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宫里住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我告别哈兰珠,离开了哈拉和林。

  哈兰珠也即刻动身,带着三百名女侍卫以及蒙古帝国的宗王,重臣,以及忽兰的父母前往大秦。

  从蒙古到大秦,几万里的距离,如果是骑马加上坐船,没有两年只怕都到不了。我给哈兰珠在皇宫大殿内留下了一个结界,她只需带着使团进入结界,顷刻间就能到达大秦东平城外。在他们到达大秦之后,结界会自然消失,等到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大秦,那时再给他们布置一个结界就行了。

  出发之前,哈兰珠用千里传音之法,通知了赢珏,当她带着蒙古宗王,重臣,以及我们的亲家诺音察和梁佩儿出现在东平城外时,大秦女帝赢珏已经带着儿子叶镇,准儿媳忽兰,以及大秦的宗王,重臣们恭候多时了。

  赢珏上前拉住了哈兰珠的手,寒暄了几句之后,叶镇和忽兰上前行礼,欢迎母妃,欢迎忽兰的父母……

  之后双方一起进城,前往皇宫。

  为了迎接蒙古女皇,大秦朝廷拿出了最高的礼仪……

  ……

  不说她俩,只说我。

  告别哈兰珠之后,我离开哈拉和林的皇宫,直接来到了波斯帝国的国都君士坦丁堡。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已经改了名字了,新名字叫做龙城。

  关于波斯帝国国都改名这事,赢珏和哈兰珠都跟我说了,说是二十年前我不辞而别之后,阿洛尔难过不已,独自把自己关在温泉宫,整整一个多月,不见大臣,不理朝政,把温泉宫内能砸的,全都砸了……

  后来她干脆离开了温泉宫,躲到了北境的冬霜城,那里本是匈奴帝国的汗廷,有现成的皇宫,军事设施也齐备。阿洛尔干脆下令,将冬霜城升级为新都,将整个帝国的中枢机构,全都迁去了那里。

  君士坦丁堡因此被降级,成了波斯帝国中部西海岸的行省首府。

  然而这场迁都,只持续了几个月。

  在我不辞而别半年后,三位女皇在大秦见面了,在赢珏和哈兰珠的开导下,阿洛尔最终解开了心结,回到波斯之后,她将君士坦丁堡改名为龙城,将首都又迁回了这里。

  至于为什么改名,赢珏是这么说的,说是阿洛尔觉得,君士坦丁堡这个名字是无双帝尊给取的,但无双帝尊已经不是天界和人间的主人,加上我给她讲过君士坦丁堡这个名字的来历,她觉得用一个其他世界的人的名字来做自己都城的名字,始终觉得不太舒服。

  她听哈兰珠讲述和我的经历时,听到了龙城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好,于是就下令,将首都的名字从君士坦丁堡,改成了龙城。为此,哈兰珠不得不下令,将东部草原的龙城也改了名字,改称东城郡,以示对波斯女皇的尊重……

  而这些,在我陪长空来的时候,根本都不知道……

  其实龙城这个名字挺好,虽然不够波斯,但我很喜欢……

  来到龙城,我直接来到了温泉宫。

  二十年过去了,温泉宫的女官和侍女们早已换了几茬人,估计已经没有人认识我了——但不认识我,不代表她们不知道帝尊的传说,因此当我出现在温泉宫内时,女官和侍女们看到我先是愣了半天,接着就都跪下了。

  “帝尊……”,为首的女官抬起头,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颤抖,“您回来啦……”

  我颇感意外,竟然还有人认识我……

  再看这女官,金发碧眼,三十来岁,没什么印象……

  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哦……二十一年前,在都城外的行宫,你伺候我洗过澡,是吧?”

  女官赶紧说,“是!是的……”

  “你那时是奴隶,现在成了女官了?”

  “我叫吉娜,原本是亚尔斯帝国南部总督之女,二十五年前,父亲在奥尔森林附近战败,我和姐姐被俘虏,成了奴隶……”,吉娜激动的说道,“按照波斯帝国的法律,奴隶是无法成为女官的,但女皇陛下说我们侍奉过帝尊,因此破格将我们几个女奴提拔为了女官。二十年前,您和女皇在这温泉宫居住,我也侍奉过您沐浴的……”

  我想起来了,点了点头。

  “女皇陛下此刻正在处理朝政,帝尊您稍等,我马上去禀报女皇……”

  她起身准备走。

  “不用了”,我喊住她,“我也很久没回来,想看看这里,等她处理完朝政,我去找她……”

  “是……”,吉娜点头。

  我看看那些侍女,“让她们都退下吧……”

  吉娜吩咐她们,“你们退下吧……”

  “是……”

  侍女们纷纷起身,匆忙的退下。

  吉娜走过来,“帝尊,您想从哪里开始看?”

  “随便看看吧……”,我示意她,“你也去忙吧……”

  “是……”,吉娜低下头,后退了几步,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转身一路小跑,去禀报阿洛尔了。

  我笑了笑,看了看这行宫内的陈设,一切都和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看来阿洛尔砸了这里之后,最终还是按照原样恢复过来了……

  我感慨着,沿着走廊前行,推门走进了寝宫。

  这里的陈设也一如当年,基本没有变化,但大理石柱子上却多了几道刀砍的痕迹,好像还有葡萄酒杯砸过之后,留下的色痕……

  我来到石柱前,看着上面的痕迹,能想象到二十年前,阿洛儿有多愤怒,多难过……

  转头看向我们的床,床上非常整洁,应该是每天都有收拾的。

  我来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床单,缓缓的躺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床上有她的体香,昨晚她住在这里了……

  这张床上有我们太多的回忆,二十年前,就在这温泉宫的寝宫内,就在这张床上,我们日夜缠绵,如漆似胶,现在想起来都觉的身上发热……

  如同对哈兰珠的欲望一样,我对阿洛尔的欲望也是不同的——或者说,我对每一个我深爱的女孩子,欲望都不尽相同……

  欲望本身没有区别,但确实又有分别……

  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三个女孩子,就是白冰,文文,小棠,朱炜,陈瑶,龙曦,达思罗,达培罗,我对她们的欲望也是同样的强烈,而且谁也没法代替谁……

  我深嗅着阿洛尔的气味,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正陶醉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阿洛尔回来了……

  她猛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她停下了脚步,眼圈瞬间红了。

  我冲她一笑,看了看那根柱子,问她,“你砍柱子,是因为恨我,还是因为恨自己?”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倔强的看着我,一副不服输的神情,嘴唇却在微微颤抖……

  我起身来到她面前,环住她的细腰,满怀歉意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我该来当面告诉你一声的……”

  “我给镇儿选了一位王妃,哈布斯公爵的女儿尼尔公主……”,她看着我,哽咽着说,“我和她父亲拥有同一个曾祖父,尼尔长的很漂亮,我把她赐给你的儿子,让她做波斯的皇后……”

  我笑了,“我的儿子?镇儿不是你的儿子么?”

  “是我的儿子”,她说,“所以我才把皇位传给他,将整个帝国交给他……”

  “我不再留恋皇位了,不再留恋我的帝国了,我也不再幻想生一个孩子,把帝国交给他了……”,她流着泪对我说,“这人间的一切,我都不留恋了,我不想和你分开了,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本来是笑着的,听到她这番话,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你这个傻姑娘啊……”,我抱紧了她。

  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二十年来的悔恨和委屈,在那一刻瞬间迸发,一齐化作眼泪,发泄了出来……

  “不分开了……”,我噙着泪,轻吻她的额头,“再也不分开了……”

  寝宫外面,吉娜和侍女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把双手合按在了胸前,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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