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赵姓,几千年前,我们还是一个祖先呢,赵兄不必多礼,”思及此,赵风微微一笑,变被动为主动,热情且友好的招呼道。

  同样是害怕被对方认出身份,赵雪直到现在都依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赵风却能很快适应这种“套路”,反客为主,大概是因为他是哥哥,更容易因为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做傻事,而展露出包容支持的一面吧!

  反正见都见了,在表现出有什么逃避的意思,反而会看上去有问题,正好赵风对自己的这个宠臣宋岩,还有很多想了解的是,于是简单的寒暄过后,变和宋岩聊了起来:

  “宋兄是来这里做什么事?”

  “调查一桩抢地的案子。正好赵兄是这里的农户,可曾发现这里有强强百姓土地的官吏?”

  一句话问到了赵风的心坎上,刚压下去的火,再次被挑了起来,赵风不无愤慨的开口:

  “有!在下刚被一个自称是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白柳手下的棺材,威胁着抢走了种了半年的土地,其横行霸道,威胁恐吓之状,简直灭绝人性!”

  因为琉璃是个风风火火,不干则已,一杆子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女人,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女强人,凭着之前在飘香坊豆腐老板那讹诈来到五十两金子,哦不,买户籍用去了三辆,现在应该说是47辆金子这种土豪身份,财大气粗的一股脑买下了足足二十亩土地。

  当过农民的都知道,二十亩土地对于两个人来说,姜慧是一份多么艰苦的劳动量,农忙的时候,和被逼着没日没夜的干苦工没什么区别了。

  赵风虽然从来没说过苦,但那只代表他坚强,有毅力,不代表他不苦。

  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在终于盼到了自己辛辛苦苦种出的庄稼开花结果的时候,然而,就在这即将收获劳动成果的关键时期,被人来了个临头一刀:

  你说你种地的时候不抢,辛辛苦苦培育、浇灌庄稼的时候不抢,偏偏要在别人把所有该干的活都干完了的时候抢,这也太不是人了!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果然是他的人。”闻言,确定了什么似的,宋岩半眯起双眼,那副既愤慨,又抓到了别人把柄似的,可以将别人置之死地的笃定模样,看上去……十分阴险。

  他和赵雪在榴园服外蹲点儿了很久,发现了很多和刘元私下往来比较密切的官员。他们根据这些官员府邸的修缮程度,吃穿用度,确定他们府内财产的多少,然后找出几个财产收入看上去,明显比自己现在担任的官职的收入,高出数倍的官员,挨个进行跟踪排查。

  这个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白柳,就是他们目前正在跟踪的一个。

  “谁的人?”闻言,知道这个宠物品的背后还有同党,赵风十分关注的开口:这种贪赃枉法,剥削百姓的官员,他一定要全部记住,然后等他回宫后,有一个他处理一个,有两个他处理一双,绝不让这种大豊的毒瘤,继续逍遥法外!

  “这件事情,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在家还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无法立即下定论,不可妄言。”因为查案这个工作,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于犯人,常常处于生死抉择之中,一不小心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宋岩无论说话做事,对自己的要求都十分严格谨慎,没确定的事,或者没有证据的猜测,他是不会告诉除了自己的助手以外的人的。

  凭空捏造、捕风捉影,是一个专门负责查案的官员的大忌。

  “没事,等宋兄查明了真相,再告诉在下也不迟。”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赵风强颜欢笑,从宋岩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道。

  作为宋岩的千里马,她当然了解宋岩,知道他坚守的原则,即使自己以皇上的身份出面要求,他也不会说出来的。这也是他虽身为皇上,却一直对宋岩心存敬畏的原因:

  身上拥有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凛然正气的人,总是令人畏惧的。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她高贵无上的品格,是永远令人仰望敬畏的。

  ????败北了赵风,赵雪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在赵风和宋岩谈话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屏气凝神,如履刨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是把皇兄,认出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和宋岩在一起这件事,回去告诉母后。

  ????????母后对宋岩有很大的误解和成见,当初发现他喜欢宋岩之后,就不准她和宋岩来往,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还和宋岩在一起,一定会大发雷霆,彻彻底底的拆散自己和宋岩的。

  ??????可是,在赵风和宋岩谈话的整个过程,赵风,都没有提他和宋岩在一起的这件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一样,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赵雪并不知道,他这个皇兄和老城顽固的母后并不一样,他思想比较开放,不仅暗中替赵雪偷溜出宫打掩护,还支持赵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他知道,赵雪已经下定主意,和自己最敬佩和看重的宋岩在一起了,让这个千载难遇的宋岩,不仅成为了他的重臣,还成为了他的妹夫,亲上加亲,与自己的关系牢不可破,他一定会比宋雪还高兴,是赵雪自己想多了。

  ??芳妃宫。

  “什么?”刘芳猛然起身,伸手便要夺刘福手中的圣旨。

  没想到,那个不知死活的贱婢小雨,还是把那件事说了出去。她现在既震惊又恐慌,一时有些难以自已。

  “咳咳,”身为太后的随身太监,刘福处事机警,知道直接喝止刘芳不妥,便将圣旨一藏,猛咳两声,道,“娘娘,您还不领旨谢恩?”

  “臣妾,领旨,谢恩。”见状,刘芳会意,只得强压住心里的惊恐,缓缓开口。

  “娘娘这么聪明,怎么会因一时之气便抗旨不尊,引火上身呢!”见刘芳面色不悦,刘福半安慰半劝诫道。

  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可不像李秀那些年轻人一样,为了那华而不实的忠心不顾一切。这宫里的主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谁也不知道,你上一秒落井下石的柱子,下一秒,会不会成为可以治你死地的敌人。没有永远的主子,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远离是非,见机行事,才不会轻易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一定是那个贱婢告发了我!”望着刘福离开的背影,刘芳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恨恨地道,玉手一扬,将圣旨扔出了寝殿。

  她反应如此激烈,一是因为自己设计谋害皇上的事暴露,二是太后对自己的惩罚:

  “芳妃向皇上进献不明之物,威胁到了龙体康健,着其闭门思过一月,没有皇上赦令,不可踏出梅花殿半步,否则以抗旨论处。”

  太后如此下至,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是太后的千侄女,如今又和太后情上加亲,成为了他儿子的枕边人,但他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太后心里,可以在任何有关自己亲生儿子的世界上,对自己网开一面的亲人。

  经历过丞相府后院,无数妻妾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否则,也不会瞒着刘元,行此可以牵连自己九族的,谋逆之事。

  对他而言,如果当初,自己的母亲没有被人害死的话,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与自己荣辱与共的她,而现在,他死了,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父亲生性好色,总是隔三差五的往家里娶女人,一点也不曾顾忌,自己亲生母亲的感受,和她们这对母女的死活。

  当初,父亲明明知道,他后院里的这些女人,都给予自己母亲的嫡母之位,一直在处心积虑、想方设法的,想要把自己的母亲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可他却对此不闻不问,认自己后院的那些,身份地位卑劣不堪,明不正严不顺的狐狸精,不择手段的算计母亲。

  与母亲二人,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的应对后院几乎所有女人的挑衅和算计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害怕和无助的,而他那个,名义上所谓的父亲,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仿佛她从未娶过这个正妻,从未生过她这个女儿一样。

  在那段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里,小小年纪的他,在外人眼里,似乎被捧在手心,荣宠无限的他,在后院这种,看不见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的厮杀下,被磨砺出了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甚至飞扬跋扈的性子。

  造成他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的原因,自然是不用说了,而原本应该更小心谨慎,反而截然相反,变得飞扬跋扈的原因,是她为了保护母亲,总是刻意对那些意图接近母亲,制造事端的后院女人们,表现出一副凶神恶煞,无理取闹的模样的缘故。

  日久天长,便形成了那种在别人眼里看来,被“惯”得骄横跋扈,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自己这个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嫡女,活的多么没存在感,多么艰难。

  而在这段经历中,她最大的改变,不是自己的性格,而是除了一直陪伴自己、护着自己,陪自己一起走过人生中这段最艰难的时光的亲生母亲之外,任何人都不再相信的,无法改变的孤独感。

  目前因为中了别的女人的暗算,不到40岁就香消玉殒,那时候,要不是自己悲痛欲绝,以性命做威胁,强逼着父亲请来仵作,验证母亲的真正死因,怕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父亲,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们母女这二十多年来,都经历了什么。

  得知了母亲死因的刘元,才如梦初醒,因为对自己死去的母亲的愧疚,这十多年来,他才第一次,开始关注她这个,自己的嫡女,开始对他这个,自己的嫡女好。可是,一切都晚了。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刘芳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只有疏离憎恨,甚至是利用,没有一丁点真正的父女之情。

  他不会相信他,更不会顾及他的死活。所以,他才能下定决心,做出如此一旦成功,走上权力巅峰,不用受制于任何人,一旦失败,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内,刘氏九族的人,全部被诛杀的谋逆之举。

  而她之所以,对诛九族这种大罪,有所顾忌,是因为这久卒中除了她不在乎生死的父亲,还有她在乎的,对她很好的,母族这边的人。她不忍心,让他们也受到牵连。

  所以,街道太后旨意的她,不明白,太后如此下至,究竟是什么意思。

  设计谋害皇上的事,可是与谋逆动铜的大罪,如果太后知道了,不会对自己处置的如此轻松;如果太后不知道,就不会下旨惩罚自己。

  不知道到底是留有后手,还是现在还并不确定,自己设计谋害皇上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世上最让人煎熬的,不是死刑,而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的,对未知的惶恐。

  所以,接到太后圣旨的刘芳,被戳穿的震惊,加上不知道太后心意的惊恐,才会如此失态。

  “娘娘,万万不可啊!”小锦大惊,忙跑到门口将刘芳扔出去的圣旨捡回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捡那劳什子干什么?!”刚接到圣旨,情绪正激动的刘芳,一肚子惊恐正无处发泄,见小锦拂了自己的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连你这个贱婢也要和我做对吗?!”

  “奴婢不敢!”顾不得脸上的灼痛,小锦忙解释道,扣头如捣蒜,刘芳不发话不敢停下。

  伺候别人真么多年,她自然知道,身为奴婢,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骂几句打几顿无可厚非,即使一个气儿不顺把你拉出去砍了,也是你罪有应得。

  奴婢的命,本就贱。

  “好了!”见小锦把额头都磕出了血,一巴掌下去已出了几分气的流芳不禁生出一丝愧疚之情,喝止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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