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周雯的转变太过迅速,除了这个原因,姚景语再想不到其他。、

  她的眼中不再像刚刚那样盛满星星点点的笑意,而是似蒙上了一层雾般朦胧。

  周雯垂了垂眸,半晌,才点头承认下来。

  姚景语轻叹一口气,弯身将人扶了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同我说吧!”

  两人坐定之后,姚景语看着她问道:“这件事二弟也不知道吧!”

  周雯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愧疚。

  除了姚景语,谁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这样骗宋瑀等同于是给了他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她不想再和苏光佑在一起了。

  “表姐,你帮阿瑀找个好姑娘吧!”周雯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

  姚景语却不这么想,宋瑀如果心里能放得进别人,就不会放着大好前途不要,一寻周雯就是这么几年。

  他如果能接受别人,当初就该与她和宋珏一同回来。

  可他没有!

  “这件事回过头再说吧!”姚景语略一思忖,道,“就算你想让他娶妻,也得让他知道你一切都恢复了,你过得好好的,否则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不过又是一场辜负而已。”

  如果宋瑀还挂念着周雯,却娶了别人,那岂不是又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拖进了这个漩涡里?

  周雯垂眸不语,眼中却已经盈上了泪花。

  姚景语将要说的话在心中过了几遍,最后还是试着开口问道:“你装失忆,是为了躲开苏光佑吗?”

  周雯许久没有反应,就在姚景语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她轻声开口:“表姐,说句实话,当初从断崖掉下去的那个瞬间,我的脑海里甚至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我想着,我就这么死了,他肯定得一辈子都记着我,记着我是因为他的贪婪才死的,他肯定会愧疚一辈子。可后来清醒之后我看到他为了我蜗居在那个小木屋里,和村子里那些渔民别无二样,心里又不是滋味。”

  周雯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姚景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掌心:“固然他也爱我,但他心里更爱自己爱他追逐多年的权势地位,他现在能为了我放弃一切,可等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的激情淡了,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将这一切归咎到我的头上?我不敢再相信他了……”

  姚景语抿了抿唇,伸手出去握住她的手,认真仔细地盯着她的眸子:“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将他赶出京城再不准他接近你吗?你——真的舍得?”

  其实所有的一切姚景语这个局外人看得很清楚,如果周雯真的对苏光佑狠心决绝了,她不可能装失忆去躲避他,也不可能默认让苏光佑跟着他们一路来了京城。究其原因,不过是多年前的那场心结没有解开罢了。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吧,等鬼医将你的腿治好了再说。”姚景语笑着道,“至于苏光佑那边,暂且不提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决绝了。”

  周雯的腿伤耽搁的时间比较长,治疗起来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

  这其间,她一直住在清荷苑里,宋瑀来看过她几次,只是每次后面都跟着一言不发的苏光佑。

  彼时,姚景语单独将宋珏喊到了合欢宫后面的园子里。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姚景语吩咐折夏与忍冬上茶。

  宋瑀捧起茶盏低头抿了口,随即问道:“皇嫂,你找我过来有事?”

  姚景语看着他,似不经意道:“昨晚阿珏和我说起来的是时候,我这才想起来我们的二弟如今也已经快到而立之龄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姑娘成亲了?”

  宋瑀端着茶盏的手一紧,里头原本平静的水面微微晃了晃。

  他随手将茶盏放到石桌上,半开着玩笑道:“那些年轻小姑娘,我再大个两三岁都能做她们的爹爹了,让她们嫁给我,岂不是太委屈了?”

  姚景语未置可否,说句实话——

  不提宋瑀长得清俊风流,如今正值盛龄。

  便是他形容猥琐,年纪一大把,就凭着他明亲王的身份,凭着他是宋珏唯一的弟弟,一旦他要娶亲的消息放出去,定然有不少人家趋之若鹜。

  宋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面色沉肃地问道:“皇嫂,雯儿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失忆?这些话,其实是她让你对我说的对吗?”

  姚景语面上一顿,没想到宋瑀竟然早已察觉出来了。

  原本周雯没有失忆这件事她就没想瞒着他,既然周雯和他再没有可能,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让他知道真相比让他抱着终究会落空的希望来得要更好一些。

  姚景语道:“她确实没有失忆,只是想用这个法子摆脱苏光佑。”

  摆脱苏光佑?

  宋瑀似自嘲般笑了笑,其实不是。

  若她真的狠了心要和苏光佑一刀两断,这一路上,她大可以开口让他将苏光佑赶走。

  她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要再靠近苏光佑,但却只是心有余悸罢了!

  其实他和周雯朝夕相处这么多日子,周雯想要完全骗过他根本就不可能。

  偶尔背着旁人的时候,她眼中的失落怅惘骗不了人。

  他只是,想自欺欺人地留在这个梦里期待着有一天她可能回心转意罢了。

  深吸一口气,宋瑀道:“如果我成亲了她才能不愧疚,那么便劳烦皇嫂和皇兄多帮我费费心了。”

  这是同意要相看亲事了?

  想了下,姚景语道:“我和阿珏会帮你选一些适合你的姑娘,到时候在宫中办一场赏花宴,你也可以自己看看这些姑娘。”

  即便如此,姚景语还是希望宋瑀能真的忘了周雯,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宋瑀却断然拒绝,甚至都没想一下:“不用了,我相信皇嫂你帮我选出来的姑娘一定是最适合我的。”

  最适合而不是彼此相爱么?

  姚景语黯了下眸子,心口微微发堵。

  事后,她将这事说给宋珏听的时候,宋珏却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毫不掩饰地笑话她:“傻姑娘,你当是每对夫妻都能如咱俩这般幸运,是彼此相爱呢?权贵世家之间,他们的联姻,谋求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罢了。”

  那些百年世家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不就是因为姻亲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么?

  哪有什么爱不爱?端看身份地位是不是门当户对罢了!

  更何况,那些闺秀大多居于深闺之中,即便现在景朝对女子的要求没有严格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未成亲之前,她们最多也就是能在各种宴会上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未来夫君。

  好一点的,定了亲之后可以在家中兄长的陪同下出来吃个饭或者是在节日当下逛逛夜市,双方多一些了解。

  像他和姚景语这样的,只是凤毛麟角。

  宋珏这一说,姚景语似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许是身边人幸福的比较多,她一时间竟忘了当下的大环境。

  不过,对于给宋瑀挑媳妇儿这事,她还是十分乐观的:“不管怎样,一定要挑个品行好的姑娘,谁就能保证时间久了不会日久生情呢?”

  宋珏笑着捏了捏她的俏鼻梁,冷不防将人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行,你要怎么折腾都随便你。不过,得先把朕喂饱了!”

  姚景语嗔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下。

  ……

  四月初八浴佛节这日,帝后在宫中设水陆道场,普宁寺以智空大师为首的佛家子弟在宫中念经诵佛,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京城内二品以上官员女眷皆带家中适龄女子进宫参宴,明亲王将要娶亲一事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得沸沸扬扬。

  宋瑀虽然年纪颇大,但考虑到他在军中待了多年,一切又似乎情有可原。

  更何况,嫁女儿本就等同于是嫁权势,明亲王妃的身份谁不想要?

  姚景语倒还真的看中了一人,便是内阁首辅姜大人的嫡女姜冰燕。

  这小姑娘今年芳龄十五,生得明眸皓齿,端看举止,也是行进有度,便是她身为女人,看了也极有好感。

  只不过,本着谨慎的性子,姚景语虽然看中了姜冰燕,但到底还是想着先知会宋珏和宋瑀兄弟一声,并未和姜夫人透露。

  可事与愿违,宋瑀居然在当天傍晚主动来找她和宋珏,说是有了个人选。

  而这姑娘,正是姜冰燕的姐姐,是姜首辅已故的元妻留下的嫡长女姜姒。

  姚景语和宋珏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秀眉微蹙,思忖着开口道:“你说的这位姜大小姐,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今日姜夫人并未带她一同进宫。”

  话刚说出口,姚景语便是有了顿悟——

  也是,姜夫人既然是姜姒的继母,如明亲王府这么好的亲事肯定会先考虑自己女儿的,不带她进宫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姚景语奇怪的是宋瑀和姜姒是怎么认识的?

  但宋瑀没说,她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只确定了一句:“真的是姜姒?”

  宋瑀点头。

  其实他和姜姒是前几日去普宁寺上香的时候相识的,是偶然相遇还是有意为之他并不想深究。

  只不过两人谈论一番下来,他觉得姜姒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而且又有那么一点的与众不同。

  她主动找上他,希望他能娶她,而且将厉害关系和他分析得清清楚楚——

  姜姒嫁给他,只是想摆脱家中父亲和继母为了家族利益将她随意许嫁的命运。

  如果姜冰燕真的成了明亲王妃,那么她身为长姐,在她出嫁之前肯定要被随意许一户人家。

  她不相信那个向来对她不友善的继母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而于宋瑀来说,他娶了她之后,她绝不会对他的生活多加干涉,会安安分分地做一位合格的明亲王妃。

  彼时,宋瑀不禁扯了扯嘴角,这世上将事情看得这般清楚,将自己的亲事和感情划分得清晰明白的姑娘,只怕再难找到第二个了吧?

  宋瑀既然松口准备娶亲,便做好了会和自己将来的妻子相守一生的准备,绝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这种不被父亲重视的感觉,他和宋珏都经历过,便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但将来会不会爱上他娶的妻子,他现在不能保证。

  因为至少是在当下,绝对不会。

  至于以后的日子,谁又能现在就妄下定论呢?

  周雯不也是在朝夕相处之间爱上了苏光佑么?或许他也会放下他们之间的一切,重新爱上别人——

  一天、一月、一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姜姒不是为了爱嫁给他,反而让他觉得轻松,不必身怀愧疚。

  他们只是这茫茫红尘中,最合适的两个人而已,无论是思想还是家世上。

  其实还有一点,姜姒如今在家中处境尴尬,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他们两人的经历似乎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仿佛于自己的家族而言,都是多出来且不受重视的那个人。

  同病相怜,让他和姜姒有了那么一点共同语言,也让他对她有了一些不同于男女之情的怜惜。

  姚景语见他态度坚定,也就没再多说。

  宋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识人不清的毛头小子了,而且姜家是百年书香世家,姜首辅的嫡长女应当也不会教养得太差。

  “既然你同意了,回头朕便为你和姜姒赐婚。”这次是宋珏开口。

  宋瑀行礼谢恩,末了,又对姚景语道:“赐婚之后,希望皇嫂能派几个得力嬷嬷借着教导规矩的名头送到姜大姑娘身边。”

  姚景语挑了挑眉:“你是觉得姜夫人会暗中破坏?”

  宋瑀未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防患于未然罢了。”

  固然姜首辅这些年明面上并未亏待过姜姒,但他宠信后来的夫人和儿女也是事实。

  前头这个没娘的嫡女,便是受了委屈他也未必知道,或者知道,但是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现在的这位姜夫人徐氏娘家了得,而姜姒的外祖不过是已经致仕归乡的御史而已。

  皇上赐婚,姜首辅便是心里可能有些不情愿,也定然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于他而言,都是嫡女,谁嫁进皇家对姜家的好处都是没什么差别的。

  但后院的手段防不胜防,又岂是姜首辅一个大男人能防得了的?

  既然宋瑀开口,姚景语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宋瑀离开后,宋珏对他的表现却甚为满意。

  娶一个知事懂礼的妻子回来,于宋瑀而言,也是幸事。

  赐婚圣旨是在三日后便去了姜家。

  徐氏原以为赐婚的对象定然是她的女儿姜冰燕,毕竟那日姚景语虽然没有明说,但对姜冰燕的满意是有目共睹的,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是最多。更何况,论起家世,他们姜家乃是数一数二的,京城权贵之家,有几个能比得上他们?

  可没想到,这结亲的对象是姜家没错,但却不是姜冰燕。

  蒋公公嘴里念出来的“姜大姑娘”四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对徐氏兜头浇了下来。

  姜姒、姜姒——

  这个名字在她心里不断盘旋,怎么可能是姜姒呢?

  是姜家大姑娘不是二姑娘吗?

  不可能!

  姜姒的母亲周氏当年和姜首辅也是恩爱齐眉,只可惜周氏命薄,生姜姒的时候亏了身子,在她出生就一直缠绵病榻,拖了两个月,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但周氏一直是徐氏心里的一根刺,人死了不能追究,留下来的这个肖似周氏的姜姒自然就成了她泄愤的对象了。

  只不过徐氏是个聪明人,明面上刻薄姜姒的事情她不会做,那都是蠢人做的事情,没得还弄巧成拙让姜首辅更加怜惜姜姒。

  身为嫡母,她给姜姒和自己的女儿姜冰燕同样的待遇,姜冰燕有的她都有。

  但这些年她却甚少带着姜姒出门,是以外头人甚至都不知道姜家还有个大姑娘,更遑论去了解她的品貌性情了。

  姜姒的亲事拿捏在徐氏手里,她要的,便是在这上头做文章。

  毕竟,京城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可不在少数,到时候外头人只会赞她一声大度贤惠,对继女一视同仁。即便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她的头上。

  而这个人选,徐氏原本心里已经有数了。

  可现在这道圣旨等同是将她的一腔谋划尽数打了水漂,等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将这个碍眼的继女推进火坑了,突然来这么一着,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皇上的圣旨是不是弄错了?”回过神后,徐氏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姜冰燕也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就是,怎么可能是她呢?”

  皇上和皇后都没见过姜姒,肯定是弄错了!

  闻言,蒋公公原本还带着笑的嘴角慢慢抿了起来,冷哼一声:“姜夫人和姜二姑娘这话的意思是皇上糊涂了?”

  抗旨不尊、嘲讽圣上,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姜首辅狠狠瞪了妻女一眼,连忙请罪:“公公切莫要误会,是这妇人太过欣喜,一时间才会口不择言。隆恩浩荡,姒儿有福,被皇上和皇后看中,我姜家上下自当感激不尽。”

  说着,抬高双手将圣旨接过,又朝皇宫方向拜谢圣恩。

  蒋公公看了眼明显不甘心的徐氏母女,眼底掠过一丝讽刺,再看看从头到尾一直镇定自若的姜姒,高下立现。

  看来这次皇上大可以放心了,明亲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蒋公公吩咐后面四位面容严肃的嬷嬷上前,又似笑非笑地叮嘱姜首辅:“首辅大人,这四位老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将她们送给姜姑娘,到时候便也陪着姜姑娘一起出嫁。”

  顿了顿,上前几步,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姜大姑娘有福,您这个做父亲也与有荣焉,可千万要分清主次,莫要糊涂了才是。”

  说着,暗示性地朝徐氏母女看了一眼。

  姜首辅顿时汗颜,也没觉得蒋公公说话逾矩了。

  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就是臣子家宅不宁,这送嬷嬷过来很明显就是知道他们府中的龃龉,同时也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明亲王妃只会是姜姒,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姜首辅当即便道:“多谢公公提点,还望公公在圣上面前多为老臣美言几句。”

  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蒋公公手里。

  蒋公公笑着接了过来:“首辅大人只管放心,老奴觉着姜大姑娘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您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听闻此言,姜首辅心中尚存的一丝不满也散了去——

  他和姜姒毕竟是亲父女,他也未曾亏待过她。

  姜姒嫁和姜冰燕嫁,没什么不同。

  于姜首辅来说没什么不同,可于徐氏母女来说,简直就是让她们再无颜见人。

  姜冰燕自恃是徐氏唯一的女儿,平时又多受姜首辅宠爱,在首辅府中,从来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可刚刚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俯首帖耳的庶妹还有其她几房的堂姐妹追着姜姒奉承献殷勤的样子,姜冰燕就觉得是姜姒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娘,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明亲王!”姜冰燕恨声道。

  若是今日换了别人,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执着,但姜姒就是不行!

  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抢过来!

  徐氏也不甘心,周氏已经压在她头上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能让她的女儿再压着自己女儿?

  正欲开口,却见姜首辅绷着脸走了进来。

  “老爷。”徐氏起身上前相迎。

  姜首辅进了屋子便直接道:“回头你将姒儿自己的院子里的掌家权交给她。”

  徐氏面色一变,咬着唇道:“老爷,你这是何意?”

  换做了往常姜首辅还挺受用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现在在说正事,又没人给她受委屈。

  姜首辅沉下声音:“你这是作何?姒儿和明亲王的亲事定得急,就在三个月之后,先让她拿自己的院子练练手,省得回头嫁了过去两眼一抹黑。”

  要是明亲王妃连自己的王府后院都管不了,到时候岂不是丢他们姜家的脸?幸好皇后娘娘英明,派了几个得力嬷嬷过来。姜姒是个聪明的,学东西也快,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老爷,真的要让她嫁过去吗?”徐氏看着姜首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胡说八道些什么?”姜首辅勃然大怒,“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还想怎样?我可告诉你,莫要起什么幺蛾子!皇上和皇后派了宫里的嬷嬷过来,就是敲山震虎,警告咱们别打什么歪主意。”

  说着,看了双目通红的姜冰燕一眼:“燕儿的亲事,你也好好相看相看。至于什么妹代姐嫁,这个梦你们趁早给我醒了!若是姒儿出了什么事,咱们姜家只怕就会大祸临头了。”

  徐氏心头一震,上前抓住了姜首辅的袖子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他:“有这么严重?”

  难道姜姒出了什么意外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姜首辅哼了一声,远远朝窗外看去:“皇上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而且不喜旁人忤逆。明亲王是他唯一的弟弟,又深受器重。再有就是,我听蒋公公私下里说了,姒儿是皇后娘娘看中亲自挑选的。皇后啊,这景朝上下,或许不听皇上的还有一丝转圜余地,但若是忤逆了皇后,那是必死无疑!”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说着一甩袖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呆怔的徐氏和气愤不已的姜冰燕。

  “皇后娘娘怎么能这样?她分明看中的人是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姜首辅离开后,姜冰燕气得破口大骂。

  徐氏面上一骇,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祸从口出,你可给我注意着些,在外头诽谤皇后娘娘,不要命了是不是?”

  姜冰燕讪讪地闭了嘴,眼里一片怨毒。

  彼时,周雯听到宋瑀定下亲事之后心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姚景语问她:“你真的不愿意再给苏光佑一个机会?”

  如果周雯没有对苏光佑情根深种,姚景语绝不会帮他说话。

  但缘分天定,她再不喜苏光佑也改变不了周雯的意愿。

  周雯垂了垂眸,半晌,嘴角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再说吧!”

  说着深吸一口气,看着姚景语道:“表姐,实不相瞒,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反而觉得在小渔村里的这几年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开心最肆意的日子,那里的人们淳朴善良,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阴谋算计。若是可以,我想着等我的腿伤好了之后便回渔村安度余生。可是,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同我一样平凡。”

  曾经她相信过苏光佑,但也失望过。

  会不会等她好了之后,他又故态复萌,就像之前那样呢?

  姚景语努了努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随你就是,总之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总不好强行插手进来让你一定要接受他。”

  周雯笑了笑:“那表姐便帮我一个忙,宋瑀定亲之后我也不好再和他见面了。苏光佑,若是他找了借口进宫找我,你便让人拦住。”

  这事姚景语乐得去做,她可是记仇得很,当年苏光佑冒犯过她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她的脑海里呢!

  现在,看着他在周雯面前吃瘪,也算是一桩难得的消遣。

  宋瑀亲事定下来之后不过半个月,朝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家庵堂慈恩庵失火被毁,而这件事,是在以当年的泰熙帝皇后苏珑带着一应宫妃来到城门之外宋珏才得到了消息。

  慈恩庵里除了无出的太妃便是犯过错的罪妃,一入慈恩庵,便再无还俗的机会。

  当初宋华洛即位之后,念着苏珑到底是先皇皇后,并未将之与苏家和信王同罪,而是将她送去了慈恩庵。

  江山易主之后,慈恩庵依旧为此所用。

  没想到居然会被御史参奏说,慈恩庵中的住持静慈师太刻薄这些宫妃。

  此次失火,也是一个被折磨至疯的妃子失手所致。

  而宋珏得到消息的时候,苏珑和一应宫妃的车驾已经在京城的北城门外了。

  景朝虽比前朝开化,但孝道是始终不变的。

  不管宋珏如今是不是当了皇帝,是不是万人之上,但论起辈分,慈恩庵里那些出家的妃子都是他的长辈。

  没有出事便算了,如今爆出了这种丑事,宋珏是必须要将人暂时接回来安顿起来的,同时也吩咐下去派人彻查。

  宋珏自然不相信外头那些所谓的虐待的传言,慈恩师太丧生在大火之中,如今是死无对证。

  至于庵堂里其她尼姑的证言——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为自己辩驳的。而活着的人,便是没有被人收买,那些反驳的话始终是苍白而又无力。

  “阿珏,你说苏氏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彼时,姚景语沉着脸道。

  宋珏不禁冷笑:“自然是有人了,否则她又岂会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京而且还将朕这边瞒得死死的呢?”

  他自登基以来,在民间名声极好,看来还真是有人过不得舒服日子呢!

  姚景语蹙着眉想了下:“那咱们将人安置在哪里呢?”

  若是全都接回宫,这是让人都住到冷宫里?

  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后宫被弄得乌烟瘴气的,然后有一大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所谓太妃太后在她头上指手画脚的。

  宋珏眼中笑意愈渐冷峭:“既然是苏珑带的头,便将她接进宫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先在京城里给他们安排一间宅子。”

  既然大家同为罪妃,现在便是平等,结果只有苏珑一人被接回了宫,其她人自然会有所不平。

  慈恩庵中住了那么多人,苏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隐瞒着所有人来勾结别人?到时候,一旦有人觉得不公平了,这缺口自然也就打开了。

  姚景语笑着赞了一句:“阿珏,你这一招分而化之用的可真好!”

  苏珑被接回宫之后,并未摆架子,看起来整个人都和气了不少,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佛气。

  没几日,朝中就有人上折子言明苏珑乃是宋衍皇后,按照辈分,理应被封为太皇太后。

  此言一出,倒是有那么几个头脑不清的跟着附和。

  宋珏并未应下亦为出言驳斥,只是冷眼旁观,等着更多的人站出来。

  这其中,但凡有点脑子的,自然便该知道明哲保身,但也不乏有人蹦跶得欢腾。

  刚好那么巧,带头的便是姜夫人徐氏娘家的兄长鼎丰郎徐定光。

  这徐定光其实也是有案底的,当年宋衍还在的时候,他便是信王一派下头的人。

  只不过那时候人微言轻,没什么机会靠近宋华泽的权力核心,也因此避过了那场祸事。

  宋珏登位之后,朝中进行了一番大清洗,徐定光此人还算有才,又善于钻营,便出了头。

  只是——

  现在这是安稳日子过多了么?

  苏珑又或者说苏珑背后的人到底许了他们什么好处?难道他们不知道若是宋珏不愿意的事情,便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伤都没用么?更何况所谓孝道。

  这种东西,只对臣子百姓有用,并不适用于一个杀伐果断的天下之主。

  其实徐定光这里还真的不是一时糊涂,泰半原因是因为徐氏找上了他。

  要说徐定光此人,最宠爱的便是徐氏和姜冰燕母女俩,便连自己的妻儿都要往后靠。正是因为有这么个得力的娘家,徐氏在姜家后院才能是说一不二,就连姜老夫人也要避其锋芒。

  徐氏和姜冰燕在宋瑀亲事这件事上受了大委屈,回娘家在兄长好生哭了一场,徐定光心中不忿,一来二去,就和有心之人搭上了。

  倘若苏珑真的顺利回宫,凭着她太皇太后的身份,即便不能撤回之前的圣旨,但是让姜冰燕一同进府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到时候就效仿娥皇女英,姐妹俩共侍一夫就是了。

  姚景语和宋珏自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般曲折,但也从此次一同回来的一位太妃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消息。

  彼时,姚景语眉头深锁,思忖着道:“竟然会是她?你说她做这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那人以为让苏珑回来搅得后宫大乱便能颠覆了宋珏手上的权力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她真的得偿所愿,那又能怎样呢?

  姚景昇如今早已不知生死,难不成她还想将这江山捧到他手中不成?

  都说情爱误人,姚景语算是彻底相信了。

  宋珏却不这么认为,他拧着眉嘴里喃喃道:“朕见过各色各样的人,有些人,便是自己不得好也不让咱们好。”

  宋珏心中冷笑,那女人大约是以为姚景昇已经死了,是想帮他报仇呢?

  姚景语脑中一亮:“你是说……让苏珑回宫是要暗中对葡萄和果果下手?”

  如果要让她和宋珏不痛快,再没有比对孩子下手更直接的了。

  宋珏将她抱到怀里,冷然道:“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如愿的。还有——”

  宋珏顿了顿,轻笑道:“你不是一直操心着周雯的事情么?这次,朕便给苏光佑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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