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殇身为平西王世子,又在平西军中任职,其麾下自然是有亲兵护卫的。

  平西军最为精锐的殇字营,五营人马,便是关千殇亲兵。

  自从领了圣旨,接下了这趟出使北周的活计之后,便点了麾下一营人马,奔至太安城,接了礼部尚书张昇,一同赶往北周。

  除了关千殇麾下的五百殇字营将士,负责沿途的安全护卫,此外,礼部尚书张昇还带有包括十名家将的随从数十人,光是这些人,便乘坐了十余辆马车。

  此行虽是名为声讨北周,但两国之间毕竟还存着颜面,所以这许多特产于东胜的礼品,总是少不了的,单单是准备的礼品和途中所需的粮草就装满了三十辆骡车,驱车的马夫脚力共计二百人。

  这将近八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过了边关,进了北周地界。

  北周边军守将岳鹏举早已知道他们要来,虽未因前些日子阵亡的那些将士而对他们多加刁难,但也只是冷着脸寒暄了两句,便命人放行,并未加派人手护送一二。

  因身负皇命,关千殇与张昇二人不敢耽搁,这一路上可谓是星夜兼程,终于到了这凤鸣郡。

  身披宝甲骑行于使团正前的关千殇,五指并掌,遮在眉前,向着远处观望片刻,心中暗忖:“前方不远便是夷州城,过了夷州城,复行十数日,可达上京城。”

  “停!”

  关千殇身侧的马车内传来一声呼喝,随着窗帘被掀开,露出礼部尚书张昇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只听他轻声问道:“关将军,赶了一晌午的路程,不如我等寻个阴凉之地,吃些东西,再行上路吧?”

  关千殇转头望去,张昇在颌下留了一撮山羊胡,几近半百的年岁并未在他面上留下太多痕迹,许是天气太过闷热,坐在马车里的张尚书,额上不停往下淌着汗液。

  因东胜官服较为臃肿,一来行进之时穿戴不便,二来未免也太过逼闷,张昇索性换了身灰色儒衫,配上他那缕山羊胡,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文人模样。

  张昇毕竟是文官,虽说早年前也曾练过几天武艺,但自从官至礼部尚书之后,他便弃武从文了,哪怕是偶尔抽空活动活动筋骨,充其量也只算作是寻常三品武夫。

  以他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这连日来的奔波。

  关千殇闻言,笑了笑:“那就依您所言。”

  他心中牢记临行之前父王对他说过的话:“此行,你既然为副使,便只需领着五百弟兄做好护卫工作,其余一切,且听张尚书的安排便是。”

  随着他的挥手喝停,自有人马前去寻找落脚之处。

  看着身前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人群,关千殇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闷——这趟出使,有他没他一点区别也没有。

  虽说是护卫,但平西军响彻天下的名号,又岂是说着好听的?

  且不说在东胜境内无人敢惹,便是到了这北周,即便遇上些心生歹意的毛贼,就算不认识他的殇字旗,但一看见那猎猎作响的平西军旌旗,也是无不退避三舍的。

  “忒也无聊了些!”

  关千殇暗自叹息一声,百无聊赖地吃着亲兵递来的干粮,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结识不久、身世显赫的朋友。

  “也不知他到了上京城没有,下次再见,定要寻个机会,与他再比划过!”

  关千殇斜了一眼身旁那杆直挺挺插在地上的亮银长枪,嘴角翘起一抹笑意。

  长枪白蛟,枪杆还是那个枪杆,但那曾被情深一剑削开个豁口的枪尖,却是焕然一新。

  烈日照耀下,白蛟枪的枪尖处散发出丝丝寒意,倒是在这炎热的天气中,难得的一丝凉爽。

  “关将军实乃少年英杰,这趟出使,真是有劳关将军了,待本官回了东胜之后,定要在陛下面前,为关将军请功!”

  一阵故作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关千殇的臆想,回头望去,却是张昇已走到近前,手中握了支水囊,正向他递来。

  “多谢张尚书。”

  关千殇起身接过水囊,道了声谢,也不知他是谢过张昇这递水之举,还是谢过他先前所言。

  望着这位沉稳得不似少年人的关将军,张昇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无力之感。

  这一路上,张昇已是不止一次地示好于他,言语间,也尽是拉拢之意。

  究其原因,二人皆知。

  关千殇乃是平西王嫡子,虽然陛下定然不愿给他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毕竟三十万平西军在那摆着,关百胜百年之后,麾下平西军若是不能被顺利打散……

  拧成一股绳的平西军若是不答应——陛下未必就不会赏他个王位。

  这可是未来的三十万平西军主将,有可能成为东胜下一个异姓王的男人!

  至于礼部尚书张昇,乃是汉王曹广一党。

  东胜最大的三股势力,诸葛丞相与汉王曹广斗得火热,而一直中立的平西王遥遥躲在东胜最西面的益州,两不相帮。

  诸葛瑜或许是文人傲骨作祟,看不起一介武夫的关百胜,又或许是不敢将手伸进军中,以免引得皇帝陛下猜忌,亦或者兼而有之。

  总之,诸葛瑜与关百胜之间,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汉王曹广不同,远在益州的平西王府,时不时地总会收到些来自汉王府的奇珍异宝。

  关百胜也不知是何心思,来者不拒地照单全收,经年累月下来,光是那些珍奇玩意儿,都装了满满三个仓库,只是缺了人把玩,难免蒙上些尘埃。

  关千殇还曾问过父王,可是要帮汉王?

  犹记得关百胜当时如此说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我且替陛下收着。”

  初时,关千殇尚且年幼,听不懂父王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年岁渐长,渐渐明白了父王的高明之处。

  曹广对关百胜的拉拢,如何能瞒过手眼通天的黑衣卫?如何能瞒过将整个东胜牢牢把控在手中的皇帝陛下?

  若是一昧地藏着掖着,反而平白落人猜忌。

  与其三番五次拒绝曹广,惹他嫉恨,倒不如照单全收,不过是给他个心理安慰罢了。

  陛下哪日若是不高兴了,提及此事,皆尽交给他便是,想必有三十万平西军在侧,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功高震主,不外如是。

  况且,平西王身在益州军营,远离朝堂,在东胜官场上又无一兵一卒,即便有意帮助汉王,可,又能如何?

  总不至于要他起兵造反?

  关百胜都已经是东胜封无可封的异姓王了,曹广能许他什么好处?皇位?

  可惜这东胜人人皆知的道理,汉王曹广却是看不透。

  关千殇想明白了此节之后,不禁赞叹父王的手段高明。

  所以,对于这位礼部尚书的屡次示好,关千殇都学着父王一般,笑着接受,但却不作任何有关站位的表态之举。

  甚至,关千殇还曾心怀恶意地想过,先前在太安城那座金銮殿中,陛下虽说已经敲打过汉王与诸葛丞相,但如今又派这张尚书出使北周。

  得亏此行顺利,不然的话,以张昇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此行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汉王殿下可就真是伤筋动骨喽……

  或许是天随人愿。

  一来,让关千殇此行不至于太过无聊,二来,成全他的恶意猜想。

  隔着官道,对面茂密的桃林深处,陡然间,爆发出数道浓烈的杀机。

  在张昇懵懂的目光中,关千殇霍然起身,抄起身侧白蛟枪,跨上身旁低头吃着草料的战马,大喝一声:“敌袭!”

  “护驾!”

  “摆阵,御敌!”

  尽管事发突然,但殇字营将士们听得号令,仍是第一时间扔下手中吃食,端起从不离身的长枪,跨上战马,做好御敌准备。

  较之训练有素的平西军,张昇带来的那二百多个杂役却是乱了片刻。

  慌乱中,十道手持钢刀的身影拨开人群,奔至张昇近前,将他护在身后。

  此时,张昇方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敢袭击东胜使团!

  关千殇倒提长枪,迎向对面林中走出的一老三少四道身影,怒喝一声:“尔等是何人,可知我们乃是东胜使团!”

  白慕之看着如临大敌的东胜使团摆出的阵势,轻蔑地冷笑一声,道:“找的就是你们东胜使团,刺杀完我们小王爷,竟然还敢派人来我北周再生事端,真当我泱泱北周,皆是泥捏的不成?陛下有旨,尔等不用去上京城了!”

  旨意是真有旨意,陛下也是真有陛下,只不过,此陛下非彼陛下罢了。

  关千殇闻言,双眸一眯,这北周做事竟然如此下作?!

  身后的张昇见对面只有四人,而自己又在层层保护中,只觉心安不少,出言提醒道:“关将军,小心有诈!”

  “是了!”

  关千殇经他提醒,顿时在心中暗自琢磨:“我等自太安城而出,至今已有月余时日,北周是早已知晓的,若真有意阻拦,在边关城时,便该将我等拦下,怎可能直到我等临近上京城,方才下手?”

  白慕之却是不管他作何感想,他也知道自己此番言论,颇有欲盖弥彰之嫌,但只要将这东胜使团大半留在此地,再佯装不备地放走几个无关痛痒的杂役将消息传出……

  东胜使团在北周境内遇害,不管真凶是谁,失了颜面东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两国之间定当再起战事。

  再加上关千殇乃是关百胜嫡子,那位枪狂老来丧子,说不定就此绝后,此事,最大的获利者,乃是东胜皇室。

  届时,关百胜必定与东胜心生嫌隙。

  没了关百胜相助的东胜,与北周不过是势均力敌,到那时,天下大乱,他们便可乘势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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