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嘴角依然带着浅浅笑意,教人难以从他的表情来推测后文。折扇清摇,带出丝丝冷风凉意。而就在他停顿的这片刻之间,台下就已经一改先前鸦雀无声之态,众人纷纷叫好,各抒己见。

  “这齐愿将来,必定会是横推一世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程先生大才,程先生大才!!”

  “上一个拥有天眼的人,不是在封神大战中大放异彩的显圣真君——二郎神杨戬吗?我原先只知道天眼厉害,却不想竟这般厉害,齐愿将来成就,定不下于那杨二郎!”

  “定是如此!齐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咱就说他到底是成仙好,还是成神好,亦或是成圣好呢?”

  “嘁,你当神仙是地摊上的白菜萝卜呢?想当就当!要我说,齐愿虽是天之骄子,天纵奇才,可要成长为九天之上凌云之人,恐怕还得再经历一番历练!”

  听客们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忽然,一道响亮的男声打断了场下众人的喧哗嚷嚷,来人是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衫公子,面露骄傲之色。他抹了抹鼻尖,嘿嘿一笑道:“程先生,你故事中的这个剑斩仙京,贯穿雷霆,杀尽天下所有神仙,独称神武天帝之人,说的就是齐愿吧!”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全场又静了三秒,随即又爆发了开来!

  “没错,这一定就是咱们的小齐愿了!”

  “剑斩仙京,贯穿雷霆……看来齐愿将来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啊!”

  “程先生您快些儿讲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

  对此,游阑只是笑笑不说话。没有谁能只靠天赋就凌绝于顶。成功的花儿,娇艳的颜色永远是无尽的鲜血染红的。

  就好像她一样……

  要想成为天帝,注定少不了征战杀伐,一将功成万骨枯。

  思索间,她那双惊艳了整个修真界的眼眸,便再次被血色浸染。

  台下吵吵嚷嚷的,程夏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却发现根本没自己说话的地儿。遂无奈地摇了摇头,折扇一合道:“诸君说是,那便是吧。天机不可泄露,圣果未出前,一切皆有可能。”

  程先生此言可谓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台下人又开始纷纷推测道:

  “怎么?程先生,难道这齐愿竟不是那剑斩仙京,必将成圣之人?”

  “程先生又在吊胃口!”

  “不是齐愿,还能是谁?反正我只认咱小齐愿!”

  “程先生,齐愿何时证得圣果?鄙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闯出一番成就啦!”

  ……

  最终回应他们的,只是一句淡淡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楼雅间,游阑正兀自托腮,好生纳闷。她方才还在大发感慨,却没想到正听到兴起之时,就下回分解了?主角才刚出场呢!这说书先生整天吊人胃口,实在该打!

  想到这里,那双宛若秋水的美眸闪过一丝怒意,她咬牙切齿道:

  “姓程的,你下次要再敢只讲这么点,我非生吃了你不可!”

  她舔了舔嘴唇,好似在渴望鲜血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血的滋味了。

  那抹腥甜……她食髓知味。

  那抹疯狂转瞬即逝,就如同昙花一现般。修罗女退出了她的神思,游阑垂眸片刻,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台上,程夏还不知道自己一番评书都招来了些什么,他又双叒叕喝了口茶水,却听见台下又冒出来一个人,朗声道:

  “程先生,不知你口中的这位天骄子齐愿,与我们当世的第一天骄,玄冥家族的大小姐游阑相比,如何啊?”

  此言一出,二楼的红衣女子“腾”地站起了身来!

  一双美眸狠狠瞪向台下的白衫客,但很快,她脸上的怒意就消失不见,转化为丝丝冷笑。

  “沈尘风,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敢来编排她,沈沐风怕不是觉得自己这条小命,活得忒长了些?

  回应她的,是沈沐风讨好的目光以及程夏仍旧镇定的神情。

  清亮的男声不断回荡在这小小的临安茶馆内,勾起了听客们的疯狂讨论。是啊,程先生所讲的话本人物齐愿,将来可是要剑斩仙京之人,不知与他们修真界当世天骄游阑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众人纷纷向程夏投去期待的目光,一时间颇多揣测。

  “那齐愿可是生有天眼,将来能够剑斩仙京,贯穿雷霆之人,又岂是游家小姐那区区凡人之躯能够相比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玄冥家族的大小姐游阑,年不过二十,便已结丹,如今更是达到了幻灵境灵河期!其承家族绝学望月掌,一掌击出,便能轻松跨境击杀地灵境的强者,乃我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岂是他齐愿一介话本人物能够相提并论的?”

  “玄冥游阑名动天下,靠的都是真才实学。而齐愿?哈哈,靠的不过是他姓程的一张嘴罢了!”

  话已至此,茶馆内听客不禁纷纷点头附和。是啊,一个话本人物,与他们修真界的当世第一天骄如何相比?就连讲出这传奇话本的程先生,也不过只是一个无修为傍身的普通人罢了!

  要真是什么修士、厉害人物,又做甚要来他们茶馆说书?分明就是凡人。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衫客的这个问题就是在刻意刁难,可的确人人都想知道,程先生究竟会如何作答?

  台上,一身皂衣的说书人思忖片刻,又轻轻摇了几下折扇,旋即松口道:“既然诸君这么想知道,这位玄冥家族大小姐游阑与我书中人齐愿之间,孰强孰弱,那我便评上一二!”

  程夏又是折扇一张,颔首微笑,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令众人为之咋舌:“齐愿与游阑,前者是天上的彩凤,后者却只是池中锦鲤。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她游阑即便再修练八百世,较之齐愿也仍旧是望尘莫及!”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众人都曾猜想过,程夏究竟会如何作答?有猜他说齐愿,有猜他言游阑,还有的认为程先生多半要和稀泥,说二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却不想程夏如此狂妄,甚至以彩凤与锦鲤来比如齐愿与游阑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台下,沈沐风低低地笑出声来,心想他这回可是助这位临安茶馆的程先生,捅了一个大篓子,且看他如何收场?

  前几日,沈沐风想勾搭一位仙子,可这位仙子却说他哪哪都比不上程夏,她要去听程先生说书!把沈沐风气得,当场摔杯子走人,连账都没去结。今日他来,就是要给这个说书人好看!

  “妨碍我把妹之仇,实乃毕生之耻……我沈沐风没齿难忘!”他心中恨恨道,“程夏,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他又往楼上看去,只见栏杆雕花,纱帘掩藏,里面的人……你程夏可惹不起!

  他好像已经见到了程夏被碎尸万段的模样,死无全尸是他的下场。

  楼上,游阑先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程夏是真敢说。凝眸看去,沈沐风这贱兮兮的家伙权且放在一边,但这个程夏……当真是狂妄至极!

  哪怕她心知,若那齐愿当真与她同世而存,自己的确是万万也比不上的。

  可那程夏再如何不凡,也不过是一介说书先生,有什么资格和能耐来点评自己?

  要知道,她游阑乃是当世第一天骄,无可争议!

  更不容许别人质疑和挑衅!

  “小程夏……你这张嘴儿,实在是不听话。”游阑甜甜一笑,露出她那对利刃般的犬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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