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乾谷呢,娘娘?”苏长卿问道,茶已过半,他闲来无事听听这江湖之事,开阔开阔自己的心胸定是好的。

  娘娘微微抿了抿嘴唇,轻轻端了起茶水饮了些许:“望乾谷内功最为强大,主修身体法门和一些气功,天底下很多功法秘籍都出自于那儿,所以,望乾谷就是个香饽饽,人见人爱,各大宗派也尽力讨好对方,谁不想捞点油水,而望乾谷那数不尽的功法得之一二便可以在武道一脉大步流星前进,啧啧,这谁也遭不住啊。!”

  苏长卿摆头:“功法真的那么重要么?难道武者不应该顺心而行,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吗?比如剑道……”

  娘娘眼色欣然三分,道:“你有这个感悟是好的,可是道的领悟那是何其难啊……”娘娘显得很是无奈,对于道,她看不透,也不认为眼前之人能够看透这一切,就像杂枝如虬,任凭枝子怎样,也逃不过被周围人,被主干包围的命运,身在山中,又怎会不知道山外的好处?

  “人世间有道,万道违天道者当诛,故而,天道是万道之手,也是源头,可有时候,天意弄人,你又该何去何从?这大道苍白,世态炎凉,人生渺渺茫茫也就没了那个心思了。”娘娘完然一副感慨曾经的模样,此刻无酒却有一番“酒来人愁”的样子。

  苏长卿不语,良久,抬起头望向牖窗外的天,眼色坚定:“天若为我而伤他人分毫,我便为他人违天几时,若天欲亡我,我便杀破天……”

  刹那,他脑海中一抹深邃的黑出现,仿佛这话语说过一般,又好像点醒了自己内心的一个声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擞了两下,这……仿佛过了数百年之久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他心扑通扑通跳,就差没跳出来了。

  娘娘见状不妙,吩咐丫头过去扶住,良久,在苏长卿的要求下安排了雅间去了休息……

  芬芳的花香扑面,风刚好,拂面的感觉温柔极了,花魁娘娘登上了顶阁,若有若无的对远方远眺。

  那小子……是是他吗?

  江海之沙,万里滔滔波浪不休止,狂雷傲桀,白一片白一片的来了,数万丈高的雷柱从天挎着地,周围黑压压的,凄楚之意,寂然之意相互萦绕,血光般的山峦被那天雷滚滚一刹而倒。

  三道身影若隐若现,白衣男子道狂笑:“天!什么天!你也敢阻挡我呢?!今日,我便要逆天而为之。”

  红衣女子道:“呵,天,逆了又如何?”显得她愤怒到了极点。

  青衣男子道:“天悲伤,人难存,这天都如此了,那我也自当虽你们一起——逆天而为。”

  狂雷将至,三人腾空而起,三道血光滔天,巨大的红光点明的这黑天,雷至。那红衣女子踏步而上,狂大的剑魂与之碰撞。

  呲呲——

  青衣男子提剑而上,三道光芒出现,天雷被斩断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天地。

  “我有一剑”白衣男子大喝一声,那剑宛如长龙一般,长龙状的光团迎着风至上,“名破天。”

  剑魂像无数的龙盘旋。

  嘣嘣——

  呜呜——

  天在悲鸣,白光至,红衣女子的血色狍子的反射出可怖的煞气,红衣女子一剑挥出,白光奋力而来,两者碰撞,呲呲——火光四射,两者稍稍退后几步。

  白衣男子见状,急忙将自个儿这边的天雷疏散,继而化为一道道残影赶往女子身边。

  ……

  不知过了多久,见白衣男子放荡地笑了:“哈哈哈哈,我一声无悔,这天我逆不过,那天也别想伤他人一二。”说罢,抬头看天,衣衫破烂的他身上白骨可见,血早已遍及了他。

  江边三尺长剑,斩不断相思情缠。

  巴蜀英才万千,数不尽亡魂几千。

  柳甍三瓦若磐,破山河与辰星嵾。

  八百里挥刀刹,九月天里冰似乾。

  白衣男子眼色坚定,即使到现在他也不后悔,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红衣女子和青衣男子,所以……

  “今日,我以一剑入仙境,剑术入剑灵,号天下亡魂为我所用。”白衣男子笑。

  巨大的轰鸣……

  “啊!”苏长卿梦醒。

  苏长卿大汗淋漓,只觉得浑身燥热极了,梦中的场面真的太过于震撼了,那白衣男子与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脑海中一阵阵轰鸣,像是有什么破碎了一般,这是梦,还是自己的曾经?他无从知晓,那天又为何要忘那白衣男子,他更不知道了。也许是出自于对方与他有几分相似,同枝连气也便成了,他从内心便认定了那人,而那人的行为以及话语也无意中改?变着苏长卿。如若选择大道,那么,他一定会遵循“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不过,现在确实还早。

  屏风的暗赤色毓木被一道道月光玩弄,挥洒着皎洁的月色,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外面蟋蟀的声音,苏长卿从床上整理了一下仪表,那被噩梦所肆意妄为的脑海渐渐恢复了,一身汗气萦绕周围,他解下了外衣的扣子,缓步做起来,长舒了几口气穿上鞋子向外走去。

  应是明月许,不该云长屈。楼阁边有栏杆,他倚靠在上面,双臂收拢,这皓月当空之美淡然,却处处有值得欣赏的地方,万籁俱寂,唯有一人月下存,颇有了些意境,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舒适。

  苏长卿也不着急亦或无聊,任由风吹在自己的身上,汗也渐渐无了,此时,旁边主阁上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皓月当空照,毓木树自捞,风雪几天春不负,江边,是人未归雪亦悲。”

  苏长卿寻着声音慢慢掂步走去,见那吟颂诗歌之人正是花魁娘娘,然后一脸“寻得知己”的兴奋:“娘娘好文采,这夜深人寂之时想不到还有和我一样之人,不知我该喜还是该更喜呢?”

  花魁娘娘听着声音,转身望向苏长卿,恰好对上了后者那乌黑的眸子,苏长卿的眼睛极好看,与他性格格格不入,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他眼眸深邃,似乎天生带有穿透力,仿佛可以将人看穿,死水一样越发深而不可捉摸,灵动的目光如炬。花魁娘娘心中一阵伤感,良久行了个礼以示友好:“苏公子谬赞了,只是奴家睡不着,怀念一些往事罢了,这诗也权当释怀释怀,不成体统。”她声音清幽细腻,嗓音美妙如歌,“苏公子也是好雅致,半夜不睡觉也来这阁台望月怀秋?还是又想念谁家姑娘了,来此处放肆放肆感情?”

  苏长卿白了她一眼,心道,好不容易正经一次,多好的气氛,被她一句话毁了,刀刀见血,好像自己就只识一些风花雪月、人间烟花似的。

  “我做了噩梦,来此舒舒心,没那个心思想些管七八遭的事,”为了证明,他抖了抖衣襟,月光照在上面,射出一道道白芒,那被汗湿了的衣服暴露在对方视野中。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花魁娘娘止不住内心的疑惑。

  “谁?”苏长卿一愣。

  花魁娘娘向前走来,“说来也巧,那人也名苏长卿,不过他却与你大有不同,他是一个纵横之人,而你……确实少了些东西。”

  “既然我在娘娘心中与那人有所差别,又何来相像一说,娘娘又何必问出来呢?”苏长卿道。

  花魁娘娘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你的眼眸深邃得彻底,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又岂会认错?这辈子我也忘不了他的眼眸,如果可以,我宁愿重来一次,让他永世长存!”娘娘话语间坚定不移,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苏长卿道:“那人不在了?想来应该是娘娘极为重要之人。”他离对方咫尺,便拍了拍对方肩膀。

  花魁娘娘一惊,这个动作在呼唤着她的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曾几何时,那人也是如此安慰她,可如今……自己眼前之人……

  良久,花魁娘娘收回她看向苏长卿灼热的目光,意犹未尽地道:“那人极为重要!”她语气肯定,“我希望我等得到他!”

  “那祝你如愿以偿。”苏长卿笑道。

  “经常来娘娘这儿,只知道外人给娘娘唤作花魁娘娘,还不知娘娘真名,不知今夜可否有幸知晓?”苏长卿尝试问道。

  这么多年了,花魁娘娘在这青阳镇名声也不小,可硬是谁都不知道此人真名,只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于与镇中大官人有些关系,更有甚者猜测那大官人的女儿便是花魁娘娘,这一切无从论证,也渐渐风声鹤唳,一切随时间推移渐渐令人淡忘了。

  花魁娘娘思考片刻,终于抬起头,可是却没有回答,她突然凌空而起,踩着栏杆一跃,刹那间便无了身影。

  只留下了一脸不明所以的苏长卿和一道声音回响。

  “慕宁雪。”声音美如画,名字亦是。

  如诗如画的名字,苏长卿暗赞,他发誓要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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