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何川接通了电话。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在干什么?”电话里响起一个男音。

  “刚回家。”

  “你不是都已经退休了吗,怎么还那么晚回去。”

  “有一个案子,胖子让我过去帮忙看看。”

  “危险吗?”

  “还好。”

  “我听说隔壁县又有警察出事,被小商贩一刀捅穿了肚子,肠子都流了一地……你啊,都已经退休了,就好好休息,那些事情就别管了。”父亲开始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起来。

  “嗯。”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后面给你养了几只鸡,已经很肥了,等你回来,正好杀了给你补补。”

  “先休息一下,过阵子再说。”

  “对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儿,还联系没?”

  何川想起好久没打开的微信,顿了一下,道:“在联系。”

  电话那头舒了口气,轻松道:“还联系就行,那女孩家里我认识,在地税局上班。人家性格也不错,名牌大学毕业,而且跟你一样也在蓉城工作,你两离的近,没事儿约出来玩玩,增进增进感情。”

  “好。”何川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又唠叨了几句,这才挂断。

  看见手机屏幕暗了下来,何川安静了几分钟,这才把它扔到一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开始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过来。

  聊的内容无非是吃饭没有,注意休息,天气冷了,记得加衣服。

  他说话变得越来越小心,努力在何川面前扮演一个慈父的角色。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何川起身,前往厨房。

  厨房在厕所后面,只用一张帘子跟客厅隔开,典型的老房子的格局。

  整个房子都很小,只有三十六平,分为一室一厅。

  吴胖子来的时候,提过好几次,让何川在他附近买一套房子。

  但何川没有。

  毕竟,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何川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打开冰箱。

  自从退休后,他就彻底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每天他就在家里看书,或者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一晃,一整天时间就过去了。

  为此,他买了一大堆食物,放在家里。

  五包一袋的泡面,一共四袋二十包,还有汤圆和速冻水饺,将冰箱塞的满满当当。

  但现在冰箱里空荡荡的。

  水饺和汤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吃完了。

  挂面还有一半,但鸡蛋和火腿却已经没有了。

  已经在家里呆了这么久了吗……

  何川缓缓将冰箱关上。

  小区外面就有餐饮店,最近的一家,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这个时候下去,应该还能吃上晚饭,毕竟蓉城的餐饮店,一般都会开到很晚才回关门。

  但何川却并不想下去,只是一次不吃,反正也饿不死。

  何川打开冷藏室,准备拿一听百事。

  但……冰箱里最后一听百事,已经没了。

  何川保持着开冰箱的动作,半天没有反应。

  他缓缓关上冰箱,回到客厅拿起手机,脱掉手套后,点开了一个APP。

  选了配送服务。

  何川附近就有好几家大型超市。

  离他家一条街外就是永辉,两条街后就是沃尔玛。

  输入百事,点击搜索,然后就看到页面上刷出一堆商家。

  何川翻了一下,看到有打折的百事。

  便利店里要两块五一听的百事,现在只需要十块钱就能买到六听,算下来连两块钱都不到。

  还有那种大瓶装的百事,配上一瓶芬达或者七喜,只需九块九,比楼下七块一瓶要划算的多。

  选完可乐之后,何川又看了看其它的打折商品。

  在家里呆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已经用完了。

  何川又补充了一些速食品,然后买了点洗手液卫生纸,又按APP的提示,领了优惠券。

  折扣之后再满减,算下来至少节省了百来块钱。

  这些技巧,都是吴胖子交给他的。

  很难想象,在没结婚前,吴胖子也是个拥有八块腹肌,阳光帅气的男人。

  吴胖子的媳妇儿是浙江人。

  几年前来蓉城旅游的时候丢了钱包,到警局报警的时候正好遇到吴胖子。

  那个时候的吴胖子还不叫吴胖子,拥有八块腹肌的他是局里的钻石王老五,大家都叫他昊哥。

  吴胖子热心的帮她找回了钱包,还在休息的时候,带着她游遍了蓉城的大部分景点。

  甚至还主动下厨,请她到家里品尝自己的厨艺。

  然后女生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呆在蓉城不走了。

  一年后,两人结婚。

  结婚当天,何川也去参加。

  他亲眼目睹,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七,体重只有九十八斤的女生。

  是如何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像是充气一样,变成整整一百四十斤的四川媳妇儿。

  连买来的婚纱,都差点穿不下。

  从那以后,吴胖子就成了标准的四川男人。

  每天上班,做饭,陪媳妇儿。

  体型也慢慢从八块腹肌,进化成了吴胖子。

  一顿操作下来,最后付账的时候,何川花了三百多块钱。

  等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何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先生,您的东西到了,请到十七号门门口取一下。”

  十七号门就是小区门口,离何川家只有三十米不到的距离。

  何川开始换鞋。

  已经吃好猫粮的辣娇走过来,蹲在门口,摇着尾巴看着何川。

  “我下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何川将钥匙塞进口袋里,推门而出。

  大晚上的,楼底下很热闹。

  门口的麻将馆已经开业,里面坐了七八桌,“吧嗒吧嗒”的麻将声在楼上都能听见。

  何川走到十七号门,几个中年妇女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正在侃大山。

  一群小孩在大门口疯闹,还有几个身着制服的骑手,正在门口刷手机。

  何川走过去,报出自己的手机尾号:“你好,我拿尾号8743的东西。”

  “是你啊。”中年男子对上号码后,从电瓶车底下柠出四个袋子,还有一整箱易拉罐装的百事,一共二十四听,“你对一下,看东西对不对。”

  何川看了下单子,然后又扫了眼塑料袋,朝男子点点头。

  等男子走后,何川看着地上放着的几个袋子,尝试着用手拧了一下。

  很重。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塞进那辆小电驴的。

  东西太多,何川决定分两次搬运。

  第一次拧三个袋子,第二次拧剩下那个袋子和那箱可乐。

  拧东西的时候,旁边妇女聊天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听说没有,最近好像死了个老师,女的。”

  “死了个老师?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女的给别人当小三,找人要钱,别人给不起,就把她杀了。”

  “不会吧?老师也给人当小三?”

  “谁知道呢,某音上都发了,你看,长得还挺漂亮的。”

  “给我看看……哟,这么年轻,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啊。”

  “你说这种事多丢人啊,现在还被爆了出来,听说她父母也是老师,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出来。”

  “谁知道呢,这年头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之前不还有个女护士,把她们院里的医生给分尸了吗,网上都有人爆料啦,说那女的在外面赌钱还不上,男的借钱给她,但要求发生关系,之后……”

  何川顺着说话的声音,望了过去。

  正好看到一个大妈,在那里说的唾沫横飞,满面潮红。

  那神情。

  活像是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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