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以朝暮 第005章 年龄相仿意相合,马上相谈渐相交

小说:寻以朝暮 作者:寻非思 更新时间:2024-08-05 05:12:02 源网站:顶点小说
  熊续惺慢慢转过头,看见后面的朴若兰已经气喘如牛,执鞭的手因为皮嫩和姿势不标准而红了一块,脸上扬起了浅浅微笑,得意地说:“那我是不是也不该等你这漠不相关的人啊?”

  “这不一样,我是随太子殿下救漠不相关的人,我怎成漠不相关的人了。”朴若兰骑到太子殿下旁边,喘道,“太子殿下这次没我可不行,你只能伤人,不能救人。”

  二人年龄相仿,都是意气风发的同龄人,便都口无遮拦。加之他们的父辈一个是当朝国君,一个是当朝宰相,他们便也在父辈们的交往中见过几面。虽然次数不多,却还是心存好感。称不上“同是天涯沦落人”,却称得上“同是宫廷富贵人”。

  生活在显赫背景下的熊续惺太子和朴若兰公子,看似潇潇洒洒,实则忙忙碌碌。

  熊续惺要学繁复的宫廷规矩,学治国方略,学舞刀弄枪;朴若兰要学医,一提药箱,治十年顽疾,看尽百般疑难杂症,千种药材,万卷医书。

  或多或少,他们的内心看见彼此有所共鸣,那种感觉就像大雁见了天鹅,彼此怀揣鸿鹄之志。

  “哈哈哈,朴公子果然机智过人,既然我没你不成,你还不快些。”

  “太子殿下,就是因为你我才来的,你要知道,我平日可是把寻常的病人都拒之门外的。”

  “那本太子的面子还是很足的啊。”熊续惺看了朴若兰一眼,笑道,“我若不亲自来,怕轿子都抬不来你。”

  “那是,你瞧我的手,甩那马鞭都磨破皮了,不妨歇息片刻。”朴若兰一手**着马头,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肩膀,那匹白马也调皮地别过头,沉闷地叫了一声,似乎在说:“别摸了,我累得要睡着了。”

  “这不行。救人怎么能耽搁,你快些缓缓气,马上出发!”

  熊续惺下马整了整马鞍,说完,又跨了上去。

  朴若兰“哎”地重重叹息,埋怨地打了下马头。那马也没好脾气,身体一摇,还好熊续惺抓稳了,不然就跌落下来,惊得他忙拍胸口。

  这一幕熊续惺看见,不禁笑出声。他娴熟地让胯下的马挪了挪马蹄,自己伸手折来几根路边可齐腰的杂草,麻利地绕成一团,弯腰塞到朴若兰的马口,那马一下子就温顺起来。

  “谢了!”朴若兰拆下系在马鞍上的水壶,举到头顶,对着微微的月光,大饮两口罢,甩给了熊续惺。

  熊续惺一把接过,一边拧开水壶,一边说:“我们两挺聊得来的,以后旁边没人,你就叫我续惺吧,我叫你若兰。”

  “对了,续惺,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呢?”

  “你所说的墨子去楚,他口中的‘非攻’在我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江山是父王和所有上战场的将领用鲜血一寸一寸染下来的,不是只会动动嘴巴的思想家幻想出来的,不值得与我相提并论。”

  “难道,战争才是解决纷争的唯一办法吗?”

  “若兰,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我问过父王,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把我带到了战场。那年,我才十二岁,无数的刀剑在我的身边如下雨般,我无法逃避。”熊续惺卷起衣袖,月下一道暗红色的疤痕犹如鱼鳞一般,看了就让人觉得疼,他说,“那场仗也是在番域。我还记得,一把刀刺向我,我把那人放倒在地,他痛苦的表情让我手软,最后我的手被他重重砍了一刀……回去后,母后说,我的护甲都被砍断了……”

  熊续惺仿佛陷入了回忆,一道道月光倾斜下来,勾勒出一条条泛黄的光线,在某一个点,将两个男子的距离无限拉近。

  “那时起,我害怕战争,却发现战争是无奈的,很多时候,没有别的办法。你站这里,他站在那里。当你们面对面,你还没来得及开口讲和,他的剑已经刺入你的胸膛。”熊续惺故作轻松地看了朴若兰一眼,平淡地说,“或许,等到赢了,便不会再有人把菊花渲染成红色了。就像你治病救人一样,遇见多了,便觉得生死也就那样了。”

  这句话说进了朴若兰的心坎。

  “是啊,我一开始学医,每当一个病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搭在他脉搏上的手都会颤抖,每天晚上都会躺在席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我怎么那么无能?”朴若兰说,“甚至在梦里,我都会遇见那个死者,穿一袭素衣,两脚悬空,面如死灰地飘来,掐住我的喉咙,说:‘求求你,教教我……’”

  “因为我家族显赫,父亲更是当朝宰相,没有人敢说我是庸医,更没有人敢指责我。我看着他们把亲属放入棺材,就像看着他们把我的无能默默噎入嘴巴,一个埋在地下,一个封在心底。”

  “从此我更加勤奋地学医。我看遍藏书阁的所有医术,甚至记得每本书的位置。然后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采药,我的手被磨破了无数次,我的身体也经常被药草弄得奇痒无比……我又开始煮药,有一次烟熏的我双眼短暂失明,鼻子闻不到其他味道……”

  “后来,我成了朝国最好的大夫,连朝王身体不适也要请我诊治。可我似乎找不到意义了,每天都有人死去,我的时间能救的或许不过百分之一。我被赞再世华佗,我却不知道救人的对错。有的恶人,本该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有的奴隶,活着也是痛苦着,救了他,不过是给他更多的痛苦;有的人,你救活他,殊不知无数人盼他死……”朴若兰凝视地面,哀哀地说,“我给人生命,却给不了身份,所以我越来越少行医。面对没有身份的人在门口苦苦哀求,我变得无动于衷,因为我不知道救他是不是害他。”

  “我的父亲,他做了数十载的宰相,历经两朝风雨,如今年迈多病。我作为朝国最好的大夫,却发现我也不能再给他一千年生命,甚至一百年也不能,十年也不能,老才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顽疾。有时候我会想,朝国的宰相我都不救,普通人又怎值得我去医救……”

  熊续惺默默听完朴若兰的故事,听完白马咀嚼杂草“咴儿咴儿”的声音,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赶路吧。”

  天空已经被揭开了黑色,露出灰蒙蒙的一片,犹如沧海颠覆在了天上,给人一种诡谲的感觉。

  “对了。”

  “嗯?”

  “那个生命垂危的是?”

  “驾驾,驾!”熊续惺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头皱紧,一边继续驰骋,一边回首对还停驻原地的朴若兰凶道:“快,午时赶到!”

  突然的命令口吻让朴若兰不知所以,他感觉自己胯下白马的马腿抖了一下,似乎也被吓住了,赶忙扶好马缰绳,喊道:“哎,等等我啊。”

  晨雾渐渐消散,山河湖海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番域的奇异风景也渐渐映入眼帘,那出名的菊花、那夹杂尘土的风、那带血的土地……

  不知多久,太阳光已经匀称地打在两个人身上,本就雍容华贵的服饰便更显得金灿灿,甚至让整宿未闭眼的两人的脸色也红润不少。

  “不知道纷幽烟怎么样了,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冲动呢?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带到父王这来呢?”熊续惺在马上轻声自责,那一幕幕和她发生过的事情如风景般匆匆在脑海闪过,匆匆却重复不止,似乎是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回想。

  或许是思想太多,忘记鞭挞,一直遥遥领先的熊续惺竟被拼命苦追的朴若兰赶上了。

  “怎么慢下来了,你也累了?”

  “还不是慢下来等你?怕把你丢了,回去没法跟先生交代。”

  “哈哈哈,我看不像吧?你脸怎么那么红?”

  “天太热了。”

  “对了,到底谁啊?”

  “我——喜——欢——的——人。”

  短短五个字还被熊续惺一个字一个字地吼出,语气好生霸道,却像是半个时辰前的晨雾让朴若兰入坠梦境,似真似幻,不由得自言自语:“他说了什么?我是不是幻听了?”

  朴若兰挠了挠耳朵,似乎觉得到了那里,首先并不是救他那“喜欢的人”,而是先诊治一下自己的听力。

  “驾驾,驾!”两人齐声喊,手鞭策地比呼吸还快,只是可怜那两匹白马了,怕是皮开肉绽,有苦难言。

  他们二人超越过一个也在策马扬鞭的赶路人,那人蒙着黑色面纱,头戴竹叶棕丝编织的斗笠,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那人无意间瞥见熊续惺的腰间玉佩,慢慢放缓速度,等到他们转弯消失在尽头,才悄悄掉转马头,目光留意在他们二人留下的马蹄印,顺着远眺了好一会,然后朝另一个方向匆匆驶去。

  天光下斑驳的树影却转瞬即逝,不是忽然阴天,而是行人驰骋过快,来不及细细一睹。

  尘土上飞驰的马蹄却悄然无声,不是忽然耳聋,而是行人心跳太急,来不及细细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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