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说:“那只烈豹好不容易救回了母亲,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再受到任何的意外。”

  乌鸦半信半疑:“它最好提前知会它的母亲,否则后果自负。”

  “你自然想那妇人死,可是那只烈豹是断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再死一回。”

  “什么叫我想那妇人死?喂,这话能乱说吗?叫老大听到了,还以为我心肠多歹毒呢。”

  “你的心肠不歹毒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何跟我赌的是那妇人之死呢?”

  “当时,那妇人已然是个死人。谁能料想一个死人能活过来?”

  “我能,我相信主人,所以我赢了。你不能,你不相信主人,所以你输了。”

  “我是输了,但我没有不相信老大。”

  “你若信主人,就不会跟我豪赌,更不会输。”

  “你不就赢了我一次吗?用得着如此嚣张?”

  “输了还不服气?要不要等主人醒了,将这件事告诉主人知晓?”

  “不要不要,你千万别说。”黑鹰尚没告诉广蔷薇,乌鸦就觉得自己气短了那么一截,还害怕广蔷薇会误会自己对她的信任。它要怎么解释,才解释得清楚,它没有不信任广蔷薇呢?

  黑鹰满意道:“我可以不说,但你必需听我的。”

  “鸦鸦鸦,天太黑,我看不清路,黑鹰,辛苦你一下了。”乌鸦装蒜地躺在了广蔷薇的身旁。它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广蔷薇在黑鹰的背上,它量黑鹰不会恼怒之下将它甩下去。装糊涂什么的它最在行了。黑鹰想做老大命令它,也得看看它同不同意。

  黑鹰沉下脸道:“乌鸦,我命令你离开我的背。”

  “我要守护老大。”

  “老大在我背上由我守护,不需要你。”

  “我帮老大驱蚊子。”

  “没有哪只不怕死的蚊子敢靠近我。”

  “我帮老大挡风。”

  “就你那小身板能挡什么风?你赌输给了我,就要听我的命令。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嘛,好嘛。真是小气。”乌鸦愿赌服输,虽然惯会打秋千,却绝不赖皮。它离开黑鹰的背,跟在黑鹰的背后。它的心就跟这黑夜一样看不到一丝的曙光。

  还算识相。它的背岂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骑的?黑鹰端稳了身子背着熟睡的广蔷薇继续前行。

  青原见母亲呆愣,伸出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娘,我们该走了。”

  幸好他事前让母亲做好心理准备,否则他的母亲岂不是会被惊吓到?

  霞芳回过神来仍旧不可置信:“你说的广姑娘的物宠就是那只大老鹰?”

  “是的,娘。”青原变成烈豹将母亲背在背上跨门而出。救出了母亲,杀了仇人,至于赵平府中剩下的活口何去何从与他无关。

  霞芳实在难以把暴劣性子的黑鹰跟温柔性子的广蔷薇联系到一块。她想象了好几种温良的物宠,就是没有想到黑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下来。象广蔷薇那样神奇的女子,拥有一只不同一般的物宠并不稀奇。

  有大黑鹰做为广蔷薇的脚程,她便无需担心广蔷薇离开的安全问题。本来她还想让儿子背广蔷薇,她自己走路,看来是不需要了。广蔷薇能“飞”,哪里还需要走呢?

  她看着青原,想起了她初与青原父亲见面的场景。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只豹妖,只知道是一只受了伤的豹子。那只豹子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本可以对豹子这般凶猛的动物避而远之,至少可以做到置之不理,但是不知为何当对上豹子那双似是相求的眼神,心便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将受伤的豹子带回家中疗伤。

  一个月后豹子的伤好了,没有告别就离开了,在她觉得豹子至少离开该跟她说一声,心里大骂豹子太忘恩负义的时候,一次外出邂逅了一个英俊倜傥的公子,与之一见钟情,度过了一段甜蜜的美好时光,然后有了身孕。

  她以为她们顺理成章会结婚生子,却不想那名公子告诉她说,他就是她救的那只豹子,回来找她是为了报恩。他见她不信,就现出了真身给她看,当场就将她吓昏了过去。当她醒过来,早已经人走茶凉。在她身边只有一大箱金银珠宝。

  它就那么走了,不给她缓和的时间。她只是还没接受那样的事实,后来随着肚子一天一天变大,它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它。无论它是人是妖,她都喜欢她。只是当她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她甚至来不及告诉它自己的想法。

  她要的不是钱,只要他。即便知晓他不是人,是妖,她还是爱他。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怎么能丢下她们母子就那样离开?她一有时间的时候,就满山遍野地寻找他,但是再没遇见过他……她的儿子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帅,特别在青原变成烈豹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就会想起它。

  她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就快要娶媳妇了,他在哪呢?他可有想过她?想过她们的儿子?是因为她的昏倒让它误认为她不喜欢它,不能接受它不是人的事实吗?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怨责自己,当初不该在见到它的真身时就吓昏过去。

  烈豹飞跑的速度不可言喻,可它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安,看向四周昏暗一片,比起往日的夜路更添了阴冷之气,不由令人毛孔悚然。

  霞芳伸出双手搓了搓手臂,入眼处黑蒙蒙的,倒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她提醒儿子看清夜路和不要跑太快。

  青原的双眼夜能视物,无论天再黑都能看清脚下的路,变身为烈豹的双眼比平常更是亮了不知我少倍,但是今天晚上的夜路即便双眼睁得再大,还是依然看不清楚。脚下只有一条直路,他依稀能看得见,只有沿着这条直路飞快地跑着。

  奇怪的是这条路似乎永远都跑不到尽头,它跑啊跑,将近两个时辰看到的还是这样的路,心中的怀疑越变越深。他再笨也发现,脚下的路有点邪门,停下来扶母亲站好,然后双眼锐利地扫射四周。

  霞芳问道:“原儿可是发觉不对劲?”

  “娘亲,我们怕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农村常到山林砍材的老人家曾说过,如果在林子里迷了路,一直在一个地方走,那便是遇到鬼怪,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遇到鬼打墙了。这种时候更不能慌,得沉着应对。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越是怕鬼,鬼就越能欺到人;相反的,人越是不怕鬼,鬼就越不能欺到人。

  鬼怪什么的,它不害怕,却不代表母亲不害怕。它能应对,母亲却应付不了。

  霞芳又急又慌道:“我们不该透夜出来,应该在那屋里呆到天亮再上路。”

  “哦,你们确定你们呆到天亮再离开,便能安全了吗?”一道阴沉鸷冷的声音突然想起来:“蚩蛮族何时定了条规矩:杀了人不用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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