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雪河表情坚定,语气庄重而且正式:“这些年我在世间行走,考虑了很久。也许凡间女子的命运并非一两个人、一两本书可以改变,但是至少,我可以推动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女子强,国家的未来才有希望!”

  “你这不光是唱高调,简直是高破天际了啊。”

  覃柏知道她的想法向来新奇,但这回看来不仅是要闹妖,还要闹个大妖。

  雪河伸手拿过那本书目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天帝想要教化世人,便要让他们读书明理。然而如今朝廷只鼓励男子上学读书入朝为官,却教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不对的。”

  覃柏的脸皱成一团。他对政治不感兴趣,心里也只想着尽快完成上头派的差使便罢,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

  雪河却继续说道:“我游历了中原的大片土地,从漠北到黄淮,从江北到江南,然而我发现,真正的世外桃源却在南疆。”

  “你不是想要参与修书么?怎么又扯到这个。”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饱受中原人鄙视的南疆蛮夷,反而生活相对安定、战乱更少?他们过得自给自足,男耕女织,却简单而快乐。”

  覃柏扬扬眉,冷着脸说道:“抱歉,我这人见识十分有限,属地之外的地方基本都没有去过,可能体会不到你说的差别。”

  语气听着酸酸的。

  雪河笑道:“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我就只想安生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旁的事不想管,多余的闲心也不想操。”

  覃柏有些无赖地凑上前,再次伸臂环过她的腰身,像块膏药一样粘到她身上——他觉得,似乎只有更加紧密的身体接触才能安慰受伤的心灵。

  每次两个人一聊到正事,覃柏都莫名觉得她像个正经干大事的,满脑子雄心壮志忧国忧民心系苍生,而自己完全就是个只管拖后腿外加烂泥扶不上墙的十八手冒牌假皇帝。

  但是,他也自有他的道理:并不是每个人生来都带着拯救苍生的使命感!能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仅凭一己之力拯救人类的战神,自开天辟地以来,三界之中不也就只有那么一位?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着,平民小老百姓没必要瞎操那个心。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确实跟余妙瑾很像。怀有大才,志向高远,同时又兼有勇气和谋略,头脑灵活、思路清晰,要真是不干点什么大事来确实有点可惜了——可话又说回来,就是再有本事咱也别净瞎折腾不是?

  覃柏霸道地将她娇小的身体包围在怀中:“你尽可以嘲笑我没出息、胸无大志、胆小怕事,这些我都认!你确实很优秀,但是,请不要要求别人跟你一样优秀,这太强人所难。”

  雪河望着他的脸,却仍是笑着将他主动索吻的唇拨开,咯咯笑道:“都做了皇帝的人啦,眼光总该放远一点、格局大一些嘛!”

  他却摇头:“我一介小小河神,能走到今天这步我真是很满意了!真的,绝对已经算是超高水平发挥了!你要再继续提高要求,我就只能死给你看了。”

  雪河笑意更浓:“这回不难为你,真的。”

  雪河强行把那张苦瓜脸揉成笑嘻嘻的表情,认真说道:“我想在民间建女子书院。”

  “你这……这工程未免太大了吧!”

  “你也知道!我这皇帝就是冒名顶替,临时工好伐!又没打算长干!”

  覃柏却摇头道:“这建书院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且先不说需要多少财政预算,有书院就得有书吧?既然是女学,就要有先生授课吧?我这几年全部精力都放在修书上,所有人力财力投进来不说,恨不能把天底下会写字的都招来帮我修书!哪里还能分得出人手搞这名堂?”

  “这不需要你分神啊!与女子有关的事,完全可以交给皇后去做啊!而且,哪怕你不在位了,皇后变成太后,也仍然可以继续把这件事做完!这并不矛盾吧?只是借着朝廷修书之事,顺便扩大一下受益人群而已,这多好哇!”

  哪里好了?一点也不好!

  尤其一提起余妙瑾来,覃柏就更愁了:

  “我知道皇后出身名门,就按你所说的,就在坤宁宫里腾出个地方建书宛,募集些读过书的官宦小姐来,做些抄抄写写的事还是可以的。

  只是,若在宫外建书院,涉及的问题可就多了,而且牵连甚广。你刚才也见了,像陈大人这样的腐儒书呆子,肯定要跳出来反对的,到时少不得要分神出来处理突发状况,岂不是会耽误整体的进度?”

  雪河解释道:“你不要太小看皇后了。我调查过她,她的父亲靖国公李谅乃是博学的大儒,其母亦是书香世家的名门闺秀。她原名李妙瑾,待字闺中时便盛名在外,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位了不起的才女,当时世人都传她将来定是能做皇后的!

  由她来主持此事,肯定能叫朝中大臣们统统闭嘴。”

  “……能不能不提她。”

  “你不觉得,她嫁给你很亏吗?”

  “要是有的选,我怎么会让她做皇后的!”

  覃柏辩解道:“她是很聪明,而且她还早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我在册立皇后的时候已经当面跟她讲得很清楚了——从此进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关于已经划清界限这件事,覃柏恨不能立刻赌咒发誓以证清白。

  雪河叹了口气,发觉他根本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她这么有本事有才学的一个人,在后宫中虚度年华,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要不然呢?我把皇位传给她?”

  “严肃点!”

  雪河瞪他,又说道:“你以为皇帝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你想让司命府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吗?”

  “夫人我错了。”覃柏双手合实:“您继续说。”

  “我觉得,女学的事,她肯定会赞同的。若是此事能成,她也会成为名垂青史的女子,才不枉费她满腹的才华和一身本事啊。”

  “听你这意思,是让我去说?”

  使劲点头。

  覃柏却拼命摇头:“不成不成不成!打死也不去!”

  “我让你去的!你怕什么啊!”

  “少来!你这就是摆明了要坑我!”

  覃柏一脸鄙夷:“我只要一踏进坤宁宫,铁定是纠缠不清了!你这会儿是挺明白,道理一条一条地讲得清楚明白;回头一翻脸,又说我跟她走得近了、悄悄揣了别的心思了,我可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不行不行!坚决不去!”

  “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这,是不是的,您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雪河恨得直咬牙:“你这是要成精啊?”

  “你看,实际情况就是:吵架我也吵不过你,打架我又不敢还手,那我为了清白,是不是只能离这些事非远点?常在岸边走,早晚要湿鞋啊夫人!”

  “你是皇帝,你不去谁去啊!我跟她能说得着吗?”

  雪河气得想打人,但覃柏就是咬定了这是圈套,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洁牌坊,坚决不能晚节不保——打死也不去。

  两人正在僵持,却听门一响,骏猊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进半截来。见两人衣冠整齐地站着说话,这才松了口气,问道:

  “方便咩?”

  覃柏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悄悄把手从她腰间抽回来:“我要是说不方便,你能立刻消失吗?”

  “不能。”

  骏猊似乎是成心要把招人讨厌的角色演到极致,干脆厚着脸皮推门进来,站到两人面前:“我是来跟您禀报一声,总编官大人愿赌服输,自领的二十板子打完了,现在已经抬回家养屁股去了。我看他身板还成,估计三五天就能继续回来上班了。”

  覃柏叹了口气:“知道了。”

  “总编官?解大人吗?”雪河惊讶道:“听说那老头儿都七十多岁了,你还打他?有没有人性啊?”

  覃柏面无表情地指指骏猊:那意思,又不是我非要打的。

  这个锅,骏猊也是不背的!他赶忙摆手解释道:“这只是他们君臣之间的小游戏而已,谁知道偏就遇到个认死理儿的,我都说可以散啦他还不走、偏要领顿板子不可!我能怎么办?我若是没有手下留情,十板之内他早就死了。”

  “打大臣也就算了,连修书的总编官都打?你到底还想不想早点干完收工啦?”雪河的目光果然又回到覃柏身上:

  “你平时不是挺明白的么?怎么这事就糊涂了?”

  覃柏无奈道:“他非要跟我抬杠嘛!可巧被他改动的章节我是看过的,指出来告诉他,偏又不认帐,还煽动其他人来与我理论。我懒得跟他缠,于是就打了个赌嘛。”

  “幼稚。”

  “是挺幼稚,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固执,给他个台阶也不肯下,非跟我死磕到底!结果怎么样,挨顿板子舒坦了吧?”

  “我说的是你幼稚!”

  雪河忍无可忍道:

  “我方才还说‘要善于保护遵守规则的人’,他是给你干活的,凡事较真儿不正是总编官最需要的品质吗?如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有疑问也不说,能糊弄过去岂不就省下这顿板子了么?

  可他不惜与你顶撞也要辩个道理,说到底正是为了修书的严谨,你不夸奖他就算了,居然还打他?”

  骏猊连连点头,朝她竖起大指:“正解。”

  覃柏想了想,沉思片刻:“……好吧。待会儿你替我去他府上走一趟,带上御医和药品,好言安抚,再给他五天的假休息一下。”

  这可是破天荒从没有过的事!看来雪河这一出现,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骏猊连忙答应一声,刚想夸他几句,哪知末了覃柏又补了一句:

  “顺便,把他桌上没看完的书稿也一起带去——人不来可以,事儿不能耽误!还有等着他审阅的书稿也是一样,都给他打包送家去!”

  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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