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配良缘之西烈月 第二章 贵客临门

小说:天配良缘之西烈月 作者:浅绿 更新时间:2024-08-18 06:36:07 源网站:顶点小说
  夜的神奇,在于能够反应人的心,就如天上的明月,阴晴圆缺虽自有其规律,然是悲是喜,皆因人心如何看待罢了。新月如钩,夜风微凉,本该是品茗赏月的好时候,只是看着新月,西烈月眼中却是平日里难见的疲惫。

  率性地坐在书房的窗棂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瓶子,还有不到十日,就是她登基的日子,她多年来的教育,努力,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宏涛伟业,似乎都是为了那一天。西烈月低低地笑了起来,当一切真的要属于她的时候,她除了兴奋,激动之外,还有哪么一点淡淡的惆怅。选择了一国之君,也就是选择了责任。有时,她真的很羡慕慕容舒清,来去如风,自由酣畅,似乎,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而她,却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借着酒意感叹两句,天亮之后,她还是那个霸气凛然,手握皇权的西烈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又灌了一口酒,她竟觉得有些微醺了,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萧声,婉转而动听,如一只柔和的手,轻抚着你的心灵。能吹奏出这样意境的曲子,一定是他,西烈月跳下窗棂,一边喝着酒,一边向曲苑走去。

  靠在曲苑的门前,西烈月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墨绿青衣的男子,修长的身形,流瀑般的长发,随风轻扬,月下抚萧的背影风流蕴藉。听完一曲,西烈月轻轻拍掌,笑道:“好曲子。”

  惜抒转过身来,看了西烈月一会,说道:“王有心事。”

  西烈月慢慢走近季惜抒,轻轻抚上他光洁的脸颊,用着醉人的声音轻笑着说道:“你和你姑姑一样能看透人心吗?”

  西烈月迷离的眼神,让季惜抒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惜抒不能。”

  拉着惜抒的手坐下,石凳上,西烈月靠着他的背后,两人背对着互相依偎着。西烈月平淡地问道:“本王封你做后主,可好?”

  好一会儿,惜抒才回道:“随便。”

  “随便?”西烈月挑了挑眉,又笑道:“那封炽做后主,如何?”

  这次惜抒倒是不需要思考,很快就回道:“也可以。”

  一口饮尽壶中之酒,西烈月将白玉酒瓶随意地丢在脚边,双手环于胸前,闭着眼,说道:“说说看。”

  惜抒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碧萧,一边回道:“封我做后主还是封炽君做后主,要看您心中更忌惮文臣还是武将。”后主只是一个政治符号而已,惜抒嘴角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西烈月起身,扶着惜抒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对上他清明而深邃的眼,西烈月低低地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蛊惑人心。西烈月并不否认地点点头,说道:“惜抒,你真是聪明。”只是越是聪明,看得越是透彻,便没有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惜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或霸气,或迷蒙,或凌厉,或调侃的眼,在她身边三年了吧,这双眼里,却从未有过情爱,是她没有,还是早已经给了别人。或许他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沼之中。

  掩下眼中过分流露的情感,惜抒也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背对这西烈月,轻声说道:“惜抒给王再吹奏一曲吧。”

  “好。”西烈月侧卧在树下的躺椅上,倾听着舒缓而轻柔的箫声。

  惜抒也不知吹了多久,音律似乎自有意识一般,缓缓流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月已经西斜了。回头看向躺椅上的人,早就睡着了。从屋里拿出锦被为她盖上,惜抒似无奈又似悲哀地轻叹道:“再聪明又能如何,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惜抒自嘲地摇摇头,他还不如笨些来得干脆。

  每日清晨,枫绯居里,都会传来剑锋游走的声音。许家乃海域的将军之家,许大将军位列一品,统管三军。两个女儿一个驻守北面临海,一个负责操练新兵,都是一等一的好将领,作为许家唯一的儿子,许炽擎的功夫自然也不差,跟了西烈月之后,对于他的舞枪弄剑,她也是从不反对,有时还会和他过上几招。

  小厮晓锋一边兴奋地走来走去,一边不时看向炽君。有一个好消息,他想第一时间告诉炽君,可是炽君练武的时候又不得打扰,他只得在小院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容易,许炽擎收了长剑,晓峰立刻跑了过去,笑道:“炽君。”

  许炽擎早就知道他在一旁等了很久了,帅气的脸上扬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活像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今日皇榜昭示全国了,昇王登基那日,也是后主加冕之时。”

  许炽擎原本带笑的脸变得有些紧张,问道:“后主是谁可知道了?”

  晓峰卖关子地笑道:“知道了。”

  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许炽擎接着问道:“谁?”

  晓峰看他紧张成这样,立刻大声恭贺道:“恭喜炽君,这后主是您!”这也难怪主子紧张,后主,多少人羡慕的尊贵身份,连那个季惜抒都没份。

  许炽擎大喝一声:“什么?”怎么会是他?

  晓峰看主子的脸色黑中带白,咽了咽口水,晓峰小心问道:“您怎么了?”

  倒霉,许炽擎在心里嗤道。他倒宁愿不是他,心情瞬间变得烦躁,挥挥手,对着晓峰说道:“你退下吧。”

  “是。”晓峰不明所以,诺诺地退了出去。

  怎么会是他呢?不是应该是季惜抒才对的吗?本来进昇王府他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母亲硬是要他从三个皇女中选一个,大皇女常年久病的,不知道用力点碰她会不会就死掉了,三皇女不仅好色,还暴敛,这根本是没得选,他只得进了昇王府。现在还要他当后主,人人抢破头,他不感兴趣好吗,坐上了那个位置,所有的皇家责任,繁冗孺节,家族兴衰,后宫琐事都与他有关了,他才不要。不行,他要去找季惜抒。

  许炽擎一肚子气地走进曲苑,季惜抒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在园中摆好了茶具,一边泡着茶,一边对着盯着他的许炽擎笑道:“你来了。”

  季惜抒笑得越是惬意,许炽擎心里的火越是烧得炙热,冲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季惜抒似乎习惯了他的无礼,拱手笑道:“恭喜炽君了。”

  许炽擎冷哼一声,“少废话了,你明知道我不稀罕。”他根本志不在此。做个游侠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心愿了,难道他想省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也这么难?

  季惜抒好笑,他也太看得起他了,和他发脾气,根本于事无补,看进许炽擎染火的眼里,季惜抒回道:“可是你许家稀罕。”这后主之位给了许家,皇室的立场再明显不过了,既要依仗武将,却也要有所钳制。其实这也算是互相利用。对于许家来说,也算是福不是祸了。

  “你!”被季惜抒说得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说的是事实,许炽擎只得狠狠蹬着他悠闲的泡茶。

  为许炽擎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季惜抒轻笑道:“喝茶吧,你我若能改变什么,也不需身在此处了。”别说皇榜都放了,不可能更改,就是没有放榜,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意见,皇室要的只是他的身份而已。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看透,也真是不容易。

  许炽擎看也不看他递过来的茶,愤愤吼道:“我和你不一样。”他深爱着昇王,是心甘情愿身陷王府的,而自己,却是万般无奈下进入的。这个后主怎么说都是季惜抒更合适才对。

  既然他不领情,季惜抒收回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结果有区别吗?”将来还不是一样身处后宫。

  没有区别!许炽擎颓然坐了下来,为人人羡慕的后位头疼万分。

  季惜抒则是不发一语的继续喝着他的茶。

  西烈倾华第一次知道,这海边植竹,竟是这样的风流雅致,这让她对里边的主人,也就更多了一份期待。悠苒昨日说了一个时辰的她,言辞中难掩欣赏。原来这海边竹林的主人,竟也是大有来头。慕容舒清,她要看看,能担的上悠苒“奇人”之评的人,有何独到之处。

  西烈倾华进了竹林,只见到一个青衣女子。清瘦的身形,未束的长发,背后看来,俨然融入了这竹林一般,她手里的笔墨挥洒自如,颇有大家风范。

  西烈倾华悄然走到她,只见她笔下的字,骨骼清奇,飘逸灵动中不失沉稳,忍不住赞道:“好字。”

  赞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舒清的手微微一颤,虽然知道身后有人,可是想不到来人声音竟是如此的有力和爽快。看着手下微抖的字迹,舒清只是不以为然的轻笑着继续下一笔,只见这个微抖的字,呈现出一种既凌乱微慌,又坦然以对的独特韵味。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已经将毛笔浸入竹筒之中,墨迹迅速染黑了清水,也说明了这幅作品已然完成。

  用清水净手之后,慕容舒清微笑地转过身,只见一个五十出头的布衣妇人也含笑地看着她,深紫色的布料上虽未秀金镶银,料子却是极为舒服、讲究的,再加上眼眉间的坚定与深邃,让她看起来颇为高贵。

  微微点头,舒清笑道:“您过奖了。不知您是?”

  西烈倾华捋了捋衣袖,笑道:“老身到这海边散步,难得看见海边还有竹林,就忍不住进来看看。打扰姑娘了。”

  散步?低头看了一眼她精致的锦布丝鞋。舒清莞尔,她可不认为有人散步能做到鞋不沾土,发丝不乱的境界。并不点破,舒清谦和地笑道:“老人家不用客气。”看看桌上的字墨迹已干,舒清将宣纸折好,把放于石凳之上的茶端上桌面,对着西烈倾华说道:“请坐。”

  西烈倾华依言坐下,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女子,她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不像一个商人。

  舒清为西烈倾华斟了一杯茶,轻抚杯壁,茶温刚好,将茶放到西烈倾华面前,舒清笑道:“喝茶。”

  茶汤清浅,茶味却十分浓郁,西烈倾华浅尝了一口,甘美之气立刻沁入心脾,回味绵长。这样的好茶真不多见,西烈倾华也是爱茶之人,忍不住问道:“这茶甚是香醇,还有一股特别的韵味,是什么茶?”

  “用无味来煮的龙诞。”她之前也没有想到,两者结合,竟是绝配。

  “哦?”西烈倾华再次拿起茶杯,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确实有淡淡的酒香,虽然被茶意掩盖住了,只要用心品尝,还是能够发现的,再喝了一口,西烈倾华笑道:“原来无味还可以这样饮用。”枉她喝了这么多年茶,饮了这么多年无味,却不曾想过要混合煮上一煮。

  她的话,让舒清微微扬眉,来者何人,八九不离十了。继续为西烈倾华斟茶,舒清淡笑不语。

  青衣墨发,竹林清茶,浅笑儒雅,难怪月儿如此欣赏她,若是她,也会让她移居海域的,住在东隅是可惜她的了。环视周围,竹林不大,不远处,一座竹屋,再来,就是这石桌矮凳,清茶字画了。西烈倾华起身,绕着几棵刚刚长成的新竹走了两圈,问道:“这里清幽雅致,是你的住所?”

  “是的。”

  轻敲着细竹,西烈倾华叹了一口气,笑问:“你还这么年轻,住在这样的地方,不觉得清冷寂寞吗?”这里美则美矣,就是寂静了点。她活了一辈子了,什么也快看透了,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倒也清净,只是她这么个妙龄少女,可住得惯?

  舒清依然坐着,只是转过身与西烈倾华对视,将茶杯握于掌中,悠然说道:“所谓寂寞,只因心灵空虚,这样既是身在闹市,被人前拥后护,最多只是不孤单,依然会寂寞的。反之,即使住到天涯海角,也依旧泰然。”

  如果她们不要有事没事就到她这竹林中来的话,她会更加泰然。

  西烈倾华听完爽快地笑了起来,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感悟。”

  舒清微微摇头,笑道:“女皇您过奖了。”既然她不说,就由她来挑明这身份吧,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西烈倾华奇道:“你知道朕?”

  虽然挑明了西烈倾华的身份,舒清却也没有起身见礼,大方笑道:“您也没有刻意隐瞒舒清。这无味岂是人人都喝得上的,为君者,自有为君者的天成气韵,舒清还不算眼太拙。”

  西烈倾华点点头,感慨道:“好,很好。”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再次坐下,西烈倾华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那你可知今日朕来干什么?”

  “看看我,是否该杀。”舒清回答得无比轻松,女皇今日才来,已经比她预想的晚了很多。可知西烈月为她周旋了很久。

  对于她的坦然,西烈倾华倒是觉得有趣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猜猜看,朕现在的心意。”

  她的心意,又有何难猜呢?这是所以上位者共同的心思,舒清轻声回道:“若能为我所用,可留之,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杀之。”就不知道,西烈月是如何想的了,希望她这次没有赌错。

  西烈倾华开怀笑道:“不愧为慕容舒清。”能猜出别人心思的人不少,而敢于当面阐明的,却是不多,只道悠苒调查的内容言过其实,今日看来,却是百闻不如一见。此女必是将相之才。

  “慕容舒清已死。现在只有舒清而已。”她已不需要背负慕容这个姓氏了,本想用回本名,最后却也作罢,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舒清面前,西烈倾华忽然严肃地说道:“哪么舒清可是要活?”不能为我作用,这样的人留着便是祸害。她自己不是很清楚吗,倒要看看,她如何选了。

  君就是君,不管再如何掩饰,君王之气还是直逼而来。

  茶已微凉,舒清将壶盖打开,走到旁边的细竹旁,将茶渣倒在了竹子下的细沙里,瞬时间,仿佛空气中,都尽是茶香的甘醇一般。不紧不慢的清理着茶壶,好像没有听见西烈倾华刚才的威胁一般。每一个动作,细致而优雅。西烈倾华也不催她,待她将茶壶洗净,只见她自石桌下,拿出一壶酒,为西烈倾华满上,轻轻推到她面前,看色泽,是无味。

  西烈倾华饮尽手中的无味,品评着纯酒的甘美,忽然,她也明白了舒清的回答。无味能让茶变得更为香醇,独饮也绝不逊色。而她既能让慕容舒清死,自然也就能让舒清活。好自信的人!

  不知不觉,竟已是日落之时,西烈倾华笑叹道:“还有三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她怕是真的老了,相信月儿与她之间,必有所承诺吧。

  “日落了,朕也该走了。”起身捋了捋微皱的长袍,西烈倾华迎着夕阳,慢慢走出竹林。

  “您慢走。”舒清也起身,想要将她送出竹林。

  西烈倾华却是挥挥手,一边走着,一边笑道:“不用送了,你我还会有机会一起喝茶的。”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舒清看着西烈倾华远去的方向,微皱着眉,想着她的言下之意。忽然肩上一重,舒清转头一看,竟是西烈月放大的笑脸。推开她搁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慕容舒清自顾自地走回竹林。

  西烈月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笑道:“母皇走了?”

  明知故问,舒清懒得理她,嗤道:“是芪焰脚程太慢需要再调教,还是昇王您行动迟缓,需要郎中啊!”从西烈倾华一进竹林,芪焰就急急忙忙从后面溜了出去,这一去竟是一个多时辰?

  西烈月痞痞地回道:“你不是应付得来嘛。”这海域估计也只有舒清敢这么和她说话了,她还觉得无比亲切和享受,八成她是疯了。

  舒清自顾自的往竹屋走去,哼道:“等你来救,怕是死一百次也够了。”

  “母皇舍不得杀你的。”见过她的人,有几个舍得杀她的。母皇明智慧眼,怎么会杀她呢,再说,若是舒清这么容易死,也不会出现在这了。快走两步,跟上舒清的步伐,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西烈月在她耳边轻笑道:“为了补偿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她笑容诡异,故作神秘的样子,这地方必有蹊跷。舒清后退了一步,才问道:“什么地方?”

  西烈月好笑的看着她退避的样子,活似她要将她怎么样一般,不让她如愿,西烈月上前一步,硬是在她耳边轻轻嘀咕。

  “天涯芳草?”舒清微皱着眉,这个名字,莫不是……“伶人馆?”

  西烈月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头笑道:“聪明。”

  她就知道,西烈月这样的表情,准没好事,淡淡的丢出一句“我没兴趣。”舒清转身就要走进屋里。

  “没兴趣?”西烈月倒是来了精神,调侃道:“不知道是谁写下一掷万金只为佳人一曲的传奇。青楼你都去的,伶人馆还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去的?”

  什么叫理所当然,舒清瞪着她,骂道:“昇王殿下,小女子现在可没钱一掷万金了,自然是去不起的。”她要拿这个事情说多久,早知道会遇见她这痞子,芷晴就是哭瞎了眼睛,她也绝不踏进那清风楼。

  不把舒清的眼刀放在眼里,西烈月靠在竹门边上,直接戳穿了她的借口:“少来,你的脑子里盘算的都是赚钱之法,完全是商人本色。半年来,这海上交换所得之利,虽不能与慕容家比,但一掷万金还是难不倒你吧。”

  她算见识了什么叫做行商了,才到海域,身体还没有养好呢,就开始盘算着怎么通过海上交换赚钱了,现在海域的丝绸,茶叶,一大半都是她贩卖过来的,海域的夜明珠,药材她也运走不少,是谁说她不像商人的,她十足就是个奸商。

  双手环在胸前,舒清不紧不慢地回答:“昇王过誉了,小本生意,仅够温饱而已。”

  她这叫仅够温饱,那海域的人就都是饥民了,西烈月忽然故作神秘地笑道:“你是不是怕轩辕逸知道啊?”他若是知道舒清逛伶人馆,一定会很精彩。左右看看空空如也的竹屋,西烈月奇道:“对了,说起轩辕逸,怎么好久都不见他呢?”他不是对她寸步不离的吗?

  “去海滨城准备这次海运的货物去了。”

  “真有你的,让一个大将军去给你做苦力。”轩辕逸爱上她,算是他倒霉了。为了她,将军不要,身份不要,荣耀不要,来这做苦力。

  在竹椅上坐下,舒清却不以为意地说道:“能者多劳,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镇国将军了。”他们都已经摒弃了以前的身份,自然要有新的生活。

  她倒是总有些让人无语的说辞,西烈月继续游说道:“那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温香软玉一番。”

  温香软玉?亏她说的出口。舒清连话的懒得回答她,拿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你真的不去?”西烈月仍不死心。

  这回舒清连头都不摇了,直接忽略。

  “那好吧。”耸耸肩,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去探探这个天涯芳草究竟有何不同之处了。

  西烈月来到天涯芳草的时候,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素净的石门敞开着,两个大红灯笼悬挂于门边。门楣上书写着朱红色的“天涯”二字,写得有力而沧桑。不像其他伶人馆门庭若市,招揽客人。这里显得安静而清冷。不是说,天涯芳草是现在京城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吗?莫不是她弄错了?

  跨进那道石门,只见小院里小路交错,矮丛鲜花,倒也精致。远远的,可以听见隐约的乐声,却不明显。本来以为没人的小院子里,忽然走出一个清秀的蓝衣小童,对着西烈月说道:“小姐这边请。”

  本来只是想来探探虚实,现在她倒是有几分好奇起来。沿着小路走了一会,路的尽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青翠的颜色书着芳草二字,字体秀丽缠绵,原来,这天涯芳草的名,是要这么看的。

  由小童引路,西烈月来到一座三层小楼前,这里音律之声就更为明显了一些,似乎是从小楼里传出,却又听不真切一般。进了敞开的大门,里面的布局,让西烈月轻笑出声,这天涯芳草还有多少不同可以呈现给她。整个一层,完全颠覆了伶人馆应有的样子。没有舞蹈,没有丝竹,没有绚丽,只有纷飞的白纱点缀着,空荡荡的屋里,就一张竹椅,上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的书,挡住了他的脸。

  西烈月并不出声,只是随意的左右看看,男子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

  书放下的那一刻,西烈月眼前一亮,她也算阅美无数了,见过修之的绝美,惜抒的飘逸,炽擎的俊秀,青桐的清朗,却仍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只需一眼就能抓住你的视线,让人过目不忘。他给她的感觉,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干净,是的,雪白的肌肤,黑亮的长发,明亮的眼睛,微红的薄唇,组合起来,就是千层不染的感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西烈月打量着男子,男子也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姐楼上雅间请吧。”

  西烈月随着他上了二楼,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一间间包间,用竹片和天蓝的轻纱隔绝开了,非常私密,男子领着西烈月上了三楼,三楼与二楼差不多,只是隔间更大些,用的海蓝色的轻纱装饰,比起一楼的冷清,三年楼倒显得更为尊贵高雅些。

  进了包间,里面的装饰一贯的优雅高贵,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淡淡的异香并不浓郁,闻起来颇为舒爽。西烈月打开香炉盖,只见里面是一些粉末还有花瓣,把玩着花瓣,西烈月看了一眼立于门边,一语不发的白衣男子,问道:“你,是这里主事的?”

  男子点点头,回道:“是,我叫风絮。”

  风絮?人如其名,仿佛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风絮接过小童递上来的美酒,为西烈月斟满,笑问道:“小姐第一次来天涯?”

  “对,第一次。你这地方有何特别之处呢?”西烈月一口饮尽杯中之物,一股辛辣之气顺喉而下,好烈的酒,她有多久没有喝过这么够劲的酒了?西烈月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

  风絮再为西烈月斟满酒,笑道:“伶人馆不都差不多,不敢妄称有什么独特之处。”

  “哦?没有独特之处却又客似云来?”这天涯芳草看起来,虽然清净,可是二楼三楼差不多每间包间内都透出灯光,可见,这里可不像看上去这般冷清。虽然海域并未规定官员不可进出伶馆,可是身居高位者,都不会希望被看见流连花街,这里如此受官员青睐,私密的空间应该就是最大的原因吧。

  风絮坦然一笑,无谓地笑道:“物以稀为贵,万紫千红中的白,自然是脱俗的,可是当满目都是雪白之色时,就会觉得乏味了。”

  好个物以稀为贵,满意的看着风絮,他果然是个聪明人,西烈月将另一个空酒杯放在自己的酒杯旁边,说道:“说的好,哪么趁现在还是高贵之物,说说稀罕之处吧。”

  看着空酒杯,风絮自然知道西烈月的意思,一边斟酒,一边回道:“若一定要说特别,这天涯中,小姐不管是喜欢诗词歌赋,水墨丹青,音律对弈或是轻歌曼舞,都能让小姐尽兴。”

  西烈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所说的这些,她府上已经很多了。话锋一转,西烈月问道:“那风絮擅长什么呢?”

  西烈月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他自然是明白,“风絮平日疏于练习,没有特别擅长的。”

  西烈月似乎不打算放过他,故意曲解道:“那就是说,风絮样样皆能,无所谓擅长咯。”拿起杯子在旁边的杯子上轻轻一碰,西烈月再次豪爽的一饮而尽,一边看着风絮,一边用手搅弄着酒杯。

  风絮微笑的脸微微变色,拿起桌上的酒杯,如她一般饮尽杯中之酒,放下酒杯时,声音也略低沉了些,“小姐您说笑了。小姐第一次到天涯,风絮为您引荐几位伶官,他们各个样貌才艺出众。”

  这样可不是一个称职的老鸨哦,才逗他两句,就已经不耐烦了吗?这样,还如何开得伶人馆?不过,游戏才刚开始,也不着急,西烈月笑道:“好。”顺便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风絮在小童耳边耳语了几句,小童机灵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随着小童进来的,是四个高瘦的男子,身着素雅的白衫,统一的及腰未束的长发,和风絮看起来颇为相似。风絮轻轻点头之后,四人走到西烈月面前,微微躬身,说道:“云溪,云施,云契,云氺见过小姐。”

  西烈月点点头,笑道:“免礼。”

  待四人站定,西烈月起身,在他们面前慢慢的走来走去,眼睛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来回的流连,脸上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形态优雅,声音清润温和,各个长个俊逸清朗,给人感觉如沐春风。面对她肆意的眼光,仍能保持着镇定的笑容,这天涯芳草里的人也不简单啊。

  走了几圈下来,西烈月眼睛不离他们四人,赞道:“果然是与众不同。”这四人真算得极品,不需演示什么才艺了,光是那长相和气质,就已经让人甘愿倾倒。

  风絮在心里暗暗低斥一声,她也不过如此。脸上却是微笑着说道:“风絮先行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出去,一般这种时候,这些小姐们早就已经被迷得魂都没有了,根本就不会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

  可是当风絮的手才碰上竹帘,西烈月懒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等一等,我还没有说满不满意,风絮怎么就走了?”

  风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优雅的转过身,只见西烈月已经坐回桌前,手中把玩着白玉瓷杯,含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她面前四个各具特色的美人根本不存在一般。风絮走回她面前,笑道:“那小姐满不满意呢?”

  西烈月并不说话,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陶醉地闻着酒香,仿佛手中的美酒比眼前的四人更具魅力。

  “不满意?”风絮微微扬眉,她是第一个对他们不满意的人,难道是他看错了她的喜好?风絮轻轻扬手,四人再一次微微躬身,离开了包间,风絮又在小童耳边耳语一番,才对西烈月笑道:“没关系,风絮再为小姐引荐几位,总有您满意的。”

  再次豪饮了一杯,西烈月爽快地回道:“好。”

  不一会儿,跟着小童进来的,是四个蓝衣男子,蓝色丝缎穿在他们身上,飘逸而鲜明,映衬得他们的脸越发的明艳。

  “云绯,云研,云斯,云芹见过小姐。”相较于前面四人的清雅俊逸,这四个倒确实另有风情。

  “免礼。”西烈月这次并没有起身,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四人就心领神会的走到她面前,两人各自坐在西烈月左右,为她斟酒,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的在她脚边坐下,微微抬头看着她。唇边淡淡勾起的笑魇,仿佛会勾魂摄魄一般。

  西烈月大笑道:“果然国色天香。”风絮真是调教有方啊,要高雅有高雅,要妩媚有妩媚,在加上这长相,难怪如此多人流连忘返了。而且不管是刚才的高雅,还是现在的妩媚,他们身上都是淡淡的青草味,并没有一般伶官的庸俗之气,看起来风流万千,却不扭捏造作,拿捏的刚刚好。

  看着西烈月颇为受用的样子,风絮微低的声音淡淡地问道:“小姐可满意?”

  西烈月喝下递到唇边的美酒之后,才含笑的看向风絮,手指轻巧桌面,有些傲慢地摇摇头。

  “不满意?”风絮使了一个眼神,四人立刻恭敬的起身,出了包间。

  西烈月自顾自的喝着酒,唇边的笑看得风絮微微蹙起眉头,最后干脆在西烈月身边坐下,颇有几分无奈地笑道:“既然如此,天涯怕是没有让小姐满意的人选了,风絮汗颜。”她是来找麻烦的吧。

  “风絮过谦了。”西烈月为他斟了一杯酒,举到他的面前,语带轻佻,不紧不慢地笑道:“我独独只喜欢风絮你,这可这么办呢?”相较之下,她确实对他比较感兴趣。他身上似乎有很多谜团,而她,最喜欢的,就是慢慢解开谜团。

  对上那双满是戏谑的眼,风絮桌下的手握紧了又放松,她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对付。

  看他脸色,还有眼睛深处掩盖下的恨意,西烈月虽然并不能确定这恨意是针对她这个人,还是她现在的行为,不过很明显,这天涯芳草绝不是一家普通的伶人馆。将手中的酒杯再往前递过去,西烈月笑道:“怎么?难道风絮是不能陪我喝酒聊天的吗?”

  “喝酒聊天?”有哪个女人在这,是来纯聊天喝酒的?

  西烈月坦然笑道:“当然,不然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她看起来像是个好色之徒吗?对于他这样有意思的角色,她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风絮掩下眼底的精光,顺势接过西烈月手中的酒,笑道:“好,就由风絮来陪小姐喝酒聊天。”

  西烈月却将酒杯收回,摇头笑道:“你这酒很好,这样小杯小杯地喝,真不过瘾。”

  要过瘾还不容易,风絮爽快地说道:“来人,上十坛炙荆!”

  不一会儿,几个蓝衣仆人抱着十坛酒在桌上一字排开。西烈月拿起其中一坛,掀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仿佛闻就已经足够醉人。西烈月笑道:“炙荆?真是个好名字!”说完,直接就着酒坛子,就喝了起来。喝惯了无味,这炙荆倒是把她的酒虫给勾起来了。

  酣畅淋漓地喝了个痛苦,酒坛子里的酒也所剩无几,一手抱着酒坛,一手随性的抹掉唇边的酒渍,西烈月对着瞪着她看的风絮大笑道:“好酒,你怎么不喝?”

  风絮看着这样豪爽的她,有些恍惚,心里也有一瞬间的异样,不过很快,他轻咳了一声,回过神来,劝道:“小姐这样喝,可是会醉的。”她的酒量竟然这么好,这样灌着喝炙荆,看起来居然还很清醒。

  西烈月晃晃手中仅有的一点酒,回道:“醉?能醉不也是一件好事?”

  “小姐有心事。”她看起来,运筹帷幄,大气豪爽,可是眼睛里,又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真是一个奇异的人。风絮竟有些想要了解她,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离她太近。他和她,最后,只会也只能是敌人。

  “风絮何尝没有。”心事?谁没有呢?

  西烈月放下手中的空罐子,拿起身边的一坛,像风絮抛去。自己也拿起一坛,似邀请,又似挑衅一般轻掀菱唇,笑道:“干!”

  “好。”这次风絮倒也不推脱,好久没有人可以陪得了他这样痛快的来喝炙荆了。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没有多余的寒暄虚应,桌上的十坛炙荆竟被他们喝个精光,当喝完最后一口,西烈月的脸已经染上了落霞的颜色,一片殷红。眼神也有些涣散了。拍拍酒坛子,她撑着桌子,勉勉强强站起来,口中却是有些含糊地说道:“我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才走出两步,被桌脚一绊,就要向前跌过去,风絮手快地拦住她的腰,将她微微一带,让她站稳了脚。放开扶着她的手,风絮后退了两步,才说道:“小姐小心。我让人送您回去吧。”

  西烈月摇摇头,拍拍脸颊,她笑道:“我没事,走了,下次再来和你喝酒。”

  风絮看着她有些摇晃的背影,久久的无语,眼睛里闪着复杂难解的光芒,让人看不明白。

  出了天涯芳草,走出了一段路,一亮宽大的暗红马车停在路边,西烈月上了车,眼睛里刚才的混沌一扫而空,精光四射。

  久候在马车里的黄衣女子看见西烈月上车,立刻半跪着行礼道:“主子。”

  西烈月抬手让她起来,问道:“怎么样?”

  菁葮抬起头,认真地回道:“天涯芳草有四个门,属下已经安排人守在那里。”

  舒服的靠坐在马车上,西烈月懒懒地交代道:“恩,派人日夜监视,我要知道什么人经常来这天涯芳草。还有这里边的每一人,他们平时都干什么,和什么人有来往。”

  “是。”菁葮抱拳领命之后,正要离去,西烈月忽然叫住她,玩味地说道:“还有,特别留意那个叫风絮的,他可是个高手,小心着点,别让他发现。”

  刚才那假意的一摔,为的就是要测测他的深度,虽然他很快的收回了手,她还是摸到了他的脉象,那是习武之人才有的脉动,尤其是在酒后,想要隐藏可不容易。

  风絮啊风絮,你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是你后面还有什么人,她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还有他的酒,深得她心。这天涯芳草,她怕是要常来才行!

  熙王府

  子时已过,偌大的王府却并不平静,尤其是熙王的院落,几个侍卫守在院外,两名御医站在院子一角,为难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皆是一脸无奈。刚刚入夜,熙王府的管事就派人过来请她们出诊,谁知刚到王府,还没进屋,就被熙王赶了出去。熙王身体素来不好,听说她今晚大发雷霆,还饮酒了,她们自然是不敢离开的,只能守在这里了。

  熙王府的管事在小院里走来走去,急得满头发汗,却又束手无策。这时,敞开的院门外急急地走进来两名男子,走在前面的男子五十出头,一身紫衣华服,眉头紧蹙眼神冷肃,他身后的男子二十来岁,也是一身华贵。

  看清来人,两名御医赶紧跪地行礼,管事也急忙迎上前去,紫衣男子满脸怒容,越过众人,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门被人忽然推开,屋里斜靠在矮茶旁,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着桌脚的女子脸色一沉,下一刻手中的酒壶已经朝门口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脆响,瓷片酒渍四溅,紫衣男子衣角湿了一大片,管事倒吸一口凉气。

  紫衣男子盯着矮几旁丢了一地的酒瓶子,脸暗成了猪肝色,不顾脚边的碎瓷片,大步朝女子走去。感觉到有人过来,女子正要发怒,抬头对上紫衣男子又急又怒的眼,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扶着矮茶勉强坐直身子,低声叫道:“父亲……”

  来人正是西烈倩的父亲斐汐渃和她的大哥西烈修戎。

  斐汐渃一把夺过西烈倩手中的酒壶,低呵道:“你怎么敢喝酒!”他一直把这个女儿当成心头肉来疼着宠着,这些年,为了治好她体弱的毛病,他耗尽心思,费尽心血,身体好不容易调养得好一些,她竟然这般不知爱惜,让他如何不怒!斐汐渃指着西烈倩,气得手都抖起来了。

  西烈修戎将西烈倩手边的几个酒壶拿到桌脚边放着,看自己妹妹一身酒气,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颓废样子,不禁为她抱起不平来,“父亲,您也别怪皇妹了,皇妹乃长女嫡子,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

  “住嘴!”未等西烈修戎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斐汐渃狠狠瞪了他一眼,西烈修戎不甘地撇撇嘴,却也不敢再多说。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西烈倩紧握的双拳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斐汐渃轻叹一声,轻拍着她瘦弱的肩膀,既心疼又无奈地劝道:“倩儿,为父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的身体……”

  “别说了!”西烈倩如困兽般低吼,最后干脆别过头去,避开斐汐渃关切的眼神。她哪里比不上西烈月?论血统她是嫡长女,论才智她心思沉稳运筹帷幄,论相貌,她与西烈月不相上下,就因为这具孱弱的身体,她的优秀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从小到大,母皇眼里就只有西烈月,而她,这个本该主宰海域的正在王者,最后竟与西烈凌那个荒诞无能的庶出皇女一个下场。她好不甘心,不甘心!

  西烈倩常年苍白的脸色在烈酒与愤怒的双重作用下,双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泪模糊了倔强的双眼,逞强着不肯哭出声音。西烈倩眼眉间的不甘与绝望,让爱女如命的斐汐渃心痛不已。

  眼光划过一地的酒瓶,再看看爱女颓废的样子,斐汐渃缓缓半蹲下身子,沉声说道:“你要记住,你和西烈凌是不一样的,你是长女嫡出,你的身份没有人能超越,你身后还有我,有斐氏一族给你撑着。你答应父亲,不可再饮酒,不可作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只要你好好调养,一旦你的身体能承受那个位置带来的责任,你要的东西,为父……自会助你得到它。”

  “真的?”西烈倩早已迷离的眼倏地睁大,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黯淡了下来,“可是……”过两日就是西烈月登基之日,到时她就是海域的新王,就算以后夺得皇位,也要背个谋朝篡位的骂名!

  “她还没有子嗣,这几年里,她也不敢要子嗣,一切,都还有变数。”斐汐渃轻拍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孩子,要沉得住气。”

  是啊!西烈月未有子嗣,若她有个万一,自己将是皇位最佳继承人。似乎又看到希望,西烈倩苍白的脸上暂放出一抹笑容,点点头,笑道:“孩儿明白了。”

  斐汐渃安抚好西烈倩,待御医把脉诊治,确定她身体并无大碍之后,已是卯时了。

  马车跑在清晨的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脆响,忙了一夜,斐汐渃年纪毕竟大了些,疲惫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西烈修戎盯着父亲面无表情的脸,思前想后,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在斐汐渃耳边低声问道:“父亲,您其实根本没想要帮皇妹夺……她想要的东西吧?”

  “多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靠着车壁的身子微微一僵,冷厉的声音如寒霜袭来,西烈修戎诺诺的“嗯”了一声,终是没敢问下去。

  斐汐渃始终闭着眼睛,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自己清楚,修戎说得没有错,他从来就没打算帮倩儿争王位,这些年他看着女皇坐在那人人仰望的位置上,终日困于朝堂之中,忧思劳累,心力交瘁,他看不出那个位置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他只有倩儿一个女儿,只要倩儿身子好好的,能过上简单舒适的生活,他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天配良缘之西烈月,天配良缘之西烈月最新章节,天配良缘之西烈月 顶点小说!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