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喂喂喂!”

  “那个坐在窗边的女人,你不要盯着我哥哥看个不停好不好?!”

  童话的脸腾嗖一下红到了耳根子,正眼看清了那个对自己大喊大叫的小姑娘,刚要说话来着,她倒是气势汹汹叉着腰迎面走来了。

  “说的就是你!”

  童话自然知道了,余光发现所有人包括那个收银员盯着自己,倒吸了口气:

  “小妹妹,我不知道你哥哥是谁,反正我看得就是一颗石头,你爱信不信不信吧,小小年纪别在外面乱叫哥哥,不这样不好哦!”

  罢了,店内瞬间落针可闻。

  童话也没有料到自己喊这么大声,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也不至于跟犯了错似得心虚,低头抓起了手机和点心偏头故意盯着收银男人多看了几眼,悠悠然离开。

  一进店门就嚷嚷的小姑娘叫李可爱,是收银男人的妹妹,视野内没有了女巨人才放下单肩包,跑到收银台旁,扯过小胖代替自己的哥哥收钱,扭身死死地抓住哥哥的手去卫生间。

  “哥,你今天不用值班么?”

  “不用,老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来帮忙,既然回来了,也别闲着,店里客人太多了,你也赶紧去搭把手。”

  刚说完,男人摘掉了印着小熊维尼的围裙塞到妹妹手里,掉头推门就走。

  李可爱话还没有问完,屁颠屁颠跟出去,然而,外面下着大雪,人来人往,加上就近的街灯不亮,没走几步就把人跟丢了。

  温度骤降,街上可以看见的路人越来越少,童话父母不准她吃高热量高脂肪的食物,这会儿躲在一已经关了店门的杂货店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吃点心。

  四周基本寂静无声,偶尔可听见塑料袋和手掌摩擦,吃完了最后一块榴莲酥,童话瞅见有个身影正往自己这边不快不慢的靠近。

  刚要挺直身板抖掉肩旁上的落雪,耳畔却听到:

  “你刚刚是说看见了我脖颈上的石头?”

  呃……这问话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童话伸出舌头舔了舔留在嘴唇上的碎屑,正要说话,想起了奶奶的警告: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般人兴许看不见,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讲,说得好,啥事也没有了,说得不好,人家或是你自己万一遭遇个不测什么的,可就坏了!

  话,很玄乎,不过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然而,这个男人特意来问自己石头,莫非他不是一般的人类?

  童话收回打量男人的视线不做声。

  “咳咳,我想我已经问得很直接了。”

  童话当然知道啦,“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没说什么石头不石头的,哎呀,都快九点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就耽误你几分钟,我很确定你有说过,如果不重要,我也不会来打扰你。”

  男人虽然穷追不舍,童话也看得出来,他并无恶意,恰恰相反,个头高,块头大而结识,相比在店里说起话来十分温和。

  “我想你应该是听错了,我说的是你长得像狮子王,尤其是那颗脑袋,我就简称狮头,呃……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哈,你千万别多想,那个,”

  童话一说谎又胡说八道就喜欢脸红,脸一红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舌头自然而然开始打结:“那个……那个啥来着,我,回家了,晚……晚安啊!”

  话音还未落下,童话扭身撒腿就跑。

  男人定在原处不知所措,抬起左手摸了摸那块冰凉的石头自言自语:“石头,狮头?”

  不多时,童话喘着粗气推开家门嗒嗒嗒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面上出了一层细汗,手脚发烫,吁了口气,慢慢解开衣服扣子,打算洗澡睡觉。

  翌日,童话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外的冬阳钻过窗帘缝闪了童话的眼。

  “啊——哈”打了一个哈欠,童话顺便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凭感觉摸索拖鞋,摸了半天,别说棉拖了,就连地板都没有触着。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熟悉的嗓音飘进了童话的耳朵,抬起头,那双金丝边境眼镜后面的眸光,若不知是人眼,童话深度怀疑视线来自冷血动物,毫无波澜,半分感情也没有。

  这个房间好似实验室,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说不口的奇怪气味,乙醚?消毒水?更像是许多液体的混合。墙面闪耀的金属感,让人心里不禁设防线。

  排除眼镜蛇屁股下面的藤椅和自己倚靠的书柜,其他东西童话一件都不认识,也未曾见过。

  “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爷爷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作为他唯一的孙女,你有责任接替他的工作,如果有能力的话。”

  眼镜蛇坐姿呆板,语速平缓,话里丝毫不带个人情感色彩。

  “我爷爷干什么的?”童话稍想了想,“我从小成绩就不好,除了画画和做梦我什么都不会,你找我也是白找,真得,我从来不骗人。”

  眼镜蛇左手中指推了推眼镜,吃了一惊:“或许你的潜能还没有被激发出来,这一点你不用操心,我们会替你想办法。”

  呵呵呵,这台词怎么像是动画片里面听到的?

  童话噗呲笑出声,侧身拍了拍自己靠得快要麻木的屁股,“不管你这怎么说,我还是不懂,也不想懂。叔叔我现在只想要回家。”

  “阿一。”眼镜蛇站起来,“麻烦你现在带童话去做检测。”

  要是光阿一一个人,童话是可以搞定的,关键是对方还有一群黑巨人,无奈下,只能够被架着走。

  检测是个什么鬼童话不知道,被带进了一个封闭的“坛子”里面,从面前走来走去的白衣人叽叽喳喳的话,大致能够知道,检查项目里面类似有测EQ和IQ。

  目前从测验单上的数字来看……有些许尴尬,怎么会是负值?

  一系列检查做完了,童话身上被扎了六针,抽走了两百五十毫升的血,被告知,需等待五分钟,结果出来她才可以离开。

  “阿一,人可以带走了。”

  童话怎么来现在被怎么架着带回那个金属感十足的“蒙古包”里面。

  从眼镜蛇的视线落在检查单子上的那一刻开始,童话就发现他的神色十分不对劲,五官扭曲起来,丑陋二字都无法形容。

  “你……”

  眼镜蛇居然结巴了,“你有没有堂亲?”

  童话没完全明白他这话的含义,眨巴眼睛瞪着他不说话。

  “我的意思是你爷爷有没有外孙,外甥或是之类的亲戚?”

  “没有。”如此简单直白。

  眼镜蛇皱着眉头陷入沉默。

  童话忽然明白了,笑不露齿:“哦嚯,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符合你的要求咯,既然这样的话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放我回去呀?”

  “咳咳咳,还不行,”眼镜蛇稍稍哽塞了一下,“阿一,你留在这里看着她,我去一趟研究部。”

  “哎,你别挡着我,哎哎哎,”童话扯开嗓子,两手对着阿一和黑巨人一阵乱挥,“眼镜蛇你别走,快放了我,我可是你老师的宝贝孙女,你不可以囚禁我的!!”

  101号实验会议大厅内——

  灯光闪耀,静寂无声。

  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一位秃头老男人阿可蒂,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他和童大同是同一级别签约研究者,现任A级教授,异界部门的总负责人,资历和人缘稍差,左右两边一字排开的人员都是小组组长。

  大家听了眼镜蛇汇报的最新检查报告,原本的希望瞬间破碎了。

  “上头昨天还问我们进行得怎么样,我说还成吧,现在如果连童话都不能够代替老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哎,要不要我们向上头请示,干脆在正常世界招聘?”

  话音未落,001组组长就遭同事们的围攻。

  要知道,正常世界和每一个平行世界的秘密还未被完全破解之前,普通人在两个空间相互转移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和想象。

  一旦出现了伤亡,反合并派就会下达禁止通知,就算强制性结束此次计划也无可厚非,毕竟,当初两派已经做了约定,两方失去平衡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眼镜蛇定了定神,抬头开口:

  “眼下有一个法子值得试一试。”

  阿可蒂眼神为之一亮,两手缓缓托起了长满白胡子的下巴,“你说。”

  “童老师的尸体没有任何损害,包括大脑内部,昨天我还特意亲自检测过,依旧没问题,倒不如,我们换脑。”

  “……”

  一片唏嘘。

  唯独阿可蒂微眯眼睛扬起嘴角淡淡一笑:“算是一个法子,好,趁着上头没有派人下来检查前,尽快把老童的脑子换到他孙女身上,快快快!!”

  嗖嗖几声, 全体人起立,眼镜蛇带头回应:“是!”紧接着,拥簇在走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

  “格斯,老童去世了,在我们研究员里面找一个人替代不就成了吗?非赶着去找他的孙女,现在好了,还说什么换脑子,他们就是嘴巴一张一合就完事了,干什么事情都让我们这些基层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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