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杉澈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模糊的日光透过单薄的格状窗纸落在屋内，恰好打在了上杉澈的眼皮上。
“呼……”
上杉澈用力呼吸，将双眼睁开一条缝见到了周遭的景象。
房梁，木地板，榻榻米……这与他之前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陈设，说明了这是典型的贵族房内。
艰难疲惫的睁眼代表着怒那后遗症的四十八小时还没有过去。
但上杉澈再微微移动视线，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换了，换成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和服。
原本被妖魔与自己的鲜血浸染，理应在十几小时后腥臭无比的身上也散发出了清爽干净的幽香。
上杉澈闻了闻，发现味道和之前被动洗澡时上的香料差不多，只不过在细节上略有不同。
但至于是什么细节，对香料一窍不通的上杉澈也说不通了。
在被子里蛄蛹了好几下，上杉澈才终于把后背抵在了木制墙壁上，放松地查看起了已经堆积如山的提示。
——没错，他的身上居然盖了类似于被子一样的长方形布料，虽然还很薄，但总比没有要好。
【当前阶段任务完成度：63%。】
“今川家的效率还不错嘛……这么一会儿就把完成度上抬了3%。”
上杉澈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外的远方正不断传来甲胄摩擦武士怒吼的声音，和一般民众们接连不断的感谢声。
当然，也有那些病苦眷属在濒临死亡时发出了凄厉惨叫。
“一头也别给我放过！这座城的干净程度，就是主公的脸面！
斩杀妖魔最多的组别，今晚加餐加饷！”
相隔遥远距离，冈部元信那极有辨识度的森冷声线透过层层阻碍传到了房内。
既然是冈部元信领队，那想必时至今晚，西尾城中残余的所有病苦眷属都应该能被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就是以西尾城和三河国外的那些足轻大军为起点，对整个三河国的病苦眷属进行清剿。
“不过……还有崇咳神那种高级眷属。”
上杉澈皱了下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因为像崇咳神这种三星级以上，拥有高等智商的眷属，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病苦的死。
从而也能意识到，他们的大势已去。
除却“帮病苦报仇杀了大阴阳师”这种理由，这类高级眷属没道理再和今川家的大军白白死磕。
反倒是他还得小心点。
那上杉澈倒还希望它们能多来点——来就是变成几百上千点魂灰。
将看完的提示弃置在一旁，上杉澈刚想往下看去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朝着拉门处看去。
哗啦。
披挂着华贵厚重的十二单衣，面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心思的大大名，今川家当主出现在了门口。
今川义元拉开门，照例疲惫地吐气，揉了揉鼻梁，脸上的漠然之色如暖阳下的冰雪缓缓化开。
“义元公，要是累了的话可以换其他人照顾我的。”上杉澈说，“多出来的时间补个觉不好吗？”
正脱着木履，准备踩进屋内地板的今川义元愣了下，看向已经靠在了墙上的上杉澈。
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随后果断地摇头，
“我不放心。”
这理由倒是无懈可击。
毕竟今川义元又不知道他能复活。
要是照顾他的人里混入了妖魔或者其他家族的奸细什么的，那昏睡中的上杉澈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上杉澈也不多说，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坐到了自己的身前。
今川义元反复打量了他几下，若有所思道：“澈君……相较于上次你似乎轻松了不少？”
上杉澈喘了口气，顺便感知了下体内的状况。
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似乎，是因为气海的缘故。
哪怕他的全属性都变低了，罡气循环也难以维持，但由化身卡牌坐镇的气海却还在源源不断地产出气，随后反哺他的身体。
上杉澈点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的确是这样，因为准备充足，这次的消耗没上次大。”
“那就好。”
今川义元说完，屋内的二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种气氛诡异的沉默之中。
还是她先打破沉默，朝着上杉澈交代他昏迷时外边发生的情况，
“元信已经带着几百武士赶来了，大军也进入了三河国内，准备在这两天里开始扫荡整个三河。”
说到这，今川义元也是久违地松了口气：“剩余的妖魔与动乱，马上就要结束了。”
上杉澈下巴微低，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川义元回想着自步入远江国之后一路的见闻，慢慢说道，
“澈君，这次也是多亏了你，才能让事情如此顺利地进展到如今的地步。”
“分内之事而已。”
上杉澈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多少次说这话了。
因为说白了，他会做出这些事的一大半原因也是为了他自己。
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刷高面前少女对他的好感。
——帮到今川义元，只是客观上的事实，而并非主观上的强烈意愿。
大概。
简短的交流后，屋内便再次陷入了无人说话的微妙沉默之中。
沉默，沉默。
今川义元沉默地盯着病榻上虚弱的上杉澈，眼中下意识便浮现起了昨晚他面戴般若假面，身后摇曳着赤色狐尾的威严模样。
她知道，要是现在把心中的话给问出来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也或许，这位辅佐了自己短短一两个月，却已经在无数大事小事上帮到了自己的大阴阳师，在不久后会就此离自己与今川家而去。
可今川义元还是问了。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也不存在任何前戏和铺垫。
就这样，她在人生关键的十字路口上单刀直入。
毫不犹豫。
今川义元直直地注视着上杉澈的眼瞳，唇齿碰撞，清晰无比地朝他吐出了六个字，
“澈，你是妖魔吗？”
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应答如流的上杉澈愣了下，没想到今川义元居然这么直白的发问。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感到千百种应答都在这六个字前施展不开。
靠，她这样问也不怕自己真的是妖魔，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然后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一爪给她抓死吗。
但同时，上杉澈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很今川义元。
也只有她，敢在知道了可能出现的坏结局之后，还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于是他也直白无比地回应道：“不，我不是。”
今川义元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能证明这四个字的事实。
上杉澈也不再多说，就在少女的眼前摇身一变化身成了四尾狐。
逾二十点的恐怖魅力值出现在了这不算大的房间里，但却没能让今川义元的脸色动摇一丝。
“嗯……”
套着十二单衣的少女打量了下狐耳，又打量了下在半空摇晃的四条毛茸茸狐尾。
她伸出五指，有些用力地揉搓了一下狐耳，以此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今川义元抽回手，凝视着指尖上纯白色的绒毛，忍不住抬了下眉头：“这不就是吗？”
“四尾狐的模样，只是我的一种外相而已。”
上杉澈顶着这幅妖狐的模样，完全没有说服力地解释道，
“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能让我化作各类妖物，从而能变得更强的大阴阳术。”
——妖魔化身卡牌也算是一种“大阴阳术”，没毛病。
——万能的大阴阳术，很神奇吧。
今川义元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淡淡道：“澈君，无论你是人还是妖，其实都没有关系。”
“我不像很多人那样在乎这个。”
今川义元用掌心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是我的家臣，那我就得尽到身为主公的义务。”
“所以。”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榻前面色苍白的妖狐，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会不会，又有没有欺骗我。”
上杉澈嗯了一声，反问：“那义元公，现在你觉得呢？”
今川义元即答：“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不要骗我，澈君。”少女竖起手指强调道，“我，很不喜欢别人欺骗我，无论他是谁。”
“不会的。”
上杉澈面不改色地说道。
“那就好。”
说到这时，今川义元的脸颊上终于绽放出了自得，温柔又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她低头，带着无比强烈的期待的炽热目光落在了上杉澈的眼中。
——天地复苏将至，维持数十年的格局将在朝夕间改写。
——而她，拥有全天下最强的大阴阳师。
上杉澈感受着这滚烫直白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不妙的预感。
他正想要蛄蛹到墙角去，一只白皙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身体虚弱的他狠狠按在了只简单地铺了一层垫子的榻榻米上。
“别想跑。”
阳光被遮住了。
十二单衣垂落，厚重而庞大的阴影投下，将上杉澈的上半身尽数笼罩在其中。
若是现在有人拉门而入，便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一只长着狐耳，容貌绝美的病弱妖狐被人压在了身下，而压着他的，正是今川家的当主，名震天下的大大名今川义元。
上杉澈瞥了眼压在肩上的手掌。
那上边迸发出了巨大却又恰到好处的力气，令他动弹不得。
现在的他，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脱离今川义元的束缚。
上杉澈举起手，说道：“义元公，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再合理……”
“澈。”
今川义元直呼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语。
然后，就在完全令人反应不及的间隙里，今川义元不带半分犹豫地俯身而下。
还在盘算怎么忽悠走少女的上杉澈，已经在颊侧感受到了不容拒绝的炽热。
强横，滚烫，而又生硬。
最后，是一下故意的唇齿碰撞带来的刺痛。
上杉澈打了个激灵，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畔一字一顿，仿佛宣读诏书那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告道，
“你是我今川义元的，谁都抢不走，谁也不能抢走。”
愕然之中，上杉澈见到了披着华贵衣裳的少女起身，在他的注视下用手背轻轻拭去了唇角的那缕银丝。
同一个地方，第二次经历。
不过这一次，要来的激烈的多，留给他的印象也毫无疑问要深刻的多。
上杉澈无言沉默。
许久，他抑制着抽动的脸色问道：“义元公，这算是宣告主权吗？”
“算是吧。”
今川义元整理好纷乱的衣角，面色愉快而自得。
“对了，二尺呢？”她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若无其事地问道，“我怎么没看见她了？”
上杉澈下意识用指尖摸了下脸颊，回道：“因为吸收愿力过多，不得不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了。”
“这样么……”
今川义元一眼便辨别出了上杉澈的情绪，所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外界的一切事宜也不用澈君再担心了，一切还有我。”
“听起来真是可靠啊。”
上杉澈自知也反抗不了，所以便心安理得地一动不动。
今川义元笑了，她抓了两把狐耳说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你的主君呢？”
上杉澈无语，为什么每个人在靠过来的时候都喜欢rua一把他的耳朵？
说完话，又温存了十几秒，今川义元便也起身，朝着门外踱步而去。
她摆摆手，声音有力，
“澈君，从今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
看着今川义元的背影离开视线范围，上杉澈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他的确是想提升今川义元的好感，可也没想把好感往这个方向提升啊。
——类似于好兄弟，过命的兄弟这种交情难道不可以吗！
——好兄弟，一辈子（震声）！
上杉澈一想到要是在回到现世后，今川义元发现他的存在后就有些头疼。
以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能干出些什么事来呢。
“那可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靠在原地，没有结果的胡思乱想了会儿，上杉澈最后决定还是先把这些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破事儿放在一旁。
——还是先来把提示上的红点全都点掉。
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他有个四五六星的实力，管他谁谁谁的，都得听他上杉澈的话，过问他的意见！
不过估计距离这种场景还很遥远遥远……
上杉澈唉了一声，把依旧在不断刷新的提示拿到了面前——
【你获得了，愿力结晶（特殊材料）！】
【愿力结晶（特殊材料）】
【品质：无】
【效果一：直接服用。全属性大幅提升，可选择任一妖魔化身进行品质提升，等阶提升。】
【警告：服用后，会陷入未知状态之中。】
【效果二：作为锻造材料，为装备道具添加未知效果。】
【效果三：置于神授道式神的牌匾前，无副作用地缓缓提升该式神的升级进度。】
【——被扭曲的众生之愿，众生所愿。】
将愿力结晶的介绍一股脑儿看完，上杉澈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事暂时先摆在了一旁，进入了分析模式。
他取出愿力结晶，举起了这颗小巧的金白色棱晶。
棱晶的每一个切面都无比平整，精致无比，就是内部的颜色排布有些混乱。
这就是杀死莲光后唯一爆出的材料，就连魂灰的份都在这里面了。
想来它的品质和效果应该很好。
但要是说像山神岩心那样直接吃掉，或者如同适格灵金那样给加贺清光使用，上杉澈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因为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颗晶体中凝固着的庞大力量。
混乱而扭曲。
更何况这玩意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为救出二尺大人的关键。
等到他回现世之后，就去问问南条姐和慧觉——特别是后者。
慧觉本就是本愿寺，也就是净土真宗后身的头号弟子，而且还是先天道体……天知道为什么一个先天道体会入了佛门。
但这种小事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慧觉大概率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所以它不能动。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结局。
上杉澈将它丢回储物背包：“来，下一条。”
【你获得了，万灵药（特殊道具）！】
【万灵药】
【品质：无】
【效果：服下后，可治愈一切疾病，并将服药之人的身体强制恢复至最佳状态两小时。】
【当前剩余：3/3】
【——病苦随身携带的药瓶，以免再犯上一次的严重错误。】
“这……”
上杉澈看着效果一栏，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语塞。
治愈一切疾病？
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太满了？
可一想到这是从疫病之源·病苦的身上掉落出来的无品级特殊道具，上杉澈又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不能做到。
还有后面那两小时，这要是给什么濒死的老怪物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临时性的活出第二世？
上杉澈有些不敢想。
他拿出装着万灵药的小瓷瓶，伸手拔开了顶部的小塞子，将视线往里投去。
瓶中，三颗晶莹剔透，宛若液体一样的青蓝色小球静静地躺在底部。
从外表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和小时候很多人会养的水宝宝长大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要是对鬼神之上也有作用的话……”
上杉澈的思绪开始发散：“那岂不是说，我气海的界定物就有着落了？”
或者是更加完成的呼吸法，能够将气之海还有肉之宫两个阶段全都补完。
如果万灵药真的对鬼神之上的存在效果不减……
那这些，或许不是幻想！
上杉澈十分乃至十二分满意地将万灵药塞了回去：“有说法，真的很有说法。”
至于万灵药的真实效果如何……特事处总是有手段检测出来的，他们难道还能让这种级别的药物跑了不成？
再是稀里哗啦爆出了不知多少条的魂灰和魂灵点数的提示。
上杉澈挥手将它们全都删掉，然后直接调出了二者的数据面板。
霎时间，两个有些夸张的数字让上杉澈的呼吸一滞。
【魂灰：6122】
【魂灵点数：2188】
我嘞个豆。
上杉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两千点魂灵点数到还在其次，差不多升级一两个效果就会消耗殆尽。
只是……六千点魂灰？
一下没注意，自己居然已经变成魂灰大亨了？
这可是足足能够在江户城卡池中进行四十连抽的巨款，无论怎样都应该能把百目鬼化身给砸出来。
想到这，上杉澈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一大堆用不着的物品道具。
——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全卖给胜海，少说也能收入一两千点魂灰。
那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拥有了五十连抽的神力了？
“那就只待百目鬼进化成【史诗 】的品质了……”
上杉澈说着，才发现包里还有一大堆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犯密集恐惧症的大复眼珠子。
这些都是他来西尾城之后的收获，大部分则是在击杀病苦和莲光后扫荡到的。
“差点忘了把这些眼珠子喂给百目鬼了。”
上杉澈一打开江户城的卡池页面，发现百目鬼萝莉居然无聊到开始赤脚踩着泥水坑玩了。
一脚轻一脚重的，弄得浑身都是黏不拉几的泥巴，远远看上去像只小花猫一样。
她好像没发现自己的到来。
上杉澈想了想，单单取出一颗眼珠丢入了卡池之中。
啪嗒。
眼珠从天而降，砸在坑里，落在了百目鬼萝莉的眼前。
泥水随之飞溅而起，让她看着这眼珠愣了好一会儿。
许久，百目鬼猛地抬头，数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白到剔透的小脸上。
震惊，错愕，羞赧，愤怒……
最后，统一化作了恶狠狠的威胁。
上杉澈呵呵一笑：“这是被逮住害羞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大手直接一挥，把背包里的眼珠子瞬间清空。
下一刻，江户城的背景中，那些飘落的雨丝顷刻就被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复眼所替代。
眼珠如暴雨，稀里哗啦，劈头盖脸地朝着百目鬼的脸上砸去。
啊？
那张原本恶狠狠的小脸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弄懂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眼珠不管她怎么想，只是一味地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数千枚视劫虫的复眼，已经足以将百目鬼脚下的这一片区域尽数填满，甚至堆到了她的小腿处了。
很快嗷，百目鬼就反应过来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并不是幻觉。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够收获这么多！？
震撼之色浮现在她的脸上。
意识到这点后，她便一把捞起了脚下的眼珠海，没有工夫再去威胁愤怒些什么那个恰好在这时间点偷窥自己的家伙。
呱呱呱，呱呱呱。
上杉澈望着卡池页面中如同一匹扑食饿虎拱来拱去的百目鬼，再看着那不断上涨的品质提升进度条。
便露出了宛若老父亲一般的丰收笑容。
“吃啊，多吃点好……”
虽然那么多眼珠堆在一起实在有些猎奇，但百目鬼的“吃相”尤为诱人，所以上杉澈也耐着性子看着她的吃播。
数分钟后，如同天上降魔主，将数千枚眼珠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完毕的百目鬼瘫倒在白骨王座上。
她餍足地拍了拍隆起出了一个高高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肚子。
百目鬼难得地眯起眼，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幸福”的神色。
她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上杉澈则看见，那根狭长宽大的进度条牢牢停留在了【80%】的位置。
“还差上不少……”
剩下的20%，少说也得千枚视劫虫的复眼才能填满。
在战国时代，再到处去一只只地搜刮有点难凑齐这些眼珠了。
这样看来，静冈县那边还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等到去那边拿到高品质的大眼珠子给百目鬼吃掉，那他就可以用手里的50连直接将其强娶回家！
但距离抽卡中间的这段时间应该也不短，魂灰也不好只是放着，得物尽其用……
去花费2000点开启第三次“捕鱼达人”，或者在卖东西的时候找胜海买气海的五行界定物都是不错的选择。
特别是胜海，到时也能问问他有没有救出二尺大人的方法。
朝着卡池中的百目鬼微笑着道别，上杉澈满心愉快地把视线落到到了现在，看了这么多也依旧深不见底的提示海之中。
这提示，还真是多啊。
不赖，不赖。
再往后看去，天然理心流相关的提示霎时喷薄而出！
【你的技能，剑术·天然理心流已提升至专家级！】
【天然理心流（专家0/10000）（剩余198点熟练度未用）】
【效果：基石已成，剑豪之路，就在脚下。】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的体魄 5！】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所有的剑招伤害大幅提升！】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的意志 10，剑道心境大幅提升！】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习得了天然理心流绝技·无明剑！】
【你对于架势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你对于剑技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你对于剑理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注1：因你的心之胚尚未成型，心境暂时无法提升。】
【注2：因你暂未选择天然理心流的侧重方向，熟练度暂时无法使用。】
【请尽快为你的剑术·天然理心流选择未来的侧重方向。】
提示过后，上杉澈的眼前只留下了一金一银两个选项——
【剑技】【剑理】
【请选择你未来在天然理心流之上的侧重。】
两条通天大道被摆在了上杉澈的眼前。
就好像明明没掉斧头，好心的河神却突然从河中窜了出来，一手各拿着一把斧头，慈祥地向他问道，
“请问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
上杉澈盯着两个闪闪发光的选项，陷入了漫长的沉吟。
最后，不解地反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两把都要呢？”
模糊的日光透过单薄的格状窗纸落在屋内，恰好打在了上杉澈的眼皮上。
“呼……”
上杉澈用力呼吸，将双眼睁开一条缝见到了周遭的景象。
房梁，木地板，榻榻米……这与他之前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陈设，说明了这是典型的贵族房内。
艰难疲惫的睁眼代表着怒那后遗症的四十八小时还没有过去。
但上杉澈再微微移动视线，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换了，换成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和服。
原本被妖魔与自己的鲜血浸染，理应在十几小时后腥臭无比的身上也散发出了清爽干净的幽香。
上杉澈闻了闻，发现味道和之前被动洗澡时上的香料差不多，只不过在细节上略有不同。
但至于是什么细节，对香料一窍不通的上杉澈也说不通了。
在被子里蛄蛹了好几下，上杉澈才终于把后背抵在了木制墙壁上，放松地查看起了已经堆积如山的提示。
——没错，他的身上居然盖了类似于被子一样的长方形布料，虽然还很薄，但总比没有要好。
【当前阶段任务完成度：63%。】
“今川家的效率还不错嘛……这么一会儿就把完成度上抬了3%。”
上杉澈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外的远方正不断传来甲胄摩擦武士怒吼的声音，和一般民众们接连不断的感谢声。
当然，也有那些病苦眷属在濒临死亡时发出了凄厉惨叫。
“一头也别给我放过！这座城的干净程度，就是主公的脸面！
斩杀妖魔最多的组别，今晚加餐加饷！”
相隔遥远距离，冈部元信那极有辨识度的森冷声线透过层层阻碍传到了房内。
既然是冈部元信领队，那想必时至今晚，西尾城中残余的所有病苦眷属都应该能被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就是以西尾城和三河国外的那些足轻大军为起点，对整个三河国的病苦眷属进行清剿。
“不过……还有崇咳神那种高级眷属。”
上杉澈皱了下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因为像崇咳神这种三星级以上，拥有高等智商的眷属，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病苦的死。
从而也能意识到，他们的大势已去。
除却“帮病苦报仇杀了大阴阳师”这种理由，这类高级眷属没道理再和今川家的大军白白死磕。
反倒是他还得小心点。
那上杉澈倒还希望它们能多来点——来就是变成几百上千点魂灰。
将看完的提示弃置在一旁，上杉澈刚想往下看去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朝着拉门处看去。
哗啦。
披挂着华贵厚重的十二单衣，面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心思的大大名，今川家当主出现在了门口。
今川义元拉开门，照例疲惫地吐气，揉了揉鼻梁，脸上的漠然之色如暖阳下的冰雪缓缓化开。
“义元公，要是累了的话可以换其他人照顾我的。”上杉澈说，“多出来的时间补个觉不好吗？”
正脱着木履，准备踩进屋内地板的今川义元愣了下，看向已经靠在了墙上的上杉澈。
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随后果断地摇头，
“我不放心。”
这理由倒是无懈可击。
毕竟今川义元又不知道他能复活。
要是照顾他的人里混入了妖魔或者其他家族的奸细什么的，那昏睡中的上杉澈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上杉澈也不多说，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坐到了自己的身前。
今川义元反复打量了他几下，若有所思道：“澈君……相较于上次你似乎轻松了不少？”
上杉澈喘了口气，顺便感知了下体内的状况。
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似乎，是因为气海的缘故。
哪怕他的全属性都变低了，罡气循环也难以维持，但由化身卡牌坐镇的气海却还在源源不断地产出气，随后反哺他的身体。
上杉澈点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的确是这样，因为准备充足，这次的消耗没上次大。”
“那就好。”
今川义元说完，屋内的二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种气氛诡异的沉默之中。
还是她先打破沉默，朝着上杉澈交代他昏迷时外边发生的情况，
“元信已经带着几百武士赶来了，大军也进入了三河国内，准备在这两天里开始扫荡整个三河。”
说到这，今川义元也是久违地松了口气：“剩余的妖魔与动乱，马上就要结束了。”
上杉澈下巴微低，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川义元回想着自步入远江国之后一路的见闻，慢慢说道，
“澈君，这次也是多亏了你，才能让事情如此顺利地进展到如今的地步。”
“分内之事而已。”
上杉澈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多少次说这话了。
因为说白了，他会做出这些事的一大半原因也是为了他自己。
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刷高面前少女对他的好感。
——帮到今川义元，只是客观上的事实，而并非主观上的强烈意愿。
大概。
简短的交流后，屋内便再次陷入了无人说话的微妙沉默之中。
沉默，沉默。
今川义元沉默地盯着病榻上虚弱的上杉澈，眼中下意识便浮现起了昨晚他面戴般若假面，身后摇曳着赤色狐尾的威严模样。
她知道，要是现在把心中的话给问出来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也或许，这位辅佐了自己短短一两个月，却已经在无数大事小事上帮到了自己的大阴阳师，在不久后会就此离自己与今川家而去。
可今川义元还是问了。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也不存在任何前戏和铺垫。
就这样，她在人生关键的十字路口上单刀直入。
毫不犹豫。
今川义元直直地注视着上杉澈的眼瞳，唇齿碰撞，清晰无比地朝他吐出了六个字，
“澈，你是妖魔吗？”
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应答如流的上杉澈愣了下，没想到今川义元居然这么直白的发问。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感到千百种应答都在这六个字前施展不开。
靠，她这样问也不怕自己真的是妖魔，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然后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一爪给她抓死吗。
但同时，上杉澈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很今川义元。
也只有她，敢在知道了可能出现的坏结局之后，还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于是他也直白无比地回应道：“不，我不是。”
今川义元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能证明这四个字的事实。
上杉澈也不再多说，就在少女的眼前摇身一变化身成了四尾狐。
逾二十点的恐怖魅力值出现在了这不算大的房间里，但却没能让今川义元的脸色动摇一丝。
“嗯……”
套着十二单衣的少女打量了下狐耳，又打量了下在半空摇晃的四条毛茸茸狐尾。
她伸出五指，有些用力地揉搓了一下狐耳，以此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今川义元抽回手，凝视着指尖上纯白色的绒毛，忍不住抬了下眉头：“这不就是吗？”
“四尾狐的模样，只是我的一种外相而已。”
上杉澈顶着这幅妖狐的模样，完全没有说服力地解释道，
“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能让我化作各类妖物，从而能变得更强的大阴阳术。”
——妖魔化身卡牌也算是一种“大阴阳术”，没毛病。
——万能的大阴阳术，很神奇吧。
今川义元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淡淡道：“澈君，无论你是人还是妖，其实都没有关系。”
“我不像很多人那样在乎这个。”
今川义元用掌心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是我的家臣，那我就得尽到身为主公的义务。”
“所以。”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榻前面色苍白的妖狐，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会不会，又有没有欺骗我。”
上杉澈嗯了一声，反问：“那义元公，现在你觉得呢？”
今川义元即答：“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不要骗我，澈君。”少女竖起手指强调道，“我，很不喜欢别人欺骗我，无论他是谁。”
“不会的。”
上杉澈面不改色地说道。
“那就好。”
说到这时，今川义元的脸颊上终于绽放出了自得，温柔又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她低头，带着无比强烈的期待的炽热目光落在了上杉澈的眼中。
——天地复苏将至，维持数十年的格局将在朝夕间改写。
——而她，拥有全天下最强的大阴阳师。
上杉澈感受着这滚烫直白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不妙的预感。
他正想要蛄蛹到墙角去，一只白皙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身体虚弱的他狠狠按在了只简单地铺了一层垫子的榻榻米上。
“别想跑。”
阳光被遮住了。
十二单衣垂落，厚重而庞大的阴影投下，将上杉澈的上半身尽数笼罩在其中。
若是现在有人拉门而入，便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一只长着狐耳，容貌绝美的病弱妖狐被人压在了身下，而压着他的，正是今川家的当主，名震天下的大大名今川义元。
上杉澈瞥了眼压在肩上的手掌。
那上边迸发出了巨大却又恰到好处的力气，令他动弹不得。
现在的他，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脱离今川义元的束缚。
上杉澈举起手，说道：“义元公，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再合理……”
“澈。”
今川义元直呼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语。
然后，就在完全令人反应不及的间隙里，今川义元不带半分犹豫地俯身而下。
还在盘算怎么忽悠走少女的上杉澈，已经在颊侧感受到了不容拒绝的炽热。
强横，滚烫，而又生硬。
最后，是一下故意的唇齿碰撞带来的刺痛。
上杉澈打了个激灵，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畔一字一顿，仿佛宣读诏书那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告道，
“你是我今川义元的，谁都抢不走，谁也不能抢走。”
愕然之中，上杉澈见到了披着华贵衣裳的少女起身，在他的注视下用手背轻轻拭去了唇角的那缕银丝。
同一个地方，第二次经历。
不过这一次，要来的激烈的多，留给他的印象也毫无疑问要深刻的多。
上杉澈无言沉默。
许久，他抑制着抽动的脸色问道：“义元公，这算是宣告主权吗？”
“算是吧。”
今川义元整理好纷乱的衣角，面色愉快而自得。
“对了，二尺呢？”她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若无其事地问道，“我怎么没看见她了？”
上杉澈下意识用指尖摸了下脸颊，回道：“因为吸收愿力过多，不得不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了。”
“这样么……”
今川义元一眼便辨别出了上杉澈的情绪，所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外界的一切事宜也不用澈君再担心了，一切还有我。”
“听起来真是可靠啊。”
上杉澈自知也反抗不了，所以便心安理得地一动不动。
今川义元笑了，她抓了两把狐耳说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你的主君呢？”
上杉澈无语，为什么每个人在靠过来的时候都喜欢rua一把他的耳朵？
说完话，又温存了十几秒，今川义元便也起身，朝着门外踱步而去。
她摆摆手，声音有力，
“澈君，从今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
看着今川义元的背影离开视线范围，上杉澈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他的确是想提升今川义元的好感，可也没想把好感往这个方向提升啊。
——类似于好兄弟，过命的兄弟这种交情难道不可以吗！
——好兄弟，一辈子（震声）！
上杉澈一想到要是在回到现世后，今川义元发现他的存在后就有些头疼。
以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能干出些什么事来呢。
“那可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靠在原地，没有结果的胡思乱想了会儿，上杉澈最后决定还是先把这些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破事儿放在一旁。
——还是先来把提示上的红点全都点掉。
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他有个四五六星的实力，管他谁谁谁的，都得听他上杉澈的话，过问他的意见！
不过估计距离这种场景还很遥远遥远……
上杉澈唉了一声，把依旧在不断刷新的提示拿到了面前——
【你获得了，愿力结晶（特殊材料）！】
【愿力结晶（特殊材料）】
【品质：无】
【效果一：直接服用。全属性大幅提升，可选择任一妖魔化身进行品质提升，等阶提升。】
【警告：服用后，会陷入未知状态之中。】
【效果二：作为锻造材料，为装备道具添加未知效果。】
【效果三：置于神授道式神的牌匾前，无副作用地缓缓提升该式神的升级进度。】
【——被扭曲的众生之愿，众生所愿。】
将愿力结晶的介绍一股脑儿看完，上杉澈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事暂时先摆在了一旁，进入了分析模式。
他取出愿力结晶，举起了这颗小巧的金白色棱晶。
棱晶的每一个切面都无比平整，精致无比，就是内部的颜色排布有些混乱。
这就是杀死莲光后唯一爆出的材料，就连魂灰的份都在这里面了。
想来它的品质和效果应该很好。
但要是说像山神岩心那样直接吃掉，或者如同适格灵金那样给加贺清光使用，上杉澈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因为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颗晶体中凝固着的庞大力量。
混乱而扭曲。
更何况这玩意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为救出二尺大人的关键。
等到他回现世之后，就去问问南条姐和慧觉——特别是后者。
慧觉本就是本愿寺，也就是净土真宗后身的头号弟子，而且还是先天道体……天知道为什么一个先天道体会入了佛门。
但这种小事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慧觉大概率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所以它不能动。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结局。
上杉澈将它丢回储物背包：“来，下一条。”
【你获得了，万灵药（特殊道具）！】
【万灵药】
【品质：无】
【效果：服下后，可治愈一切疾病，并将服药之人的身体强制恢复至最佳状态两小时。】
【当前剩余：3/3】
【——病苦随身携带的药瓶，以免再犯上一次的严重错误。】
“这……”
上杉澈看着效果一栏，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语塞。
治愈一切疾病？
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太满了？
可一想到这是从疫病之源·病苦的身上掉落出来的无品级特殊道具，上杉澈又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不能做到。
还有后面那两小时，这要是给什么濒死的老怪物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临时性的活出第二世？
上杉澈有些不敢想。
他拿出装着万灵药的小瓷瓶，伸手拔开了顶部的小塞子，将视线往里投去。
瓶中，三颗晶莹剔透，宛若液体一样的青蓝色小球静静地躺在底部。
从外表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和小时候很多人会养的水宝宝长大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要是对鬼神之上也有作用的话……”
上杉澈的思绪开始发散：“那岂不是说，我气海的界定物就有着落了？”
或者是更加完成的呼吸法，能够将气之海还有肉之宫两个阶段全都补完。
如果万灵药真的对鬼神之上的存在效果不减……
那这些，或许不是幻想！
上杉澈十分乃至十二分满意地将万灵药塞了回去：“有说法，真的很有说法。”
至于万灵药的真实效果如何……特事处总是有手段检测出来的，他们难道还能让这种级别的药物跑了不成？
再是稀里哗啦爆出了不知多少条的魂灰和魂灵点数的提示。
上杉澈挥手将它们全都删掉，然后直接调出了二者的数据面板。
霎时间，两个有些夸张的数字让上杉澈的呼吸一滞。
【魂灰：6122】
【魂灵点数：2188】
我嘞个豆。
上杉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两千点魂灵点数到还在其次，差不多升级一两个效果就会消耗殆尽。
只是……六千点魂灰？
一下没注意，自己居然已经变成魂灰大亨了？
这可是足足能够在江户城卡池中进行四十连抽的巨款，无论怎样都应该能把百目鬼化身给砸出来。
想到这，上杉澈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一大堆用不着的物品道具。
——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全卖给胜海，少说也能收入一两千点魂灰。
那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拥有了五十连抽的神力了？
“那就只待百目鬼进化成【史诗 】的品质了……”
上杉澈说着，才发现包里还有一大堆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犯密集恐惧症的大复眼珠子。
这些都是他来西尾城之后的收获，大部分则是在击杀病苦和莲光后扫荡到的。
“差点忘了把这些眼珠子喂给百目鬼了。”
上杉澈一打开江户城的卡池页面，发现百目鬼萝莉居然无聊到开始赤脚踩着泥水坑玩了。
一脚轻一脚重的，弄得浑身都是黏不拉几的泥巴，远远看上去像只小花猫一样。
她好像没发现自己的到来。
上杉澈想了想，单单取出一颗眼珠丢入了卡池之中。
啪嗒。
眼珠从天而降，砸在坑里，落在了百目鬼萝莉的眼前。
泥水随之飞溅而起，让她看着这眼珠愣了好一会儿。
许久，百目鬼猛地抬头，数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白到剔透的小脸上。
震惊，错愕，羞赧，愤怒……
最后，统一化作了恶狠狠的威胁。
上杉澈呵呵一笑：“这是被逮住害羞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大手直接一挥，把背包里的眼珠子瞬间清空。
下一刻，江户城的背景中，那些飘落的雨丝顷刻就被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复眼所替代。
眼珠如暴雨，稀里哗啦，劈头盖脸地朝着百目鬼的脸上砸去。
啊？
那张原本恶狠狠的小脸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弄懂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眼珠不管她怎么想，只是一味地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数千枚视劫虫的复眼，已经足以将百目鬼脚下的这一片区域尽数填满，甚至堆到了她的小腿处了。
很快嗷，百目鬼就反应过来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并不是幻觉。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够收获这么多！？
震撼之色浮现在她的脸上。
意识到这点后，她便一把捞起了脚下的眼珠海，没有工夫再去威胁愤怒些什么那个恰好在这时间点偷窥自己的家伙。
呱呱呱，呱呱呱。
上杉澈望着卡池页面中如同一匹扑食饿虎拱来拱去的百目鬼，再看着那不断上涨的品质提升进度条。
便露出了宛若老父亲一般的丰收笑容。
“吃啊，多吃点好……”
虽然那么多眼珠堆在一起实在有些猎奇，但百目鬼的“吃相”尤为诱人，所以上杉澈也耐着性子看着她的吃播。
数分钟后，如同天上降魔主，将数千枚眼珠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完毕的百目鬼瘫倒在白骨王座上。
她餍足地拍了拍隆起出了一个高高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肚子。
百目鬼难得地眯起眼，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幸福”的神色。
她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上杉澈则看见，那根狭长宽大的进度条牢牢停留在了【80%】的位置。
“还差上不少……”
剩下的20%，少说也得千枚视劫虫的复眼才能填满。
在战国时代，再到处去一只只地搜刮有点难凑齐这些眼珠了。
这样看来，静冈县那边还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等到去那边拿到高品质的大眼珠子给百目鬼吃掉，那他就可以用手里的50连直接将其强娶回家！
但距离抽卡中间的这段时间应该也不短，魂灰也不好只是放着，得物尽其用……
去花费2000点开启第三次“捕鱼达人”，或者在卖东西的时候找胜海买气海的五行界定物都是不错的选择。
特别是胜海，到时也能问问他有没有救出二尺大人的方法。
朝着卡池中的百目鬼微笑着道别，上杉澈满心愉快地把视线落到到了现在，看了这么多也依旧深不见底的提示海之中。
这提示，还真是多啊。
不赖，不赖。
再往后看去，天然理心流相关的提示霎时喷薄而出！
【你的技能，剑术·天然理心流已提升至专家级！】
【天然理心流（专家0/10000）（剩余198点熟练度未用）】
【效果：基石已成，剑豪之路，就在脚下。】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的体魄 5！】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所有的剑招伤害大幅提升！】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的意志 10，剑道心境大幅提升！】
【因你的天然理心流提升至专家级，你习得了天然理心流绝技·无明剑！】
【你对于架势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你对于剑技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你对于剑理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注1：因你的心之胚尚未成型，心境暂时无法提升。】
【注2：因你暂未选择天然理心流的侧重方向，熟练度暂时无法使用。】
【请尽快为你的剑术·天然理心流选择未来的侧重方向。】
提示过后，上杉澈的眼前只留下了一金一银两个选项——
【剑技】【剑理】
【请选择你未来在天然理心流之上的侧重。】
两条通天大道被摆在了上杉澈的眼前。
就好像明明没掉斧头，好心的河神却突然从河中窜了出来，一手各拿着一把斧头，慈祥地向他问道，
“请问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
上杉澈盯着两个闪闪发光的选项，陷入了漫长的沉吟。
最后，不解地反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两把都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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