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笑着点点头,走到病床前跟戚老夫人打了声招呼。

  老夫人脸上笑意明显,对她的到来很欢迎。

  反观时笙局促地立在原地,双手捏着腋下的包,肉眼可见的恐慌。

  戚淮肆扶着院长在病床前坐下,视线落在她行动不稳的右脚上:“一直想让您来做个检查,您推辞多次,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拒绝,医疗团队已经准备齐全,待会儿您跟我过去。”

  院长摆摆手:“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医不医都一样,这条腿自从那场大火后,残了二十年,我早习惯了。”

  不知是不是桑榆的错觉,院长提到大火时,时笙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她距离得近,看得清楚,时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院长抬头,视线落在时笙身上:“小青,当年的大火,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时笙勉强扯出抹笑,“当年是我把阿肆从火场救出来的,我后背的伤疤到现在还没消呢。”

  说着伸手摸了摸后背,感觉那块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诉苦,能换来戚淮肆的怜惜,没想到男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桑榆帮老夫人整理被子的间隙,乘机戳了戳戚淮肆的腰窝:“美救英雄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盛海医院不是有整容植皮科吗,不给人家好好治疗治疗?”

  戚淮肆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面部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你生气了?”

  口吻中带着一丝喜悦,他没压低声音,病房内所有人都清楚听到戚淮肆的回复。

  众人视线一致望向桑榆,羞窘的她一时语塞。

  时笙气的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面上依旧镇定,嘲讽道:“我跟阿肆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俩的情意不是别人认识几个月能比的,桑小姐吃醋也很正常。”

  桑榆笑着道:“我口味清淡,从不吃醋。”

  时笙脸色一沉,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可身旁突然耷拉下脑袋的男人是几个意思?

  戚淮肆眼巴巴望着她,眼里写满了委屈,好像是一个无心狂蜂浪蝶的丈夫,好不容易赶走花花草草,一转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妻子非但没生气,反而插着口袋看得津津有味。

  桑榆没受住戚淮肆委屈巴巴的眼神,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补充道:“好啦,有一点。”

  男人的瞳孔瞬间如同夏日篝火晚会上陡然升起的小火苗,“滋滋”冒着小火花,委屈没了,抱怨没了,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

  连怼起人来都格外带劲。

  “人跟人相处看的不是相处时间,不要蠢得用认识时间长短来衡量感情深浅,时笙,我跟你之间,从来没有情意两字,如果说以前还能用你所谓的救命之恩支撑我们的关系,现在,我不追究当年你故意纵火的恶行,就是给你最大的脸面。”

  此话一出,时笙眼里一片错愕,她双唇颤动:“阿肆,你在说什么?什么故意纵火,我不知道!”

  院长长叹一口气:“以前我以为你是害怕,胆子小不敢告诉大伙儿那场大火是你造成的,如今看来,你不是胆小,你是骨子里坏透了。”

  隐瞒了十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无情拆穿,原本以为无人知晓的黑历史,赤裸裸暴露出来,时笙除了狡辩和否认,想不出别的办法。

  死不承认还有一线希望,坦白从宽唯有死路一条。

  戚淮肆是什么人,她太清楚。

  纵火一事,过去那么多年,当年的受害者大多分散世界各地,时笙下意识以为是院长告诉戚淮肆的。

  她上前拽着男人的西装衣摆不松手:“阿肆,你信我,我没有理由烧孤儿院的,当年……当年他们都以为你救不出来,一定会葬身火海,是我拼死带你出来的,你都忘了吗?”

  戚淮肆冷冷垂下头,目光如冰霜般寒冷刺骨,嫌恶地掰开她的手掌,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一句话:“我更记得大火那晚,睡前你端给我的牛奶,里面搀了什么,需要我掰开你的嘴,让你也试试吗?”

  被烧毁到一半的药瓶“哐当”一声,擦着时笙脚背,砸在地板上。

  时笙吓得缩了缩脖子,顺着目光望去,年代久远的褐色玻璃瓶身,瓶盖被大火烧了一半,上头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

  戚淮肆眼若寒芒,宛若猎豹般危险:“瓶子里装的药有强镇定作用,原本是福利院里的医生用来对付周围时常出现的野兽的,你把它掺在我的食物里,想害死我?”

  时笙连连摇头:“不,没有,不是这样的!”

  “你下毒害我,又打翻烛台,想报复福利院里欺负过你的同伴,后来良心发现,怕被人发现,才冲进火场要带我出来,没想到我竟真的活了下来!”

  时笙双目圆瞪,彻底慌了神,脱口而出:“我就算伤害所有人,也不会伤害你,什么镇定药我从来没见过,那晚牛奶里放的是安眠药,我只是想火烧起来后你没那么快醒,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室内一片死寂。

  时笙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承认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脚下高跟鞋没站稳,脚底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无助地抬头看戚淮肆,眼里蓄满泪水,突然像是一只受伤的狼,哀嚎出声,声音里带笑带嘲:“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戚淮肆捡起地上的褐色玻璃瓶:“可能连你自己都不记得当初的瓶子长什么样,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轻易上当。”

  连瓶子都是假的。

  时笙抿着唇,极力忍着哭,眼泪却不停往下掉:“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能离你近一些,哪怕只近一点也行,福利院的日子难熬,他们都欺负我,我为自己谋划有什么错?”

  “执迷不悟!”戚淮肆眉头紧锁,眼神总的怒气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因为你的自私,院长的腿落下终身残疾,那么多福利院的孩子和工作人员受伤,到现在还在接受心理治疗,你没有半点愧疚。

  这些年,你有回福利院看过一眼吗?你有为那些被你伤害的伙伴们做过一件事吗?”

  时笙捏紧拳头,指关节泛白,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怒火在吞噬理智:“我为什么要愧疚,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一群被亲人抛弃,被社会嫌恶的废人,与其狼狈地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们应该谢谢我,那场大火后,福利院不是收到了很多社会人士的捐赠吗?没有我,他们能拿到这笔钱?”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桑榆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癫狂和涣散,行为举止像极了喝醉了酒,更像是……嗑药嗑嗨了,已经忘我。

  “要我说,这世上病的,老的,没用的人,早晚都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哈哈哈……”

  时笙鼻尖猛地嗅了两下,身上阵阵发冷,上前动手想抢桑榆的外套,被戚淮肆一把遏制住。

  桑榆见她状态不对劲,动作也透着诡异。

  “她好奇怪。”

  戚淮肆瞥了时笙一眼,皱皱眉,叫来医生,吩咐道:“带她下去检查。”

  时笙还有意识,推开众人想离开,却被门口两保安一左一右架着,往采血点拖去。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时笙血液里和汗腺毛发里都有违禁药品的成分,且分量不低,肯定是长期服用造成的。

  萧红赶到医院时,身后还跟着陆长鸣,却不见陆夫人。

  陆夫人不久前得知悉心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竟然是丈夫跟旧情人的私生女,自己多年没有身孕,一直觉得对不起陆家,所以当年丈夫想领养孩子时,她想都没想答应了。

  一开始她还好奇,为什么陆长鸣不选年纪小一些的孩子,或者直接选个男孩,后继有人,却偏偏选了当时已经有记忆的陆时笙。

  原来,是想着法子一家三口团聚,把她当傻子呢!

  时笙服用违禁品的消息传到陆家后,陆夫人云淡风轻说了声:“报应。”

  陆长鸣慌得六神无主,既怕女儿事业受影响,又怕被媒体知道后影响陆家生意。

  陆家已经有个女儿翻不了身,决不能再折掉一个,不然整个陆家彻底到头了。

  陆长鸣焦急地趴在女儿床边,看着瘾发作的时笙,冲萧红怒道:“你就是这么照看笙儿的?她服药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吗?”

  萧红红了眼眶:“我知道,可女儿说不会上瘾的。”

  陆长鸣气不打一处来:“亏你自诩是事业女性,脑子比猪抢不到哪儿去,这种东西能碰吗?”

  “这跟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你也是时笙的父亲,你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吗?你除了讨好那女人的娘家,为女儿付出过什么?”

  不提陆夫人娘家还好,一提陆长鸣心里的火气越发严重。

  陆暖暖一事发酵,几家跟陆家有交集的企业纷纷拒绝继续合作,谢家的助力黄了,还得罪了戚家,陆长鸣在麓城的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项目上缺了大笔投资,一旦资金链断裂,陆氏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求老丈人,却被陆夫人娘家大棒子打出来,直言他为人虚伪,谎话连篇,将亲女伪装成养女接回家,行为下作至极。

  陆长鸣这才知道,不知消息从哪泄密,陆夫人知道了时笙的真实身份,他受了好大一通羞辱。

  一件件事情堆叠起来,陆长鸣的耐心也被消磨光了,将一切错误的起点聚集在萧红身上。

  “我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你不仅不适合当妻子,更不适合当母亲,你去问问天底下哪个母亲在知道女儿服用违禁药,能放任不管的?”

  没能成为陆长鸣的正室,却未婚生女,一直是萧红心里的一根刺,多年隐忍也在今天爆发。

  “陆长鸣你别猪鼻子插大蒜,跟我装相,你是什么东西,老娘我二十年前就看得清清楚楚,当年我去杭市出差,路上出车祸,车身侧翻又遇上大雨,如果不是我命好从车底爬出来,早跟那短命司机,还有他女儿一起见阎王了,我打电话告诉你,你却满心满眼只有你的婚礼,老娘当时就知道你tm不可靠!”

  桑榆听着萧红的痛骂,愣在当场,脑海中快速闪过当年那个一身红衣,头顶长帽的时髦女郎。

  身形和声音重叠在一起的瞬间,桑榆头痛欲裂,眼前突然漆黑一片,脑袋嗡嗡作响。

  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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