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若有所思的众祭司,兀煌的心情也并不平静,它感到自己肩头的压力也不比远在半壁坡下的师徒二人轻松多少。
夕阳沉没,时不我待。
一个呼啦着陆,兀煌降落在众祭司面前,秃头却又礼拜,众祭司随后礼拜。
兀煌一一还礼,自不必说。秃头抢先说道:“神啊!请随我来便是!”说着,秃头分人群,头前带路去。
兀煌一闪身、再转体,腾空挪起,随着祭司,这才欢欢喜喜,径至苏耶落部大祭司堂。
走近苏耶落部,才知道它的规模宏大和仪规整肃。但见:上有飞鸟,下有走兽。天地乘法,草牧饶衍。高如云墙起,一贯护城池。几辗转、朱雀塔、玄武塔,接地连城入云端,横空现象云黯黯;又见那、青龙堂、白虎堂,文雕镂刻众宗匠,*妙好皆薄金。最是那、塔后祭司堂,正如后来玄奘弟子慧立、彦悰所述:“庭序别开,中分八院,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观竦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于户牖,交日月于轩檐,加以绿水逶迤,清莲菡苕,羯尼华树晖映其间,庵没罗林森竦其外。非言可尽,甚是风光。始而,一祭司手持华香,赤足而行,散华焚香,虔诚之至。继而,城楼鼓乐初鸣,夫人、采女播散众华,诸事齐备。一时间,苏耶落部呈现一派天启的气象。
转过长廊,抹过众人,秃头来到一门前,先停住脚步,继而回头环顾身后,唯其兀煌不知所踪似的,所以说道:“神啊!请稍后,待我禀告司祖。”
“嗯啊!”兀煌嘤嘤一声。说完,秃头转而规矩,毕恭毕敬地对着公牛门,欠身说道:“司祖,有一神啊,有急事要见您?”说话间,眼前的公牛门不单自己打开了,就是帮带路的秃头瞬间也不见了,兀煌不解,但还算镇定自若。
毕竟,它也是会魔法的,即便是一只鸟而已!
话说回来,它也是西伯老师派来的使者,一个救人如救火的使者。
兀煌思量片刻,然后迈小步向大祭司堂走去。
良久,兀煌来到大堂的正中央,停下脚步,但是并没有先说话,而是环顾四周,只见窗明几净、无一丝尘土;大堂上下,无一声音响。真是个骏马跟前,小马打蹄难;老鹰跟前,鸟儿唱歌难。月移花影上栏杆,星光乱。
固然,兀煌有西伯的符信在身上,自以为有些底气,然而他与大祭司之前并未谋面过,甚至未曾打过什么交道;二则,这次搬救兵,倘若言语上,略不相对,话不投机,大祭司并不相信我的话,不承认西伯老师,还有那封符信,那么,换句话说,老师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危在旦夕的牧竖就会无药可救哩,而我,就是一个罪魁祸首,我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鸟儿。”突然有人威重的说道,“从何而来?”
顿时,大祭司堂森森然的。
“我我——”兀煌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沉默,还是沉默。
片刻,兀煌朝堂前望去,只见有一老者,在桌前席地而坐。刚才,明明堂上空无一人,怎么突然现身一老者在他的眼前,兀煌暗暗诧异。
但见那老者:宽额妙相,浓髯美须,长目有棱,威严漆重。身体锦绣,脊梁文斑。视而不语,见者竦然;善或恶者,谁人评说?
这使人想起了一个古希腊雅典人,索福克勒斯,他的悲剧《俄狄浦斯王》中,命运的主题更强烈地震撼着善良的心灵。跛足的王子俄狄浦斯为了逃脱杀父妻母的可怕命运遁走他乡,反而陷入了命运的罗网。在这出悲剧里,诗人安排了这位不幸王子和斯芬克斯的见面。
正是通过这个狮身怪物之口,希腊的先知提出了响彻千古的人生之谜:“不论在地上,天空或海洋/没有一件东西比此物更变化无常/他生着两条、四条或三条腿/尽管声音总是同样/当他用最多的脚行走的时候/也是他力量最弱、步行最慢的辰光”
兀煌一见,俯身下拜,长喙处地,嘤嘤地说道:“司祖大人,您好!我是奉我西伯老师差遣从半壁坡大榕树下而来,给您送符信来了!”
“霍默特曼西伯?”大祭司说完,移动了一下身体,他似乎想起什么事似的。
“是啊,是啊,霍默特曼西伯,那是我的老师。”兀煌紧接着说道,生怕他不承认似的。
“他怎么了?”大祭司说道。
“他受伤了!这是他让我给你带来的符信。”兀煌说着,长尾在空中画了一圈,顿时,一封符信衔在紫色精灵嘴里。
这时,一只巨大的雷鸟缓步走来,但见它:红铃眼,风雷翅,金刚体,发思华。飞绝四野,俯瞰周遭。长天展翅吼青霄,千山瘦,万木稀,一片白昼。大风驾驭,能擒纵横。无人潜伏,出没彀中。雄赳赳的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宫地。
“这小鸟可真是个小不点耶!”雷鸟不屑的说道。
“阿布!不许无礼!”大祭司训斥道。
“是,主人。”阿布接过符信,一边递给大祭司,一边说道。然后乖觉地站在他的身边。
“哦~,这个大嗓门叫阿布,可恶!可恶!竟敢叫我小不点,气死我了,将来有一天,再让我碰到你,给你好看!”
兀煌怒火中烧,但又一想,今天我来,毕竟我是客,他们是主,如果反客为主,不但救不了老师,牧竖,反而让大祭司认为我小肚鸡肠,到那时,真是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兀煌狠狠瞪了阿布一眼,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算账。
大祭司看在眼里,笑在脸上。他看过符信,然后说道:“他,我了解,没有非常事故,他是不会受伤的,同时,他也不会来找我的。我想知道,你老师怎么受伤的?”说完,大祭司注视着兀煌,移时不语。
“因为狄斯杰斯诺克——”兀煌说完,他自己都不相信。
当时的情况是,不知怎的,西伯老师突然把降魔杖对准牧竖就是,至于其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假如有可能的话,是他从心底里,对老师说过的那句话有触动,“精灵满城风雨,魔图罗特利住”。他认为,是他破坏了他和牧竖的魔法试验计划,所以他就脱口而出,魔图就是罪魁祸首,也就是狄斯杰斯诺克。
“你是说,罗特利魔图?!这个魔图!……”大祭司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时,阿布说道:“主人,这一阵子,老魔图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跋扈,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大祭司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大祭司问道。
“我叫兀煌,”紫精灵答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大祭司慢慢的说道。
“嗯~”兀煌打着哈哈道。
“怎么?怕我反悔?”大祭司训斥道。
“不是,不是,那好吧,我知道司祖是一言九鼎,出口如山的人。况且,司祖和我的老师又是旧相识。现在故友落难,司祖绝不是见财利,而轻情义的人。替司祖考虑,情义之名,且行且珍惜;不义之名,时念时觉行。或勃勃雄心,或万念俱灰,那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我想,这对司祖,乃至整个苏耶落部以及众司徒们未来的声誉都是大不利的。俗话说,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假如司祖认为,有些事情,也是值得的,但是,其中利害关系,还望司祖三思。”听了兀煌的一席话,很显然,大祭司陷入了沉思。
兀煌接着说道:“司祖,救场救急,施人当厄。渴者为饮,饿者为食。兀煌先行一步,告辞了!”说完,兀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祭司堂。随后,一拍翅膀,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话分两头,且说西伯师徒二人。其实,西伯老师对牧竖的爱,早已超越了师和徒的关系。他更像是一位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威严的、沉默的、忧郁的、深远的,思想焕焕然,乱象一一新。
兀煌走后,霍默特曼西伯试着站了起来,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力气。
“牧竖……”霍默特曼来到牧竖身边,蹲下身来,轻轻的推了推了他。
这个要自愿代替他受无量寿的孩子,使他的心灵震撼了,刚才,在他最危机的时候,这个孩子分担了来自他恶力量的冲击波。
他们就这样坐着,坐着,躺着,躺着,不说话,不说话,霍默特曼坚毅的眼睛盯着牧竖。
牧竖一向粉红的脸上由于引流他恶力量而有些苍白了,那两道横长的眉毛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气概。
霍默特曼虔诚的相信,正如苏耶落部大祭司和他的大众司徒们都坚定地相信的那样:总结经验、超越自然,让魔法向着阳光、向上的生长,我们战胜魔图,保卫泰姬陵,这是多么光荣和令人振奋人心的事情。
此刻,怕黄昏忽地又黄昏,霍默特曼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空,只见隐约的山势,如血的残阳,看了这耍孩儿,觑了那飞鸟儿,唉……
“老师……”牧竖渐渐地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然后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地狱吗?……”
“傻孩子,不许胡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霍默特曼一边俯下身,慢慢地扶着牧竖,坐了起来,一边说道。
“随着慢慢的长大……我渐渐地发现,天宫之城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有时,早上一觉醒来……”牧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霍默特曼连忙抚了抚他的胸口,制止地说道:“孩子,不要说话!”
但是,牧竖没有听他的话,继续说道:“有时,早上我一觉醒来,一双无形的、苍老的大手在我心里拉我走出门外……我懵懵懂懂,不知何故……现在,我明白了,那是魔法时光的力量。”说完,牧竖笑了笑,他缓缓地抬起头,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老师,然后向着一望无际的天幕望去。身在边隅,多少春秋事。心驰魏阙,而情何以堪!
说话间,霍默特曼西伯的思绪感叹不已,他的眼神是忧郁而深邃的,他的心情是此起而彼伏的。伴随着牧竖的目光,他望向一片漆黑的远方,他似乎又看见了那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天宫之城……
公元前1401年8月17日凌晨
地点:天宫城那夜,是一个不眠的夜。
那城,是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城。
那些人,已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只知奉命拿命来的恶魔。
而这些人,即便晓得,梁歪着,却不知歪在哪里。
然而,只有那房间人影幢幢,不时地说着话。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一人撒土迷了众人的眼,况且,梁上的燕子还恋着旧窝,他们终于来了,我是一个泰师,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城,我的百姓,还有,看看我们的孩子,他们还那么小,还没有来得及喊爸爸,喊妈妈,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安利雅,他们就是一群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告诉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安利雅,拯救我的百姓!我们的孩子!还有千家万户的孩子!……”
安利雅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仔细的听着,他所说的话,她并没有说话,倒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她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熟睡的婴儿,他们是让人无法释怀的,她伸出手去,轻轻的抚着婴儿肥似的小脸,这个,那个,爱不释手。
“泰陀吉,据古鲁吉传说,苏耶落部奥族征服也好,还是半壁坡达罗毗荼人剥削也罢,多会也奈何不得种姓。我看这次呀,这是道士僧人,轮在头上。这就轮到咱们这一城池上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泰陀吉,正如你所说的,百姓的期望,我们的孩子,还是千千万万的孩子,天呐!覆盆不照光辉!你我命运相连,同心同德,泰陀吉,我愿与泰师、与天城共存亡!”说话间,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性情女子,怎一个情字了得!
但闻《摸鱼儿雁丘辞》以歌咏之:
泰和五年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
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而识,号曰雁丘。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辞》。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魔图扬言,要坑袭天宫城。
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古鲁吉,古鲁吉!”泰陀牧竖叫道。
这时,一个年过半百的仆人一推门走了进来,但见他:
目光如炬,一脸沧桑。皮肤黝黝,一脸福相。未曾言语先知觉,试问先知风水池。不似黑雾中迷雾,恰如相识中相知。总的是受人托付事,必操那仁义无妄时。
“牧竖巴尔”老者随口答道。
牧竖一摆手,说道:“古鲁吉,随我来!”这老者跟在泰陀牧竖的后面,他们径直向一幅壁画走去,但见那壁画场面栩栩如生:
似山水哩,远见青山;似文化哩,源远流长;似宗哲哩,信仰祸福;似动物哩,动态自然;似禅意哩,见仁见智;似白描哩,中观本色;似水墨哩,一抹留白;似主题哩,从容不迫;似工笔哩,贵乎严谨;似扇面哩,似是而非;似花鸟哩,悦己者容;似人物哩,超脱自然。
二人来到那壁画前,停住脚步,泰陀牧竖注目看着,频频点头,一副很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说道:“看看吧,这张壁画多美啊!”老者不清楚巴尔找他来,难道只是一同欣赏这幅巴尔叹为观止的画作吗?往常,巴尔会兴致勃勃地邀他一起品鉴壁画、羊皮画、铜画、元始石雕,天然木雕、骨雕等等,如数家珍,不亦乐乎。
况且,巴尔收藏名画有很多。有《公牛图》、《白马图》、《摩录多》(暴风雨)、《因陀罗神》、《苏摩神》、《提奥与乌夏》(天空与朝霞)等等,但是今天,还是在凌晨时候……
他想,今天有大事发生,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者心里想着,但见画中,大榕树下,一孩童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的样子,甚是传神,意义深藏,发人深省。这是古奥族人罗维的名作《魔法时光图》。
(本章完)
夕阳沉没,时不我待。
一个呼啦着陆,兀煌降落在众祭司面前,秃头却又礼拜,众祭司随后礼拜。
兀煌一一还礼,自不必说。秃头抢先说道:“神啊!请随我来便是!”说着,秃头分人群,头前带路去。
兀煌一闪身、再转体,腾空挪起,随着祭司,这才欢欢喜喜,径至苏耶落部大祭司堂。
走近苏耶落部,才知道它的规模宏大和仪规整肃。但见:上有飞鸟,下有走兽。天地乘法,草牧饶衍。高如云墙起,一贯护城池。几辗转、朱雀塔、玄武塔,接地连城入云端,横空现象云黯黯;又见那、青龙堂、白虎堂,文雕镂刻众宗匠,*妙好皆薄金。最是那、塔后祭司堂,正如后来玄奘弟子慧立、彦悰所述:“庭序别开,中分八院,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观竦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于户牖,交日月于轩檐,加以绿水逶迤,清莲菡苕,羯尼华树晖映其间,庵没罗林森竦其外。非言可尽,甚是风光。始而,一祭司手持华香,赤足而行,散华焚香,虔诚之至。继而,城楼鼓乐初鸣,夫人、采女播散众华,诸事齐备。一时间,苏耶落部呈现一派天启的气象。
转过长廊,抹过众人,秃头来到一门前,先停住脚步,继而回头环顾身后,唯其兀煌不知所踪似的,所以说道:“神啊!请稍后,待我禀告司祖。”
“嗯啊!”兀煌嘤嘤一声。说完,秃头转而规矩,毕恭毕敬地对着公牛门,欠身说道:“司祖,有一神啊,有急事要见您?”说话间,眼前的公牛门不单自己打开了,就是帮带路的秃头瞬间也不见了,兀煌不解,但还算镇定自若。
毕竟,它也是会魔法的,即便是一只鸟而已!
话说回来,它也是西伯老师派来的使者,一个救人如救火的使者。
兀煌思量片刻,然后迈小步向大祭司堂走去。
良久,兀煌来到大堂的正中央,停下脚步,但是并没有先说话,而是环顾四周,只见窗明几净、无一丝尘土;大堂上下,无一声音响。真是个骏马跟前,小马打蹄难;老鹰跟前,鸟儿唱歌难。月移花影上栏杆,星光乱。
固然,兀煌有西伯的符信在身上,自以为有些底气,然而他与大祭司之前并未谋面过,甚至未曾打过什么交道;二则,这次搬救兵,倘若言语上,略不相对,话不投机,大祭司并不相信我的话,不承认西伯老师,还有那封符信,那么,换句话说,老师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危在旦夕的牧竖就会无药可救哩,而我,就是一个罪魁祸首,我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鸟儿。”突然有人威重的说道,“从何而来?”
顿时,大祭司堂森森然的。
“我我——”兀煌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沉默,还是沉默。
片刻,兀煌朝堂前望去,只见有一老者,在桌前席地而坐。刚才,明明堂上空无一人,怎么突然现身一老者在他的眼前,兀煌暗暗诧异。
但见那老者:宽额妙相,浓髯美须,长目有棱,威严漆重。身体锦绣,脊梁文斑。视而不语,见者竦然;善或恶者,谁人评说?
这使人想起了一个古希腊雅典人,索福克勒斯,他的悲剧《俄狄浦斯王》中,命运的主题更强烈地震撼着善良的心灵。跛足的王子俄狄浦斯为了逃脱杀父妻母的可怕命运遁走他乡,反而陷入了命运的罗网。在这出悲剧里,诗人安排了这位不幸王子和斯芬克斯的见面。
正是通过这个狮身怪物之口,希腊的先知提出了响彻千古的人生之谜:“不论在地上,天空或海洋/没有一件东西比此物更变化无常/他生着两条、四条或三条腿/尽管声音总是同样/当他用最多的脚行走的时候/也是他力量最弱、步行最慢的辰光”
兀煌一见,俯身下拜,长喙处地,嘤嘤地说道:“司祖大人,您好!我是奉我西伯老师差遣从半壁坡大榕树下而来,给您送符信来了!”
“霍默特曼西伯?”大祭司说完,移动了一下身体,他似乎想起什么事似的。
“是啊,是啊,霍默特曼西伯,那是我的老师。”兀煌紧接着说道,生怕他不承认似的。
“他怎么了?”大祭司说道。
“他受伤了!这是他让我给你带来的符信。”兀煌说着,长尾在空中画了一圈,顿时,一封符信衔在紫色精灵嘴里。
这时,一只巨大的雷鸟缓步走来,但见它:红铃眼,风雷翅,金刚体,发思华。飞绝四野,俯瞰周遭。长天展翅吼青霄,千山瘦,万木稀,一片白昼。大风驾驭,能擒纵横。无人潜伏,出没彀中。雄赳赳的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宫地。
“这小鸟可真是个小不点耶!”雷鸟不屑的说道。
“阿布!不许无礼!”大祭司训斥道。
“是,主人。”阿布接过符信,一边递给大祭司,一边说道。然后乖觉地站在他的身边。
“哦~,这个大嗓门叫阿布,可恶!可恶!竟敢叫我小不点,气死我了,将来有一天,再让我碰到你,给你好看!”
兀煌怒火中烧,但又一想,今天我来,毕竟我是客,他们是主,如果反客为主,不但救不了老师,牧竖,反而让大祭司认为我小肚鸡肠,到那时,真是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兀煌狠狠瞪了阿布一眼,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算账。
大祭司看在眼里,笑在脸上。他看过符信,然后说道:“他,我了解,没有非常事故,他是不会受伤的,同时,他也不会来找我的。我想知道,你老师怎么受伤的?”说完,大祭司注视着兀煌,移时不语。
“因为狄斯杰斯诺克——”兀煌说完,他自己都不相信。
当时的情况是,不知怎的,西伯老师突然把降魔杖对准牧竖就是,至于其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假如有可能的话,是他从心底里,对老师说过的那句话有触动,“精灵满城风雨,魔图罗特利住”。他认为,是他破坏了他和牧竖的魔法试验计划,所以他就脱口而出,魔图就是罪魁祸首,也就是狄斯杰斯诺克。
“你是说,罗特利魔图?!这个魔图!……”大祭司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时,阿布说道:“主人,这一阵子,老魔图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跋扈,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大祭司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大祭司问道。
“我叫兀煌,”紫精灵答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大祭司慢慢的说道。
“嗯~”兀煌打着哈哈道。
“怎么?怕我反悔?”大祭司训斥道。
“不是,不是,那好吧,我知道司祖是一言九鼎,出口如山的人。况且,司祖和我的老师又是旧相识。现在故友落难,司祖绝不是见财利,而轻情义的人。替司祖考虑,情义之名,且行且珍惜;不义之名,时念时觉行。或勃勃雄心,或万念俱灰,那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我想,这对司祖,乃至整个苏耶落部以及众司徒们未来的声誉都是大不利的。俗话说,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假如司祖认为,有些事情,也是值得的,但是,其中利害关系,还望司祖三思。”听了兀煌的一席话,很显然,大祭司陷入了沉思。
兀煌接着说道:“司祖,救场救急,施人当厄。渴者为饮,饿者为食。兀煌先行一步,告辞了!”说完,兀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祭司堂。随后,一拍翅膀,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话分两头,且说西伯师徒二人。其实,西伯老师对牧竖的爱,早已超越了师和徒的关系。他更像是一位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威严的、沉默的、忧郁的、深远的,思想焕焕然,乱象一一新。
兀煌走后,霍默特曼西伯试着站了起来,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力气。
“牧竖……”霍默特曼来到牧竖身边,蹲下身来,轻轻的推了推了他。
这个要自愿代替他受无量寿的孩子,使他的心灵震撼了,刚才,在他最危机的时候,这个孩子分担了来自他恶力量的冲击波。
他们就这样坐着,坐着,躺着,躺着,不说话,不说话,霍默特曼坚毅的眼睛盯着牧竖。
牧竖一向粉红的脸上由于引流他恶力量而有些苍白了,那两道横长的眉毛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气概。
霍默特曼虔诚的相信,正如苏耶落部大祭司和他的大众司徒们都坚定地相信的那样:总结经验、超越自然,让魔法向着阳光、向上的生长,我们战胜魔图,保卫泰姬陵,这是多么光荣和令人振奋人心的事情。
此刻,怕黄昏忽地又黄昏,霍默特曼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空,只见隐约的山势,如血的残阳,看了这耍孩儿,觑了那飞鸟儿,唉……
“老师……”牧竖渐渐地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然后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地狱吗?……”
“傻孩子,不许胡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霍默特曼一边俯下身,慢慢地扶着牧竖,坐了起来,一边说道。
“随着慢慢的长大……我渐渐地发现,天宫之城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有时,早上一觉醒来……”牧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霍默特曼连忙抚了抚他的胸口,制止地说道:“孩子,不要说话!”
但是,牧竖没有听他的话,继续说道:“有时,早上我一觉醒来,一双无形的、苍老的大手在我心里拉我走出门外……我懵懵懂懂,不知何故……现在,我明白了,那是魔法时光的力量。”说完,牧竖笑了笑,他缓缓地抬起头,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老师,然后向着一望无际的天幕望去。身在边隅,多少春秋事。心驰魏阙,而情何以堪!
说话间,霍默特曼西伯的思绪感叹不已,他的眼神是忧郁而深邃的,他的心情是此起而彼伏的。伴随着牧竖的目光,他望向一片漆黑的远方,他似乎又看见了那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天宫之城……
公元前1401年8月17日凌晨
地点:天宫城那夜,是一个不眠的夜。
那城,是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城。
那些人,已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只知奉命拿命来的恶魔。
而这些人,即便晓得,梁歪着,却不知歪在哪里。
然而,只有那房间人影幢幢,不时地说着话。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一人撒土迷了众人的眼,况且,梁上的燕子还恋着旧窝,他们终于来了,我是一个泰师,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城,我的百姓,还有,看看我们的孩子,他们还那么小,还没有来得及喊爸爸,喊妈妈,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安利雅,他们就是一群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告诉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安利雅,拯救我的百姓!我们的孩子!还有千家万户的孩子!……”
安利雅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仔细的听着,他所说的话,她并没有说话,倒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她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熟睡的婴儿,他们是让人无法释怀的,她伸出手去,轻轻的抚着婴儿肥似的小脸,这个,那个,爱不释手。
“泰陀吉,据古鲁吉传说,苏耶落部奥族征服也好,还是半壁坡达罗毗荼人剥削也罢,多会也奈何不得种姓。我看这次呀,这是道士僧人,轮在头上。这就轮到咱们这一城池上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泰陀吉,正如你所说的,百姓的期望,我们的孩子,还是千千万万的孩子,天呐!覆盆不照光辉!你我命运相连,同心同德,泰陀吉,我愿与泰师、与天城共存亡!”说话间,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性情女子,怎一个情字了得!
但闻《摸鱼儿雁丘辞》以歌咏之:
泰和五年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
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而识,号曰雁丘。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辞》。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魔图扬言,要坑袭天宫城。
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古鲁吉,古鲁吉!”泰陀牧竖叫道。
这时,一个年过半百的仆人一推门走了进来,但见他:
目光如炬,一脸沧桑。皮肤黝黝,一脸福相。未曾言语先知觉,试问先知风水池。不似黑雾中迷雾,恰如相识中相知。总的是受人托付事,必操那仁义无妄时。
“牧竖巴尔”老者随口答道。
牧竖一摆手,说道:“古鲁吉,随我来!”这老者跟在泰陀牧竖的后面,他们径直向一幅壁画走去,但见那壁画场面栩栩如生:
似山水哩,远见青山;似文化哩,源远流长;似宗哲哩,信仰祸福;似动物哩,动态自然;似禅意哩,见仁见智;似白描哩,中观本色;似水墨哩,一抹留白;似主题哩,从容不迫;似工笔哩,贵乎严谨;似扇面哩,似是而非;似花鸟哩,悦己者容;似人物哩,超脱自然。
二人来到那壁画前,停住脚步,泰陀牧竖注目看着,频频点头,一副很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说道:“看看吧,这张壁画多美啊!”老者不清楚巴尔找他来,难道只是一同欣赏这幅巴尔叹为观止的画作吗?往常,巴尔会兴致勃勃地邀他一起品鉴壁画、羊皮画、铜画、元始石雕,天然木雕、骨雕等等,如数家珍,不亦乐乎。
况且,巴尔收藏名画有很多。有《公牛图》、《白马图》、《摩录多》(暴风雨)、《因陀罗神》、《苏摩神》、《提奥与乌夏》(天空与朝霞)等等,但是今天,还是在凌晨时候……
他想,今天有大事发生,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者心里想着,但见画中,大榕树下,一孩童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的样子,甚是传神,意义深藏,发人深省。这是古奥族人罗维的名作《魔法时光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