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华回头下了梯子,手里攥着一把棉花有意无意的抠着里头的棉籽。

  王秀和回头看着女儿的背影,目光颤抖,本想劝说月华不要跟奶奶吵架,可她却说出了自己憋了十几年的话。

  她苦命的女儿都这么努力的活下去,她作为一个母亲又有什么资格打退堂鼓呢。

  “就是,娘,你回回赶我们娘仨走的时候,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是我王秀和对不住你了,还是哪儿做的不是儿媳本分的事,你到是明明白白的当着大河的面摆出来给大家伙说说。”

  王秀和声音不高,还是她那轻柔的声音,可说出来之后,她明显心里头有了骨气。

  嘿?刘氏揉了揉眼角,看着梯子上站着的儿媳,又看看秦月华,她这是眼花了?

  连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儿媳也敢犟嘴了?

  一旁嗑瓜子的秦芳华突然止住了动作,很快她心里窃喜了,恨不得不守着鸡窝里的鸡蛋了。

  赶紧回家告诉他娘,这家母女要造反了,被赶出去那还不是近前的事儿?

  “娘你……你别瞪着我,你瞪我我也要说。”

  秦月华回头看了看母亲,母亲明显强撑挺直了腰杆,接下来,月华心里一喜不再说话了。

  “我哪儿对不住你?往年大河砍柴往雍华成送的时候,一个月才赚十个铜板,我哪次不是省吃俭用的紧着娘您吃?您倒好,什么好的都拿去给那边。”

  “有一年发水灾,地里颗粒无收的时候,我出去要饭,要回来的也是紧着你吃,我什么时候吃过一顿饱饭?你凭啥那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王秀和看似理直气壮,话语里压制不住的颤抖着。

  秦月华竟有些伤感,不过眼下,更想替母亲鼓掌助威。

  “你……你……”刘氏憋得老脸通红,着实挑不出一个不字来,转眸一咬牙,高低是拧出来一个理由:

  “你肚子不争气,你头一胎生个赔钱货,第二胎是个傻子,你作为儿媳,你这是要断我秦家的香火,这就是天大的不对。”

  王秀和面色一沉,刚有点骨气的肩膀耷拉下来,她这辈子就这一个把柄,却被老太太攥了十几年。

  “奶,我不傻。”秦志华憨声憨气的在一旁插嘴。

  惹得秦芳华噗嗤笑了出来:“这还不傻?你就差没憨死了。”

  谁知秦志华撇嘴就哭了起来,一头扑进月华的怀里:“阿姐……我不傻,呜呜呜……”

  “阿姐上次怎么教你的?”秦月华拍拍弟弟的后背。

  秦志华满脸鼻涕眼泪的仰头看着阿姐,眼睛从浑浊变得清澈:

  “阿姐说,谁欺负我就打她……”

  说着,秦志华抬手用袖管蹭了一把眼泪鼻涕,顾不得糊了一脸的污秽便奔着秦芳华扑去。

  “……”秦芳华吓的一愣:“你你你……你这个傻子要干嘛?”

  噗通!秦志华一招老牛拱大树,一头撞上秦芳华的肚子,把她撞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傻子……瞧我不打死你!”

  秦芳华还没爬起来,志华骑上去一屁股坐在身上,冲着那张脸捶打起来:

  “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说我傻……”

  “啊……傻子,你给我住手摸,你这个傻子蠢货。”秦芳华被锤的嗷嗷叫。

  看的王秀和张大嘴巴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反了天了?”刘氏眼珠一怔上去一把抓过志华的后衣领,废了老大的劲儿把他扯下来。

  秦志华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一回头冲着刘氏挠了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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