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六年,天下两分,一为商麟,一为金苍,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隐匿在江湖、商道、官场之中,防不胜防。

  平吉村,位于商麟西北一处极为偏僻之地,几乎与世隔绝,它四面环山,只有东面一条小路与外界相连,距离小镇就有上百里,更不要提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这里的村民大都上山打猎,亦或做些小件卖于镇上能瞧得上眼的人。却没有一人愿意走出去谋生计,尽管这里生活贫苦,但村民皆满足于此。

  此时这里接连数日大雨未歇,一处空地之上,却人头攒动。

  “这雨下了五日,哎。” 只见远处百姓个个面色凝重,手里都端着一碗清粥。

  “哎,上天要灭我平吉村啊!”一位老者苦笑一声,看着那连成珠线的雨丝落入刚刚排队盛到的,米粒可数的稀饭之中。

  “是啊,两年前刚发了大水,我们村本就一贫如洗,奈何今年又遇如此诡异天气,这...我们要如何活下去呀?”

  此时雨幕之中,大家都排着队等待着善人手中的那碗粥。

  “青芷,这里没有碗了,快拿些过来。”

  “好”

  “青芷,快来帮忙,这里人太多了。”

  “......好”

  噪杂之中,清楚地听到众人口中喊着一个名字, 远处有两个耀眼的男子并肩而站,一黑一白。

  “青芷?难不成有三头六臂?”那左边的黑衣男子打趣道。

  身旁白衣透过雨幕,只见一抹瘦小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先是抱着几十个碗去往第一人,然后便见她马不停蹄的跑向第二人。雨幕如丝,看不清她的模样,唯有她清脆如莺的一声“好”。

  “二弟,消息准确吗?”黑衣看着雨幕之外那狼狈不堪的百姓,为了一口饭,不惜冒雨排队一两个时辰。

  “嗯,虚则炎带着三十几人来了平吉村。”白衣男子的视线也看向远处,那清瘦女子的身影再也寻觅不得见,他轻笑一声,刚才听得有人叫她,怕是又穿梭在人群中,雨幕里。

  “大公子,南方二十里发现可疑踪迹。”一妖艳女子来报。

  黑衣男子挑眉,“好,二弟,我先带人去追,若是有异常,定会发信号于你。”

  “好,大哥小心。”

  “好。”

  待那大公子离开,白衣公子身后一男子上前道:“公子,我们是否也去帮忙?”

  “不必,虚则炎应该还在这里,你与八月湖去搜。”

  “是”

  他闭上眼眸沉思,虚则炎逃到这里,是想要回金苍吗?平吉村与金苍相连,一天路程便可到达金苍地界,若是不能在此抓到他,怕是日后想抓都不可能了。

  “青芷,这里有人晕倒了,你快过来看一下。”

  “好,马上来。”

  又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这次她的回答倒是多了三个字,他轻笑一声,睁开眼眸,只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手上还掂着一个药箱,匆匆赶到了那人跟前。

  白衣眼眸一眯,有个身着褐色粗布麻衣之人一闪,从那些百姓之中快速离去。

  “呵,那晕倒之人怕是虚则炎所为。”事不宜迟,他提剑而追。

  “青芷,三儿没事吧?”

  那瘦小的女子查看了一下那人脖颈,明显的掌印,清秀的小脸微皱在一起,看来有坏人在这里。

  “柳伯,他没事,可能是身体虚弱,又淋了雨才昏倒的。”为避免恐慌,她只好撒谎。

  “没事就好呀 ,你们两个快把三儿抬到屋子里去。”

  “好”

  “柳伯无需担心,半个时辰内他定会醒来。”

  “好,好,这我就放心了。青芷,你在药铺帮忙还习惯吗?”

  “嗯,习惯,这还要多谢柳伯为青芷说情才得已去那里讨份活计,不然我姐妹三人怕是要饿死在路上了。”

  “哈哈哈,你呀,那药铺掌柜早些时候还提起过你,说你能吃苦,做事认真,正想着给你加些工钱呢。”

  青芷眼眸一亮,此时她们三人的境遇,最需要的就是钱了。

  “多谢柳伯,若是涨了工钱,我定买壶好酒送您。”

  “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一壶好酒。”

  “好”

  “青芷,快来帮我抬锅!”

  “好,马上来。”

  “柳伯,我先去忙了。”

  “好”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柳伯有些心疼,他本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自己的女儿还小,却从未喊过苦说过累。

  当时在河边发现她们之时,他还吓了一跳,三人怎么会相约跳河寻死呢?还好当时她们三人还有一息尚存,不然还真是可惜了这大好年华。

  将她三人带到村里,刚开始村民还有些防备,怕她们有什么奇怪的病才会选择跳河自杀,但过了一月,见她三人活蹦乱跳,面色红润,再加上她三人心底善良,做事认真,待人真诚。众人这才安下心来,将她们视作同乡,尽管她们三人故意扮丑,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苏阳冷艳,甘棠可爱,青芷清秀。

  一刻钟后,平吉村后山之上,白衣站在了那褐色粗布麻衣的面前。

  “虚则炎,为什么来商麟?”

  那人挑眉轻叹一声,“我来赏景,你可信?”

  “自然不信。”

  “那我来杀人,可信?”

  白衣男子眼中寒光现,“无论你来做什么,今日我定要活捉你。”

  “啧啧啧,还真是如两年前一般自大,现如今你只是一个商人而已。”那人把玩着手中长剑。

  “商人唯利是图,不如本皇子给你用不完的金银,省的一会儿两败俱伤,你没命离开。”

  “哎,你那大哥一心想要活捉我在你父亲面前邀功,你竟也不生气,呵,索二公子,你是无欲无求,还是另有所图?”

  “你想知道?”对面的白衣邪肆一笑问道。

  虚则炎挑眉,答道:“本皇子可不想知道你们索家之事。”

  看他仍似把玩一件玉器一样对待手中长剑,白衣双眸微眯,心下一股无名之火窜起。

  “我师父呢?”

  “你说那个死老头啊。”他曲指轻弹两下手中长剑,“噹噹”两声脆响,甚是愉悦人心。

  “你说什么?”

  虚则炎挑眉,不屑的说道:“那老头已死,怎么?索二公子要为他报仇吗?”

  “若非他留下凌云剑于我,你以为我会给他全尸?”

  对面之人压下滔天怒意,哑声问:“我师父葬在哪里?”

  “葬在....”

  “不如我送你入黄泉找他如何?”虚则炎邪魅一笑,无尽杀气自周身散开,凌云早已出鞘,直指对面气息大乱之人。

  “师父...”白衣死死握住师父留给他的剑。

  “你有软肋,还真是让我欣喜不已。”划破长空的是他嘲讽之言与凌云斩破苍穹的杀意。

  一刹那,白衣手中轻云出鞘,与凌云终将一战。

  白衣所修剑法是以奇、快为主,灰色衣衫之人是以狠辣闻名。

  只见白衣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每一招都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之意境。大有“青山隐隐水迢迢”的气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极快之际,破绽便不再称之为破绽,在白衣眼中,而那虚则炎招招致命,剑法狠绝。

  虚则炎眼中,面前的白衣身形如电,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虽身法与招数之中皆有不少破绽,但这破绽瞬息即逝,想要挥剑攻其不备,却也觅不得见。

  “他剑法精妙,更胜一筹,今日若不杀他,来日定会阻我前程。”

  他心下一阵焦灼,气息微乱,随心生怯意,是以剑招更狠,锐气更凛,虚虚实实间,极是阴狠毒辣,眼见凌云剑尖已及白衣胸口衣衫,只那白衣竟勾起唇角,手中长剑蓦地翻转,轻云压上凌云剑刃。

  “呵,虚则炎,这可是致命的破绽呢。”虚则炎持凌云而来之时,他右腋侧腰已然露出不少破绽,于是在他疑惑白衣未曾用尽全力之时,只见白衣右手本是压着他剑刃的长剑一个反转,朝着他的腋下刺去,他刚有所动作,那剑又快速离开朝着腰部袭来。

  虚则炎银牙一咬,腰上生生的挨了这一剑,右手再次发力,也顾不得腰间疼痛,势必要致白衣于死地。

  白衣不曾想到他竟不退反进,心里一紧,脚下一点,险险避过了他致命一剑,腰部也受了他一剑。

  “呵,没想到两年未见,你武功倒没落下,哼,今日定要你命丧于此。”

  白衣微微皱眉,只见他身后缓缓出现十多人,皆身着黑衣蒙着面,眼神凛厉,即使在雨幕之中,那周身杀气也掩藏不住。

  “好好招呼一下索家二公子。”

  “是”众人拔剑齐上阵,白衣虽受轻伤,却也面色平静。

  “虚则炎,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吗?”持剑迎向那些人。

  “哼!对付你足够了!”

  天下剑法,虽多变,但终有用完之时,倘若仍不能克敌制胜,那么剑法便会再用一次,那破绽便会自动现于无形之中,此时就是制敌最好之时机。

  高手过招,就赢在这电光火花之间,对手招招多变,若不能在百余招后制胜,则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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