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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送走了秀美就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小野,因为秀美走时再三叮嘱,要她帮助小野。

  . 小野被宪兵队带走是她亲眼看见的,直到第二天小野没有回归她就明白了,秀美预见的悲剧不幸发生了,她就给王繁山打了电话,让王繁山无论如何想办法找到肖鹏,只是她哪里知道,肖鹏根本不在司令部,王繁山上哪去找?好在王繁山对这件事非常重视,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使他意识到,小野被捕不是一般的政治事件,他就指示秋菊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随时像他报告,自己则通过各种渠道去找肖鹏。

  这会的肖鹏在干什么?他在实施牵驴计划,他要把铃木这头疯驴牵到榆树沟。不但是铃木,还有木村和石冠中这两头蠢驴一块牵去,谭洁回来了,正好实行肖鹏的分兵牵驴计划。可是他把兵力一分完,谭洁就不干了,谭洁认为肖鹏把一个中队的新兵,一个中队由土匪改变的部队归自己率领,去面对铃木率领的主力兵团,等于是羊入虎口,他肖鹏要是想自杀,可以寻找令外的方法,玩英雄主义也不是时候。

  肖鹏见谭洁用这样的话揶揄他,立刻笑了,不得不进行解释。“我的大政委,你以为我真是罗对罗,鼓对鼓的和铃木摆开阵势大干一场?如果那样做毫不客气的说,就是加上你那两个中队起义的皇协军,也不是铃木的对手。你应该知道,铃木手下是整整两个中队的鬼子,和他指挥的部队比,咱们这些杂牌部队,战斗力是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我跟他角斗是斗智不斗力。你就不同了,对手是木村,他和咱们没少打交道,不跟他来点真格的,说不定他会看出些什么,如果被木村看出破绽,咱们的预演就砸锅了,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再说了,你们不但要牵驴,得空也得好好的敲打敲打他,木村的兵死一个少一个。所以你要记住,你们埋伏的时候,一定要选择能进能退的地势,即让他看出你们有力量伏击他,又不能让他感觉到你们在引诱他,任务不轻,而我的部队只要能跑路就行了,我不信他们打仗不行,跑路也不行?”最后一句肖鹏来了个幽默,引得谭洁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了,可是你要是掉一根头发回来,我可不饶你。”谭洁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故作严肃的说。

  肖鹏摸摸浓密的黑发,脸上做出一副痛苦状。“这下惨了,晚上觉也不能睡了,我睡觉最爱掉头发了。”

  “讨厌,总是没有正经的。”谭洁说完肖鹏自己却忍不住笑了,然后一甩袖子走了,脸上的神色不再沉重了,肖鹏的诙谐驱走了她心中的阴霾,当了政委的女人也还是女人啊!

  肖鹏回到后院把队伍集合好了,面对这些并不强悍的战士,又要打一场艰难的诱敌仗,肖鹏的心里并不轻松。可是在表面上,肖鹏必须做出轻松的姿态,因为他明白,眼前的部队没有经过残酷的战斗,刚刚被鬼子,皇协军打败,信心不足,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被打散,他要做到的,是不让部队散花,提升他们对胜利的信心。

  “同志们,小鬼子说了,咱们这样的部队是属羊的,最适合给他们做美餐。不过我看了看,大伙的骨头还算硬,我真怕小鬼子的牙受不了。”

  也许谁也没有想到肖鹏的开场白会是这样,在这危急的时刻,开口就是玩笑,刚才一张张还挺严肃的、不安的面孔,像是被飓风吹了似的,一下子爆发出哄堂大笑,随后有人跟着说:“咯掉了好,省得他们咬人。”

  “小鬼子瞧不起咱们,你们说,咱们是不是那么熊?”肖鹏看见有人接话,满意的点点头又接着说。

  “谁熊,大姑娘养的。”有人不服气的喊,更多的人跟着骂起来,一个个脸上义愤填膺。

  肖鹏心里乐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肖鹏知道,当兵的天生就有血性,只是你一定要把他们的血性激发出来,否则他们真的会变成绵羊。“说的好,八路军里没有软骨头,我肖鹏的兵哪有软蛋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能不能做到?”

  “能!”回答是整齐划一的,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好,出发。”肖鹏说完用力地挥动了下手臂,带头向外走去。肖鹏的战前动员从来就是这样简单,但是每一次都有奇效。刚才萎缩的,胆怯的,略有些慌张的面孔不见了,一个个像是充足气的皮球,转眼间变得雄赳赳,气昂昂的。

  此刻,令外一幅画面上,谷自成的败兵像是受惊的蚂蚱,在铃木率领的日军驱赶下,惊慌失措的迤逦而来,领头的就是谷自成自己。虽然他们是有计划的撤退,但是第一仗就被鬼子打成这样,谷自成还是觉得窝火。过去他一向对自己的部队挺自信的,到了叫真章的时候才知道,严格的说,他的部队不大像正规军,只能是散兵游勇,根本打不了像样的仗,和正规军的距离是很遥远的。好在逃跑的时候这些人还算听话,成一条长龙往一个方向跑,而不是惊枪的兔子,四下奔逃。

  谷自成不知道,这时候的肖鹏早已经率领两个中队的战士在山路的两边埋伏好了,山上的肖鹏看见谷自成的部队虽败不乱,心里总算有了底。尽管他早就和谷自成交代清楚了,但是谁都明白,士兵一旦被打怕了逃跑起来,那就是无头的苍蝇,是很难控制的。如果此刻谷自成的部队四处乱跑肖鹏就知道,他的计谋要砸锅,面对不受约束的败兵,神仙来了也没有用,看眼前的架势,谷自成完全能够控制部队,那么他的计策可以按照原定计划实行了。可是当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部队,不由得心头一惊,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张有些惊慌的面孔,顿时明白了,他的战士看见谷自成的部队在逃跑,胆怯了。这些土匪改编的部队,过去在他们眼里是凶狠的代名词,如果他们和鬼子没得打,他们这些人就更不堪一击了。

  人的心里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士气涌起的时候可以排山倒海,一旦泄了,就兵败如山倒,肖鹏是高知识分子,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肖鹏明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时候的肖鹏该感谢谭洁了,是谭洁的一力坚持,他才留下了侦查连的两个排,这个时候就要看他们了。肖鹏想着就把侦察连副连长喊了过来,又从土匪起义的队伍中找出十几个枪法比较好的,一起交给他指挥,让他们的阵地往前挪,由他们进行第一波攻击,肖鹏给副连长的命令是,在给予鬼子一定杀伤之后才准许他们撤往第二道防线。至于后面的新战士,肖鹏给他们的命令是:每个人只允许射五颗子弹,就当是平时练习打靶子,肖鹏这样做不是心痛子弹,是他不敢让他们被鬼子缠住。重新部署完了,肖鹏点燃了一支烟,美美的吸了起来,过了好一会,铃木的部队终于气势汹汹的撵了过来。

  阳谷山攻击的顺利在铃木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昏了头,虽然部队一路向前追赶,他也没有加快速度。在他看来击败这样不堪一击的部队,并不能显示皇军的威风,而且铃木看出来,山上的部队并不是肖鹏的主力,肖鹏也不再其中,只有打败肖鹏,歼灭他的主力,才算达到他的目的,至于能不能抓住面前的敌人,铃木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前面的路越走越窄,引起了铃木的警惕,他让尖兵先行,后面的部队和前面的队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即使前面的部队受到伏击,后面的部队也会做好战斗准备,损失就不会太大。在追击途中,铃木的部队还能保持如此完整的队形,肖鹏看见了,也不能不从心里佩服,心说鬼子的军事训练的确不同凡响。

  很快,枪声响了,被挑选出的枪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射出了子弹,担任尖兵的三个鬼子和一个分队的皇协军遭到了重创,非死即伤,后面的鬼子立刻停止了前进,不约而同的摆好了射击的姿势,随后枪声大作,整个黄土路上烟雾弥漫。铃木看见前面有埋伏,没有惊慌反而高兴了,这说明肖鹏的部队就在前面,这些伏兵说不定就是肖鹏的主力,他立刻拔出了指挥刀,嘴里发出攻击口令。此刻就看出鬼子的军事素养有多高了,命令刚刚下达,鬼子的小钢炮就在几分钟之内支了起来,并发出了攻击,山谷的回应开始了,炮声显得十分清脆。铃木亲眼看到,他那训练有素的炮兵,把炮弹一发发的,准确的送到了对方的阵地上,随着浓烟的升起,轻重机枪也吼叫起来,在铃木的望远镜里出现了这样一个个镜头,刚才埋伏的那些八路军正在逃跑,不过人数不多。铃木有些疑惑了,心说肖鹏不会是昏了头,用这几个人打伏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下令炮兵停止了炮击,刚才伏击他们的八路军不见了,一定是逃向了后面的大山。铃木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这样的诱敌之计未免太幼稚了,他会为了这几个八路而放弃追击大部队?

  “继续前进。”铃木决心不理伏击后逃跑的八路军,大声的吼叫起来,在他的命令下,鬼子大队收起了武器,继续前进。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远,枪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的枪声可比刚才的密实多了,还有机枪的声音。铃木的脸色刷地变了,心跳加剧,认为找到了八路军的主力,指挥刀又一次高高举了起来,但是更让他生气的事情出现了,对方的枪声只是响了几分钟又停止了,然后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在这一瞬间,八路军都蒸发了,地面上留下了几具尸体。这哪里是伏击,纯粹是骚扰,拣了一点便宜就跑,铃木气坏了,决心加快追击的速度。

  肖鹏的招数很绝,他把两个中队分开使用,交替伏击,无论哪一路都不和鬼子进行正面接触,打了就跑,不断的袭击不断的跑,又不断的埋伏,真真实实,虚虚假假,让铃木猜不透他的意图,不断的激怒铃木。作为一个指挥员,一旦被心火弄得心烦意乱,他的判断必然的要大打折扣,肖鹏就是要搞乱铃木的心智,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的钻进他的口袋里。可惜他手中没有强大的兵力,否则按照这样的方法,肖鹏相信,他会把狂妄的铃木送进绝地,然后加以歼灭。

  就这样,肖鹏的部队是一路跑,一路伏击,还没有跑到榆树沟就敲掉了铃木手下半个小队的士兵,把铃木的鼻子都气歪了。要知道,如果是两军对垒,他的半个小队的日军,足可以抵挡八路军的一个中队。

  肖鹏这一路进展顺利,谭洁指挥的部队也在按计划执行之中。按照肖鹏的设计,谭洁手下的两个中队,基本上是皇协军起义的部队,有相当的战斗力。而木村手下的兵力是一个鬼子中队,皇协军两个连,论人数也不是比谭洁的人多很多,如果他们一个劲的逃跑,反而会引起木村的怀疑。谭洁明白,必须和木村的部队真刀实枪的大干一番,显示出不支后再逃跑,才可能让木村不起疑,正是按照这个方针,谭洁在地形有利的半路上,进行了一场真刀实枪的伏击战。对于起义的皇协军来讲,他们过去没少打仗,不过那时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总是提不起精神,这一次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他们的心劲起来了,部队的表现让谭洁刮目相看,如果不是怕破坏肖鹏的计划,谭洁真不忍心在他们打得最解渴的时候让他们撤退,但是谭洁不能不让他们撤退,因为她必须保留这股力量。

  三路进军的队伍中,虽然石冠中的皇协军军力最弱,道路最远,但是他们几乎是一路上追着吴兵的部队走,半路上又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所以他的部队进军最顺利,几乎是撵着吴兵他们的脚印和铃木的部队脚前脚后到达了榆树沟,随后木村的部队也到达了,三路大军同时会师榆树沟,而被他们追捕的八路军也同时进入了这条沟里。但是当铃木看着这条几十米宽的深沟时,却有些迟疑了,他命令打开地图,上面清清楚楚的表明,这是一条几百米长的深沟,前面就是大山,肖鹏的部队跑到深沟里来干什么?难道他们有埋伏。石冠中和冀州纵队交手很多次了,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机会,见铃木犹豫就有些急了,走上前去说:“太君,就算他们有埋伏也不可怕,八路军的这些兵不是生瓜蛋子,就是土匪改编的,没有什么战斗力,机会难得啊!”

  石冠中的话仿佛提醒了铃木,他想起了一路上,的确不断的遇到伏击,但都是骚扰性的,只要他们稍稍的反击,对方就会落荒而逃,这样的部队的确没有战斗力,就算埋伏又如何?他的心活了,眼睛开始转悠。“你的,前锋的干活?”

  “没问题。”石冠中爽快的答应了,带着部队就往前面追去,片刻之后,前面传来枪声。铃木明显感到,抵抗的枪声、火力要比刚才猛烈多了,铃木心头一震,指挥刀举了起来,看来石冠中他们追上了逃跑的部队,说不定还遇到了打伏击的部队,可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铃木指挥着所有的追击部队按照肖鹏的预料,乖乖的进入了榆树沟。站在山上的肖鹏到了这会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谭洁,这里就交给你和焦长礼了,一定要死死的拖住鬼子,能坚持一天最好,最少也要坚持到半夜。”

  “肖司令放心,就是打得我们剩下了一个人,半夜之前也不会让铃木逃回去。”没等谭洁说话,焦长礼抢过话去。从反正以来,他的部队还没有和鬼子真刀实枪的大干过,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因为同样是皇协军反正,齐玉昆的大队早就成了冀州纵队的主力部队。

  肖鹏见焦长礼这样说,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打仗就得有这股劲头,我信得过你,不过要多动脑筋,打仗除了勇敢,智慧更重要,铃木会集中火力向谷口冲击,那里怎么安排兵力,一定要好好的计划。”

  “铃木不会走山道?”谭洁怀疑的问。

  “最后也许会,但是开始不会。”肖鹏说到这,轻蔑的笑了。“铃木认为他们的兵力雄厚,火力猛,开始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等他被打疼了,知道难了,或者冲不出去了,他们会翻山的。不过到那时候,宝贵的时间被他浪费掉了,他愿意翻山就翻山吧!真到了那种情况,派一部分部队骚扰就行,等他们赶到西河,恐怕只能给工厂、矿山收尸了。如果这次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铃木的下场会和酒井一样,由他们的日本主子去处理了,所以你们的关键任务是一定要锁死谷口。”

  “你放心走吧,把侦察连那两个排带上。”谭洁说。

  肖鹏想想接受了谭洁的建议,袭击西河只有齐玉昆的一个大队和李卫的别动队,兵力的确是单薄了,捣毁鬼子的物资基地才是这次任务的关键。

  “再见!”肖鹏说完飞身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带着田亮留下的两个侦查排,向关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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