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间传来一阵痛楚。
沈绥之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剑光一寒，他侧头望向她。
少女的眼神冰冷，像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她皱起眉，握着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你到底是谁？”
沈绥之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一双异瞳静静看着她，他想笑，可是嘴角怎么都勾不起来。
“你怎么了？”他冷哼，“怎么，看见我这副样子，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不配当天上的神仙？”
剑锋挑起他的下巴，划伤他的肌肤，渗出点点血丝来，钟琳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只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印记，会有半朵血莲？”
少年笑了一声。看着他和傅景策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挂着冷笑，钟琳琅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逐渐被麻木席卷。
她拿着剑的手慢慢垂下。
沈绥之抬手摸了摸略微刺痛的下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钟琳琅摇头，“是我可笑。”
她说这话时没有抬眸，睫若羽扇，将眼中情绪遮得干净。
沈绥之心中生出几分古怪。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翻手将那副画卷完整地摊开来：“为什么我可以看见这副画的过去？”
钟琳琅闻声看去，她的脸色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沉默了许久，指尖轻抚上画中人的脸，残缺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可以感受到傅景策的情绪，画这副画时的情绪。
少女轻声喃喃自语：“是我。”
沈绥之没听清：“什么？”
“是我。”再次抬起头来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画里的人，是我。”
有一颗泪水，飞快地从她的鼻尖落下。
沈绥之愣住了。
钟琳琅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是肩膀在剧烈颤抖着。她以前觉得自己很能装，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演技十分蹩脚，居然能因为区区一幅画而这样失控。
不断有水泽从她指间溢出，沈绥之想去扶她的肩膀，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傅景策，那位早早陨落的魔君。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他能想到，有一位神女，会因为他的死而痛不欲生吗？
沈绥之没有动，他的手垂落到身侧。
重新将白绫绑好，钟琳琅也已经恢复了情绪，眼睛还红着，可是说话的语气已然十分稳当：“刚刚是我失态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出去吧。”
“不。”他摇头拒绝，“我很像他，是不是？”
钟琳琅像没听见他的话，直直就往门口走。
沈绥之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狠狠拽住她的衣袖，咬牙道：“我问你，是不是？我很像他，是不是？”
她皱起眉头，语气厌恶：“说什么疯话。”
“你骗不了我。”沈绥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觉得莫名有一股气血在胸腔里翻涌，一把扯下刚刚绑好的白绫，他捏住她的下颚，不断拉近和她的距离，“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钟琳琅挣脱开他的手，将他恶狠狠推开。
“我的眼睛，我的印记，是不是都和他很像？”沈绥之认为自己确实疯了，“像到连你也分不清了？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说这些，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驱使着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疯了，就疯得彻底一些。
他将落在地上的剑捡起来，递到钟琳琅手中。
“杀了我。”他说，“刚刚你不是想动手的吗？”
她冷冰冰看着他，面无表情。
沈绥之却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倚着墙滑了下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他声如蚊呐，模样卑微得要低到尘埃里去，“可怜可怜我……”
有那么一瞬间，钟琳琅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傅景策。
很久之前的他。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的沈绥之这样，卑微地问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抑或是更久之前，他手执一把赤水剑，嘴硬心软，遇到危险时总是会将她拉到身后。
真笨啊。
“你不应该让我可怜你。”她将手轻轻搭在沈绥之的肩头，“没有人需要被可怜。异瞳和血莲，并不可以说明什么，你飞升成了上仙，这就是你的身份。”
这些话是说给沈绥之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你一定会讶异，为什么我的品级位列上神，法力却如此衰微。”她说，“傅景策死后，我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给了他仅存的神识——我是想让他活过来，可没想过让任何一个人替代他。你是和他长得像，可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见一个就以为是他。”
沈绥之没有说话。
“我没有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钟琳琅面色平静，“我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些。以前很多事都是我对不起他，要是能再有一次穿越回去的机会，我一定要对他好一些。”
“凡人崇敬神仙，更憧憬神仙。”她继续说下去，“神仙能圆了他们的愿望，可是神仙的愿望又应该让谁来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今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忽然腰间传来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去，傅景策送给她的那副玉坠，居然又裂了开来。
碎片落到地上，钟琳琅着急忙慌去捡，手刚刚伸过去就被沈绥之忽然握住，她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睛，幽幽的，像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派平静。
“你的愿望，我来圆。”
她皱起眉头：“什么？”
少年微微挑起眉来。
沈绥之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剑光一寒，他侧头望向她。
少女的眼神冰冷，像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她皱起眉，握着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你到底是谁？”
沈绥之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一双异瞳静静看着她，他想笑，可是嘴角怎么都勾不起来。
“你怎么了？”他冷哼，“怎么，看见我这副样子，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不配当天上的神仙？”
剑锋挑起他的下巴，划伤他的肌肤，渗出点点血丝来，钟琳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只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印记，会有半朵血莲？”
少年笑了一声。看着他和傅景策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挂着冷笑，钟琳琅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逐渐被麻木席卷。
她拿着剑的手慢慢垂下。
沈绥之抬手摸了摸略微刺痛的下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钟琳琅摇头，“是我可笑。”
她说这话时没有抬眸，睫若羽扇，将眼中情绪遮得干净。
沈绥之心中生出几分古怪。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翻手将那副画卷完整地摊开来：“为什么我可以看见这副画的过去？”
钟琳琅闻声看去，她的脸色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沉默了许久，指尖轻抚上画中人的脸，残缺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可以感受到傅景策的情绪，画这副画时的情绪。
少女轻声喃喃自语：“是我。”
沈绥之没听清：“什么？”
“是我。”再次抬起头来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画里的人，是我。”
有一颗泪水，飞快地从她的鼻尖落下。
沈绥之愣住了。
钟琳琅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是肩膀在剧烈颤抖着。她以前觉得自己很能装，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演技十分蹩脚，居然能因为区区一幅画而这样失控。
不断有水泽从她指间溢出，沈绥之想去扶她的肩膀，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傅景策，那位早早陨落的魔君。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他能想到，有一位神女，会因为他的死而痛不欲生吗？
沈绥之没有动，他的手垂落到身侧。
重新将白绫绑好，钟琳琅也已经恢复了情绪，眼睛还红着，可是说话的语气已然十分稳当：“刚刚是我失态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出去吧。”
“不。”他摇头拒绝，“我很像他，是不是？”
钟琳琅像没听见他的话，直直就往门口走。
沈绥之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狠狠拽住她的衣袖，咬牙道：“我问你，是不是？我很像他，是不是？”
她皱起眉头，语气厌恶：“说什么疯话。”
“你骗不了我。”沈绥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觉得莫名有一股气血在胸腔里翻涌，一把扯下刚刚绑好的白绫，他捏住她的下颚，不断拉近和她的距离，“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钟琳琅挣脱开他的手，将他恶狠狠推开。
“我的眼睛，我的印记，是不是都和他很像？”沈绥之认为自己确实疯了，“像到连你也分不清了？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说这些，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驱使着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疯了，就疯得彻底一些。
他将落在地上的剑捡起来，递到钟琳琅手中。
“杀了我。”他说，“刚刚你不是想动手的吗？”
她冷冰冰看着他，面无表情。
沈绥之却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倚着墙滑了下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他声如蚊呐，模样卑微得要低到尘埃里去，“可怜可怜我……”
有那么一瞬间，钟琳琅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傅景策。
很久之前的他。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的沈绥之这样，卑微地问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抑或是更久之前，他手执一把赤水剑，嘴硬心软，遇到危险时总是会将她拉到身后。
真笨啊。
“你不应该让我可怜你。”她将手轻轻搭在沈绥之的肩头，“没有人需要被可怜。异瞳和血莲，并不可以说明什么，你飞升成了上仙，这就是你的身份。”
这些话是说给沈绥之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你一定会讶异，为什么我的品级位列上神，法力却如此衰微。”她说，“傅景策死后，我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给了他仅存的神识——我是想让他活过来，可没想过让任何一个人替代他。你是和他长得像，可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见一个就以为是他。”
沈绥之没有说话。
“我没有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钟琳琅面色平静，“我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些。以前很多事都是我对不起他，要是能再有一次穿越回去的机会，我一定要对他好一些。”
“凡人崇敬神仙，更憧憬神仙。”她继续说下去，“神仙能圆了他们的愿望，可是神仙的愿望又应该让谁来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今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忽然腰间传来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去，傅景策送给她的那副玉坠，居然又裂了开来。
碎片落到地上，钟琳琅着急忙慌去捡，手刚刚伸过去就被沈绥之忽然握住，她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睛，幽幽的，像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派平静。
“你的愿望，我来圆。”
她皱起眉头：“什么？”
少年微微挑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