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芳草初生，露水日光下闪出光泽。才刚到破晓，林宅大门就已张开，各路权贵熙熙攘攘，贺礼积了满院。林府大院内锣鼓喧天，就连一向刻薄严肃的林老爷也笑容满面。
今日是林家女儿入宫选秀的日子，自然是大喜。
少女呆愣地坐在镜前，几个老婆婆有替她绞面的，又有帮她梳头的。少女幼时便被卖给了林府，从小给人洗衣烧饭，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别人伺候自己的一天。
林夫人端坐一旁，满意道：“昭昭啊，你可算是享福了，今儿没准被皇上选成妃子呢。”
“大夫人，我只是一个丫鬟，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少女颔首，怯怯道。
“你这个死丫头，说话真不吉利！”林夫人拧住昭昭的脸蛋，瘦黄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圈红晕，“要不是那个皇帝身子骨弱，怕糟蹋我的宝贝女儿，你以为这个事轮得到你？”
昭昭不敢再说话，任由他们摆布。
.
行至宫内，雕着金花的轿子摆了满地。各个达官显贵家的女儿齐聚一堂，众人皆戴着珠饰，以锦缎为衣，无不透露着傲气。
唯有昭昭紧紧攥着袖口，她早已紧张得抖了一路，到了皇宫里更是不敢抬头。纵然穿着富贵人家才有的绸缎衣裳，饰着珠宝金银，却也无法遮掩她那沁入骨子里的自卑。
太后立于阁楼之上，谨慎环顾了好几圈，最终目光落到了这个胆小的少女身上。于她而言，这个看起来怯懦怕生的女孩，是一枚非常合适的棋子。
太后缓步移至皇帝身旁，“怎么？皇上还没找到合眼缘的秀女？”
众女闻言皆跪下。
昭昭却慢了些，瞥了皇帝一眼才迟钝地跪下。
传闻当今圣上李斯年，身体羸弱，只能凭药吊着命，随时会有驾崩的风险。但昭昭此刻见他，只觉他面色苍白，眼眸却乌黑深邃，并不像即将逝去之人，反而还可以在他的眉宇间捕捉到几分英气。
那个穿着巨龙绣花黄袍的男人察觉到少女的不同，轻轻啧了下舌，眉毛皱起。他倒是真不受重视，连秀女见了他都不下跪。
“让她们都回家吧，母后前些年已经给朕选了皇后和贵妃不是吗？”李斯年拂袖而去。
众女哗然，没人相信自己的美色没能入了皇帝的眼。太后绕过人群，走到昭昭面前，用小指护甲挑起她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商贾林家庶女林昭昭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倒是乖觉，”太后嘴角微微扬起，“富商林家，不错。”
简单两句后，太后也随皇帝而去，临走前不忘低声吩咐太监，将林昭昭送来自己身边。
太监扶起昭昭，笑得脸皮都堆在了一起，惹得昭昭心里一阵恶寒。
“林姑娘，走吧。”太监伸出一只手来，以尖长的声音说着，“今后你就是咱们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了，可要好好学着伺候人哦。”
她回头望一眼宫门。
昭昭明白，此后，她的生活便要被囚禁在这个冰冷的宫墙内了。在林家做丫鬟，她终究还是自由的，她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
亭台楼阁比林宅多了不少，昭昭努力在心里记下这些楼阁的样子，生怕自己记错了再弄出什么闪失。
青石铺路，踩起来又硬又凉。在这宫里，连花草也只能小心地在路旁生长，昭昭想象不到自己以后的样子，也不敢去想。
.
“富商林家……”太后举起茶杯，独自喃喃。
昭昭跪在地上，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听到一阵急促的小跑声，随即一个太监扑倒在地，“参见太后娘娘，林家……林家……搬走了！”
“什么！搬走？”
茶杯被狠摔到地上，在昭昭面前碎成好几片。
太后倏然起身，还未待昭昭反应，一只脚就已经将她踹倒。
“嘶……”
膝盖被磕得生疼，昭昭强忍着没去揉，内心却波涛汹涌。她在林府已习惯了挨打受骂，这点疼都算是小事了。
可太后不只想踹她。
只见太后把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几个下人便上前将昭昭拖到院里。
而后又有几人扛着木棍赶来。
一棍又一棍砸在昭昭的后背上，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一棍落下去，都伴着一声惨叫。
“正好林家有钱，本来想拉拢一下你们林家，”太后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自己的指甲，丝毫没在意昭昭的喊叫，“没想到你爹娘不识抬举，那我留你也就没什么用了，直接打死吧。”
“啪嗒……”
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滴到地上，昭昭的意识逐渐模糊……
“昭昭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昭昭不能活了吗……”
隐约间，她听见一个清亮而有魅力的声音。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那个声音说：“母后，放过她吧。”
这句话之后，持棍的几人不再动弹，全部跪在地上。
太后没好气地瞅向李斯年，“皇上连教训个小宫女也要阻拦哀家吗？”
“儿臣不敢违抗母意，但这个小宫女，儿臣见了实在是喜欢，想留在自己身边。”李斯年转头看见满地的血，一时被震惊到。
“这小丫头长得这么丑，没想到能入了皇上的眼。”
太后停顿几秒，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
.
剧烈的疼痛感由背部延伸至全身，昭昭猛然睁开眼睛，红色帐顶映入眼帘。
“有人吗？”昭昭手扶腰部，艰难地爬起来，“有人吗？”
接连两声都无人应答。
昭昭摸索着起身，背上的伤口又绽裂开，引得她跌下床。
一只手径直放在她面前。那手骨节分明，白皙而坚挺，漂亮得让她不敢触碰。
“真不识趣，”那手又缩了回去，转而揪住她的头发，“你竟如此看不起朕？”
昭昭一颤，头低得更沉了，“参见皇上，奴婢……奴婢没有……”
李斯年冷哼一声，“伤好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皇宫里不养闲人。”
他的语气中带有怒意，闻言，昭昭争辩道：“奴婢没有看不起皇上，奴婢选秀入宫，如果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赶走奴婢，未免太不讲理了。”
“你这是在怪罪朕？”
清瘦的外表中透露出一股凌冽的寒气，丝毫没有传闻中病蔫蔫的样子。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是他救了我，也许是个好人吧……
“求皇上留下奴婢，林家已去，奴婢出宫后就再无归宿了。”昭昭虽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有什么资格让朕留下你？”
“奴婢愿为皇上做牛做马！”昭昭一字一顿地说着。
今日是林家女儿入宫选秀的日子，自然是大喜。
少女呆愣地坐在镜前，几个老婆婆有替她绞面的，又有帮她梳头的。少女幼时便被卖给了林府，从小给人洗衣烧饭，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别人伺候自己的一天。
林夫人端坐一旁，满意道：“昭昭啊，你可算是享福了，今儿没准被皇上选成妃子呢。”
“大夫人，我只是一个丫鬟，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少女颔首，怯怯道。
“你这个死丫头，说话真不吉利！”林夫人拧住昭昭的脸蛋，瘦黄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圈红晕，“要不是那个皇帝身子骨弱，怕糟蹋我的宝贝女儿，你以为这个事轮得到你？”
昭昭不敢再说话，任由他们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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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宫内，雕着金花的轿子摆了满地。各个达官显贵家的女儿齐聚一堂，众人皆戴着珠饰，以锦缎为衣，无不透露着傲气。
唯有昭昭紧紧攥着袖口，她早已紧张得抖了一路，到了皇宫里更是不敢抬头。纵然穿着富贵人家才有的绸缎衣裳，饰着珠宝金银，却也无法遮掩她那沁入骨子里的自卑。
太后立于阁楼之上，谨慎环顾了好几圈，最终目光落到了这个胆小的少女身上。于她而言，这个看起来怯懦怕生的女孩，是一枚非常合适的棋子。
太后缓步移至皇帝身旁，“怎么？皇上还没找到合眼缘的秀女？”
众女闻言皆跪下。
昭昭却慢了些，瞥了皇帝一眼才迟钝地跪下。
传闻当今圣上李斯年，身体羸弱，只能凭药吊着命，随时会有驾崩的风险。但昭昭此刻见他，只觉他面色苍白，眼眸却乌黑深邃，并不像即将逝去之人，反而还可以在他的眉宇间捕捉到几分英气。
那个穿着巨龙绣花黄袍的男人察觉到少女的不同，轻轻啧了下舌，眉毛皱起。他倒是真不受重视，连秀女见了他都不下跪。
“让她们都回家吧，母后前些年已经给朕选了皇后和贵妃不是吗？”李斯年拂袖而去。
众女哗然，没人相信自己的美色没能入了皇帝的眼。太后绕过人群，走到昭昭面前，用小指护甲挑起她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商贾林家庶女林昭昭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倒是乖觉，”太后嘴角微微扬起，“富商林家，不错。”
简单两句后，太后也随皇帝而去，临走前不忘低声吩咐太监，将林昭昭送来自己身边。
太监扶起昭昭，笑得脸皮都堆在了一起，惹得昭昭心里一阵恶寒。
“林姑娘，走吧。”太监伸出一只手来，以尖长的声音说着，“今后你就是咱们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了，可要好好学着伺候人哦。”
她回头望一眼宫门。
昭昭明白，此后，她的生活便要被囚禁在这个冰冷的宫墙内了。在林家做丫鬟，她终究还是自由的，她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
亭台楼阁比林宅多了不少，昭昭努力在心里记下这些楼阁的样子，生怕自己记错了再弄出什么闪失。
青石铺路，踩起来又硬又凉。在这宫里，连花草也只能小心地在路旁生长，昭昭想象不到自己以后的样子，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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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林家……”太后举起茶杯，独自喃喃。
昭昭跪在地上，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听到一阵急促的小跑声，随即一个太监扑倒在地，“参见太后娘娘，林家……林家……搬走了！”
“什么！搬走？”
茶杯被狠摔到地上，在昭昭面前碎成好几片。
太后倏然起身，还未待昭昭反应，一只脚就已经将她踹倒。
“嘶……”
膝盖被磕得生疼，昭昭强忍着没去揉，内心却波涛汹涌。她在林府已习惯了挨打受骂，这点疼都算是小事了。
可太后不只想踹她。
只见太后把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几个下人便上前将昭昭拖到院里。
而后又有几人扛着木棍赶来。
一棍又一棍砸在昭昭的后背上，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一棍落下去，都伴着一声惨叫。
“正好林家有钱，本来想拉拢一下你们林家，”太后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自己的指甲，丝毫没在意昭昭的喊叫，“没想到你爹娘不识抬举，那我留你也就没什么用了，直接打死吧。”
“啪嗒……”
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滴到地上，昭昭的意识逐渐模糊……
“昭昭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昭昭不能活了吗……”
隐约间，她听见一个清亮而有魅力的声音。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那个声音说：“母后，放过她吧。”
这句话之后，持棍的几人不再动弹，全部跪在地上。
太后没好气地瞅向李斯年，“皇上连教训个小宫女也要阻拦哀家吗？”
“儿臣不敢违抗母意，但这个小宫女，儿臣见了实在是喜欢，想留在自己身边。”李斯年转头看见满地的血，一时被震惊到。
“这小丫头长得这么丑，没想到能入了皇上的眼。”
太后停顿几秒，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
.
剧烈的疼痛感由背部延伸至全身，昭昭猛然睁开眼睛，红色帐顶映入眼帘。
“有人吗？”昭昭手扶腰部，艰难地爬起来，“有人吗？”
接连两声都无人应答。
昭昭摸索着起身，背上的伤口又绽裂开，引得她跌下床。
一只手径直放在她面前。那手骨节分明，白皙而坚挺，漂亮得让她不敢触碰。
“真不识趣，”那手又缩了回去，转而揪住她的头发，“你竟如此看不起朕？”
昭昭一颤，头低得更沉了，“参见皇上，奴婢……奴婢没有……”
李斯年冷哼一声，“伤好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皇宫里不养闲人。”
他的语气中带有怒意，闻言，昭昭争辩道：“奴婢没有看不起皇上，奴婢选秀入宫，如果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赶走奴婢，未免太不讲理了。”
“你这是在怪罪朕？”
清瘦的外表中透露出一股凌冽的寒气，丝毫没有传闻中病蔫蔫的样子。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是他救了我，也许是个好人吧……
“求皇上留下奴婢，林家已去，奴婢出宫后就再无归宿了。”昭昭虽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有什么资格让朕留下你？”
“奴婢愿为皇上做牛做马！”昭昭一字一顿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