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异档案之换皮邪人 正文 第一章

　　1990年，中国，T市。

　　王乐，男，1956年出生于山西当地的一个小县城，说是出生，其实是那一年秋天的一个清晨师父在那里捡到了他，所以也就算是那年出生了。王乐虽说是师父养大的，但两人感情并不算好，每当老头抽着烟袋锅子，吞云吐雾地说起当年去山西帮人办事，路过一槐树底下捡到还是婴孩的他时，王乐就觉得跟捡了一条狗差不多。以前也听老头说找过王乐的父母，但是没点头绪，加上老头也是无亲无故，便让王乐跟自己养，随老头姓王，名乐，两人住在湖南长沙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为什么叫王老头做师父呢？

　　因为王老头是一名民间的鬼事先生，就是那年头专门帮人处理见鬼撞邪、看风水寻阴宅之类事情的人，具体属于什么派别的王乐也问过老头子，但是他没讲，王乐便认为他们是无门无派的闲散人等，老头子是不好意思所以不讲出来，直到很久以后王乐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在王乐6岁以后，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事情老头就开始带着王乐去办，并将自己会的东西教给王乐，逼着王乐练功、画符、背咒语，还不让王乐跟村里的孩子玩。到了1966年，十年动乱波及全国各地，老头这一类人在地方上肯定要被抓起来批斗的，那时候老头被抓去关牛棚，游街，甚至被毒打、喂牛粪，10岁的王乐便一脸鼻涕眼泪地跟着楞看，也是没法子，才10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老头惨，王乐跟着惨。虽然老头从来没有对外明确说起王乐是他徒弟的事情，但也没人敢收留他，为了活命王乐只好跑到镇上去捡剩饭，又或者到野地里挖树根、野菜吃，甚至去死人坟头上偷贡品这种事他也干过。

　　也是王乐命硬，在最乱的时候居然让他活了下来。后来到了他15、6岁的年纪，加上老头早几年被下放到新疆去捡牛粪，大家也就逐渐忘了他和老头的关系，这才靠着帮人家打零工过日子。

　　那十年可谓暗无天日，用王乐自己的话说就是死了也没人可怜没人来埋他。

　　师父经历十年动乱，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后来私底下听老头讲是上面有人要保他，不然以老头当时五十好几的身子骨肯定是要死的。回来之后老头很快就找到了王乐，王乐当时是不愿意跟他过的，他认为是老头捡到他，又教给他那些东西害了他。不过在老头跟王乐谈了一宿之后，加上他自己一个毛头小伙靠着打零工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两人便又在一起过了。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就是，王乐有点惧怕师父淫威，这老头很多时候话都不多，但手里的烟杆子挥起来可从不留手，王乐没少吃烟杆子的打。

　　靠着老头以前藏起来的一点积蓄到小镇上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铺，两人就这样过起了日子。要说一老一小驱个邪收个鬼还行，哪会做生意啊，如果不是偶而偷偷帮人家办办白事，铺子都维持不下去，而当时国内很多地方都开始推行火葬，加上地方上动乱劲刚过去，也没什么太多“活”来，生活只能算是有片瓦遮头，日子过得紧巴巴。

　　到了1980年底，师父那糟老头忽然说要去新疆一趟，走之前交待了王乐一些事情，但令王乐没想到的是老头竟然一去不回，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一开始王乐也曾找过他，但连根毛都没找着。后来一次打听消息的时候，偶然听一个认识他的人说他很可能是去了罗布泊，他就知道，那老头应该回不来了，因为1980年的罗布泊发生了几件大事，去了不少人都没能回来，这些事情在国内传得沸沸扬扬，王乐知道以老头的过往和能耐肯定也掺和在里头，那几件事里最有名的就是彭加木神秘失踪事件以及重新被人提起的六十年代大西北遗迹事件，在这里就不一一详说（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其实王乐本人一直对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感冒，新中国成立之后提倡扫盲，他小时候本来也想去念书的，但老头子就是不让，说他天生的阴阳眼，不干这行浪费了，这也是两人感情不好的另一个原因。小时候练功走罡步（法师作法驱邪时踏的一种步法，传说为古时大禹所创，也叫禹步）、画符、习咒都是被逼的，老头子传的法术符咒，紫徽斗数，八字批命这些内行的绝学，前面一个倒学了不少，后面那两个只学了点皮毛，用王乐自己的话说，老头如果有十分本事，他自己能学得了三分都算顶了天了。

　　结果老头一走，王乐自己就撑不起铺子了，想偷偷地帮人办白事、看阴宅这些也没人相信一个毛头小子。

　　铺子关了门，干脆把家当全部卖掉，王乐带上了所有的积蓄来到了T市，本来王乐是打算走南闯北开阔一下眼界，但是前面说过，老头子去新疆之前交待了他一些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去T市呆着。T市在十年动乱刚结束的那一年发生了一场震惊世界的重大地震灾难，死伤十几万人，T市几乎化为废墟，令人想起都觉得很伤心，当时民间有流传着一些说法，有的说是地龙翻身，有的说是阴兵借道，各种各样都有。老头子说不管是什么原因，T市在往后一段时间里肯定不怎么太平，叫王乐过来看着点。王乐心想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不过以他那性子即使问了也得不到一个屁声，干脆别问。而且王乐对老头的想法很不屑，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你管那么宽，还要拉着我，但是思前想后，毕竟老头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怎么也不能太过无情无义，而且王乐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孤身一人在哪都能过，就听了老头的来到了T市，刚到那会正好碰到有人贱卖旧房子，王乐便花费了大部分积蓄在旧城区买了那间破旧的房子住了下来。

　　但在买了那间房子之后王乐很快就后悔了，他没有其他糊口的手艺啊，自己的那些本事自然不能张扬出去，王老头子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王乐可不想被当成宣扬封建迷信的给抓进去，所以刚来T市的那段日子差点没把他饿死。还好他以前打零工的时候也学到一些电工活，就当起一名自由电工，就是有人看了街边的牛皮癣广告找上门来，他就跟着去修电线、电器之类的，这以后的日子才慢慢稳定了下来，收入虽然只算勉强过得去，但是王乐不怎么在意，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日子，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本来到了年纪王乐也想处对象，但小时候老头就用紫徽斗数给他算过命，说王乐命犯煞星，加上天生的阴阳眼，别说是养猫猫狗狗，就是养个蟋蟀都养不活的，这辈子注定是孤身一人。王乐当时是不信的，后来偷偷验证过，只要养个什么小动物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或者失踪，那时候的王乐骂天骂地骂娘闹腾了好些日子，问过老头有没有方法破解，老头子什么也没说，就是叮嘱他一定不要说出去，不然要被抓起来研究的，王乐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一起生活的老头子就没事？心想老头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来骗自己，老头当时也看出了王乐的想法，就说自己命硬不怕被克，而且他也是孤家寡人，谁克谁还不一定呢，把王乐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每当想起老头子给自己批的命就不敢想处对象的事，怕害死人啊，他人长得也不差，加上也算有一门手艺，呆久了偶尔有媒婆要说媒，都让王乐给推了，因为这事王乐没少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孤单乏味的日子让王乐觉得自己就跟一条咸鱼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是一条太监咸鱼，还好，他后来收养了一只自己送上门来的土狗。王乐还记得当时是一个下雨天，那只白色的小土狗来到家门前挠门，虽然看它可怜，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自然不能收留它，但是这狗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就想这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得我，便将它养了起来，谁知这一养就是5年，一点事都没有，王乐就觉得怪了，直到后来王乐发现了这条狗很有灵性，而且一般的邪祟还怕它，这才明白了点什么。也是家里添了这条狗以后，王乐的生活才多了几分颜色。

　　王乐自己也没想到，他在T市这一呆，就呆了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