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停下轿子,语气冰冷。

  “挡驾是死罪。”

  侍卫头领拔出刀来,在灯笼火光的照耀下,如冰霜一般寒冷。

  赵桓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想起那比刀光更白的玉手,心中暗骂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为色就不能怕刀!

  拼了!

  “和衷将军为龙气所杀,明日大战少一人,导致法阵有缺口,怕是难灭金军。”赵桓道。

  侍卫收刀入鞘,太上皇的心思他最清楚,凡是和明日大战有冲的,一律放一旁。

  就连皇帝要逃跑的事,都放下了。

  所以这次挡驾,也就不是事了。

  宋徽宗的语气缓和起来:“该怎么办?”

  赵桓道:“事情紧急,需从这里找一人顶替,连夜训练,请报生辰八字。”

  宋徽宗应了声“好”。

  侍卫们一个个报生辰八字,赵桓只是摇头。

  宋徽宗的声音略显慌张:“都不符合吗?”

  赵桓指着太监问:“这位公公的生辰八字?”

  太监不想上战场,笑道:“咱家八字差,和刚才的侍卫一样。”

  “那。。。”赵桓望向后面的轿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大胆!”宋徽宗怒喝道。

  君王一怒天下寒!

  侍卫跪了一地,就连太监都跪下了!

  坏了!赵桓暗叫一声。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是轿子里那又嫩又白的豆腐。

  这下真麻烦了!

  怎么办?赵桓望向秦桧。

  如今,唯有靠大奸臣了。

  秦桧下意识的要跪,见郭京的手下和皇帝都没下跪的迹象,用手扶住已经弯曲的膝盖,心中又惊又喜。

  陛下果然是陛下,所谋甚远!

  明日出逃是万事俱备,只欠银两了。

  王贵妃身上的首饰,可是值钱的很,而且一个女人,根本阻拦不了他们。

  只是,要从太上皇那里把人要下来,难度极大,没有陛下想的那么简单。

  也是,陛下是个有想法的人,但这些想法需要有人去实现。

  陛下有了逃跑的想法,所以下了五道圣旨,要给岳飞升官,但是陛下不知道怎么逃跑,需要有人猜到此意,再想办法。

  陛下知道郭京是逃跑的关键,所以召见郭京,问他令师可是丘处机。陛下这么做,是不清楚该怎么和郭京搭上线,需要有人来牵这根线。

  陛下还知道出城之后需要银两,所以要将王贵妃留下,但是陛下的做法鲁莽了些,谁不知道王贵妃是太上皇的心头好,即便太上皇年老体弱,已宠幸不了这位宠妃。

  既然陛下做不到,那就由微臣来好了。

  微臣别的不行,揣摩圣意是拿手活,以后君臣配合,成就一段佳话!

  秦桧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回君父,自古法阵,讲究阴阳配合,是为阴阳八卦,威力巨大,这位和衷将军,就被郭仙师所阉,请君父明查。”

  要想说服太上皇,最重要的是证据!

  刘喜是太监,一验便知!

  宋徽宗让侍卫看了刘喜的下身,眼中闪烁不定。

  是阉人没错,可要让爱妃上战场,万一有个闪失,损失太大。

  秦桧又道:“君父,生辰八字,非常重要。”

  宋徽宗点了点头。

  不错,现在只是让人报一下生辰八字而已,出不出征还没定。

  “报生辰八字,去把太监和宫女都叫过来。”宋徽宗道。

  秦桧再次拱手行礼:“君父,仙师有命,戌时之前,必须星将归位,来不及了!”

  婢女和太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必不能要。

  宋徽宗看了下时间,迟疑片刻,无奈道:“报生辰八字。”

  太监和王婉容身边的宫女开始报生辰八字,赵桓只是摇头。

  最后一个,是王婉容。

  轿中人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声道:“丁亥年亥月亥日亥时。”

  这八字,简直就是极品,宫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真是天助朕也!

  不过,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豆腐,要慢慢吃。

  赵桓抬起头,装模作样的掐指计算。

  秦桧紧张兮兮的问:“怎样?合不合适?”

  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桓掐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

  “绝了,娘娘的八字与这位和衷将军一模一样,是丁亥神,我等吸了龙气,娘娘又有凤气,龙凤呈祥,天下无敌!”

  宋徽宗看看赵桓诸人,再瞧瞧王婉容的轿子,最后朝城外望了望,挥了挥袖子离去,一声不吭。

  君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轿子里的王婉容颓然坐下,眼中两行轻泪。

  赵桓来到轿子旁,示意太妃更换衣物。

  一件接着一件首饰从头上摘下,被丢在轿子外,秦桧连忙从崇政殿外的小太监身上撕下一片布来,将首饰全都包裹起来。

  当看到那颗铜钱般大小的夜明珠时,手不由得轻轻颤抖。

  如此贵重的东西,不知何年马月,方能得偿所愿,也拥有一颗。

  轿子旁,只穿贴身白衣的王婉容,身姿更加婀娜,闭着眼睛,任由赵桓用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

  自古以来,是有巾帼不让须眉,可那有太妃上战场,虽然她这位太妃今年才十九岁。

  这一次,她怕是死定了。

  万念俱灰之际,赵桓拿来一块布,让她咬在嘴里。

  王婉容大惊失色,生死是小,失节为大。

  “你想干什么!”王婉容尖叫道。

  秦桧也是咳嗽连连。

  陛下啊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都这个时候了,别想春闱之事了。

  太妃千般好,生命更重要!

  赵桓也是咳嗽一声。

  干什么干什么!

  把朕当做什么人了!

  天这么黑,朕又看不清太妃的容貌。

  就算看得清,豆腐和安危朕不懂取舍吗?

  朕全都要!

  “娘娘,战场凶险,万一您忍不住叫出声来被金贼听到,金贼可都是奸邪之人,到时候他们拼了命的把你捉去,行牵羊之礼,就。。。”赵桓道。

  金人的奸邪,以牵羊之礼为最,即以女子为羊,披羊皮,趴地上,行恶事。

  汴梁城中,但凡妇女,无不闻之色变。

  不等赵桓说完,王婉容张口就将布咬在嘴里,还让赵桓再拿一块布来,绕着嘴缠上一圈,在后劲打个死结。

  之后,赵恒又让王婉容伸出手来,用布缠好。

  如此玉手,若是不小心露出,肯定会引来金兵的注意。

  最后,要裹脚,王婉容面色绯红,想要自己来,却被赵桓抢过玉足,搁在腿上,一层又一层的裹上。

  秦桧暗自点头,陛下果然考虑周到,如此一来,再换上刘喜的衣服和头罩,再也无人认的出来。。。

  远处,郭京家中,有客来访,正是张叔夜。

  明日一战,郭京为主,张叔夜为副。

  太上皇虽然相信了郭京的鬼话,还是留了后手。

  张叔夜名为副手,实为监军,若是郭京军战事不利,就由他来接手城防,且汴梁城各大城门,都是由张叔夜的手下看管。

  必要时,不管郭京军死活,只管关城门!

  “郭大人,犬子就拜托了。”张叔夜以茶代酒,敬了郭京一杯。

  郭京拿着茶杯,有些喝不下。

  崇政殿外的人,他有心丢下,可郭京说,那里有他的儿子。

  这岂不是逼得他,不得不带。

  “张大人放心。”郭京无奈,将茶一饮而尽。

  张叔夜离屋,望着崇政殿方向,眉头舒展。

  让刘喜发出那声尖叫,是他对陛下的考验,若是陛下连崇政殿都出不来,那汴梁城根本出不去,金兵比太上皇难对付的多了!

  陛下!您果然没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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