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影视基地外。

  陶源路,已经不是许生来时那么冷清。

  此时,案发现场已经被警察围的死死的。

  刑侦大队大队长李胜,看着面前被封锁的小巷,看着那戴着口罩,弯着腰,在恶臭的垃圾堆里,到处翻找线索的一堆警察。

  巷子很小,也就十米左右的距离,是条死胡同,墙角全是垃圾桶,垃圾溢出,流在地上。

  空中到处都是苍蝇,嗡嗡作响。

  闷臭的气味让人一度想要昏厥,气管难受。

  小巷内聚集了一群警察,所有人踩踏着地上散发恶臭的臭水,在各种垃圾内搜查,企图找到线索。

  入口被警戒带围住,周围一堆警察在不断巡查。

  李胜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

  “一天了,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

  一个警察摇头说道。

  从二号凌晨立案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一天半了。

  但可惜的是,找到的信息有不少,但线索却什么都没查到。

  受害者只有一颗脑袋,脑袋开始腐烂,并且带有被老鼠啃食过的痕迹。

  一张脸,到处都是残缺口!

  最终,被针线缝到狗脖子上。

  成为一条,长着人头,对人露着僵硬笑容的狗......

  “面部僵硬,眼神中带着恐惧,但却带着笑容,两者冲突,笑容大概率是凶手在死后扯出的。”

  李胜回想起案发现场,他陷入了沉默。

  “凶手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让一颗脑袋露出笑容?”

  “受害者和凶手之间有矛盾?”

  案发现场是个垃圾堆,在九月份的天气,细菌迅速繁殖,脑袋上出现蛆虫的速度极快。

  散发出腐烂的尸臭,让人闻到只想跪地掐着脖子窒息!

  但可惜,这里本就是垃圾桶,气味交杂融合,被掩盖,正常人憋着气倒完垃圾只会立马离开,压根不会搜查角落。

  所以,直到许生从深处角落内揪出它,这才被人发现。

  再加上各种垃圾的存在,案发现场的线索,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导致警察搜了一天,什么都没查到!

  垃圾,到处都是垃圾。

  十余个绿皮垃圾桶里,装着成千上万個垃圾,而在其中,是线索的可能仅仅只有一个,并且还要面临已经被破坏的风险......

  这怎么查?

  连线索都找不到!

  至于监控.......

  03年,‘金乌’系统成立前,东国帝都都没多少监控!

  “上头现在怎么说?”

  李胜深吸一口气,这一天一夜,给他愁的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近五十岁的年纪,熬几天夜,真的能要人命。

  “上头的意思,这种极度恶劣的性质的凶案,是抱着必破的念头。”

  刚转正没多久,负责信息工作的徒弟小张摇头说道。

  这案子太恶劣了......

  不侦破就是在打身为警察,自己人的脸!

  但要是破,那难度可就大了......

  “附近工地,还有那几栋准备售卖的房地产公司,目前正和警队交涉。”

  “如果没猜错的话......”

  小张说着,又吐出一个李胜最不想听到的词汇。

  “限期破案!”

  听到这四个字,李胜心中一沉。

  限期破案......

  这四个字,简直能要了刑警的命啊!

  也对。

  周围的工地,现在也临时被警察进行搜查,正常施工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那几个刚开始售卖的楼房......

  买楼的过来一看,好家伙,家门口被警察堵门了!

  这谁会买!?

  甚至,那些刚谈好购房意向的,但知道小区门口死人后,立马不买了。

  不只是这些。

  不远处就是影视基地,那里汇聚着东国很多当红明星!

  听闻有凶杀案凶手隐藏在身边,经纪人根本不敢让他们多露面,导致很多合同面临违约的风险。

  并且,影视基地,可不缺记者媒体和狗仔......

  现在案子已经被曝光,粉丝,房地产,明星,记者,舆论,这些东西,全在向刑侦支队施压!

  而且,案子一天不破,几个地方加起来,算上前面宣传打广告,声评影响......损失起步就是几十万!

  03年的一天几十万啊,许生也才欠了五十万......

  尤其是这年头破案的时间可不会短,一个案子半个月一个月都是很正常的!

  这得间接损失多少?

  所以,限期破案......

  情理之中。

  “法医呢?”

  “韩阳,法医什么时候能到?”

  李胜感到十分的憋屈,他对着自己另一个徒弟开口询问。

  这种级别的案子,没有法医,限期破案对普通刑警来说就是宣判了死刑!

  要是有海量资源堆积还好说。

  但江三市什么资源都没有!

  “法医......局长正在找熟悉的人申请借调,估摸着最快也得两三天后了。”

  韩阳叹了口气说道。

  法医?

  江三市没有法医!

  不要以为法医很常见,这玩意在现在,数量不比大熊猫多多少!

  一些发展好的地级市可能会有一两个,县级市一个没有很正常,偏远一点的地级市,发生命案还得现找其余市借调!

  要是时间再往前推一点,比如八十年代,九十年代。

  偏远乡村,连法医是什么都不知道!

  二十年后也缺法医,拥有成熟的公安系统,算上实习的,就业的,还在学习的,准备辞职,或者准备转专业的,全东国也只有一万多,更别提逆推二十年了。

  23年,人口一般,发展一般的地方,一个市也才六七个,差一点,偏远点的县级市,能有一个两个都烧高香了。

  要知道,法医专业本就没多少人报名,并且八年才能培养成才。

  且,入职还要面对心理素质的考验,大多人入行一年就辞职......

  而现在,江三市今年才堪堪挤进四线城市的末流,又因为人口稀疏,治安较好,所以法医才一直在排队安排,却迟迟未到,不过不管以后会不会来,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两天才来!?”

  李胜声音有点高昂,脸色愈发的憋屈。

  “是的,隔壁三市一共有四个法医,但全在进行市内的恶劣案件,抽不开手。”

  “距离远的正在联系。”

  韩阳叹了口气,他是从警校毕业的,深知法医重要性。

  但可惜,受限于时代,距离远的市区,法医光是坐车过来,就得浪费小半天的时间。

  更别说走各种借调流程了。

  就这,还是得人家愿意借给你!

  毕竟,一个案子持续的时间,短则半个月,正常一个月,期间内,自己法医要是前脚走,后脚自己家出案子了怎么办?

  不过多少有省厅兜底,所以法医会来,只不过较慢。

  听此,李胜叹了口气,整个人陷入思索中。

  韩阳有些犹豫,好半晌,才开口。

  “李队,我倒是认识一个法医同学,目前正身处江三市,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了......”

  法医同学?

  李胜一愣,随即两眼放光的看着韩阳。

  “有这宝贝你不早点拿出来!?”

  “他在哪!?”

  江三市卧虎藏龙,还有个野生法医?

  这玩意对警察来说可就是宝贝啊,李胜只恨之前怎么不知道.......

  “他身份有点特殊,用起来得冒点风险......”

  韩阳还是有点犹豫。

  “废话少说,都什么时候了?限期破案都要砸脑袋上了,还管什么风险不风险的!”

  李胜骂骂咧咧的,他现在只想要法医。

  “你敢说我就敢用!”

  “他在哪?”

  “在江三市......”韩阳道。

  “嗯,这个你刚才说了。”李胜点点头。

  岂料,韩阳下一句就给他整不会了。

  “刑侦大队。”韩阳默默说道。

  连起来就是,江三市刑侦大队?

  李胜愣了又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大队里还有法医呢!?

  “他叫许生。”

  韩阳好心提醒。

  李胜;?

  李胜沉默了。

  他看着韩阳,半晌后,认真开口道。

  “他是不是......还住在留置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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