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但我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

  面试官的话语至今缭绕在科罗拉的脑海里,她站在街上,心情低落,此时正下瓢泼大雨而她没有举伞。她的心情糟透了,即使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但事实是每一天只会变得更糟。她今天有个试音,地点离她家起码有50公里,而她为了省钱得在早上6点准时赶第一班车,才能在规定时间抵达。

  任谁有过相似经验的小马都知道,赶第一班地铁有多么难受,得更早起床洗漱、穿上最好的衣服,然后步行到地铁站,一路忍受直打面部的早晨的寒风。上车后只是另一段折磨的开始,因为会发现有许多同样打算的其他小马,最终没有座位,只能一直站着,直到中转或抢到一个位子。

  科罗拉没有这种争抢的意识,所以每当空位子出现时她总是慢一拍,寄希望于下一站会有更多空位子,但她从未能真正坐下,直到终点。50公里,地铁要行驶约两个小时,地铁行驶的剧烈噪音、不断重复的车厢广播、大声聊天的乘客、昏暗的灯光、不停的摇晃……这一切让站着睡觉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

  等她抵达面试场地,走进等候室,一眼就能看见整个房间都是小马,跟她一样需要这份工作的小马,大概有几十个,然而这次试音只会招一个,因此这些小马全都是她的竞争者。即便如此,她仍希望表现出友善的态度。她有些拘谨地坐在最后一排,心脏扑扑地跳,两蹄捧着免费咖啡感到紧张不安。

  她必须得到这份工作,必须,否则她无法支付房租,更何况之后实现梦想。然而她转头看向其他一同等候的小马,发现他们都是一样的,每匹小马都神色凝重,他们也都有必须得到这份工作的理由。可惜名额只有一个,仅仅一个。

  她等啊等,紧张情绪没有随时间慢慢消解,而是愈演愈烈。她看见应聘者一个接一个被淘汰,失魂落魄地离开,又有一个接一个应聘者到场。她会成为被淘汰的一员吗?还是她足够幸运能成为那唯一的一个?她不知道,无法知道,甚至开始觉得运气比声音本身更重要了。

  正在科罗拉胡思乱想时,最后一个应聘者跑进场,但一环顾四周心就凉了半截。这个应聘者排在最后,轮到她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兴许是看出她的担忧,科罗拉主动询问,得知房管局程序出了问题,她得在中午准时抵达法庭,否则官司失败她的房子可能会被收走。但瞧这架势,她能在午餐前完成试音就不错了。

  科罗拉想了想,主动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她,自己去坐最后一个。这位陌生的应聘者千恩万谢,非常感激,犹豫要不要接受。科罗拉主动说反正她一上午也没事情做,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她排在最后一位,而那位陌生的应聘者将比她先试音。

  一个小时后她会为这决定而后悔,因为这位跟她互换位置的应聘者拿到了这唯一的职位。直到工作小马宣布试音结束,剩下的小马才悻悻离去,回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让位的科罗拉,示意她下回别再这么“好心”。

  科罗拉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呆呆地坐在最后一个位子,脑内一片空白——她为了这个工作早起赶地铁,为试音不停地锻炼嗓子和歌喉,甚至冲掉她本该卖艺挣钱的时间,最后连试音的机会都没有。她足够可怜,但像她这样可怜的小马还有很多,很多很多,而他们早已习惯,厌烦了埋怨或悲伤,只是机械地、绝望地离开,寻找下一个机会,然后重复被淘汰、被拒绝的过程。

  她以为自己终将熟悉被拒绝、被淘汰的感觉,毕竟她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但事实上这种感觉永远不会被熟悉,只会让她越来越悲伤、越来越痛苦,怀疑自己是否永远会被拒绝。从这个角度上讲,那些被淘汰而能镇定自若的小马都是生活中的强者,即使他们饱尝失败,即使他们被外界视为“纯粹的失败者”。

  科罗拉的歌声是那么独特,她的可爱标志也是那么独一无二;其他过来试音的小马都或多或少拥有独门绝技,也都有独特的可爱标志,但到最后他们只是被定义为“失败者”的同等群体,打上“被淘汰者”标签的大多数。这样的事在马哈顿各处上演,直到某个小马足够幸运找到工作,而其他小马继续这没有尽头的旅程。

  科罗拉感到双腿一凉,是她滴下了几滴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因悲伤而哭泣,而不是因为感动而流泪。无论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她都是万千“失败者”的一员,足够独特,却又异常普通,普通得没有小马愿意多花时间关心——社会惯常关照老年小马、幼驹和孕妇,但绝大多数最需要被关心的年轻小马,比如科罗拉,永远不会站在聚光灯下,永远不被重视。没谁会在意年轻小马的心理健康,毕竟他们很年轻,不是吗?

  带着哽咽的嗓子和疲惫的躯体,科罗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铁站的。她回到了房子所在的街区,然后得步行走完剩下的最后一公里。她身无分文,蹄子又酸又疼,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但现实不会给她喘息的时机,就像它不会给任何痛苦的小马缓缓的时间一样。

  “嘿,小姐!要搭车吗?”一个爽朗的男声打断了科罗拉的思绪。“没撑伞生病了怎么办?一公里只要两块钱!”

  科罗拉转过头,看到一个还算年轻(但比她年长)的雄驹,拉着空马车厢。她之前没见过他,可能他是新应聘上的。她能答应吗?看那车厢内的柔软的天鹅绒坐垫,垫子下还有加热器,顶棚能遮风挡雨,还有淡淡的熏香。她很愿意坐在上面,稍稍放松酸痛的四肢,欣赏外面的雨景,或者只是小憩一会儿;但她没钱。

  “谢谢,但不用。”科罗拉婉拒,加快脚步。

  拉车雄驹以为科罗拉是嫌贵,快步跟上来解释:“小姐,我这价格已经很便宜了!真的,您真不考虑坐车?这是我入职的第一单,全新车厢、豪华座椅!您真不考虑么?”他越说越急切,最后不得不真情流露。“这是我被公司解雇后的第一份工作,我真的很需要它!但他们说我没经验,速度慢,整个上午我都没接到客……帮帮忙,拜托!我有孩子要养……”

  “谢谢,但……不用。”科罗拉小声说。

  最后这个年轻的雄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角泛起泪花,和之前的科罗拉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抹去眼泪冲破雨幕,期待在下一个街角找到第一个乘客。科罗拉突然感觉被某种寒冷包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幼驹悲伤了、哭泣了,能得到成年马给的糖和安慰,总是有家能回,能回到家庭的怀抱疗养创伤;老年马悲伤了、哭泣了,能得到子女的孝顺和安慰,有足够时间应对孤独,反正他们也没别的事能干;年轻小马呢?悲伤和哭泣就只是悲伤和哭泣,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们是年轻小马,年轻小马就该勇敢,年轻小马就该扛起所有责任,年轻小马就该主动面对生活的一切,做不到就是“失败者”。没谁会安慰年轻小马,因为没谁觉得他们需要。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消化所有挫折,被迫地,然后投入到新一轮挣扎中。

  雨一直在下,哗啦啦,哗啦啦……

  科罗拉不知道第几次经过那个巨型广告牌,果不其然,上面的不再是蓝宝石秀儿,一夜之间就换成了莺歌夜曲。这回科罗拉不再奢求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上面,而只是祈求一个足以果腹的工作。

  这回她没有久久驻足,而是快步走开,然后感觉蹄子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张沾满泥土和雨水的名片,上面写着:音爆音乐娱乐,斯凡革,经纪小马,后面跟着一串座机号码。

  音爆音乐娱乐?科罗拉好像听过这个公司,是什么呢?噢对,蓝宝石秀儿就签的这家——这岂不是说明这家公司非常厉害?她看着那串号码,心又开始扑扑地跳。她要打这个号码吗?也许她打过去,这个斯凡革会同意试音,然后她就能和这么大的超级公司签约,实现歌手梦想;也许没那么顺利,但只要能签约,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能签约。

  但她知道最大的可能是:她打电话过去说明来意,电话就会挂断,甚至不会给她介绍自己的机会。像这样大的音乐公司,签约一定是跟那些早已闻名的歌手签吧?而她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名声、地位或关系,有的只有引以为傲的歌声,但她的音乐风格并不受大众欢迎。

  “我应该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摇摇头心想,丢掉那张名片继续走。这张名片重新回到肮脏的地面,顺着水流到了马路,然后即将顺着雨水汇聚到排水沟。在它即将顺流而下时,科罗拉回来了,一蹄子按在上面,阻止它落入下水道。

  她心存一丝侥幸,于是临时去地铁站卖唱。她今天因为是去试音所以没带吉他,而且她全身都淋湿了,可想而知并不能吸引多少观众。她只是卖力地唱着,直到一个观众给了她一枚金币。紧接着她拿着这枚马嚼子火速奔向最近的电话亭,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

  音爆音乐娱乐公司内,数不清的员工穿梭其中,每一间录音室都被预约得满满当当,斯凡革很早就抵达了公司工作。像他这样的精英,都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陈设乍看上去非常低调、简约,但无一不是名牌。对他们这种小马来说,赚多少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地位——在公司内的地位。所以他会为不如其他同事而火冒三丈。

  他必须尽快签一个新歌星,比蓝宝石秀儿更潮流、更受欢迎和更有前景。他的手下每天都会给他很多资料,都是各种各样的新秀,一些足够优秀,一些足够有潜力,但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劲爆款,而不是平平无奇的小歌星。

  凭借他毒辣的眼光,他一眼就能断定资料里的小马行不行。所以他只是看一张丢一张,很快把手下给的资料都丢光了。他怒不可遏,打开座机,让秘书转到他手下那儿,然后臭骂了他们一顿,要他们继续努力找。他的手下敢怒不敢言,因为丰厚的薪水迫使他们除了照做没有第二选择。

  就在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时,秘书呼叫道:“斯凡革先生,有个自称‘科罗拉’的雌驹要求跟您通话,需要我为您转接么?”

  科罗拉?斯凡革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对方从哪儿拿到的电话?作为一个挑剔的经纪小马,他绝不会轻易给出名片,只有他认为值得深交的绅士、女士或有足够潜力的新星,才能拿到他的电话号码。他略微思考,觉得这个“科罗拉”可能是从其他名流小马拿到的联系方式。

  “接进来。”斯凡革说着,启动了免提。

  一两秒后,一个拘谨的女声传来:“先生……请问您是斯凡革先生么?”

  “没错,我是。”斯凡革站在办公室内,始终在思考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请问您是?”

  “噢,我叫科罗拉,嗯……冒昧打过来是……我看到您的名片,然后就想您与您的公司……嗯,是否愿意签约新歌手?”科罗拉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说一句想一句,背景还有明显的雨声,斯凡革感觉有点诧异,这雨声也太大了,对方是在雨中打电话吗?

  “我们总是愿意,但只签最好的。”斯凡革毫不犹豫地说。“所以您是想自荐?您投了简历过来对吧?我的员工总是会犯各种低级错误,他们真应该被罚三个月工资……总之,我待会儿去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简历。”

  “噢不不不,事实上……事实上我没有投简历。”科罗拉越说越小声。“我只是碰巧拿到了您的名片……这一切都是临时起意,跟您的员工无关。”

  斯凡革单挑眉毛,更加诧异了。“行吧。虽然这不符合标准程序,但如果您真有潜力也不是不能签约……您从哪个音乐学院毕业?方便告诉我你的主修课程成绩,以及参加的奖项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科罗拉小声说:“我……我不是科班出身,抱歉……”

  “不是科班出身?!”斯凡革脱口而出,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恼怒。“所以您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您是已经出道的歌手?”

  “嗯……是也不是,如果街头卖艺能算的话……”

  斯凡革听了以后怒不可遏,觉得有种被耍的感觉,立刻来回快走,竭尽全力才能压抑怒火。这个科罗拉以为她是谁?他可是音爆音乐娱乐的精英经纪小马,一分钟几万上下的那种,她怎么能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她以为音乐圈是什么?菜市场吗?连音乐学院都没读过就敢打电话给他?要知道,他丢那些各大高校的音乐毕业生的资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何况这么一个街头歌手?

  “好吧,那么很‘抱歉’,我要挂断电话了——”

  “等等!拜托请听我说完,拜托,求您了!”科罗拉急切地回道。“我只有一块钱打电话,已经没钱了。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拜托,请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您愿意听我唱么?我可以唱给你听……拜托,我只需要一个机会!”

  “我不能浪费时间——”斯凡革没有半分犹豫,他听到这种哀求已经太多次了。而每次他都只是听完后挂电话,或者干脆拒绝,因为他只签最好的歌手,就是这样。然而紧接着,他的蹄子悬在呼叫机下不去,因为科罗拉情急之下已经开始唱了。

  科罗拉很紧张,很焦虑,同时也很害怕,所以她的声音发抖、音调也有点不对。但斯凡革听得出来她的音色是绝无仅有的,并且自动想象对方不紧张的声音会是什么样。唱着唱着,科罗拉还带上了哭腔,因为她将一切都押在这一次机会上。

  “我知道我的音乐风格不对,但我愿意学……我什么都愿意做,打杂也行,只要给我一份工作……”科罗拉唱完一段后继续哀求。“秘书、清洁工、文员,或者保安,只要给我一份工作……”

  “那就屈才了。”斯凡革冷静地说。“好吧,虽然您唱得不怎么样——我是说,您的状态距离上台和录制唱片差太远了;但音色底子很好,我听得出,您有潜力,很大的潜力。所以我们可以继续谈,您先邮寄一张小样过来——”

  “抱歉,对不起……我没钱去工作室录……”

  斯凡革满脸黑线,但他灵敏的耳朵听出来科罗拉的潜力,所以放宽了底线。“好吧,没关系。我们可以今晚约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就在坎特林餐厅,晚上8点,如何?”

  “噢天呐,您真愿意谈?太好了!我会准时到的。”科罗拉破涕为笑。她本想继续道谢,但公共电话的通话时间到了,所以她只能先回家。到家以后,房东太太问今天的试音情况,科罗拉则兴奋地向房东展示斯凡革的名片,说今晚会去洽淡。只要她能签约,过去欠的房租都不是问题。

  科罗拉换上了她最好的服装,仔细梳好上午被雨打湿的鬃毛和尾巴,戴上礼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和“精英”毫不搭边,因为她所谓“最好”的服装只是一件家常连衣裙,花纹朴实得不像话,再加上那顶普通的圆顶帽,更像某个小镇的家庭主妇,而不是某位未来的歌星。

  房东太太借给她路费,让她能搭地铁过去,否则走过去就太浪费时间了。会面时间约定是8点,她7点半就到了坎特林餐厅门口,但远远看过去,她完全不敢走进这么一个高档餐厅,害怕某匹小马会赶她走。

  但事实上她只是瞎操心,餐厅只关心有没有预约,压根不关心穿着,毕竟很多小马还不穿衣服呢。7点55分,斯凡革从一架马车上下来,那很明显是公司的车。

  他走向柜台登记,随后走向其中一个桌子。科罗拉远远看到斯凡革坐了下来,这才忐忑不安地走进餐厅,害怕有小马会看过来,但顾客们只是聊天和吃饭,没谁会关注她。她快步走到斯凡革的桌前,坐下,尴尬地朝他笑笑。

  “斯凡革先生?”

  斯凡革点头,然后撅着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科罗拉。“您就是科罗拉小姐?好吧,您的声音和外表搭配得……并不是很好。”说话间,服务小马走过来给他们倒葡萄汁。斯凡革示意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

  科罗拉很拘谨,因为她从未在高档餐厅吃过饭,也不知道该不该喝那一杯。斯凡革不喜欢浪费时间,准确来说是不喜欢在签约方面浪费时间。他开门见山地说:“科罗拉小姐,您说您需要一个机会,所以我来了。但能不能签约,不止需要我的意见,还有我上级的。当然您不用那么操心,只需要一点点训练,他一样会被打动。”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首先是服装——您不能穿现在这身去我们公司,明白么?”斯凡革说完抛出另一张名片,是某家裁缝铺。“您明天去这个地方,给他看我的名片——您还留着我那张名片对吧?他会给你一套过得去的服装。然后您穿上那件衣服,吃完午饭到我们公司见我,我会带您去试音。”

  科罗拉立刻点头,叼出便签本开始记笔记。

  “第二是您的声音,虽然风格还需要调整,但最重要的是音色,音色是底子,其他都可以慢慢培养。到时候您绝对不能像今天这样那么紧张,明白吗?一定要镇定自若,不然到时候磕磕巴巴,我也帮不了您!您的音色很有潜力,我上级能听得出来,前提是你要认真唱,懂吗?”

  科罗拉点头如捣蒜,之后斯凡革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就是只要搞定明天的试音,签约就不是问题。科罗拉很感激能有这个机会,直到拨通那段电话前,她的前途和未来都是黑暗一片,而现在她就在跟金牌经纪小马说话,而且这位经纪小马还愿意帮她。

  说完正事,斯凡革好奇科罗拉从哪拿到的他的名片,而科罗拉耿直地说是捡的。斯凡革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稍微闲聊几句就准备离开——他早就买了单,接下来得回去加班。科罗拉可以自由享用剩下的餐食,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至少在这一刻,科罗拉视斯凡革为一个绅士、伯乐。

  ……

  次日,科罗拉按照斯凡革的吩咐做了一切准备,弄了套潮流的服装,练了练嗓子,抵达音爆音乐娱乐公司。她尽可能自信地走进去,跟前台说明来意,几分钟后,斯凡革带她去了录音室。录音室外的调音室内,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胡子中年马坐着,跟斯凡革打招呼。

  “能让你亲自带过来录音,她肯定不一般。”

  “当然,只要您听了她的声音就知道。”斯凡革立刻回话。“她的风格不是我们想要的,但都可以培养。我唯一需要的,是请您给我可以自主决定合同内容的许可。”

  “所以你认定她是‘明日之星’?”中年马说着,笑了一下。“好啊,伟大的斯凡革这么说,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前提是她的声音真像你说的那样好。”

  接下来试音开始了,科罗拉之前已经试过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这回她绝不能搞砸,而她的任务很简单,唱一段他们给的歌。然而在这么豪华的录音室,她有点恐慌,而且过去那些失败的经历,让她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这次她也失败了怎么办?她有什么后路?斯凡革会让她赔偿这件衣服吗?噢要真是那样,她绝对赔不起!

  所以理所应当的,她唱第一句就开始发抖,而当她知道自己在发抖时,后面就已经不用听了,完全是一团糟。她唱到一半就已经崩溃了,因为她透过玻璃窗,看得到那个中年马愤怒的眼神。她忍不住哭出声,一个劲道歉,而最终没有唱完。

  “斯凡革,你眼光退化了吗?!”中年马对科罗拉的初次表现很不满意。“你得跟我好好解释!就她这种水平,我们怎么能签?”

  “老大,您相信我的耳朵吗?”斯凡革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反问。“有时候对这种小马,眼光比不上耳朵。所以老大,您相信我的耳朵吗?”

  中年马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斯凡革有多么擅长挖掘歌星,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斯凡革看中的家伙会唱得如此糟糕。斯凡革解释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就容易紧张,很正常,请再给一个机会。中年马看在斯凡革的面子上,同意再试一次。

  这回斯凡革撤走了预先给定的歌词,而要科罗拉唱她自己的歌;同时拉上黑布,免得科罗拉看见中年马的眼神。科罗拉状态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还是对刚才的失败耿耿于怀,最后斯凡革说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去想她的梦想。她得展示她的决心有多强。

  这番话起了作用,科罗拉调整好状态,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地铁站卖唱的状态。这回的质量好了很多,中年马总算点头,同意签约。就这样,科罗拉在斯凡革的帮助下拿到了第一份合约,别提有多高兴了。在去签约室的路上,她一个劲地道谢,而斯凡革让她别高兴太早,中年马虽然同意签约,但只是把她当作公司里最低级的歌手,要想往上爬,他们俩还得更努力——不惜一切代价。

  科罗拉没想太多,只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真正开始了。她愿意为歌唱事业付出一切,因为这是她的新生;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要付出和牺牲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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