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越抬起眼,近距离和他对上视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代珩的脸:“满意了?”

  “……”

  摸了,但又好像没摸。

  代珩垂着眼,意味不明的看他。

  对于于越故意曲解他话意思的行为不发一言。

  于越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别浪,快洗澡。”

  他又叮嘱了句:“小心点,伤口别碰到水。”

  说完这么一句,于越抵着代珩的肩膀把人推开,径直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

  于老师总是能用一句话就阻止他漫不经心的浪。

  代珩老老实实地在浴室洗了个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从卫生间出来时,于越正窝在阳台前边的懒人沙发里,翻看他的材料。

  今天一整天于越都心不在焉,工作效率低下,这会儿抓紧时间,把遗漏的工作给补上。

  代珩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凑过去看他一眼:“还在工作?”

  于越头也没抬:“看完这个就好了。”

  说完这么一句,突然想到什么,于越抬眼看过去:“给我看看你的手臂。”

  代珩单手撑在于越身后的沙发靠背,俯下身,把受伤的那只手臂抬到他面前。

  他穿了件黑色的家居服,袖子往上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上面有蔓延的青色脉络,被白色纱布给遮挡了大片。

  手臂上的纱布缠得好好的,倒是没有弄湿。

  “嗯,没湿。”于越查看了一下就收回手:“你先睡,我看完这份材料。”

  代珩抬手的手又放下,安安静静地靠在旁边,没有出声,就这么盯着他。

  房间灯光大亮着,于越窝在沙发里,家居服宽松,露出小片的冷白脖颈,袖口随意挽起,勾勒出他的骨骼线条,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斯文。

  一个多月没见到于老师,现在又忍不住扫过他的每一处。

  直到看完最后一份的材料,于越偏过脸时,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也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沉默的对视了会儿。

  于越仰起头,脖颈线条微微拉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代珩唇角勾起来,就这么垂着眼盯着他,桃花眼背着光,琥珀色的瞳孔变得深了几分。

  两个人安静地对上视线时,总是忍不住想要接吻。

  于越喉咙动了动,不紧不慢地转开了视线,将话题扯开说:“我去洗漱。”

  把材料放在边几上,于越走到衣柜前,拿上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洗漱完毕,于越穿着干净的白T走出来,掀开床铺一侧的被子,在床上躺下来。

  代珩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他的左手使不上劲,操作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流畅。

  于越看了一眼他的屏幕,问:“手臂还疼不疼?”

  代珩说:“一点点。”

  于越看他打了一会儿游戏:“睡不着?”

  正好一局结束,代珩把屏幕给关了,并没有再来一局的打算,把手机丢在一边。

  “没,想等你一起。”代珩高大的身形半侧,伸手把于越勾进怀里:“你眼睛好红,快过来睡觉。”

  昨晚于越忙着案子的事,整个晚上都没能睡觉,这会儿眼睛都是红的,看着让人心疼。

  房间里的顶灯关了,只亮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初夏的天气,温度适宜,盖着一层薄薄的空调被,气温很舒适。

  于越每次转过头几乎都能撞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那张脸陷入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轮廓很清晰。

  “明天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他说。

  代珩抬手轻轻碰着他额前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打电话干什么?又有人过生日?”

  代珩很少会记别人的生日,他自己的生日都记不清,唯一记住的就是于老师。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给家里人打过电话关心他们的生日。和于越谈恋爱之后,倒是每年都被他提醒着,给家里人打电话,家里的长辈别提有多感动。

  “不是,你今天受伤的事儿,得跟他们交待一下。”于越说。

  “这有什么好交待的?”

  于越:“总得说一声,我会负责。”

  代珩从喉咙里荡出一声低笑:“这样?那你得好好负责,他们盼着把我嫁出去已经很久了。”

  “……”

  “后悔吗?”于越又问了句。

  代珩撩起眼:“后悔什么?”

  “后悔今天去找我,后悔……跟我在一起。”

  今天的那场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想要致车里的人于死地的撞法,车身差点被撞到侧翻,可以想象到有多危险。

  代珩手臂勾着他的腰,手臂又收紧了些,将人抱得更紧,语气低沉又认真:“没有,我很庆幸,和你在同一辆车上。”

  他也无数次在心里后怕。

  于越今天状态很差,如果真让他一个人开着车,遇上了那个疯子……

  代珩叹息了声:“如果你出了事,我才真的会发疯。”

  于越想到今天车祸时的场景。

  以为代珩出了事,那种痛到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害怕么?”于越问。

  代珩将人搂在怀里,声线低低地:“害怕,怕你受伤。”

  于越看着他没有说话。

  代珩低头亲他一下,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

  “……我也没。”

  事情发生的那一个瞬间,这家伙竟然用身体在他的面前保护他。

  于越闭上眼睛,在静谧的夜色里,任由困意开始袭来,很慢的说了句:“你是傻子吗,代珩。”

  代珩低头亲了亲他,很坦率的应下:“我是。”

  他又低下头来,轻轻磨了磨于越的嘴唇,克制又温柔,亲的并不深入。

  于越眼睑动了动,又掀开眼皮看他。

  代珩轻笑了声,拿手掌捂住他的眼睛,挡住那双漂亮眼睛里勾人的亮光:“快睡觉,于老师。”

  前一天晚上一整晚没睡,白天又持续工作,到了这会儿于越实在是撑不住,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声越来越重,手指在他的侧腰磨了磨,直到忍耐不住,又掀开被子,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才又回到房间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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