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斐的预感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两人不约而同听见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梁斐凑到解坤耳边,压低声音:“过去看看?”

  解坤了然点头,调换方向,朝声音源头快步前进。

  “你有没有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梁斐道。

  解坤脚步一顿,侧耳辨认片刻,答道:“耿静?”

  耿静给梁斐留下的印象一直不错,大部分时间都是冷静坚强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这个女人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失声痛哭?

  最坏的预想最终成为现实,梁斐和解坤找到耿静时,只看见女人跪坐在一块巨石旁边,在巨石与她的缝隙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具尸体。

  听到解坤的脚步声,耿静停止抽泣,通红着双眼转过头。

  “都是你的错……”耿静声音沙哑,满怀恨意地瞪着梁斐。

  梁斐从解坤背上跳下来,单脚跳着想向耿静靠近几步。

  “别过来!”耿静握住手环,低吼道,“再向前一步,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等等,你先别激动。”梁斐举起双手,安抚道,“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他的眼底闪过一瞬微不可查的红光,精神控制的能力悄然发动,耿静的情绪几乎眨眼间得到安抚,她垂下头,继续呆呆地看着身侧的尸体。

  “你身后的,是吴星宇吗?”梁斐放缓语速。

  听到“吴星宇”三个字,耿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哽咽道:“这个笨蛋一直都笨手笨脚的,要不是你的计划,他也不会被石头砸死。”

  “都是你的错,是我害死了他,如果炸弹的威力没有那么强,楼层也不会塌……”耿静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梁斐却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梁斐和解坤对视一眼,问道:“吴星宇是被砸死的?”

  耿静缓缓抬起头,沉默地看着梁斐,她向后侧了侧身,梁斐终于看清了尸体的全貌。

  从衣着判断,被压在石头下方的的确是吴星宇。但露在外面的,只有吴星宇的双腿和一半躯干。其头部和双臂,都被严严实实的压在石块下面。

  “不对劲,”梁斐道,“解坤第一次遇到吴星宇时,吴星宇被困在另一处的石头下。就算他自救逃生,独自跑到这里来,也不应该又被石头砸一次。”

  梁斐伸手推了推压在吴星宇身体上的巨石,判断道:“炸弹引起的塌方只有一次,如果吴星宇真的逃到此处被砸,我们至少会听到动静。”

  事实证明,梁斐等人从第五层掉下来之后,并没有听到任何巨物落地的响动。

  “你……你是说他不是被砸死的?”耿静擦了擦眼泪。

  梁斐点头道:“我们把石头移开,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

  梁斐将双手撑在石头上,用尽浑身力气,石头纹丝不动。他四处环顾,周围都是碎石和散落的的书本,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解坤身上,或者说解坤的长刀上。

  “不可能。”梁斐还没开口,解坤就拒绝道。

  “这里长得像杠杆的只有你的刀,”梁斐指了指大的有些夸张的碎石,“难道你能徒手把这块石头搬开?”

  解坤沉默几秒,把刀扔给梁斐,抬手撑住石头,一声冷喝。

  梁斐触碰到长刀的第一秒种,突然回想起这把刀的重量也极其夸张,连忙向后跳开。黑刀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炸起一阵烟尘。等他再次抬头,竟然看见解坤已经把石头推了起来!

  耿静的反应速度很快,解坤刚把石头抬起来,她就抓住吴星宇的双腿,将尸体拖出被压范围。

  她凑到吴星宇的上半身一看,神色突然顿住,抑制不住的痛苦和恐惧伴随她的惊呼在黑暗中爆发。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梁斐也赶忙上前,拨开附着在吴星宇脸上的碎石。

  “怎么了?”解坤捡起长刀走过去。

  “吴星宇绝不是被石头砸死的。”梁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你觉得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吴星宇的胸骨被石头压碎,整个胸膛都凹陷进去,脸上也血肉模糊。这些都是被压在石头下必然会造成的伤害,然而不同寻常的是,从吴星宇的头顶,一直到他的上半身,细密又规整的红色网格铺满了他的皮肤。

  由于耿静的拖拽,吴星宇的一条手臂沿着红色细线整齐断开,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因为拉扯顺着网格张开裂口。

  如果耿静的动作再暴力一些,吴星宇的身体甚至可能因此散成块状!

  解坤沉默半晌,皱眉道:“我的刀做不到这种程度。”

  从爆炸发生到发现吴星宇的尸体,梁斐分别偶遇喻祝和解坤。如果排除这两人的嫌疑,队伍里只剩耿静和陶涵。

  耿静的能力是炸弹,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陶涵的能力是侦查类的,也不具备用这种手法杀害吴星宇的实力。

  连黑王后的刀都做不到这种程度,难道这场游戏里还有比王后更强的能力?

  思及此处,梁斐忽然想起了他初入第五层时看到的某个场景。

  在第五层的入口处他曾看到一枚国际象棋棋子的图像,但并非士兵的图案。

  “是管理者‘战车’。”梁斐皱眉道,“如果凶手不是黑白两队的成员,嫌疑最大的只剩下管理者。”

  无论是木偶人主教,还是第五层的士兵,都给众人留下了管理者不会对玩家直接出手的印象。然而这一层的管理者,似乎和先前两位的行事特点有些不同。

  “士兵曾经对我说过,主教司掌躯壳,士兵司掌灵魂,战车司掌规则。”梁斐道,“这一层的通关方式很可能和‘规则’相关。”

  梁斐话音刚落,黑暗的角落里忽然传来嘎吱嘎吱的滚轮声。

  随着滚轮声缓缓靠近,木偶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逐渐清晰。半人高的木偶人坐在金属轮椅上,轮椅每碾过一块石头,它便歪歪斜斜地在椅子上晃动一下。

  “不错嘛,敢把我的信息泄露给棋盘上的玩物,士兵那个蠢货胆子越来越大了。”代表战车的木偶人怪笑着,一面拍了拍他身下的轮椅。

  “你说的不错,这一层的确与规则相关。”木偶人伸出他如同筷子般纤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梁斐,“这一层的规则就是……”

  【我即是规则】

  木偶人说出“我即是规则”这几个字时,在场三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变化。这种变化难以用语言描述,却让人难以忽视,空间中有什么被悄悄扭曲了,又好像找不出什么具体的改变。

  “我的几个同僚似乎很喜欢和你们这些臭虫玩耍,可惜我没有他们那样的耐心。”木偶人向后仰倒在椅背上,咯咯笑了两声,“我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我施舍你们活,你们才能苟延残喘几分钟。在我的规则之下,没人能够反抗。”

  “这和管理者主教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吧?”梁斐试探道,“主教在第六层只说过管理者会加入游戏,并没有说过你们的出现是为了将玩家赶尽杀绝。”

  “呵,主教那个王八蛋说的话算什么,在我的领域内,我说的话就是规则。”木偶人咧开嘴巴,露出它东倒西歪的牙齿,“它说的狗屁,在我这里无效!”

  木偶人在轮椅上摇头晃脑,从梁斐所在的位置,能隐约从某些角度看到木偶人脑袋上有不少缺口。缺口内部黑漆漆一片,似乎是空心的。

  木偶人的三言两语,让梁斐感觉它的智商也和它的脑袋一样,是“空心”的。

  但空心归空心,如果真的如同木偶人所说,它拥有本楼层的绝对控制权,那么它绝对是一个极为麻烦的敌人。

  代表战车的木偶人不像上一层的士兵严格遵守游戏规则,也不像主教那般对人类没有特别的恶意。战车仿佛一个性格恶劣的小孩,偏偏手上还握着核弹的发射按钮。

  “看见地上的那一堆烂肉了吗?”木偶人大笑着拍打着轮椅,“上一个试图和我争论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你也想变成肉块试试?”

  一直静默的耿静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木偶人。木偶人察觉到充满杀气的视线,笑声骤然停住。

  “是你杀了他?”耿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握着手环走向木偶人。

  “冷静一点。”梁斐伸手想阻止耿静。

  没料到耿静身形一闪,根本不给梁斐反应的机会,几乎眨眼之间冲到木偶人面前。

  耿静的手环红光闪烁,警报声滴滴作响。木偶人没料到竟然有玩家如此疯狂,仓促的转动轮椅想要向后逃跑。

  耿静一把抓住木偶人,嘴角露出几分疯狂的笑容。正当她以为自己得手的那一刻,木偶人突然停下逃跑的动作,语速飞快道:

  【靠近我三米之内的人,立刻死亡!】

  话音刚落,耿静僵硬在原地。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网格,来不及发出分毫惨叫,便栽倒在地,永久的失去生息。

  耿静死亡,她手腕上的手环还没停止运行,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在炸弹爆炸的瞬间,木偶又喊道:

  【炸弹无效!】

  几乎同时,剧烈的冲击波震翻木偶人的轮椅。木偶人重重跌在地上,被碎石划出几道明显的划痕。

  “蠢货,都是蠢货。以为这样就可以取胜了吗。”木偶人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在烟尘中摸索自己的轮椅。

  【光】

  黑漆漆的第四层霎时灯火通明。

  【散开】

  木偶人捂住鼻子嫌恶地挥舞手臂,纷扬的灰尘骤然消失。

  它的脑袋咔哒咔哒的旋转三百六十度,没有看见另外两人的身影,它咯咯笑道:“小老鼠,逃得越快越有趣。”

  ……

  另一边,解坤抓住爆炸引起的混乱时机,以最快速度带着梁斐逃出了木偶人的视线范围。

  “没用的,停下来吧。”梁斐拍了拍解坤的肩膀。

  第四层突然有了光线,两人终于能看清这一层的原貌。他们早已逃离堆满碎石的区域,坑坑洼洼的地面变成了软绵绵的地毯。

  梁斐从解坤背上跳下来,解释道:“‘战车’掌管‘规则’,我们逃再远也没有用。只要它说一句‘本层楼的人类全部死亡’,游戏就结束了。”

  “或许它根本不能宣布这样的规则。”解坤反驳道。

  “但赌注是我们的生命,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梁斐道。

  思考了一会儿,梁斐忽然笑道:“也不是毫无胜算,战车的性格漏洞比另外两名管理者明显,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做应对。”

  “你又想做什么?”解坤没来由的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似乎梁斐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接下来的事态都会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如果依照战车的说法,它的能力是随意改变第四层的规则,但是面对耿静的袭击,战车只说靠近它三米以内的人会死亡,以及炸弹无效。而不是‘玩家无法伤害管理者’或者‘玩家不可能取胜’。这说明战车并不想轻易结束本轮游戏。”梁斐解释道。

  “它限制炸弹效果,说明它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害怕玩家靠近它三米以内,说明它不擅长近身战斗。”

  “它骄傲自负,言语间透露着对其他管理者的不屑,显然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过分信任和依赖自己的能力,就是它的致命弱点。”

  解坤不赞同地微微皱眉:“你想怎么做?”

  梁斐张口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低下头。

  他绞尽脑汁没想到合适的措辞,只本能的感觉如果把计划告诉解坤,计划就一定无法执行。

  在解坤失去最后一分耐心之前,梁斐终于抬起头,对解坤笑了笑。

  解坤满头雾水,刚要继续追问,梁斐忽然向前一扑,双手把他抱住。

  “喂,你干什么。”解坤僵在原地。

  梁斐维持拥抱的姿势不动,几秒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滑了一跤,没站稳。”

  第四层的光照已被木偶人点亮,不需要多花力气,就能看清梁斐微红的耳根。解坤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决定不和平地摔的梁斐计较。

  “你想说的计划是什么?”解坤道。

  “哎,不太好办。”梁斐故作愁容地揉了揉头发,“计划是我用言语激怒木偶人,你藏在暗处抓住机会偷袭,可惜你的刀太重了,没办法当做暗器。”

  木偶人目前制定的规则只有靠近它三米之内的人类会立刻死亡,炸弹对它无效。想要袭击木偶人,只能采用远程手段。

  解坤稍作思考,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飞刀,仔细一看还是白王后同款:“我不擅长使用飞刀,但如果从背后偷袭固定目标,成功几率在九成以上。”

  “只要让它不动就行了?这个简单。”梁斐自信道。

  飞刀只有一柄,机会也只有一次。一旦解坤失手,激怒木偶人的两人必然会被抹杀。

  解坤清楚自己不会失误,但梁斐也如此自信满满,不由让他感觉几分古怪:“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梁斐满脸无辜:“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说谎话。”

  梁斐还想再多解释两句,木偶人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两人听见不远处有嘎吱嘎吱的响动,轮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被地毯吸收,只剩木偶人操控金属轮椅的碰撞声。

  依照梁斐的简单计划,解坤找到藏身处于梁斐遥遥相对,而梁斐站在视野开阔的地方,静待与木偶人的第二次会面。

  ……

  轮椅缓缓前行,第四层在木偶人的指令下灯火通明,视野所及之处,只剩梁斐与木偶人对峙。

  “你果然很有趣。见识过我能力的人,绝大多数都会有多远逃多远,你是第一个敢站在原地的人,难怪士兵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木偶人的轮椅停在距离梁斐不到十米的位置,代表战车的木偶从轮椅上一跃而下,摇摇晃晃地站在轮椅旁边。

  “我考虑了很久,在你的领域,想要击败你果然是无稽之谈。”梁斐笑道。

  “你想投降?”木偶人道。

  “不。我只是想到了你能力的缺陷,进而找到了一个决胜策略。”梁斐道。

  木偶人听到“缺陷”二字,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它恶狠狠道:“我的能力是完美的,在我的领域里,我就是无所不能的。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我乐意,要是让我生气了,我有一百种折磨你的手段。”

  “无所不能?那你能制造一颗你搬不起的石头吗?”梁斐笑道。

  木偶磨了磨它木质的牙齿,冷笑道:“你想和我玩文字游戏?”

  “我当然知道和执掌‘规则’的管理者玩文字游戏没有胜算,我只想和你打一个赌。”梁斐道。

  “赌博?”木偶人脸上阴云消散,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转而咯咯笑起来,“我们中最蠢的那个家伙也有这个爱好。”

  不远处,解坤将气息完美隐匿,木偶人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与之相对的,他也听不清梁斐和木偶人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木偶人为何仰天大笑,又等不到梁斐的攻击信号,少见的生出几分烦躁情绪。

  ……

  另一边,木偶人还在猖狂大笑:“说吧,你想赌什么?”

  梁斐等木偶人笑完,提议道:“我赌你无法在一击内杀死我。”

  梁斐的提议立刻引起木偶人的兴趣。

  赌木偶人能不能一击杀死他,必须要木偶人先杀他一次。木偶人掌控整个楼层的规则,梁斐此举无疑是在自杀。

  “赌命?我喜欢,那我就成全你。”木偶人狞笑道。

  木偶人宣布的规则,在这个空间里是绝对的。然而一旦规则被它亲手打破,规则的“绝对性”将荡然无存。

  梁斐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会提出这个看似可笑的赌博。只有拿出最大的赌注,才有可能找到获胜的契机。

  梁斐的赌注是自己的生命,木偶人的筹码,则是能让它立于不败之地的“能力”。

  但它深知“绝对”二字所蕴含的力量,这一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剑】

  木偶人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又细又长的剑。

  【这一剑,必然刺穿你的心脏。】

  木偶人咧开嘴笑了两声,将剑尖对准梁斐的胸口。

  木偶人拿着和它身量不符的长剑,东倒西歪地走向梁斐,长剑难以控制,在木偶人手上显得格外滑稽,木偶人对剑施加的绝对规则,却让这一幕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梁斐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仿佛对木偶人刚刚设定的“规则”充耳不闻。

  “还有遗言吗?”木偶人在梁斐面前站定,剑尖已刺破梁斐的衣物。

  梁斐不躲不闪,弯腰和木偶人视线持平,他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式的攻击吗?”

  木偶人本想讽刺梁斐这只是自杀,根本没有攻击,开口前却本能的感觉不妙。

  梁斐不等木偶人回答,自问自答道:“因为这场游戏,真是太有趣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梁斐眼前一黑脑中一阵眩晕。等他双眼视觉恢复之时,视野已然换了一个方向。

  他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看见解坤下颌的曲线,还有别在他旁边的黑色长刀。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新身体”,别扭与艰涩感让他的行动十分困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出脑袋看到不远处木偶人与“梁斐的身体”对峙的场景。

  一秒钟之前,尖利的细剑如同木偶人所描述的那般,刺入了梁斐的心脏。但与此同时,梁斐达成了上一关卡士兵发动能力的最后一个条件。

  当“与士兵发生肢体接触”,“知晓全部能力条件”,与“感叹游戏有趣”这三个前置条件都被达成,士兵将夺取梁斐的肉体,而梁斐的灵魂则被暂时存放在士兵的身体里。

  所以现在的梁斐变成了一个木偶,而被刺破心脏的“梁斐”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梁斐原本的计划就与偷袭无关,也知道真实的计划一定会被解坤阻止,只能趁着拥抱转移解坤的注意力,悄悄把士兵木偶放在他身上。一旦士兵的三个条件集齐,他就能利用士兵的能力,暂时逃过一劫。

  士兵曾对梁斐说过,“从未有玩家能活着离开第四层”。如果不能活着通关,那么死掉呢?

  主教司掌肉体,士兵司掌灵魂,两人对生命的定义各不相同。只要战车没有摧毁梁斐的灵魂与肉体中的任何一项,他的“规则”就被打破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木偶人纤长的手指扎进他的脑袋,他失控地怒吼着。

  在梁斐目前的视野里,他原来的身体被细剑刺穿,溅出一地鲜血后倒在地上。木偶人来不及将细剑拔出,下颌不受控制地疯狂撞击上颌。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越来越急促,木偶人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平整的地面仿佛塌陷的沙地,地毯上浮现一圈一圈的波纹,墙壁如同融化的布丁快速变软。空气中的一切都在飞速扭曲着,梁斐本以为这是规则失效的后遗症,但越发失控的场面让他始料未及。

  他挣扎着挥动自己的新身体,木制的身体像是年久失修的生锈发动机,根本不听使唤。他想提醒解坤自己没死,一抬头,突然意识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才是整个楼层的扭曲中心!

  他看不见解坤的表情,只能模糊感觉到解坤站了起来,在向前走动。

  随后是木偶被碾碎的嘎吱声。

  他看见扭曲的光线飞速汇聚,变形的空间被撕裂割裂,尖叫声嘶吼声归于混沌……

  然后一切都沉寂在死静与黑暗之中。

  他仅能感觉到和他紧贴的身体,似乎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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