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羡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他和白曜辰认识多年,以这位爷的能力,别说想当总裁,就算想当个世界首富,努力拼搏两年,也不是一个遥远的梦。

  自己弄一个公司,照样做得人模狗样,何必费尽心思抢别人的东西呢。

  再不济什么都不想做,躺床上等着继承遗产,也足够他花几辈子了,何苦觊觎别人的企业,还想着整垮再抢过来。

  “你开个公司,缺钱的话,我可以入股。”杜一羡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忙反驳自己的话:“嗨,我也多余,你怎么可能缺钱……”

  白曜辰摇摇头:“太慢了。”

  杜一羡不解,合着抢一个上市已久,又成熟庞大的公司,会比他自己建个公司还简单?

  杜一羡刚想反问,白曜辰又悠悠地开口。

  “我等不了,也没时间了。”

  “说的你好像得了绝症一样,有病治病,别说的要死要活的。”

  像是被戳到痛楚,白曜辰的瞳孔缩紧,清冷的眸子突然变得凛冽。

  酒杯拿到高挺的鼻子前嗅了嗅,性感的嘴唇被酒杯挡住,脸色更显晦暗。

  “不是我。”

  微扬起头,喉结滚动,瞬间酒杯见底,一饮而尽。

  ……

  菲林的客流量令沈南烟叹为观止,下午空闲了一会,被陈蓉找去谈了会心,紧接着就是晚高峰来临。

  如果中午高朋满座,那么晚上,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了。

  就连沈南烟这种刚来一天的新员工,都被派去接待普通会员,她有些底子,只是对酒水还略显生疏,但这并没阻碍她完成自己的工作。

  一晚下来,业绩可观,等到她临下班前对着电脑做一天的业绩核算时,发现她的单子里,有一张十八万的清单。

  “姜莜,杜少那单业绩,是不是录到我这里了?”沈南烟抽了抽嘴角,看着电脑屏幕,将近二十万的业绩,差点没把她吓死。

  姜莜一脸懵逼,也看了眼屏幕:“没有啊,杜少的单子在我这,没有录错。”

  怪了怪了。

  沈南烟不敢怠慢,又跑去问了销售主管,得到的答案也是没有录错,是陈蓉吩咐录到沈南烟业绩里的。

  “嗨,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肯定是杜少摔碎的酒还没付钱,收到沈家的赔款后,直接算在你的业绩里了。”姜莜不像沈南烟那么介意,平白多了两单十八万的业绩,她高兴还来不及了。

  “中午一役,稳赚不亏,不但气了那一家子,还让他们花了冤枉钱。”姜莜只是有一点没搞明白:“蓉姐的态度倒是有些反常,换了以前,别说你还在实习期,就是老员工,估计也留不住了。”

  沈南烟对于陈蓉的脾气秉性还不太了解,不过员工和客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她也很纳闷,当事的员工竟然都没有惩罚。

  忙着下班前的准备,话题到此为止,没有继续下去。

  沈南烟想着一会的宵夜之约,磨蹭了一会,还是要向姜莜开口借钱:“姜莜,一会……”

  “哦对了,你还约了帅哥去吃宵夜。”姜莜说着,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递给她:“现金就这么多了,你要是有手机,我还能转你点。”

  “够了够了,等我发了工资……”

  “一并还给我呗,有十八万的业绩撑着,我还怕你赖账不成?”姜莜说着看了看表:“快去吧,等你好消息,争取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收拾东西走人,沈南烟心怀忐忑,越是往门口走,脚步越是缓慢。

  她依然穿着来面试的衣服,被她改成露肩款的白色衬衣,以及黑色裹身裤子,更显她双腿纤细。

  她在里面吃了三年的苦,穿不暖,吃不饱,还要遭受各种打骂虐待,活也多得做不完。

  度日如年,身心具惫,怎会胖得起来。

  沈南烟站在门口,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夜风微寒,早晚温差甚大,可苦了她站在风里,等着那个人。

  “抱歉,出来的有些晚了。”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南烟扭头,又是一袭白衣映入眼帘。

  “没关系,我也是刚出来。”

  眼前的男人依然穿着白色衬衣,只是与白天见到的不同,不再闪着亮光,取代的是左胸位置,绣了一只展翅飞鸟。

  仙而不俗,换作古代,肯定是位翩翩公子。

  良久,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我们去哪?”

  沈南烟请客,本就该她来选地方,在出来之前,她已经想了大概。

  烧烤,小吃,随眼一看就有几家,蓉城本就是个不夜城,即使晚间十点,可以吃东西的地方依然很多。

  “我知道有家烧烤店就在附近,味道还是不错的……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想好的几个地方,在看见白曜辰的瞬间,竟有些不确定起来,市井小食,总觉得和眼前这位,有些不搭。

  “都好。”白曜辰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又绅士。

  ……

  走过一个路口就是沈南烟口中的烧烤店,不过两人站在门前的一瞬间,过去门庭若市的店铺,已经大门紧闭。

  不知从何时开始,招牌已经换成某某服装店。

  沈南烟尴尬地笑了笑,才三年而已,居然连烧烤店都倒闭了。

  “要不我们换一家吧……”沈南烟朝四周看了看,显得有些窘迫:“我之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白曜辰并不想看她为难,倒也有更好的去处:“不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也好。”

  于是,沈南烟又跟他回到菲林,白曜辰说菲林有几个地下酒窖,其中一间,里面有散装的木桶红酒,他们喝一点,是不会被发现的。

  沈南烟觉得不妥,又没想到该去的地方,也就鬼使神差的,跟着来到他口中的秘密基地。

  “这个地方很少人来,现在又是下班时间,更不会被发现。”白曜辰像是到了专属地盘,拉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他自己拿了两个高脚杯和分酒器,走到木桶前弯腰接酒。

  “看着像是一个私有酒窖,装潢也太豪横了……”沈南烟忍不住感叹,能来这里喝酒的人,怕是菲林最珍贵的客人了。

  “据我所知,只有杜一羡来过。”

  白曜辰说的是实话,这个地方,除了前几天杜一羡来过一次,还从未有过外人踏足。

  “以后,你可以把这当成我们的秘密基地。”

  换句话说,沈南烟是可以和他分享秘密的人。

  一想到这里,沈南烟忍不住红了脸。

  不算太熟的两个人,又是第一天认识,她甚至不知道白曜辰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沈南烟。”

  沈南烟迟钝了两秒,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叫白曜辰。”

  自我介绍来的突然,尤其在沈南烟正琢磨着该怎么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就跟心有灵犀一样,自动报上家门。

  白曜辰……

  沈南烟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张了半天嘴,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你好。”

  噗!

  白曜辰忍不住笑出来。

  面对敌人的时候,她像一头骄傲的小狮子,即使势单力薄,也会尽量向对方显示自己的爪牙,让他们知道,就算再渺小,也是一头百兽之王。

  而单独面对白曜辰时,又显得有些无措,时不时泛红脸颊,乖巧了许多。

  白曜辰相信,除了季立铭那个渣男之外,她应该再没有和其他异性接触过。

  “我们之间,不用生疏。”白曜辰说完,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有过两次并肩作战的经历。”

  好一句并肩作战,彻底把沈南烟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同时消除了一切尴尬障碍。

  果然,沈南烟放松了很多:“我欠你两次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

  处世未深,吃了很多苦,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用满身荆棘,护己周全。

  这是白曜辰自接触她以来,能看出的端倪。

  生在一个糟糕的环境里,有生以来受到的所有苦难,都是来自于家庭或亲人,这一点,倒是和他多少有些相似。

  “无意探听你的私事,也是在你们的话语中,听了大概。”白曜辰觉得,以沈南烟的性格,不会就此罢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多赚点钱,在蓉城混出点名堂出来,然后……”

  沈南烟没有说下去。

  她觉得为自己报仇,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显得很可笑。

  她的仇人是谁?就算沈南烟不告诉白曜辰,一天之内两次作战,他多少有些了解。

  不管是威风堂堂的季风总裁季立铭,还是在蓉城有一定基业的沈家,都是现阶段沈南烟打不倒的人。

  更别说为自己报仇了。

  “有了目标,才有动力和方向,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白曜辰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唇红齿白本就诱人,再加上他懒散的坐姿,沈南烟看在眼里,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真的只是个服务员吗?

  尤其是她的内心,白曜辰只是漫不经心地坐着,也能一眼看透。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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