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话里有话,我知道它不是不会吹,而是不想吹,或者不能吹。

  水猴“呜里哇啦”的本领,我是领教过的,有几次它吹到动情处,我的耳朵就往上耸,脖子似乎被人一把提着,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直至笛子吹完。

  我以为吹完就了事了,然而吹完之后,我竟然还保持着刚才这个离谱的姿势,直到我认为可能要出大事了。

  也就是我快要挂了,要去见黑白无常了,我这才放下执着,恢复到原来的姿势。

  我想水猴不愿意吹,肯定有它的理由,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再纠结这件事。

  我仍然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为了生活而奔波,那块红薯地像一面镜子一样发着光。

  它上面没有一点杂草,平整的地面被我翻新了一遍,上面垒着一层蓬蓬松松的土壤,引来了几只麻色的鸟儿,它们在土壤上面唱歌,行走,捉虫子吃,好不热闹。

  空余的时间,我就掏出笛子来练习,我觉得我必须把笛子吹好。

  不说赛过不显山露水的水猴,至少要达到把曲子中的实物吹过来的水平,这样我既有牛皮可吹,又有小姐姐光顾,岂不是一举两得……

  其实,我现在缺的不是女人,而是安抚一下胃。

  虽然我的胃对山珍海味失去了兴趣,甚至有点恶心,可有谁会拒绝一桌既让人一饱眼福又让人一饱口富的“满汉全席”呢?

  这多少对苦过累过的我,以及我的胃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补偿!

  为了小姐姐和美味佳肴,我豁出去了。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每天抽空练习吹笛子2~3小时,如果哪一天我忘了,第二天就重罚4~6 小时,具体方法是:

  1.先从基本功开始。练习5~6遍哆、来、咪、发、梭、拉、西这七个音,体会音准和颤音。

  2.练习歌曲。把以前熟悉过的曲子重新吹奏5~6遍,体会流畅性和从笛音中催发出来的一种力量。

  3.自由发挥。任选一首曲子吹奏,按自己的理解随时改换旋律,体会自然性和松紧感。

  4.……

  我把这个计划做好后,又修改了两遍,待自己满意了,才交给水猴看。

  我有点沾沾自喜,对这个计划感觉良好,等着“老师”的表扬。

  哪知道水猴只瞟了一眼,在第三点的后面加上“以及笛音中发出的力与自己融合后催发出来的一种改变物质的力,并试图引导和控制它”的字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我这个计划还不周全,里面仍然有许多漏洞和细节可挖,难怪水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表扬的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始练习吧!很快一组轻快、悦耳的笛声响起……

  当我按照计划把所有的曲子都吹奏了几遍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在我放下笛子后,我把今天的练习重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总结出两个结论:

  1.笛声是一种波,也是一种能量,既然是能量,那就可以作用于外物,并能改变外物。

  2.练习笛子,最高的境界是不借助笛子,而是自身能发出各种声响……

  这两个结论就是我的追求。

  很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我把各类曲子都已经练习得滚瓜烂熟。

  不是吹牛,我倒着都能把所有的曲子很流畅的吹奏一遍,这种优越感使我认为自己的吹奏水平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可不知怎么一回事?一旦演奏起来,便觉得平平常常,仅仅只是达到熟练而已。

  其它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根本没有达到神奇的境界。

  这段时间以来,我感到自己没有半点进步,和以前的水平比较,差不了多少,技巧也没有一点提高。

  这是在一次常规练习中,我发现的问题。当时吓了一跳,这不是耍我吗?难道这三个月的努力都白搭了吗?

  当我把这个情况告诉给水猴时,它只说了一句,“你太执着了……”

  然后就没有下文。

  我一时不能理解,后来问了水猴几次,它说:

  “你太追求笛音之外的东西了!”

  “说具体点。”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我不懂!”

  “这也正常,慢慢悟吧!”

  自从我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之后,一桩怪事就发生了。

  一天晚上,我把该练习的曲目都练习了两遍后,感觉差不多了,便休息去了。

  水猴在我吹奏时,一般都在一旁指点陪护,但是自从我把这些曲子顺逆都能吹出来后,它就再也没有指点我了。

  我问它,回答:边吹边悟。然后就走开了,一会便跃进小潭去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了。

  是不是这几天我太辛苦了,以至于太阳晒屁屁了,我还懒在床上不想起床?

  我起床后,水猴才从小潭中跃出,也是一脸疲惫,看着它,我突然心中一酸,“对不起!水猴,让你受委屈了。”

  “主人,你这是什么话?能为你做一点事,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以后的一个大造化!”

  “别这样说,你跟着我,没吃过一顿好的,没穿过一身暖的,我都穷得不好意思让你跟着我了。”

  “主人你不能这样想,我跟着你,对我来说,是一份福缘……”

  “别说了,吃点早餐吧!”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然后扛上锄头,干活去了。

  中餐休息时,我便去拿笛子,准备大干一场。

  我来到专门摆放笛子的地方,这是我平时为休息时准备的一个场所,有一张石床,床上垫满了干稻草。

  平时,我吹完笛子后,就把它放在石床上的稻草上,我为什么要把笛子放在这干草上,原因是笛子也是有灵性的。

  它也会困,所以我把它放在柔软的稻草上,希望它能睡一个安稳觉!

  可今天我去拿时,笛子突然不见了。是遭贼了,还是我忘记放在别的地方了?

  我无法肯定。

  但后来一想,一支竹笛能值几两银子呢?哪个贼会惦记一支竹笛呢?可这支笛子放置的地方在,我是记得清清楚楚,我的确把它放在石床上了。

  既没有遭贼,又没有放别处,那么这一支竹笛到底哪里去了呢?我不知道。

  水猴听说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这支笛不是一般货,它是有灵性的,大概知道自己该消失一段时间了,所以躲在某处,谁也找不到……但你放心,该出现的时候,它就会出现,莫担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它不得不消失一段时间?”

  “这个要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触犯了笛子的利益?它对我恨之入骨,恨得牙痒痒的,所以不想见我,要躲着我?”

  “自己好好想想!”

  “让我好好想想,什么意思?”

  我有点不明白水猴说的话,这段时间,我从不偷懒,每天坚持刻苦练习,严格按照计划“呜呜幽幽”好几个小时,我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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