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南从玄明境离开, 去找宋丹青的时候,步子迈得慢悠悠。

  孟宁的住处,明媚疏朗, 玄明境内繁花盛开,天际偶有曼妙流光划过, 如仙境般出尘脱俗。

  她行走于水中金莲之上, 安静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从薛亡准备在不久之后的战场上彻底诛杀阿凇开始, 她就知道, 到了自己必须选择的时候了。

  浮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成为牵制阿凇的工具的, 她在怨川尽头捡回阿凇, 这也是先生的谋划吗, 她与幻境之中阿凇遇到的那些好心人,也是一样的吗?

  先生教会她世间的道理, 让她掌握无数的知识,就是为了让她在未来的某一天, 成为打破阿凇心防的那个人吗?

  浮南无法想清楚这些事情的源头,但是, 她不理解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没有想过, 她真的会爱上阿凇吗?

  或许她自己的感情对于结局并没有什么影响,从始至终, 她都只是一个修为低得可怜的小妖怪。

  浮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拢着袖子,一路走到了宋丹青的洞府。

  自与孟宁分开之后,宋丹青主动留守仙盟, 不再上战场, 他对孟宁避而不见, 跟在孟宁身边的浮南也就没有与他有过多的交流了。

  浮南触动宋丹青洞府的禁制,不多时,他过来给浮南开了门。

  见到是浮南来访,宋丹青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侧过身,让浮南走了进来,低声问道:“浮南姑娘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浮南正待开口,宋丹青便又出声了:“若是为孟宁而来,浮南姑娘你就可以先离开了。”

  “并未,与她无关。”浮南坐在了宋丹青的院中,她朝他轻轻笑着,点了点头,她将自己的衣袍拢好,柔声说道,“我来,是我自己有事要与宋先生商量。”

  “你……”宋丹青没想到浮南会有事找他,若是她遇上了什么困难,他相信孟宁都能给她解决。

  他坐了下来,将手中剑放在桌上,沉声对浮南道:“浮南姑娘,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浮南抬手,微笑地将自己鬓边的发丝拢好,她说,“我是来请罪的。”

  “请罪?”宋丹青对着浮南挑了挑眉,惊讶问道。

  “宋先生,很对不起,晋源郡的水妖,是我放走的。”浮南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在宋丹青耳边炸开,“是我与水妖合作,让晋源郡的梁夏误会水妖得到了控制秽气的能力,因此激发了梁夏的贪念。”

  浮南吐气如兰,将她自己做过的事一件件地告诉宋丹青:“在我们进入晋源郡当日,魔域进犯人界,边境高塔意图相内推进六万里,你与孟姑娘想要奔赴边境抵御魔族,你们太强了……所以,当晚水妖突破仙盟分部的裂隙,欲来杀我,我与她达成和解,我教她控水之术,她替我施展圣水灵网,将你们都困在晋源郡,给魔域争取机会。”

  宋丹青盯着浮南,眸光锐利,他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这个真相。

  “水妖那晚走的时候,我交代她将防御阵法的漏洞补上了,所以这导致仙盟以为内部出了内鬼,仙盟混乱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孟宁找我要魔域防线的弱点,我给了她,但我也想办法提醒了魔域那边,因此——人界大败。”

  “南香城,人界经历的最大一次惨败,源于南香城城主纪少翎的谋划。”浮南柔声对宋丹青说道,“宋先生在仙盟本部,或许不知其中内情。”

  “纪少翎囚禁城中修士,想要以秘术激发修士修为,代价是损耗他们的寿元。季掌门与孟姑娘都默认了这个行为,因为只有这样人界才有足够的力量与魔族对抗——在之前的内耗中,仙盟的力量已经削减太多了。”

  “在魔族攻城的那一晚,本来纪少翎可以启动秘术,暂时将魔族击退,但我在城中找到了他,阻止了他的行动,同时,我也放出了那些被纪少翎囚禁的修士,他们对仙盟恨极,出手报复仙盟,内外夹击,南香城陷落,仙盟败走后撤。”

  “约莫是这么多事。”浮南托腮看着宋丹青,“所以,宋先生,我做了如此通敌之事,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将我杀了?”

  宋丹青愣了许久,诚然,浮南做的有些事不过是在阻止某些错事,但她确实背叛了仙盟,若不是晋源郡之乱,仙盟何至于在南香城出此下策。

  南香城之事,他如此听来,仙盟确实卑劣,但……这也不是浮南如此做的理由。

  宋丹青忽然猛地一挥剑,他抬手将桌上利剑抽出,直接横在了浮南的脖颈前。

  这一剑,在情绪激动下,确实下了死手,但面对顶级剑修的全力一击,浮南竟然毫发无损,她眉间金光一闪,宋丹青的利剑甚至没能刮破她的脖颈。

  浮南对着宋丹青眨了眨眼。

  “仙盟,确实有错,你若不忿,大可以先对我说,季长风不管,孟宁不管,我难道还会不管吗?”宋丹青厉声对浮南说道。

  “并非为了维持正义。”浮南笑,“是为了魔族。”

  宋丹青手中之剑再狠厉一横,死死抵在浮南脖颈上,浮南被迫仰高了头。

  “现在,又为何告诉我?”宋丹青咬着牙问道,“你身上这法宝,是孟宁的?”

  “嗯,她不希望我死,便将这金珠留在我身上。”浮南抬手,轻抚自己的眉心。

  若不是这金珠留在她体内赶不走,她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金珠保护着她的生命,这世间几乎无人再能伤她。

  同时,她这把控制阿凇的钥匙,也被牢牢锁在了薛亡与孟宁手上。

  “我杀不死你。”宋丹青收了剑,他提剑往外走去,“我去让孟宁将这法宝收回。”

  “有人可以杀死我。”浮南轻声道,“魔尊凇。”

  “你求死?”宋丹青问。

  “嗯。”浮南点了点头,“孟宁留着我,是因为我对魔尊凇有用,有我在,魔尊凇在战场上定然会分神。”

  “我要死在他手上,只有他有能力破除这金珠的庇护——毕竟在很多年前,身怀金珠的孟宁已经被他掳走一次了,那时候孟宁就已经命悬一线。”浮南柔声对宋丹青说道。

  “你活着才有用,我何必成全你?”宋丹青皱着眉问浮南。

  “宋先生也不想我这样的叛徒继续活着吧?”浮南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她看人一向很准,宋丹青的身上有一种执拗的刚正感。

  “你告诉仙盟,告诉孟宁,他们为了让我能活着制衡魔尊凇,只会更加严密地将我保护起来。”浮南笑,“我会好好活下去。”

  “魔尊凇死了呢,你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宋丹青道。

  “那我还会卑劣地继续欺骗孟姑娘,她会保护我……”浮南眯着眼说道,今天白日的烈阳将她晃得睁不开眼。

  “宋先生,你只有一次能杀我的机会,就在不久之后的战场上,魔尊凇会想办法杀孟宁,他们都渴望在那一战中将对方彻底解决。”浮南的语气轻轻,坦荡明白,“你将我推出去,挡下他的攻击,我自然会死在他的攻击下。”

  “我知道魔尊凇的实力,他用尽全力的一击,就算受我影响,孟宁也不一定能躲开,我知道她在赌。”浮南从容说道,“就当是,也救了她。”

  “我凭什么成全你?”宋丹青问。

  “我凭什么活着?”浮南反问。

  宋丹青握剑的手紧了又松:“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是来通知宋先生,你一定会这么做,对吗?叛徒不配苟活于世,就算是我,也一样。”浮南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宋丹青的手中剑颓然落下:“你看透我了。”

  “如果人界都是你这样的人,该多好。”浮南轻声说,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

  “帮助魔域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宋丹青说。

  浮南看着他微笑,她的笑容真挚温柔。

  “你太疯狂了,献祭自己为了成全魔尊凇,值得吗?”宋丹青的语气无奈,“你只是一个小妖怪,没必要如此。”

  “宋先生,你忘了我来自何处了?我的根扎在魔域的尽头,那里是我的家,你们很多人都忘了这一点,就算不为了他,我也依旧是那片土地上生长的植物。”

  “我无法背弃他们。”

  浮南说完,转身走出了宋丹青的住处,她在身后听到了他低头将手中剑拾起的声音。

  宋丹青是她所见难得的纯粹之人,她笃定宋丹青定然会为了正义,将她推出挡箭。

  只是……只是……她自己却毁诺了。

  浮南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说出的话假得彻底,但在梦中,在她离开魔域时给阿凇写的信上,她信誓旦旦说过她一定会回魔域。

  她本以为自己在帮助完魔域之后,便可以选个时机回去,能不能与阿凇在一起都不重要,她是植物,总要落地归根。

  但是,这个她当初真挚许下的承诺,却要被打破。

  对一株植物来说,死在异乡,何其悲哀。

  浮南慢悠悠地往玄明境走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脚步踉跄,她跌跌撞撞地奔回房间里,摔到了角落中。

  她回不去了,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低下头,咬着自己的手背想。

  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曾经温柔替她拭去眼角泪水的人,她已经许久没见了。

  “就是如此。”宋丹青看着孟宁,眸中一片漠然,但其中荡漾的光芒无比坚定,“她求死,我欲杀她,只有这个机会。”

  他凝眸与暴怒的薛亡对视着:“看你的眼神,她说得果然没错,就算魔尊凇真的死了,你也不会处死她?”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薛亡咬着牙说道,在他身后的天际之上,浮南的身体还在不断崩散,无人可以阻止这最后一次幽冥经轮回,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在这场献祭之中,只有她与他。

  “我已猜到些许,但,就算魔尊凇再强,我也相信我们人族有力量去对抗他。”宋丹青坚定说道,“我从未听说过……邪恶压过正义的事情,我希望人类能堂堂正正地击败魔族,而不是用一个小妖怪的性命去威胁他。”

  “我看不惯仙盟里的卑劣之事。”宋丹青坦言。

  “愚蠢。”薛亡背过身去,他还留在孟宁的身体里,此时这立于云端之上的清丽女子陡然间有了漠视众生的神性,“现在的胜利者,掌握正义的人,在很久以前,或许也曾站在所谓邪恶的一面。”

  “后世之事,由胜利者书写,再过千百年,魔族或许就成了正义的代名词。”薛亡无情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宋丹青,你愚蠢得无可救药。”

  “是,但我们现在行径,确实邪恶卑劣,善恶在心。”宋丹青辩驳道。

  薛亡颤抖着双唇,他看到天际那抹青绿色的光芒彻底消失,而在魔域之中,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激荡开。

  再不走,仙盟的人都要殒命于此。

  “后撤。”薛亡放弃自己的布置,现在,他之前布下的阵法已无法杀死魔尊凇。

  他朝天一揽,浮南死后留下的最后一点能量被他收了回来,落在他掌心,化为一枚茸茸的小苍耳。

  “你喜欢她。”宋丹青看着孟宁的眼睛说。

  “是又如何?”薛亡指挥着仙盟的修士撤离战场,他竟然承认了。

  “如此……她选择魔尊凇也不奇怪了。”宋丹青尖锐地指出问题的关键,“就算是魔尊凇那样邪恶的魔族,他也未曾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不是你出手,她不可能受伤。”薛亡冷静说道。

  “身体的伤,只是其次。”宋丹青从容说道,“在晋源郡,我窥见你真实内心的时候,我体验过那样的感觉。”

  “情感无用。”薛亡道。

  “人若无情,可就成了魔。”宋丹青道。

  薛亡不欲与他多言,他拂袖离去,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苍耳。

  魔域与人界一战,暂未分出胜负,双方只交战一小段时间,便因为战场上浮南的死去偃旗息鼓。

  双方各自后撤万里,竟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玄明境中,薛亡将浮南死去剩余最后一点能量所化的苍耳种子按入土壤中,他已经在这枚种子里感应不到生命的气息了,但他还是执拗地希望她能活过来。

  在听到宋丹青说出浮南所作所为之后,他竟然并没有因为她背叛仙盟、暗中谋划帮助魔域而感到愤怒。

  他想的只是,浮南果然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小妖怪,竟然将他也骗过了。

  薛亡极度自恋,浮南越像他,他就越喜欢她。

  他低着头,看向自己脚下这片种下苍耳的土壤,低垂着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落日西垂,来到昼夜之分,孟宁的身体自己说了话。

  “阿亡,我的身体借给你一日,那就做了这样的事?”孟宁轻声笑道,“你把小苍耳害死了。”

  “她自己寻死。”

  “若你不将她放在与魔域对战的筹码上,她不会寻死。”

  “既然魔尊凇爱上她,她就必须担负这样的责任。”

  “谁给她的责任?”

  “我。”

  “果然是我的阿兄呢。”孟宁笑着笑着,却又落下泪,有水痕在她美丽的面庞上划过,“阿亡,来人界这么多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你变成这般模样,你最开始也这小苍耳一样,温柔天真。”

  “她变了。”

  “你也变了。”孟宁道。

  “说来可笑,数千年前,原来的南香城城主挖出你的心脏,献祭给天上的先神,那神像供奉的就是你。”

  “将你的心挖出来,又献给你自己,哈哈——”

  “他们祈求我救赎,我应了这愿望。”

  “阿亡,你太仁慈。”孟宁温柔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若是你来当这管理世间万物的神王,是不是第一日就要崩溃?”

  下一瞬,她抚摸自己面颊的手指骤然发白,有鲜血自她眼眶中淌了下来,而后,这张绝美的脸上浮现一道裂痕,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将她的身体撕裂。

  一个熟悉的青衣之人从孟宁的身体里走出,她完美的躯壳诡异地裂为两半,鲜血淋漓。

  孟宁瞪大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直勾勾的视线落在从容整理衣领的薛亡身上。

  “阿亡……阿亡……”她唤他。

  薛亡俯身,将她颓然无力的身体抱了起来,他柔声说道:“用你的身体,有诸多不便,魔尊凇我要杀,这人界我要保,浮南……我也要她活。”

  “阿亡,那我呢?”孟宁靠在薛亡怀里,嘻嘻嘻地笑,“我要死了吗,你夺走了我的血肉骨骼……”

  薛亡笑。

  “那多好,阿亡,你用我的身体血肉重生。”孟宁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从中部裂开的面颊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笑容。

  薛亡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面颊,指尖染血。

  在浮南死去的当日,有一位熟悉的青衣人抱着孟宁淌血的尸体来到了仙盟的大殿之中。

  薛亡抱着孟宁的尸体,一步步往前走,在他身体两侧,有无数修士俯首,为他献上忠诚。

  人界中人对薛亡深恶痛绝,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将他杀了,但当他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追随他的欲望。

  他正式执掌仙盟大权,拢共用了不到七日时光,无人追溯孟宁的死亡。

  同样,在七日之后,魔域深渊之后的魔宫之中,所有魔族追随的魔尊睁开了双眸。

  那日,浮南被阿凇射出的羽箭穿心而过,在战场之上为阿凇完成了幽冥经最后一转轮回,无人能阻挡这献祭,后来,轮回完成,人界自知不敌,撤离战场,为保魔尊安全无虞,魔域也停战,边境高塔往后撤离万里。

  人界谨慎无错,因为完成幽冥经全部轮回的魔尊凇将无人能挡,但有能力一举拿下人界的魔域为何后撤,人界那边只认为是刚完成幽冥经轮回的魔尊凇还未完全适应这强大力量。

  此时,威严肃穆的魔宫之中,有人焦急地等在殿外。

  茉茉哭得眼睛都红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丛完全枯萎的苍耳,盯着紧锁的殿门,也不知在想什么。

  郁洲站在她身侧,他的面上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但那眸底蕴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

  殿内屏风后的软榻上,修长手指动了动,纤密的长睫轻颤,有人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眼前似乎有那划破长空的羽箭残影,那温柔的眸睁开,她感觉自己在大梦中苏醒。

  眼前垂下陌生的帘幔,是浅灰色的,绣着暗色的金线,盖在身上的被子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是他的味道。

  是梦吗,是死后的世界吗?浮南挣扎着起身,那羽箭击碎护身金珠撞上胸膛只带给了她震荡的感觉,痛觉还未传遍全身,她的身体就因幽冥经的献祭崩散,再没有任何感觉了。

  浮南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处,这里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疼痛的不适之意。

  指尖微微下陷,她掐着自己的肌肤,还是没有痛感传来。

  不对,不对……她猛地回过神来,浮南抬手,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气息,她感觉有一股陌生的能量流窜过自己的经脉,它太强大了,强大到她不敢想象。

  她……没有死。

  脚踩在实地上,她忽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宽大的衣袍从她肩头滑落,缀着华丽暗金饰品的大氅是阿凇常穿的款式,是她以前给他挑选的……她怎么突然有了这段记忆?这段记忆,来自于这个身体。

  小小的一个浮南缩在阿凇原本的衣服里,她的身子颤抖着,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

  她瞪大眼,想要落泪,却因巨大悲伤堵住情绪的出口,那酸涩之意无法流窜上眼底。

  “凇……阿凇……”她朝虚空唤道,无人应答。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的思绪因巨大的震撼而变得麻木。

  她忘了一件事,她用自己的血肉为阿凇在每一次幽冥经的轮回中重塑身体,他们早已骨血相融。

  阿凇确实知道她最想做的是什么,所以他早就猜出她要献祭自己,让自己死在他的手上。

  她和他之中,必须要有一人死。而他……不想她死,所以,在幽冥经的最后一次轮回之中,他用他自己对幽冥经特殊的了解,将他与她的魂魄互换,他让她来到了他的身体里,而他代替她死去……

  而她所爱之人已死去,现在的她,世间无人能敌。

  阿凇早已谋算好这一切,所以那一日他射出的那一箭才如此坚定,因为他知道这一箭射中的,将会是他自己。

  浮南的思考能力在这一瞬间停滞,她无法想象,她不能接受,她试图找出一丝这并不是事实的蛛丝马迹。

  她拥着阿凇留下的大氅,将它紧紧裹着自己的身体,她绕过床前的屏风,跌跌撞撞往前奔去,她跑出的每一步都虚浮绝望。

  浮南猛地推开了宫殿的大门,在她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有来自魔域四野的风吹来。

  守在殿门之外的所有魔族,在浮南现身的那一刹那,皆朝她伏低了身子,浮南看到茉茉在她眼前跪了下来,郁洲也是……

  入目,数万留在魔宫里的魔族朝她虔诚跪着,掠过魔宫的风将她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吹散,浮南孤身一人立于千万魔族之上,她的手按在门框上,按得指关节发白。

  你终会回到魔域。

  欢迎回家,浮南。

  我们,新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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