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莫轻舞好几次以为他会一怒而起,没想到他竟能忍住她这一番话,没有拂袖而去。等我笑够了,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就算你恨我也好,我也不会放开你。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来带你走。”

  莫轻舞冷笑道:“你不怕给老鸨找麻烦吗?”

  他轻嗤一声,寒声道:“你以为寂惊云真的那么在乎你?”

  他的话像一根刺,刺得她的心一阵钻心的痛。莫轻舞浑身一震!抬眼狠狠地瞪着他。他毫不在意她眼中的愤怒,扶她躺下来,沉声道:“你今晚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想也没用。”

  这一晚他没有留下来,莫轻舞寻思了一晚,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通知寂将军和弘氢,阻止綮雪明日来带自己走,没想到第二日,綮雪没能来,因为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茗香楼次日一早被官府查封了,莫轻舞和楼里的姑娘,全都被抓起来,关进了府衙大牢里。

  而莫轻舞的青楼生涯,因为这件事,终于划上了句号。

  本就睡得不踏实,所以当官兵冲进房的时候,莫轻舞立刻就从床上翻坐起来。一头雾水地被带到楼下大厅,看到老鸨和其他人都被押到大厅,府伊大人板着脸宣布:“朝廷怀疑茗香楼与暗弑轵孽匪綮雪有勾结,现在查封茗香楼,所有人等,全部押回府衙大牢候审。”

  老鸨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莫轻舞微微一笑,蓝焰呀蓝焰,你终于动手了么?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綮雪想带我走时动手,看来这次是连老天都在帮我,我该怎么谢谢你啊,蓝焰?姑娘们一听要坐牢,顿时哭叫起来,直呼冤枉。有人在那里叫骂,无非是那姓綮的每次都是找老鸨,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抓我们等等。大难临头各自飞,人性的丑陋在这一刻得到最大的发挥,老鸨啊老鸨,看来你一心想“帮助别人”,承你情的人还真是少呢。

  她们被关进了阴暗潮湿的府衙大牢,老鸨是最大的嫌犯,被单独关着,莫轻舞和其他姑娘们关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肉的恶臭,不时有老鼠从这头窜到那头,引得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大声尖叫。有人在哭、在低声咒骂、在怨天尤人,莫轻舞冷眼看着这世间百态,仿佛在看一场戏。有人看到她讥诮的冷笑,冲到她面前,厉声指责:“是你!都是你这骚货!自从你来了倚红楼,咱们就没消停过!一会儿被停业,搞个魁大赛还差点变成暴乱,现在又累得我们大家都被关进大牢,你还敢这样幸灾乐祸地笑!你真是个扫把星!”说着,就在莫轻舞身上抓打起来。

  这个泼妇!莫轻舞认得她是“超级魁”参赛姑娘中的一个,好似叫什么霜的。莫轻舞感到脸上一痛,靠,这些个女人没事留这么长的指甲就是用来抓人的?红叶护到她身上,替她挡住她的利爪,喝斥道:“落霜!你疯了么?我们被关进牢里,跟掌柜的有什么关系列!别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当你出气的对象!”

  “不关她的事?”落霜恶狠狠地瞪着莫轻舞道,“别把我们当傻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綮雪公子每次来明里是找老鸨,实际上暗地里是找这个骚货,不要脸的东西,跟了寂将军还不安生……”她一边骂一边又动用她的指甲大法,红叶眼看就挡不住她。突然,她被人凌空拎了起来,往墙角一甩,摔了个仰翻叉。莫轻舞诧异地望上去,见玉竹站在前面,对着摔得七晕八素的落霜道:“长点出息好不好,到了大牢还要让人看笑话!”

  其他姑娘面面相觑,都不出声,落霜揉着摔痛的地方瞪着玉竹道:“玉竹姑娘要为那骚货出头么?”

  “我想图个清静,你们惹有谁再在这里闹事,别怪我对她不客气。”玉竹阴冷的语气令在场的姑娘都打了个寒颤。那落霜想再说什么,终是被她的阴冷吓住,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言。莫轻舞唇角浮出嘲笑,看来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

  不过,玉竹今日会帮自己解围,倒是莫轻舞没想到的。莫轻舞看她收拾了落霜之后,便靠到墙角去坐下,眼神扫过来,看到她偷偷打量她,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闭上眼睛养神。莫轻舞见了她刚才那一手,已经确定她是会武功的了,再看她身在狱中安之若素,与这些姑娘们的慌张大相径庭,更觉得她的来历不简单。

  红叶见事情平息下来,松了口气,转过头看莫轻舞,轻声道:“掌柜的没事吧?呀,脸划破了,这么长的伤口,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疤,这该死的落霜……”

  “没事的姐姐。”莫轻舞制止红叶想骂人的冲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知道伤口肯定不小,不过那又如何?她本来就是带着人/皮/面/具,就算是多条疤又怎么样,不过是让她以后更安全。

  红叶蹙紧眉看着她脸上的疤,担心地道:“可惜在牢里没有药,要是发炎的话就不好了……”

  “真的没事,姐姐。”莫轻舞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一点小伤,别担心,会好的。”

  落霜见她满不在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莫轻舞扯了扯唇角。她懒得和她起冲突,何况她也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个扫把星,倚红楼的霉运,归根到底,都能和她扯上关系。今儿也的确是她累得她们蹲大狱,那日蓝焰夜探将军府,莫轻舞给他出了那个主意,就一直在等这一天,只要这一天来了,我就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綮雪呵綮雪,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会被你一直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禁脔反咬一口吧?莫轻舞冷笑起来。不知道你现在如何了?是跟我们一样被官兵抓进了大狱?还是从此狼狈出逃、亡命天涯?不管哪一种,都足以铲平你的势力,仅仅是你的武功,已经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我终于摆脱你了呵,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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