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马二甲只觉愤恨异常,指着天空就是一通大骂。最后却还是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稍收拾了心情,走到湖边就着清凉的湖水洗了把脸渐渐冷静下来。望着湖水发了会儿呆,终于又调整好了心情。

  眼光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露了这片琉璃、如明镜的石壁出来。

  突然之间,天龙八部原书之中的一些记载在心头涌起,寻思:“看来这便是无量剑派所说的‘无量玉壁’了。他们说,当年无量剑东宗、西宗的掌门人,常在月明之夕见到玉壁上有舞剑的仙人影子。这玉壁贴湖而立,仙人的影子要映到玉壁上确是非得在湖中舞剑不可。要是在我这边湖东舞剑,影子倒也能照映过去,可是东边高崖笔立,挡住了月光,没有月光,便无人影。啊,是了,定是湖面上有水鸟飞翔,影子映到山壁上去,远远望来,自然身法灵动,又快又奇。他们心中先入为主,认定是仙人舞剑,朦朦胧胧的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入了魔道。”

  想明此节,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因为他已经遗忘了不少情节的缘故,否则也不会有这般感想,盖因书中早已经对此有所记载!摸了摸肚子,才想起这具身体已经有多日没有吃过东西了,早饿得狠了,天地精气虽然能够维持生命,却不见得能够填饱肚子。他转眼看处,见崖边一大丛小树上生满了青红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涩,饥饿之下,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了十来枚,饥火少抑,只觉浑身筋骨酸痛,躺在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甚酣,待得醒转,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马二甲知道有瀑布处水气映日,往往便现彩虹,心想这个无崖子和李秋水还真是会享受,隐居在此地,天天目观美景,福缘大是不小,而葬身于湖畔花下,倒也风雅得紧,明湖绝丽,就可惜茶花并非佳种,略嫌美中不足。

  睡了这觉之后,精神大振,心想:“我还得在此多呆些时日,将北冥神功练成,也不知这山谷到底适合模样,此刻正好看看究竟,顺便找些动物,打打牙祭。”当即口中唱着曲子,兴高采烈的沿湖寻去。一路上四处张望,倒是给他发现了不少的野果,可做果腹之用,但却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见到,更别说打牙祭了!他口中曲子越唱越低,心头也越来越沉重,待得回到睡觉之处,脚也软了,颓然坐倒,心想:“老子看来要出家当和尚了!”

  百无聊赖之中,又去摘酸果来吃,忽想:“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反是这里没找过。别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拨开酸果树丛,登时便摇了摇头。树丛后光秃秃地一大片石壁,爬满了藤蔓,连一只小动物的影子都没有。但见这片石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却小得多了,心中一动:“莫非这才是真正的‘无量玉壁’?”当即拉去石壁上的藤蔓。但见这石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别无他异样!他有心见识一下,于是将石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除下长袍,到湖中浸湿了,把湖水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来洗刷一番,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

  到得天黑,吃了些酸果,又自练功,这一晚上,他又练成了三幅图卷,算上昨天晚上的,十二正经他已经练成了四条,由于她牵引的是天地精气,虽然稀少,但此时聚集的内力,却已经相当于常人三五年的修炼了!

  朦朦胧胧之间,马二甲一惊而醒,才知是练功练得累了,竟然睡着了,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抬头只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随即喜意充塞胸臆,大叫:“仙人,救我!仙人,救我!”那人影微微幌动,却不答话。马二甲定了定神,凝神看去,那人影淡淡的看不清楚,然而长袍儒巾,显是个男子。他向前急冲几步,便到了湖边,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动几下,却大了一些。马二甲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

  他一怔之下,便即省悟:“是我自己的影子?”身子左幌,壁上人影跟着左幌,身子向右侧去,壁上人影跟着侧右,此时已无怀疑,但兀自不解:“月亮挂于西南,却如何能将我的影子映到对面石壁上?”

  回过身来,只见日间自己无意之中发现的的那石壁上也有一个人影,只是身形既小,影子也浓得多,登即恍然:“原来月亮先将我的影子映在这块小石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石壁上。我便如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大镜子照出了小镜子中的我。”

  微一凝思,只觉这迷惑了“无量剑”数十年的“玉壁仙影”之谜,更无丝毫神奇之处:“当年确有人站在这里使剑,人影映上玉壁,于是便形成了这无量玉臂,应该是逍遥派的无崖子和李秋水吧。”一想到两人貌合神离,以及书中写到的凄惨结局,马二甲不禁为二人感到黯然。

  抱膝坐下,静观湖上月色,四下里清冷幽绝,心想:“还是接着修炼吧!”只是一时之间,却哪里静得下心来,他学习的乃是静功,虽然有幸进窥高深境界,毕竟时日尚短,达不到收发一心的境界。

  坐在湖边,思如走马,不觉时光之过,一瞥眼间,忽见身畔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马二甲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会有彩色?”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西沉,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登时省悟:“是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无怪如此艳丽不可方物!”

  又想:“须得凿空剑身,镶上宝石,月光方能透过宝石,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剑刃上不凿出空洞,宝石便无法透光了。打造这柄怪剑,倒也费事得紧。”眼见宝剑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丈,无法上去瞧个明白,从下面望将上去,也只是隐约见到宝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却奇幻极丽,观之神为之夺。

  可是看不到一盏茶时分,月亮移动,影子由浓而淡,由淡而无,石壁上只余一片灰白。寻思:“这柄宝剑,想来便是那无崖子和李秋水放上去的。山谷这么深险,无量剑中那些人任谁也没胆子爬下来探查,而站在高崖之上,既见不到小石壁,也见不到峭壁中的洞孔与所悬宝剑,这个秘密,无量剑的人就算再在高崖上对着石壁呆望一百年,那也决计不会发见。不过就算得到了宝剑,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出了一会神,便又睡去。

  睡梦之中,突然间一跳醒转,心道:“要将这宝剑悬上峭壁,可也大大的费事,纵有极高强的武功,也不易办到。如此费力的安排,其中定有深意。多半这峭壁的洞孔之中,还藏着什么武学秘笈之类。”一想到武功,马二甲顿时大感兴奋,只是眼下他还没有那份本事上去,只得忍耐着。

  这一夜无聊,次日在湖畔周围漫步游荡,来到天龙世界这谷中已是第三日,往事种种,虽然好似近在眼前,却已经处在亿万里之外,那大道虽说拔开十八块镇天石碑就可以回到起点,但他也不是傻子,那十八块镇天石碑,多半是不好拔得很!

  如此想着,心里竟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马二甲便继续修炼北冥神功,好在他已经初窥门径,此时修炼起来,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势头,这一天时间,他便又练成了三幅图卷,不过,好运气也就到此了,越往后面,就越深奥,马二甲的速度也就自然而然的慢了许多。

  如此一个多月的时间,马二甲把北冥神功三十六副图象全部修炼完毕,这北冥神功关联着十二正经,再加上七经八脉,二十七条脉络,几乎笼罩着一个人体外的全部穴道,使人可以任意吸收他人内力。后面的九副图卷,则是炼化外来内力化为己用的高深法门,他练了这法门之后,把吸收来的天地精气尽数化为自己的内力,他只觉得丹田里充实着的全是内力,举手抬足,全身无不舒爽。

  他却不知,自己这天地精气炼化而来的内力,比起常人修行可要精纯的多,足以当得上常人二三十年的上乘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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