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讲过很多故事,但我要说,接下来讲的这一个,是最特殊的。

  特殊的地方在于:任何人在听完这个故事后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我必须得提醒你——在我讲这个故事之前,你可以选择是不是真的要听下去。如果选择听,就要有勇气面对这个危险;而要是你现在就感到害怕了,就请立即离开,这样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怎么样,做出选择了吗?

  我开始讲了。

  1999年,中国,上海。

  一辆豪华的阿尔法·罗密欧轿车在上海外滩一条醒目的大街上停了下来,司机迅速下车,快步走到汽车后座,打开车门。

  从轿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比他的名牌轿车更引人注目:他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而硬朗,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气质。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家店铺的招牌,冲司机挥了挥手,自己一个人走进这家叫做“梦特芳丹”的画廊。

  这是一家大概有两百平方米的画廊,装修极富品味,墙上挂着各种尺寸的油画,每张画下面都标着不菲的价格。但这个男人昂着头,对这些精美而昂贵的名画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画廊最里面。

  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报纸的画廊老板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扬了扬眉毛,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来者迎了过去。

  “蔺氏财团的新任董事长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店篷壁生辉啊。”老板微笑着问候客人。

  年轻男人望着面前这位六十多岁的长者,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您好,我是蔺文远。”

  “不知道蔺董事长光临我这个小画廊有何贵干?”

  “您太客气了。”蔺文远环顾画廊四周,“您把自己这家画廊称作‘小店’,实在是对不起上海第一画廊这个名号。我想,你这家画廊在上海乃至整个中国的名气,不比蔺氏财团小吧?”

  “董事长过奖了。”画廊老板谦逊地笑着说,“你来这里,是想选几副画?”

  “是的。”

  “你打算买几幅?”

  “就一幅,放在我新家的客厅里。”

  “买一幅画这种小事,何必劳驾你亲自登门呢?”老板说,“你派个人来买,或者是打个电话让我们送过去不就行了吗?”

  蔺文远开口大笑:“您把我当成粗俗之人了。买画这种雅致的事情,怎么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的?不瞒你说,我也是爱画之人,所以当然要自己来选。”

  “可是,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对我墙上挂的这些名画都没正眼看过,像是对画没什么兴趣啊。”

  “不,你误会了。”蔺文远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你这家画廊的特点,最名贵的画一般都不会摆在外面。所以,我专门来请你帮我推荐一张最好的。”

  “你是要最好的还是最贵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说呢,画这东西可不像家具,越贵就越好。有的时候,你喜欢某一幅画,并不意味着它就会很值钱;而那些昂贵的画,却又不是人人都会喜欢的。”

  “但我想,那些出自世界一流画家的名画之所以价值连城,总是有它的原因,对吗?”

  画廊老板眨了眨眼睛:“这么说,你是想买一幅价格昂贵的画?”

  “坦白地说,就是这样。”蔺文远说,“我喜欢收藏名贵的画,也喜欢欣赏我的朋友们看到这些名画时惊叹的表情。”

  “我懂了。那么,我想我这里有几张画会让你满意的。”

  “是哪些画家的?”

  “我想想,最贵的几张画……它们分别是毕加索、米罗、杜尚和达利的作品。”

  “这些画值多少钱?”

  “每一幅的价值都在两千万以上。”

  “我能看看它们吗?”

  “当然可以,这些画锁在我的保险柜里——你决定就要它们当中的一幅了吗?”

  “这几张画就是这个画廊里最贵的了?”

  “怎么,这个价格的画你还嫌便宜吗?”

  “我想买最贵的那一幅画。”

  “嗯……最贵的一幅是梵高的作品。”老板面有难色,“可是,我却不想把它卖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这家画廊里最后一张梵高的画了,是梵高在蓝色时期的作品,算得上是我这家画廊的招牌,所以……请原谅。”

  “这张画值多少钱?”

  “三千五百万。”

  “也不算太贵嘛。”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说。

  “是美元。”老板强调。

  蔺文远轻轻地张了张嘴,随后露出笑容:“太好了,这就是我需要的画,请你把它卖给我,好吗?”

  老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蔺董事长,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这张画的话。”

  “那我们去看看这幅画吧。”蔺文远有几分迫切地说,“这张画应该是整个上海价值最高的画了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画廊老板并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怎么?”蔺文远望着他,“有哪张画比这张还贵?”

  “不,”画廊老板说,“在一般的画里面,这幅就是最贵的了。”

  “一般的画?”蔺文远挑起一边眉问,“难道你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画吗?”

  “算了,董事长,就当我没说过。”老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让我们去看那张梵高的画吧。”

  “等等,”蔺文远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是不是还有一张稀世珍宝般的画,比这张梵高的画更贵重?所以你舍不得拿出来?”

  老板沉默了片刻,说:“是的,我这里确实有一张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画,但它的价格,恐怕是连你这种身份的人也无法接受的。”

  “哦?”蔺文远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这张画究竟值多少钱?”老板小心地伸出手指,比出一个数字。

  “什么,你是说,需要……”

  老板点点头。

  蔺文远眯起眼睛看了这个六十多岁的画廊老板一会儿,说:“老实说,就算是这个价格,我也是买得起的——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非得要用能买一架私人飞机的钱去买一张画呢?这张画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值这么多钱?”

  “你是问,这张画是谁画的?”

  “当然,据我所知,世界上最出名的画家的杰作,它们的价值也根本不可能达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数字。”

  “所以说,它并不是名家的作品。”老板带着一种神秘的口吻说。

  “那我就真是不懂了,不是名家的作品,为什么价格还是这种天文数字?”

  “我刚才说过,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张画。”

  “我想,世界上任何一张手绘的画都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不,蔺董事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老板说,“我说它绝无仅有,并不是针对它的画面;而是指,这张画有某些特殊的地方。”

  “那你说说看,它特殊在什么地方?”蔺文远来了兴趣。

  “我说了,你大概不会相信。”

  “那可未必。”蔺文远笑了笑说,“我虽然年龄不算大,但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也不算少了。”

  老板抿了一下嘴,说:“这幅画特殊的地方在于——看过它的人都可能会死于非命。”

  蔺文远愣了一下,他凝视着画廊老板的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董事长,你不了解我。”画廊老板耸了耸肩,“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在做生意的时候。”

  蔺文远埋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起头说:“我早年在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些怪事:某些画家将自己的怨恨和不满倾注在作品之中,使看画者受到某种诅咒——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不,不,不,董事长。”画廊老板摇着头说,“你完全搞错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和诅咒、迷信什么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嗯,怎么说呢……我再说明白点吧。这张画你如果光是看它,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可是如果你同时又知道了它叫什么名字,就活不长了。”

  蔺文远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画廊老板:“你要我怎么才会相信这种怪事?”

  “蔺董事长,既然您对这张画这么感兴趣,那这样吧——”画廊老板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这张画的来历。”

  1960年,美国休斯敦一个普通的家庭里,一个褐发碧眼的男孩降生了。

  小男孩长得既聪明又乖巧,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灵气。孩子的父母对这件上帝赐予他们的礼物爱不释手,他们为他取了个漂亮的名字:迪奥。

  很快,惊喜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迪奥的父母身边——他们惊讶地发现,小迪奥竟然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半岁的时候,迪奥就能准确而清晰地叫出爸爸妈妈,甚至爷爷奶奶的名字;不到十个月,他就能下地奔跑、玩耍;一岁的时候,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就不能再难住小迪奥了。更令人惊讶的是:迪奥对于绘画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和领悟力。四岁的时候,他就能拿起油画画笔,创作出一幅幅让人叹为观止的绘画——这些作品让所有的绘画教师,甚至那些大画家们跌破眼镜。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画家在看了迪奥四岁半时创作的一幅作品后,惊讶地五分钟没合拢嘴,并激动地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这孩子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绘画天才!”

  唯有一件事,让年轻的父母有些隐隐不安,那就是迪奥的另一个嗜好——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与迪奥同样年龄的小孩们,总是吵闹着要父母带自己去游乐场、动物园,或者是玩具城,但这些充满童心稚趣的地方似乎对迪奥没有任何吸引力。迪奥喜欢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只要父母一闲下来他就会要求他们带自己去——

  基督教的教堂。

  迪奥第一次和父母去教堂,是在他两岁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要父母带自己去两至三次。一开始,迪奥的父亲以为儿子喜欢来教堂纯粹是觉得好玩。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有一次,教堂牧师在祷告完后再一次向人们讲述起了耶稣基督的生平事迹,当讲到耶稣被他的门徒犹大出卖,最后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的时候,迪奥的父亲无意间望了儿子一眼,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有两岁的迪奥泪流满面,神情悲愤而痛苦,他一声不吭地坐着,正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似乎牧师的这段讲述唤起了他的某些回忆——整个场面让迪奥的父亲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仅仅两岁的孩子,怎么会对这些东西产生如此大的反应和共鸣。

  父亲用手拐轻轻碰了碰儿子,指着唱诗讲台上的牧师,问:“迪奥,你能听懂他讲的那故事是什么意思?”

  迪奥缓缓转过头,回答了一句让父亲更为吃惊的话。

  他满脸泪痕地说:“不,爸爸,他说的……不是一个故事。”

  迪奥的父亲愣了半晌,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我的意思是,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

  “爸爸,我不想说。”迪奥忧伤地低下头。那一天,他没有再说话。

  后来,迪奥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儿子只要一听到关于耶稣受难的任何事情,就总是会流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那神情真切而伤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几岁孩子该有的。

  迪奥的父母迷惑不解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们想通了,迪奥本来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天才总是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除了这一点以外,迪奥的其他一切都很正常。所以,他们也就渐渐习惯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就这样,迪奥一直长到五岁。

  一天早上,五岁半的迪奥和父亲一起上街买吃的东西。他们到附近一家超级市场买了两袋食物后,准备穿过另一条热闹的大街回家。

  刚拐过街口,迪奥和父亲就同时站住了脚。他们发现这条大街上聚集了几百人,他们纷纷抬头望着一幢大厦的楼顶,伸出手对着上方指指点点。

  迪奥和父亲走近人群,顺着人们的目光向上望去——这幢大楼大概有十二层高,在顶楼的边缘,站着一个年龄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她头发蓬乱,木然地看着楼下的人。这个时候,几辆警车出现在了人群中。

  迪奥的父亲明白这里即将发生什么事,他牵起儿子的手,说:“迪奥,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那个阿姨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要干什么……”

  没等迪奥问完,人群中有人惊呼道:“天啊!她真的跳下来了!”

  迪奥和父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个女人的身体直直地摔了下来,刚好掉在距离迪奥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一片血肉模糊的鲜红出现在迪奥的眼前,他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

  迪奥的父亲大叫一声,赶快上前捂住儿子的眼睛,一把将他抱起,迅速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到家,父亲发现儿子的表情仍然是一片呆滞,他倒了一杯温水让儿子喝下去,担忧地抚摸着他的头,问:“好点了吗?迪奥。”

  迪奥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父亲满头大汗的念叨着,“可怜的孩子……才五岁,竟然看到了这么可怕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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