以上干部都聚集在连部等着他。
他阴着脸,眉头紧皱,大家一看这阵势,心想完了,八成让人家别的连队抢走了头彩。
“嗐,我看也甭问了,咱还是玩儿咱的抓舌头。散了大家。”四排长王岗说道:“各人回各人的地儿去。”
大家一看真的没戏了,都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回走。
张连长看了大家一眼,忽然那眼神就变了——眼里出现了异样的光。
刘六虎率先发现连长的眼睛里射出了亮光。
“哎,各位,别走,一准儿有好戏哩。”刘六虎说。
大家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
果然,张连长说:“刘六虎,你马上通知,排长以上的干部马上集合开会!”
“是!”刘六虎啪地一个立正。
然后点名似的说:“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四排长,马上准备开会!。”
其实,四个排长全在这里呢,那身子粗壮的王岗,是加强连第四排的排长。因为侦察连是加强连,相对于一般的普通连队,多出一个排和一个山炮班来。
王排长也发觉好戏来临了,于是手舞足蹈地唱起京剧来:“包龙图打坐在——”
“行了行了啊,你烦不烦啊老王?”张连长没好气地冲四排长王岗道。
“你把那好戏给咱连请来了,还不兴俺高兴高兴啊?”四排长王岗说。
王岗与连长张大勇一起参军,四年了从没离开过一步,那可真算的上是生死相依了啊。所以两个人有时候根本不分你我,瞪眼抬杠的事儿那是家常便饭。但是只要是说到正事儿,那军令如山,连长就是连长,王排长自己清楚着呐。
“你咋就知道俺弄好戏来了呢?”连长张大勇说:“要是一旦唱砸了咋办啊?这全团人,不,这全太行的弟兄们啊,还有几十万父老乡亲们啊,都在瞅着我们啊!万一这出戏唱砸了,我们死倒算不了什么,可贻误了战机,坏了总部的大计,这责任咱一个小小的侦察连能负得起么?”
“啊,有这么严重?”四排长王岗,还有刘六虎和其余三个排长,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哎,这么说,你真的把攻打长水崖的任务弄来了?”王岗追根问底道。
“啊,弄来了。”连长张大勇沉静地说:“弄来又怎么样呢?我可是又高兴不起来呢.。”
说着,他掏出来从团长那儿“缴获”来的一支哈德门烟,还没叼嘴上,就让王岗给抢了去。
“有福同享啊。”王岗就用火镰点上了。抽了没几口,二排长冷不丁抢了走,叼嘴上猛吸几口,又传给一排长。一排长猛抽一口,就塞到了连长的嘴里。
那三排长胡维新不抽烟卷,他嫌这个劲儿小,却抽他自己的旱烟袋。
“诶,窗户底下的,你们知道了,高兴去,快,俺们要开会了啊。”四排长王岗冲窗户说。
结果那些班长们就笑着一溜烟儿跑走了。
刘六虎是特别交通员,与其他四个排长一样,属于加强连的核心成员。因此,但凡连部开会都少不了他。
看着大家那期盼的眼睛,张连长神色严肃说:“来,大家坐下来,我们认真地研究一下。”
“连长,你先说说咱们连的具体任务?”王刚忍不住了说:“先让大家心里头都有一个谱。”
四排长王岗总爱先放两个空炮,好像只有他才能先打破沉闷的气氛似的。
张连长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扫了大家一眼,慢声说道:“大家说说,为么团里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们连呢?”
大家都不言声了。四个排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三个排长把目光聚集在了外号胡铁嘴的三排长胡维新身上。三排长胡维新嘴条子与他的脑袋瓜子一样,伶俐着呐。胡维新的话总是头头是道。因此但凡发言,大家总是鼓动胡维新发言,这次三个排长还是想让他先说看法。
“哎,你们看我干啥啊?”三排长胡维新说:“你们有话就说啊。”
“你说哦。”四排长王岗道:“你代表我们说啊。”
“这个代表么,各说各的么,你们没张嘴啊,我的嘴能代表你们的嘴啊。”胡维新说。
张连长破例地瞪了胡维新一眼。
于是胡维新只好先发言说:“这不明摆着么。团里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咱,无非就是看着咱们这伙楞小子们有些个看家的绝活么,啊。”
张连长的目光立即柔和了。心说这小子的想法还真靠谱。
“还有呢。”张连长说。
“还有什么,俺想不起来了。”胡维新说:“你说,连长,你就说,别瞒着俺们了,让人心里憋得难受。”
“呵呵,你这个胡铁嘴,今天怎么了,啊?”张连长说:“我说,那就是我们侦察连人员精干,穿插迂回起来行动迅速。”
“哦。”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所以,团里把这重头戏让我们侦察连来唱,呵呵,你想不过瘾都不行啊。”张连长说:“可是,可是——”
张连长说到这里,停下来扫了一眼大家,继续说:“可是,我们的戏究竟怎么唱呢?”
“连长,你下命令,你就给我们下命令,让我们打哪里我们就打哪里!”王岗用自己的粗嗓子表态说。
“老王啊,现在不是分任务的时候。现在我们是在讨论如何打的问题。”张连长说:“来,大家看——”他把那个麦秸壶暖墩儿放在桌子中间,把一个茶碗放在茶壶墩儿的一侧。
“这是县城。”张连长指着茶碗,然后又指着茶壶墩儿说:“这是健雄寿一的据点长水崖……现在团里已经决定先端健雄寿一的据点长水崖,然后再攻打县城。这道理很清楚,擒贼先擒王么,再就是只要端掉据点,城里之敌不打自乱。所以我认为团里的决定是正确的。而我们当下的问题则是,我们怎么样拿下敌人的据点?”
张连长又加了一句说:“因为我们担任主攻。另外两个营作为我们的策应,还有就是团里的山炮连也主要支援我们。”
“哎哟,这是他娘的等了一年才等来的这么一个解馋的肉片子啊,缴他娘的那几挺歪把子解解馋啊。“四排长王岗说。
“是啊,是啊,该着咱解解馋了。”一排长说。
“哎,先别说解馋不解馋的问题,先说怎么打。”三排长胡维新说。
“对,大家先说说到底怎么打。”连长张大勇说。
这一说,大家又都哑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把目光聚集到了三排长胡维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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